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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长风堵了余正霖一回,出门之后心情大好,他正准备回院里,忽然夹道里一个身影就冲了出来,陈皎张开双臂就想抱住他,哀声道:“国师,救命。”
淡长风身手灵敏,一侧身就就避开陈皎的怀抱,蹙眉压着不耐问道:“你要死了吗?”
陈皎衣衫还残破着,身上只松松披了件外袍,窈窕的身形若隐若现。她被他这话问的一愣,不知该怎么接话,咬了咬下唇道:“求您救我一命,余大人他,他不会放过我的,我怕他要杀了我啊...只有您能保下我了...”
淡长风斜睨她:“我怎么保你?”
陈皎低垂着头,状似害羞,长睫微微颤动:“我已经听淡延大人说过,说我可能是...是您的有缘之人,我不求像沈姑娘一眼被您收为弟子,但求在您身边做个洒扫侍奉的丫鬟就知足了...”
她说完又抬起头来,张口又是一蓬粉色的香雾喷出。这玩意她自己能看见颜色闻见味道,但是旁人看来却无色无味,她心里颇有把握。
哪知淡长风竟是要走的样子,一侧身转身欲走,不着痕迹地避开了这蓬香雾,面不改色道:“既然淡延这么说,那你就服侍淡延去吧。”
陈皎见他竟然避开了心下不由得一惊,但见他神色如常,仍是颇为冷淡,心下不觉一松,她倒也不觉得如何愤恨,反正她今日的两个目标总算是达成了一个,另个没达成也算常理,要是事事顺利她反而该起疑了。
淡长风若这么好对付,那就不是淡长风了。
她听完也不再纠缠,喃喃道一声:“国师...”,目光黯淡地目送淡长风离去,仍旧扮演着完美的绿茶婊形象。
淡长风回了院里,看见沈乔正在低头拿着笔写写画画,他心里这才松快点,坐在她身边笑问:“写什么呢?”
沈乔答道:“算一算今日除了几头僵尸。”她又侧头问他:“你干什么去了?”
淡长风随意道:“有些话要问余正霖。”
沈乔点了点头,客观道:“今日这事儿是有些蹊跷了。”
淡长风挑了挑眉,俊脸微侧:“怎么就蹊跷了?没准余正霖就是个人面兽心的呢,别忘了他当初还想收你为妾!”
“那不是他娘干的吗?”沈乔倒是很公正:“我虽跟他接触不多,也知道他是个谨慎人,倘真想要美人儿,收用几房姬妾还是不难的,也不会冒着么大险去强逼陈姑娘,一个不好前程都不保了。”
她顿了下又道:“再说他要真对陈姑娘有意,上回在陈宅的时候她蓄意勾引,他就该顺水推舟了,何必等到现在?”
淡长风虽也知道余正霖无辜,但听见沈乔帮他说话,还是有种真把他撤职的冲动,冷哼一声:“你这是在帮他说话了?”
沈乔自顾自分析,没注意他言谈中的酸意:“我想说的是,这位陈姑娘怕是不简单,今日这一出,那些不知前因后果的人相信倒也罢了,我却有些难信她,咱们都得对这位陈姑娘提防着些。”
淡长风闻言心情大好,眉梢飞扬起来,猝不及防在她唇上亲了亲:“我娘子就是聪明。”
沈乔:“...”
她对他时不时的不正经已经闹的习惯了,闻言也只是面上稍微红了红,推了他一把让他端正坐好,皱着眉仍分析道:“她究竟是图什么呢?”
她自问自答:“难道她想嫁入豪门一劳永逸?”不怪她脑洞太小,是她除了这个真想不出别的了,陈皎做的事儿除了祸害自己名声,实在是没有半分好处。
淡长风牵起唇角:“怕是没那么简单。”
沈乔疑惑看他,他但笑不语。
......
