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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稚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大场面,他紧张地手心冒汗,张了张嘴,却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当初,单于被伊稚斜害死,多玛公主带着你在草原逃亡,躲避伊稚斜的追杀,然后,为了保护你,多玛公主自投罗网,被伊稚斜杀死,多亏了萧将军的救援,你才保住了命躲到了大历,是不是?”张远山说到这里,想起那个性情泼辣红衣猎猎的女子,心中不由一痛,多玛总觉得他心里没有她,可她最后决然离去的背影终究在他心里留下了一道深深的无法擦去的痕迹,他看向伊稚斜的目光中也带了一抹狠意。
出兵草原5
“对,就是这样。”听到张远山的话,稚奴连连点头应和。
“张远山,你血口喷人,明明是你背叛了匈奴,不,你根本就是大历人派来的奸细,害死单于,还蛊惑太子,你居心不良。”伊稚斜眼看着周围军队百姓看他的目光都变了,恨得眼睛都要滴出血来,望着张远山恨恨道。
“人在做天在看,到底谁害死单于的,大家心知肚明。”张远山淡淡的道。
“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父王,害死了多玛姑姑,都是你。”稚奴忽然抬手,指着伊稚斜,恶狠狠的道,他虽然被单于保护的很好,但到底是匈奴人的太子,骨子里也有匈奴人的决绝。而且,他虽然不聪明,却也心知肚明,他被大历人款款相待,不过是为了作为正大光明的借口攻打匈奴而已,可是,他除了配合之外,却毫无选择,如果拒绝,那就只有死路一条,倒是像现在这样,说不定还能摆脱为质的生涯。
“稚奴,你不要听他们胡说。”伊稚斜脸皮抽动着,僵硬地道。
“太子,你说的是真的?”有匈奴人开口问道,匈奴人崇尚英雄,老单于无疑是很多人心目中的圣主,如今听到老单于是被伊稚斜所害,当下就有人坐不住了。
“是真的,伊稚斜还派人追杀我和姑姑,后来,姑姑为了帮我引开伊稚斜的追兵,故意回来,被伊稚斜害了。”稚奴极力压制着声音中的颤抖,开口说道。
“所以,我们今天前来,是帮着稚奴太子清理门户的,你们站在稚奴太子这边的退到一边去,免得刀剑无眼,伤了诸位。”萧逸之扬声开口。满意的看见有不少人犹疑着后退了。
“大家不要中了他们的计,他们是想要分化我们。”伊稚斜扯着嗓子喊。
“大家尽管放心,等诛杀了伊稚斜这个叛徒,本将军立刻撤兵,把王庭还给稚奴太子。”萧逸之抬手,郑重说道:“本将军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萧家军的信用还是很好的,有了这句话作保证,不少匈奴贵族都放下心来,伊稚斜带着他的部下垂死挣扎,却被尽诛在王庭。
萧逸之也的确如他所说,功成之后就带兵退去,让不少眼中带着防范的匈奴百姓松了口气,只是,清除了伊稚斜一支之后,匈奴算是彻底元气大伤了,尤其是萧逸之更是毫不客气地把祁连山至盐泽一带最肥沃的草原占领了下来,上报豫王府派人接手,从此以后,大历的防线又向西推进了不少,巩固了这次战役胜利的成果,让边境百姓的负担因此大大减轻。
而如今的匈奴却因为失去了河西这片放牧的好地方,在经济伤造成了很大的损失,甚至有匈奴人编起了歌谣:“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嫁妇无颜色。”
在加上稚奴懦弱无能,匈奴几乎是沉寂下去了,当然,若是他是如伊稚斜那般果决狠毒之辈,他也就没有机会在回到匈奴了。
文帝元年十月,匈奴新单于稚奴亲自前往大历京城朝拜,并送上降书,文帝初登宝座就遇见这样的喜事,不由龙心大悦,在稚奴到达进城之后,赐下黄金茶叶丝绸粮食等物品,帮助解决匈奴冬天的窘境,并封他为漯阻侯,引得稚奴感激不已。
而萧逸之之前已经封侯,因为这次立下的汗马功劳,又封了一万户的食邑,司徒谨虽然没有得到封赏,但因为是他封地上的成就,也得到了文帝的夸奖。
后宫中的皇后得知了这个消息,看着已经渐渐锋芒毕露的司徒谨和还在牙牙学语的自家亲子,恨得牙痒痒,椒房殿的花瓶遭了秧,又碎了一堆。
只不过,对于皇后的气愤,司徒谨根本不知道,或许,就算知道了,他也无所谓,皇帝口头上泛泛的嘉奖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他现在除了机械地派人往大历其他地区寻找苏碧外,对其他事情都是漠不关心了。
姐姐到底去了哪里?是她口中向往的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宁夏,还是小桥流水人家的江南,茫茫人海,他要怎么才能找到一个铁了心躲着他的人。豫王府的后院里,司徒谨抬眼看着空荡荡的秋千,曾经那个总喜欢坐在秋千上看书的纤影已经芳踪难寻。
而被司徒谨惦记着的苏碧,正跟着萧逸之班师回营,胜利的狂欢过后,就是处理奸细的时辰了,军帐外,士兵们还沉浸在打了胜战的喜悦中,萧逸之也好心免了他们一天的训练,正在各种狂欢,而军帐里,所有军中的管理层都正襟危坐,自打萧逸之说出军中可能有奸细之后,整个帐中气氛都有些凝滞。
