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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要出村,我为什么不能?”莫秋楠奇怪而不甘地注视着莫颜。
“说清楚,是他要出村。”莫颜望了水墨恒一眼,随即白了莫秋楠一眼,“不是我们。”
“我要与你们同行。”莫秋楠坚持。
“你来干什么?”
瞧着眼前这对夫妻,水墨恒不知道说什么好,既然如此的话不投机,那当初为何要在一起呢?见莫秋楠哭丧着脸,一副委屈得要死的样,只好恳请莫颜道:“让他去吧。”
莫颜欲言又止,不情愿地又白了莫秋楠一眼。
这样,四人同行。
莫氏山荆棘满途,每前进一步,都要动手砍伐,否则寸步难行。如此艰难,一天下来,也开不了多少道。
为了节省时间,晚上只好在山中搭帐篷休息。
白天莫秋楠总紧贴莫颜,像个跟屁虫,双眼一刻也离不得。莫颜却习惯了冷眼相对。
水墨恒想着撮合,可惜于事无补。
只有莫白欢声笑语,来回在四人中间插科打诨。
行至第五日。
突听“嗷呜、嗷呜”几声。
深山密林中听到这种声音,本就吓人得很,更可怕的是,声音来得突兀又神速,就像在耳边响起。
四个人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儿上,尚未来得及寻找,只见一头庞然大物从林中嗖地窜了出来,冲着他们猛地一扑。
卧槽,原来是只硕大的老虎。
四人脸色一变,情急之下,出于本能,都作出了反应。
莫秋楠惊慌,向后一退。
莫颜与莫白吓得花容失色,都是一声尖叫。只是,由于莫秋楠退到莫颜身后,莫颜便成了第一个攻击目标。
眼看老虎就要扑到莫颜身上。
水墨恒奋力一跳,将莫颜扑倒在地,就势一滚。
老虎扑了个空,扑通一声着地,弥耳俯伏,跟着又是一跃。
水墨恒翻身而起,挺剑划向老虎腹部。
老虎吃痛,惨叫一声,长尾怒扫。
水墨恒一招得手,胆气更壮,瞅准老虎尾巴,一剑下去,咔擦将虎尾砍为两截。
老虎嗷嗷逃窜。
莫颜坐在地上,脸色苍白,回想刚才那一幕,仍心有余悸。然后像个宿敌,直愣愣地瞪着莫秋楠,眼神里满是恨意。
其实莫秋楠的动作并不大,再说遇到生命危险向后躲避也是人之常情,谈不上什么大的过错。
但对于本就不喜欢他的莫颜,心里可是另一番想法:身为一个男人,遇见危险岂能躲到女人后面?关键看起来就像将自己女人推到前面做盾牌一样。
人类的思维就是这么奇怪。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当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会觉得他所作的一切都合情合理,以恕己之心恕他;若不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他所作所为都会让你挑剔甚至鄙夷,以责人之心责他。
莫秋楠也意识到了为什么莫颜会瞪着他,唯唯诺诺上前,伸手想拉莫颜一把。
“离我远点。”莫颜一声冷斥。
“我……对不起……”莫秋楠着急,脸色通红,手足无措。
“姐夫呀,我不知道你到底是真爱姐姐,还是整天挂在嘴边说着玩儿的?”偏偏莫白不嫌事儿大,将莫颜扶起来,神补一刀。
经此,每当莫秋楠挨近时,莫颜总漠然退避,一句话不说,赌气似的绕到水墨恒身后。
这,好尴尬啊!搞得水墨恒很不自在,可又不知如何应对,只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夜宿时,莫颜更是远远地躲着莫秋楠。
莫秋楠六神无主闷闷不乐,也不敢死气白赖上前搭讪。
莫白话可就多了。
时而问水墨恒为何这么厉害,时而问龙渊剑的来历,为何从不离手,即便落崖也死死地拽着,时而又问水墨恒来自哪里,外面的世界如何如何……
总之,该问的问,不该问的也问。
最后,连水墨恒成亲了没这么不知害臊的问题也问出口了。
得莫氏姊妹相救,水墨恒本就欠她们一个大人情,此刻又得她们相陪进山开路,更是感激不尽。先前没对她们说出实情,是怕她们对外面的世界知之甚少,所以不感兴趣。
既然她们主动问及,水墨恒当然不会隐瞒,于是将自己钦点御史奉旨剿匪的事一五一十坦诚相告。
莫白听后,满怀憧憬地说:“皇帝是不是很威风?说的话谁都不敢反驳?水大哥,我有一个愿望,带我去看皇宫,见皇帝,好不好?”
“不好。”水墨恒摇头。
“为什么?”
“皇上是个好色之徒,你怕不怕?”水墨恒打趣道。
“做皇上的女人不好吗?要什么有什么。”莫白天真无邪地说。
“皇上得了性病,同房会传染致命,你难道不怕?”水墨恒附在莫白的耳边悄悄地说。
莫白讶然,脸色通红。
……
又行得三日,发现莫氏山中竟有一片难得的空旷之地。
空地中央有座荒冢。
或许长年累月飞禽走兽来此栖息喧闹,空地上都是密密麻麻的足迹爪印。
荒冢里头狼藉一片,外头露着一只瓷钵、一根铁杖和两根光溜溜的大骨。
看来这墓穴早已被动物们不知扒了多少遍。
“这人死得好惨,怎么死在这荒山野林中呢?”莫白走近,不由打了个寒噤。
水墨恒端详一番,道:“死时或许并不凄惨,毕竟还有一个冢穴安身,死后着实凄凉,孤坟一座,无人作伴。”
莫颜幽幽言道:“在我们布依族,人死后,为了防止尸体受到侵扰,通常选择岩葬、洞葬或崖葬。这是土葬,十有七八是汉人吧。大哥,我们将他残存的骨头重新掩埋好吧。”
水墨恒点了点头。
四人一起动手,以刀作锄,掘土挖坑。
突然刨出一个油布包裹来。经历岁月的侵蚀,油布早已褪色,黄不拉几的。
水墨恒小心翼翼地将包裹从土中取出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袈裟。
瓷钵、铁杖、袈裟……死者难不成是个和尚?
水墨恒摊开袈裟一看,见上面用隶书写着一首汉语诗。莫颜说得没错,死者果然是个汉人。
字的笔法平正娴熟,诗是这样写的:“阅罢楞言磐懒敲,笑看黄屋寄团瓢。南来嶂岭千层迥,北望天门万里遥。款段久忘飞凤辇,袈裟新换衮龙袍。百官此日知何处?唯有群鸟早晚朝。”
读楞伽、敲钟磬、穿袈裟,都是和尚做的事;可为何又是飞凤辇、衮龙袍、百官、早晚朝?
莫非这个和尚还是一位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