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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下刻,她的蛾眉微微蹙起,纠结道:“夫人那边……”
“你听我的便是。”
云郦露出个松快的笑容:“奴婢听世子的。”
裴钰安闻言,闭上眼不再多言。
云郦偷偷地撇了他几眼,又几小步跑到屏风后,裴钰安虽不想故意听她传来的动静,奈何习武之人听力过于优秀,依旧能听见传来的轻微擦动声,他不需要细想,便猜到是放下蚊帐的声音。
然后有躺下的声音,但没有脱衣的声音。
思及此,裴钰安摇了摇头,专心去想刑部的公事。
约摸过了大半个时辰,裴钰安睁开眼想到还有一件事未做,叫了声云郦。
屏风后的床榻没有任何动静,只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裴钰安眉头微皱,起身走向屏风后,然后重重地揉了揉太阳穴。
只见紫檀木六柱架子床挂的葛纱帐全都被放了下来,牢牢地将下端压在被褥下,通过葛纱帐,能瞧见里面那道倩影牢牢地睡压在床沿,致人不能轻而易举撩开纱幔。
裴钰安只好用力地敲了敲木柱。
数下之后,床里的人才有了动静,她似乎有点不知此处是何处的茫然,下瞬瞧见立在床头的男子,有片刻惊惶,不过似乎很快反应出来如今是什么情况,便将惊惶收敛起来。
“世子。”她依旧没放开葛纱帐。
裴钰安隔着葛纱帐问道:“榻上可有一张白帕?”
云郦听罢,立刻扭头去寻,片刻后将白帕握在手中道:“有的。”
“给我。”裴钰安伸出手。
云郦犹豫了一下,扒开葛纱帐将白帕递给裴钰安,裴钰安拿帕子的时候,余光瞥到那一截粉嫩的窄袖,他多看了一眼,果不其然,那人还好端端地穿着外衫,衣襟掩的紧紧地。
裴钰安收回视线,咬破手指滴了几滴血在上头,然后将帕子递给云郦,提醒道:“我走后,你得要水洗漱。”
刹那间,裴钰安便见一抹嫣红染上了雪白的玉颈,宛若红梅落雪,海棠垂珠,多情妩媚,人间秀景,理应有此。
云郦的脑袋几乎要垂到床板底下去了,低若蚊蝇地应了一声。
裴钰安看了她眼,离开了房间,关门声刚刚响起,云郦脸上那股羞怯立刻消失不见,她拿起那条染了鲜血的白帕,颇为遗憾地弯了弯唇。
第3章 欲迎还拒的第三天
谢嬷嬷一直守在西厢旁边的耳房里,其实依照命令,她应该站在房外听听的动静,但夫人怕强压之下引起世子的抵抗,便退而求其次地让她守在耳房中,听见隔壁有推门声响起,她立刻快步出去。
裴行越看也不看谢嬷嬷一眼,径直命令道:“备水。”
谢嬷嬷闻言,脸上立刻传出几丝欢喜来。
第二天天刚明,昌泰郡主便知道了德安斋要水的消息,她整个人都激动的冒红光,“真成事了?”
谢嬷嬷笑:“元帕都收来了,而且今夜奴婢看云郦姑娘的脸,红着呢,都不敢抬头。”
昌泰郡主心满意足地点头,下一瞬,眉心一皱:“不过,世子没留宿吗?”