等到一入夜,陈皎就从怀里摸出一只人偶,她又取出一只细毛笔,在人偶的脸上细细画了五官眉眼,再将人偶往地上一抛,人偶一落地就成了她的模样,五官衣裳竟跟她一模一样,站在一处都没人分的出来。
陈皎左右端详片刻,确定人偶和自己别无二致,满意地笑了笑,伸手一指,人偶就脱了外衣在床上躺着了。
她自己换上一身黑色衣裙,脸上用面纱裹住,轻轻推开门走了出去,这一套衣裙说来也甚是神异,穿在身上整个人竟如同融入了周遭环境一般,就是在白天,若不是仔细辨认根本看不出来,更何况是在黑漆漆的夜里了。
陈皎就穿着这一身和靠着鬼魅般的身法在皇陵周遭走了一圈,发现今日皇陵周遭守卫果然松了些许,比前两天颇有不如,想是因为换了统帅,军心浮动的缘故,她见自己计谋奏效,不禁面露得意。
她找了一处防守最薄弱的隐秘山林,将几个护卫迷晕过去,又从怀里摸出一个竹哨,取下面纱,鼓足了气吹了起来。
可奇异的是,这竹哨她吹的虽用力,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而是在空中震荡出了肉眼可见的波纹,一波一波地冲着周遭传了出去。
不过片刻,竟有大大小小四五十头僵尸跑了过来,齐齐聚集在她周遭,她仍旧不满,继续用力吹着竹哨,等把僵尸引来了近百头这才放下竹哨,皱着秀眉大略看了一圈,愤然叹道:“少了近三分之一,都是那些臭道士做的好事!”
幸好此地隐蔽,山中树木又茂盛,这才遮挡住了这近百头僵尸,不然寻常人看上一眼只怕都要吓死了。
她强压着不悦,纤纤玉指在空中画了一道符箓,素手一扬,符箓就冲着僵尸打了出去,僵尸们齐齐张嘴,对着天空吐出大大小小粗细不一的紫气来。
陈皎忙取了玉瓶把紫气一滴不剩的收了个干净,看着半满的瓶子连连皱眉,对着这些僵尸恨声骂道:“一群只知道吃的废物!主子限我一月之内收集皇陵里的紫薇真气,如今眼看着过了一个月你们才收集了不到半瓶,要你们有什么用,还不如一把火烧了干净!”
她越想越怒,忽一抬头,看见众多僵尸里有两三头眼里竟闪动着异样的神采,不觉一怔,忙定神细看,见这几头身上已经生出了细细的硬毛,显然已经修成毛僵了。
当中更有一头身上的毛发粗硬如针,皮肤灰白,举止不似寻常僵尸笨重,反而十分轻盈,竟快要修炼成飞僵,而且这三头毛僵在方才吐气的时候都闭了嘴,并没有往出吐纳,这更是生出灵智的征兆。
她心中一喜,心知僵尸等级越高,吸入的紫薇真气就越精纯,抬手一召,几头毛僵便不由自主地冲她走了过来,那头快修炼成飞僵的僵尸不进反退,踮起脚尖就要往后跳。
她不怒反喜,挽起袖子从手臂上取下一个臂钏,又将臂钏扔出虚虚一点,臂钏就迎风长了几倍,往下一套就套在那头僵尸的脖颈上,接着往后一拉,那头僵尸就被直直地拖了回来,这时仍有反抗之力,不停地嘶吼挣扎了,连一边的大树都被砸断了好几根。
她冷笑一声,重重地在三头僵尸身上一戳,这三头僵尸吐出的紫气比一般的僵尸精纯的多,就连量也大了不少,尤其是那头快要进化的飞僵,吐出来的紫气简直让她心花怒放,转眼玉瓶里的紫气就从小半变成了大半。
她喜不自禁:“还是修为高些的好用,就是修为太高怕我控制不住。”
她踌躇片刻,还是决定兵行险着,往这三头毛僵嘴里塞了用精血画的符箓,让这三头毛僵去吞吃其他僵尸,使得修为更涨一截,一时之间树林内群魔乱舞,光听咀嚼吞咽之声便足以让人胆寒。
她面露满意地看着这场面,忽然听到一声的轻微‘咯吱’声,她耳力极好,立刻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了过去,厉声道:“谁!”
