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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毅吐着烟圈,理所当然地接受恭维。
高中门口栽了一颗常青树。
树下有一个俏生生的女孩儿。
司机也注意到了,说:“那是程家的千金,和娴小姐是好朋友。”
那一天又软又甜的一声韩哥哥他没忘。
她躲在树后,探出一个脑袋,似乎在张望什么,隔了老远,韩毅仍然能看到她水灵灵的大眼。没一分钟,来了两个流里流气的男孩,程桑桑顿时就红了眼眶,瑟瑟发抖地摇着头。
三个人在交谈。
程桑桑从书包里拿出红票子。
两个男孩很快离开。
程桑桑的眼眶里有眼泪在打转。
“操。”韩毅叼着烟下车,三步当两步地走到程桑桑面前,“哭有个屁用啊,跟上。”
程桑桑像是个小媳妇一样亦步亦趋地跟在韩毅身后。
不足一米宽的小巷里,长腿一横,直接拦住两个男孩,韩毅粗着嗓子说:“把钱还她,不然老子弄死你们。”程桑桑怯生生地从韩毅身后探出半个头。
两个男孩似乎被吓着了。
韩毅:“老子脾气不好,快点。”
两个男孩麻溜地掏钱。
韩毅:“再被老子看到你们欺负她,你们书也别读了,就在医院躺一辈子。”
两个男孩被吓得屁滚尿流,惨白着脸点头,然后跑得飞快。
韩毅把钱塞到程桑桑手里。
程桑桑本来还在眼眶打转的泪水,瞬间一颗一颗地跟掉线的珍珠一样,鼻头哭得发红。
船上都是一群大老粗,清一色的爷儿们,韩毅几乎没跟女人打过交道,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帮程家千金解决麻烦后,反倒是哭得更厉害,顿时有点不知所措,只好沉着声说:“不许哭,哭个屁啊,哭能解决什么问题?”
这么一说,程桑桑哭得更厉害,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又不是你的船员,你为什么骂我?”
韩毅被个十八岁的丫头给呛住了。
好一会,他才说:“他们为什么问你要钱?”
“我们程家有钱,他们看我好欺负。”她擦着眼泪,又说:“我不敢和家里人说,怕被妈妈说我不乖,说为什么不欺负别人,只欺负我一个,肯定是我哪里出问题了……”
“什么狗屁逻辑!”
程桑桑似乎被吓到了,睁着水光泛滥的眼睛傻傻地看着他,模样呆呆的,哭得红肿的眼睛又显几分柔弱,活脱脱像是温室里精心培育的名贵娇花。
韩毅心一软,保护欲前所未有的浓厚,他说:“我在宋家要待几个月,谁再欺负你了告诉我,我弄死他。”
她吸吸鼻子,说:“谢谢韩叔叔。”
“叔叔个屁啊!”
“韩哥哥。”她软软地喊了一声。
十八岁的女孩儿眼睛亮晶晶的,像是航海归来时海岸线上平铺的光。
后来,韩毅发现程家的千金体质真他妈的倒霉,不知道是不是长了张写着快来欺负我的脸,方圆十里的流氓混混都和她有关系。韩毅很忙,天天帮程桑桑解决校园暴力,周一揍隔壁高中的不良少年,周二恐吓校内大姐大,周三拳打小巷流氓……一周七天就没哪天能闲得下来。
韩毅都不知道以前程桑桑究竟过什么样的日子,好好的一手牌打得稀巴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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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海风微微冷。
韩毅强壮的身体却热得像是烙铁一般,程桑桑一个活人跳下来,他稳稳接住的同时身体也没有分毫动摇。直到程桑桑状似不经意地笑,带着回忆的香水味和气息在他耳边萦绕时,他才黑了张脸。
“给老子滚下去。”
程桑桑扁嘴问:“救我不是你的职责么?”
韩毅松了手。
程桑桑被毫不留情地扔在地上,疼得她眉头轻拧,吃疼地泛红了眼眶。
韩毅不为所动,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要走。
程桑桑“哎呦” 了一声,可怜兮兮地说:“韩叔叔,我好像扭到脚了。”
韩毅仿佛没听到,离开的背影绝情又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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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的甲板已经没有人。
程桑桑坐在甲板上,微垂着头,露出的一截的白皙脖颈在夜里格外显眼。
她尝试着站起来,试了两次都没成功。
第三次的时候,有人扶住了她的手臂,她扭头望去,是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年轻男人,他问:“这位女士需要帮助吗?”