谢嬷嬷有些尴尬,“世子呆了大半个时辰便走了。”
昌泰郡主有些不满,王妈妈低声劝说道:“夫人,你也别太心急,世子愿意和云郦圆房便是极好了,云郦性子好模样更是难得的绝色,等过段日子,世子知道云郦的好了,肯定就会过夜了,你别着急。”
昌泰郡主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同房的目的达到,能让她抱上孙子她就满足,至于云郦能不能笼络到他的心,那就得看她自己的本事了。
“去把云郦叫来。”昌泰郡主又吩咐道,说完她摇摇头,“罢了,现在时辰还早,等她醒了再叫她过来。”
云郦今日她穿了件耦荷色的窄袖交领襦裙,外罩茶白带春花纱衣,发上没戴太多首饰,只是两根银簪,一朵绒花,开门后得知裴钰安已经出门了,她吃了几个豆沙包便去了荣正堂。
昌泰郡主上下打量了她一遍,云郦被她看着,双颊渐渐凝出淡粉,衬着雪白的肌肤,娇美可人。
昌泰郡主满意的笑了下,“你如今倒也知道害羞了。”
云郦闻言,只好垂眸,一副更加羞涩难当的样子。
这时,昌泰郡主又盯着她雪白的晧腕和简单的发髻皱眉道:“怎么这么素净,玉和,收拾几套我年轻时戴过的头面给云郦。”
玉和便是王妈妈,也是昌泰郡主的陪嫁丫鬟。
云郦略吃惊地抬起头:“夫人,奴婢……”
不等云郦话说完,昌泰郡主拍了拍她的手:“若觉得受之有愧,便好好侍奉世子。”
云郦脸上嫣红一片,羞怯道:“奴婢知道了。”
话音刚落,云郦便觉察到有一道嫉恨的眼光直直射向她,她带着笑意漫不经心扫过去,便瞥见着淡青色比甲的大丫鬟神色有几分扭曲。
云郦垂下头,不在意地笑了。
伺候完昌泰郡主午歇云郦才退出东暖阁,准备回德安斋,只是才走出荣正堂,便见淡青色比甲的姑娘立在不远处,神色凶狠。
云郦佯装不察,亲热地走上前去:“采容,你什么时候回到夫人身边的,身体可痊愈了?”
采容深吸了口气,她冷笑一声:“我竟不知你有这么大的本事,我不过离开两个月,便叫你山鸡变凤凰了!”
云郦神色微变,难堪地道:“采容,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还在装,本来夫人是属意我给世子当……”话音没落,便被一道严苛的声音打断,王妈妈站在不远处厉声道,“采容,你在干什么?”
她边说话边上前拉住采容,采容不虞地跺了跺脚,王妈妈严厉地瞪了她一眼,又笑着对云郦道:“云郦,你回去吧。”
听到这句话,采容眼里的愤怒几乎要冲破眼眶。
云郦浅浅笑道:“那我走了,王妈妈。”
王妈妈微笑颔首,及至云郦的背影远去,她扭过头,用力地拉住采容的手腕往回走,“你给我回来。”
等采容被她拉回房间,王妈妈恨铁不成钢地戳着她的脑门,怒道:“我给你说过什么,她已经是世子的女人,不是当初任凭你欺负的小丫鬟,说不准将来还是小公子的母亲,你给我摆正你的位置!”
采容咬牙恨恨地道:“最开始世子纳妾,夫人明明也中意我,我从小就在夫人身边长大,难道不比那才来没几年的外人好吗?”
王妈妈口气温和了些:“那都是几年前的老黄历了,何况说句实话,你的性情容貌的确不比云郦讨夫人欢心。”
“姑姑,有你这样说自己的侄女的吗?”采容烦躁地道。
王妈妈听罢,又摇了摇头:“要怪你就怪你运气不好,两个月前世子妃不孕的消息捅出来,夫人铁了心要让世子纳妾,那段时间你却得病出府静养,否则倒还有几分机会。”
想到这采容更加遗憾懊恼,咬牙切齿地道:“说不准就是那姓云的故意害我,否则我怎么会莫名其妙地起了满身红痘!”