“苏碧,你先说。”萧逸之坐在主位,淡淡开口。
“好。”她点头,镇定的开口,冷静的声音只是叙述了事实,没有增加一分,也没有消减一分:“属下按照将军的吩咐,带了一队人马留守粮草,不多久,宋侍卫就焦急跑来,说是将军被伊稚斜包围,让属下带人前去援助,属下因为将军之前的命令,拒绝了宋侍卫让他去找张副将和牛副将,宋侍卫和属下争执无果后,自行离去,而夜晚,属下就遇见匈奴士兵袭击欲要毁掉粮草,因为将军之前的神机妙算,粮草已经被将军带走,留在属下这里的全是炮竹,反而让属下打了匈奴人一个措手不及,这些事和属下一起留守的士兵都可以作证,将军和诸位若是不信,可以传人来问话。”
“嗯。”萧逸之曲了曲手指点了点头,抬眼看向了小宋。
“属下也是因为将军和伊稚斜大军相对,敌众我寡,一时情急,想着离将军最近的苏侍卫那里还有一队人马可以支援,所以就去找苏侍卫搬救兵了,属下真的不知道将军让苏侍卫留守是算准了匈奴会偷袭。”苏碧的话虽然是事实,可却把矛头指向了小宋,小宋脸色一变,有些慌乱地道。
处理奸细
“宋侍卫,你说你是因为焦急才去找苏侍卫救援的对吧?”下座的一个副将开口,沉声问道。
“对,我当时太慌张了。”这声音宛如天籁入耳,小宋满怀希望地抬起头,看向说话的李副将,连连点头,想让他信服。
“这可真是巧了,将军算准了内奸会透露粮草的消息给匈奴人才让苏侍卫带人守株待兔,而你却在这个时候让苏侍卫跟你离开,这有点说不过去了。”李副将皱着眉开口。
“我,我真的不知道。”小宋顿时觉得希望变成绝望,喃喃的道,他心里乱如麻,也不敢抬头看萧逸之的眼神,在他看来,萧逸之连这么重要的事情宁愿告诉才来军营不久的苏碧,也不愿意告诉他,其实已经在怀疑他了。
“我知道不是你。”主位上,萧逸之突然开口说道。
小宋猛地抬起头,有些憔悴的脸颊在看到萧逸之的时候,幽黑如墨的眼底出现了一抹微光,将军是相信他的,这一刻,他几乎激动地要热泪盈眶,就算旁的人都不信他,只要将军相信,他也觉得值了。
“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我也算对你了若指掌了,你的性子,若是做内奸,一天不知道要露出多少马脚,同样的,这次抓内奸的事情不告诉你,也是因为你的性子太容易打草惊蛇了。”萧逸之看着他,开口解释道。
淡淡的语气却是他的救赎,这一刻,这个单纯的青年终于忍不住抹眼泪了。
听到萧逸之的话,老张老牛也忍不住点头,小宋这孩子也来军营好几年了,算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凭心而论,说他是内奸,就连他们也觉得不可置信,如今将军这么肯定的说他不是,他们也跟着松了一口气,只是,这内奸,到底是谁呢?
“至于匈奴为何这么巧去烧毁粮草,李副将,你应该很清楚吧?”萧逸之居高临下,表情淡然地看着李副将,轻轻开口。
“末将不明白将军在说什么?”李副将微黑的面庞涨的青紫,他眼底闪过一丝慌乱,闷声说道。
“上巳节那天,你身边的副官来找过小宋,话里话外刺探我的消息,小宋单纯,被人套去话了还不自知。”萧逸之凝视着他,很慢的说道。
“我身边副官和小宋的闲聊,我怎么会知道,我在萧家军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将军就以这莫须有的罪名说我是内奸,我不服气。”李副将的手抖得厉害,他越说,声音越凄迷,七尺高的汉子,眼睛竟然就这么红了。
“将军……”老牛听到李副将的话,心头也有些不是滋味,想要开口,却被老张阻止了。
“你不用着急,本将军会说你,自然是有证据的。”萧逸之冷冷的看着他,眼里带着浓的化不开的失望,轻声开口:“之前和伊稚斜短兵相接,本将军明明让你去放信号弹让老牛老张来支援,你竟然半天都没发出信号,后来告诉本将军信号弹丢了,且不说你是不是内奸,凭你延误军令,导致那么多士兵无谓牺牲,本将军就能治你的罪。”
他说到这里,李副将脑门已经开始涔涔冒出冷汗。
“小宋为何会想要去找苏碧带人支援,也是你让身边人在他耳边蛊惑的吧,不然,凭小宋那个一根筋的人,要么只会死战到底,要么就会直接去找老牛他们,怎么会想到守护粮草这里还有一队士兵。”萧逸之继续说道。
而小宋听到这里,忍不住恍然大悟,然后怒不可遏地瞪向了李副将。
李副将嘴唇蠕动,想要说出辩解的话语,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老李,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枉我还这么信任你。”老牛这个暴脾气当即忍不住了,立马发难。
“是因为你的妻女吧,早年,匈奴入侵,你和妻女走散,以为她们已经死去,还颓废过很长时间,后来也一直视匈奴为敌,每次开战都冲在最前面。”萧逸之叹息一声:“也是因为这样,让伊稚斜注意到了你,意外的,竟然发现你的妻女在匈奴为奴,他应该是以这个威胁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