她说完玉手一扬,不远处的断枝枯叶就被削断,露出被掩映着的淡长兴的身影。
淡长兴面带惊惧愕然,一脚正踩着一截断枝上,竭力镇定道:“你竟然...”
他今天本是跟着小队出来巡逻的,又突然想要方便,就钻进了这树林里,没想到竟见到这么一幕,他反应也不慢,一边盘算着把这幕回去告诉淡长风,一边掏出紫烟来就想求救。
陈皎轻轻咦了声:“是你。”
她当然不会让他得手,五指的指甲突然暴涨数寸,冲着淡长兴的胸口就抓挠了过去,淡长兴论修为还不如上山上云他们,但这些年在山中修炼,反应也不慢,掏出一张‘□□’就砸了过去,被陈皎轻松抵挡。
两人交手的一瞬间,淡长兴就断定对方的本事在自己之上,他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跑,陈皎自不会放他坏了自己好事,身子一纵就追了上去,一掌拍在他后心。
他一下子被拍飞出去,口吐鲜血,挣扎着起了身,想用对话来拖延时间:“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会...”
陈皎不答,上下打量他几眼,悠悠叹道:“你这命,当真是不好啊。”
她又冲他一笑:“放心,我不会杀你的,你还有些用处。”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故事一完国师和乔妹就要结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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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淡长兴一手暗暗摸到了腰间的铜钱剑准备奋力一搏, 没想到陈皎看他的目光竟带了几分怜悯, 弯下腰伸手在他额上戳了几下他就动弹不得了,就连闭眼都做不到。
陈皎在他额上摸了一时,手指尖突然出现一点墨色的微光,她伸手点在淡长兴眉心, 就见淡长兴皮肤忽然蠕动起来,一团团青色的东西在他皮下左右游移着,他还以为是陈皎给他施了什么妖法,神色惊恐。
陈皎却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啧啧一声:“主人当真是狠心,对待自己亲儿子也下此毒手。”
她说完又弹了弹手指, 在淡长兴眉心重重一戳:“不过谁让你比不过淡长风, 上不能继承正一教,下又没多大本事,既是个废物,也不怪主人在你身体里种蛊了,以后能给淡长风添点麻烦也是好的。”
淡长兴只觉得浑身烧灼一般的痛, 他虽说是修道之人,但到底这些年养尊处优惯了, 乍一受此等疼痛,神智险些失常, 意识都有些模糊了,根本没听清陈皎在说些什么。
陈皎忽然往自己小腹处看了眼,咬破手指往自己小腹一点, 就见小腹处莹莹发出幽光来,她幽幽地看了眼淡长兴:“这好东西本是给淡长风留的,可他偏偏不肯消受姑奶奶,这东西干脆给你吧,能给他制造点麻烦,让主人成功收集了紫薇真气也是好的。”
她喃喃道:“淡长风不过是个废子,想来主人不会怪我的。”
她说完竟然直接脱了淡长兴衣裳,口对口对着他渡了口粉红香雾过,又扶着那处直直坐了下去,她明面上放浪形骸,跟几个男人都缠扯不清的,但其实为了养好身体里的蛊,还是实打实的处.子。
本来初行房事应该疼痛难忍的,但若是光看她和淡长兴表情,淡长兴才是疼痛难忍的那个,好像被强.暴了一般——事实上他也算是被陈皎强逼了。
等一时事毕,陈皎起身整理好衣裙,淡长兴已经混到在地上了,她整理好衣裳等了会儿,淡长兴忽然睁开眼,眼里掠过一丝异样的神采,面色青灰,两片薄唇里也生出了獠牙——竟跟当初陈悠的情形有些相似。
陈皎托着他的下巴端详片刻,半晌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有点架势了。”
她伸手在淡长兴的脸上拍了拍,淡长兴除了面色有些苍白,整张脸又恢复成常人的模样,看起来和平常别无二致。
她割破手腕把鲜血喂进他嘴里,等他喝的差不多了,这才起身,神态温柔地帮他拢了拢衣裳:“记得回去好好掩藏着,别露出马脚来,不然谁也救不了你。”
淡长兴面色茫然片刻,眼里又恢复了神光,怔怔地摸了摸自己的嘴角,转身走了。
陈皎这一晚上没少作妖,此时也面露疲态,小心把盛满紫气的玉瓶放好,拢了拢身上的黑袍回了皇陵。
......