听到这儿,王妈妈赶紧捂住她的嘴,威胁道:“你给我闭嘴。”
采容不快地嘟了嘟嘴,但还是安静下来,王妈妈看她几眼,想到她从小小的一团长成如今模样,她拉住采容的手,语重心长地道:“采容,这不一定是坏事。”
还不是坏事?采容心里冷笑。
王妈妈摸了摸她的头发,柔声道:“你是姑姑唯一的亲人,又从小在夫人身边长大,情分总有的,过一两年,我就求个恩典,让夫人给你脱籍嫁人,去外面当正头娘子,比在深宅大院过日子强。”
“外面的人怎么可能比得过世子。”采容咬牙道,说到这儿,她忽然笑起来,“而且世子昨夜不过在她房里留了半个时辰,可见世子爷不怎么喜欢她,我不能这么容易放弃。”
说起来,采容越发觉得云郦命好,她前段时间明明被混账二公子看中了,若不是被夫人送去世子房中,恐怕二公子那个混不吝早就得手,如今云郦成了世子的人,二公子就算再垂涎她,他一个庶子不敢去犯世子爷的眉头。
而王妈妈就是头疼,特别头疼,但这是唯一的亲人了,她能做什么,只能努力给她讲道理。
而接下来,听说世子连续四晚都歇在了外书房,没回后院,采容忍不住欢欣鼓舞。
与此同时,昌泰郡主心情越发不快,尤其今日,连个笑都没有。
这日云郦正来请安,恰好三姑娘也来了,让云郦陪她玩。昌泰郡主看着耐心地陪自己的嫡幼女玩游戏的云郦,深叹了口气。
等裴喜朵离开,她把云郦叫到跟前,眉头紧皱道:“云郦,你必须认清你的身份。”
她的目光陡然锐利,“比起伺候我,照顾意朵,你更应该想想怎么把世子的心笼络过来!”
云郦脸色微变,忧心地道:“可世子不来后院。”
昌泰郡主怒其不争道:“世子不来后院,难道你不能去前书房寻他!”
说罢,昌泰郡主直接命令道:“世子今日就在府里,你去熬个汤,给他送去。”
云郦愣了下,旋即乖乖应好。
昌泰郡主点了点头,就在云郦退出去的时候,她看着她牢牢遮掩住身段的雪青色襦裙,突然叫住她,“等一下。”
云郦停下脚步,昌泰郡主扭头命令王妈妈,“把我前几日让绣房做的衣服拿来。”
片刻后,王妈妈拿着两件襦裙回来,昌泰郡主挑剔一番,递给云郦一件石榴红的,“你去试试。”
云郦接过衣服,乖巧退下。
片刻后,听到门口的动静,昌泰郡主抬眸看去,这一看,绕是她是个女人,也不由心动。
石榴红的云绸色泽鲜妍,和雪白精致的锁骨交相辉映,从此冬雪拟不出其娇嫩,膏脂绘不完其艳丽,使人恨不能伸出手采撷。刻意做紧的胸襟勒出鼓囊囊的两团,勾引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
再往下,便是收紧的细腰,随着她的走动,宛若杨柳堪折,婀娜柔韧。
云郦遮住眼底的幽色,不安地往上扯了扯内层抹胸,尴尬道:“夫人,这衣裳……是不是有些不对劲儿。”
或是因为羞涩,便双颊飞粉,形容拘谨,媚色横生的身段里凭空多出了清纯保守,两种截然不同的美丽裹在一起,诞生出浑然天成的诱惑。
昌泰郡主满意地看了几眼:“不过就是常见的衣裳。”只是略多小心思,将胸口收紧,衣领开大。
说完她又意味深地看着云郦我见犹怜的脸,“世人多要女子温柔知礼,可若都爱这样的女子,又怎会有许多妖妖娆娆的小妾让当家主母不胜其烦。”
云郦红了脸颊,乖乖应诺。
一个半时辰后,云郦的薏仁枸杞汤熬煮好,她换上昌泰郡主为她准备的衣裳,去了前书房。
这还是云郦第一次来裴钰安的前书房,自从他成亲后,前书房才是裴钰安住的最多的地方,云郦站在院门在,看不清里面的陈设布局,只能瞧见有一颗枝繁叶茂的石榴树悠闲地伸出枝丫,越过红墙。
她朝着守门的小厮柔声道:“劳烦小哥通禀一声,云郦给世子送汤。”
都是伺候世子的人,前书房的人自然知晓前几日世子收了个通房,虽然心知那位云郦姑娘容貌非凡,但小厮没想到是如此绝色倾城,而气质温柔,比起那位世子妃,更是过之不及。
小厮忙道:“云郦姑娘稍等,小的现在就去。”
云郦拎着食盒,站在原地。
约摸半盏茶后,小厮有些迟疑地从院里走出来。
云郦瞧见他的神色,眯了眯眼。
“云郦姑娘,世子让你把汤交给小的。”小厮说。
这是人可以回去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