程桑桑有点失落,说:“我扭到脚了,麻烦送我回八楼。”
年轻男人说:“好。”
回到八楼客舱层时,年轻男人问:“女士,需要我帮您叫医生吗?”
程桑桑说:“不用了,我等会自己叫。”
年轻男人多看了她一眼,才离开。
程桑桑关上舱房的门,她脱掉高跟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双脚分毫没有扭伤的痕迹。她抱着手机倒在床垫上,没由来地叹了几声,她刷着手机里的照片。
那是零九年程桑桑偷拍的照片,像素不高。
韩毅坐在宋家的私家车里抽烟,烟雾缭绕之下,意气风发的年轻男人张扬又有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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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桑桑记得那是她第二次见到韩毅。
那天,宋家有个晚宴,程桑桑早已从宋娴口里得知,也知道宋家的司机会直接来接宋娴和宋韧去晚宴地点,也知道车里还有那一位刚在宋家住下不久的船长。
“娴娴,帮我个忙呗。”
宋娴:“你对韩船长有意思?那我哥怎么办?”
程桑桑笑眯眯:“我拒绝过你哥了,再说强扭的瓜不甜。”
宋娴:“好吧,出事了我可不管,我话先说在前头,韩船长不是长久留在陆地的男人,我爸说了他是天生属于海洋的男人。”
程桑桑说:“我也是向往天空的女孩,天空和海洋多登对。”
宋娴无言以对,一边拖住宋韧,一边喊人。
程桑桑在树下演了一场戏,赢来了一个随叫随到的韩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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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柴离开八楼,下了二楼。
二楼住了大部分的邮轮员工,毅哥资历老,能独自住一间。他今年刚来邮轮工作,还得和别人同房。他在走廊尽头停下,伸手敲了敲房门。
半晌,没人应答。
小柴正纳闷,舱房里响起毅哥低沉的声音:“十分钟后再过来。”
小柴应了声。
他也懒得回房,靠在门口等待。
员工舱房大多都是内舱房,没有窗,封闭又沉闷,且不怎么隔音。小柴在外面听到了哗啦啦的水流声,大致能猜到毅哥在洗澡。果不其然,十分钟后,舱房门开了。
韩毅下半身裹着一条松垮的浴巾,上半身还有水珠从结实的胸膛滑落,顺着有着六块腹肌的人鱼线缓缓没入浴巾内。
小柴正想说什么,走廊上有了脚步声。
韩毅说:“进来。”
小柴点头。
小柴很少进韩毅的舱房,他感觉得出毅哥并不喜欢,所以一般有事都直接在外面说清楚。这应该是他第三次进来,和前两次并没有什么差别,他的舱房弥漫着一股阳刚男性的味道。
小柴鼻子灵敏,嗅到了一丝熟悉的腥味。
想起刚刚敲门时毅哥没应,小柴顿时明白,挤挤眼,问:“毅哥刚刚在办事?”
韩毅从鼻子里哼了声出来。
邮轮上的工作干久了难免枯燥,船上的人要么凑对解决生理需求,要么自给自足。小柴眼尖地发现桌面有一张盖着的照片,暧昧地说:“我好日韩那边的,奶大水足,硬盘里十几个g,下次给毅哥你拷一份?”
韩毅扯唇:“老子不好日韩。”
“欧美?”
“国产。”
小柴搓了搓手,这会才想起正事,说:“对了,毅哥,我把vip套房的程桑桑送回去了,还问她要不要叫医生,她说不用。不过,我看她好像扭得挺严重的。”
韩毅不置可否地哼了声。
小柴离开后,他才把盖过来的照片收进钱包里,看都不看一眼。
零九年那会还没有现在的网络流行语。
用现在的网络流行语来说,程桑桑当年就是个戏精,套路一个接一个,他是傻逼才会上第二次当。
第六章
第二天程桑桑起来的时候,邮轮已经靠岸,停在了北九州的港口。
邮轮之旅大多有赠送靠岸游。
宝石号这一辆重达十六万吨的巨轮上,乘客将近有四千人。不到七点,港口上已经热闹起来,整齐划一地停靠了一辆又一辆的旅游巴士,乘客们正有秩序地下船排队,两旁还有邮轮保安在指挥工作。
程桑桑靠在船舱的阳台上,漫不经心地看着港口上的热闹。
七点整的时候,她接到了宋韧的电话。
“桑桑,起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