沈乔疑惑看他:“怎么就不简单了?你知道什么?”
淡长风张嘴欲言,但想到其中涉及的因果,怕牵连到她,把话又咽了回去:“就是从今日种种也能看出她不是个好相与的,只怕所图不少。”
他顿了下又道:“皇陵里的僵尸清了七七八八,剩下的上云他们足够应付,外面的却还有不少,你明日跟我一道去吧。”
沈乔狐疑瞧他一眼:“既然知道陈皎不是省油的灯,你还要出去?不怕她在皇陵里作怪?”
淡长风撇了撇嘴:“不给她机会,她怎会露出马脚?”
沈乔见他自有打算,就不再多话,自顾自去睡了。
第二天一早淡长风果然宣布了扩大搜索范围的事儿,然后就带着众人出发了,按说昨天发生了那样的事儿,陈皎这几日本来应该恹恹待在屋里,不知为何也扶着丫鬟的手出来散心。
沈乔忍不住多往她那边看了眼,她面上倒是没露出什么异色,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总觉得陈皎眼底有几分不易觉察的喜悦。
一行人出了门都是用脚走路,按说皇陵外的僵尸应该比陵内的更多,可偏偏众人出门半晌都没见着一个僵尸,又有大太阳晒着,心里难免有些浮躁。
淡长兴也在这一队人马里,忍不住嘟囔道:“昨天一抓一大把,今儿个一个都碰不着,僵尸都跑哪里去了?难不成都藏起来了?”
淡长风侧头瞧了他一眼:“昨天是在皇陵里,僵尸喜阴,陵墓中无光无影的,它们自然出来的频繁,今天是光天化日,当然出来的少些。”
淡长兴一想也是,嘿嘿笑道:“还是哥你见多识广。”
淡长风不语,僵尸虽说白日出来的少,但也不至于走了这么久了一个都碰不着,今日这情况肯定是不寻常了,必然是陈皎昨晚弄的鬼祟。
一行人闷头走路,走至一处密林,隐隐约约闻到一股腥臭味道,还有什么东西腐烂的气味,总之难闻一场,走的越近血腥的气味就越明显,众人这时已觉不好,都伸进乾坤袋掏出了符箓,暗自戒备起来。
沈乔鼻子最好,问到这么浓烈的臭味,鼻子不亚于经手一场酷刑,正准备屏住呼吸,忽然鼻端一股兰香传来,淡长风用细绢捂住她口鼻,转头嗔她一眼:“难受就说出来,谁会笑话你不成?”
沈乔用绢子按住鼻子,这才觉着呼吸通畅了不少,虽然异味儿仍在,但是已经被兰香遮挡住了好些。
众人循着气味往密林深处走去,就见前面的几棵树上有大片血迹,一开始只是星点血迹,后面越往后血迹越多,几乎整个树干都是发黑的血迹。
众人再往前走,竟能看见好些的断臂残肢,有的零星躺在树丛里,大都聚集在中间的一块空地上,而中间空地的残尸和血迹也最多。
沈乔这种心里素质的都看的反胃,就连淡长风也皱了皱眉,旁人更是不必说,淡长兴已经扶着树干到一边干呕起来。
沈乔深吸几口气才把反胃的感觉生生压下,用帕子捂着口鼻低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绿僵虽说吃人,但也不会吃相这么难看,再说这里这么些断肢,拼起来至少也得有三四十人了,难道这里是一处僵尸的巢穴?
淡长风强忍着反感,弯下腰仔细查看一支断臂,又掏出小剑来戳了戳,蹙眉道:“这不是人的尸首,是僵尸的。”
沈乔跟着看了几眼,费解道:“那这些僵尸是谁杀的?谁费这么大劲帮咱们斩妖除魔?”
淡长风面色微沉,缓缓摇头:“有人在养尸。”
他说完就见不远处的山林树木忽然摇动起来,鸟雀都被惊的飞出林外,他面色一变,高声道:“都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