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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她危言耸听半天,姜栀垂下眼,有些不高兴:
“大家都是成年人,再说了,时珩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温灵长吸一口气,逐渐冷静下来。
她知道自己和姜栀一样,虽是池中鱼,却非池中物。
都说娱乐圈复杂凌乱,讲的就是圈中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什么样的人都有,什么样的交易也有,尤其是那些浮躁的、倨傲的、急功近利的、不把人当人看的,比比皆是。
姜栀不是这样的人,她的眼睛清透又干净,不见丝毫杂质。
温灵只虚长姜栀三岁,但很想保护她。
比起姜栀那个只要女儿开心快乐干啥都无所谓的老妈,温灵明显更像她亲妈。
“我知道你很喜欢他。”温灵换了副苦口婆心的面孔,
“要知道,男人在睡的时候会真情实感,睡完拍屁股走人也是人间现实。”
说来说去就是担心她被骗炮了。
身份差距悬殊的两个人,还都是圈内人,小姑娘青涩懵懂,在一起不到一个月就被骗上了床。
听着怪可怕,但姜栀一点不这么觉得。
温灵没追过星,更没爱过人,怎会懂她这种脑残粉睡了偶像宛如乌鸦飞上天和凤凰肩并肩的满足幸福感?
我亏吗?不亏。
姜栀一笑而过,潇洒自如。
*
从瑞士回国大约一周后,旅行浪漫日记第三期拍摄正式启动,拍摄地点为大洋洲岛国新西兰。
自从上一期意大利行程拍摄结束后,受邀嘉宾们不约而同察觉到,节目制作组内部,上至总导演总制作人下至各部门实习生,全都或多或少散发着一股不谙世事手足无措的茫然感。
最迷茫的莫过于总导演,眼睁睁看着意大利那期的故事路线如脱缰野马般渐渐偏离既定轨道,朝着不可理喻的方向发展,他的脑袋就疼啊,好几个晚上都睡不着觉。
而驾驶着这匹脱缰野马奔腾在南辕北辙的红尘跑道上的这位大佬,导演得罪不起,全节目组都靠他赏饭吃,所有人加起来都得罪不起。
导演不明白,为什么看上去温柔矜贵心地善良与世无争的这位大佬要和他作对,心痛的他忍不住翻开签约合同,发现合同中对于大佬的约束条款几乎没有,整个合同总结起来就是五个字“您开心就好”,终于渐渐回忆起当初签合同时自己和出品方工作人员那副既溜须拍马又自信爆棚的嘴脸,只要大佬肯出镜让他们乘着这趟流量的东风一飞冲天,其余事情通通交给后期制作,没有他们剪不出的片子。
现在好了,后期团队全员傻眼一致表示搞不定,既定的王牌cp互动画面极度匮乏,这位大佬却在另一组cp的画面中反复横跳。剪辑师坐在屏幕前瑟瑟发抖,惊恐中似乎还隐藏了一丝窥破天机的激动,小小的心脏打出大大的问号:
重写剧本吗,导演?
就剧情重组一事,导演组于上周集体致函出品方与投资方,出品方望着投资占比百分之七十的某投资方爸爸集团,唯唯诺诺不敢吱声,而时至今日,该爸爸集团尚未给出半个字的答复。
不幸中的万幸,该时姓大佬因故无法参加第三期新西兰拍摄行程,多少给了节目组一次喘息的机会。喘息时间不长,只有半个月,半个月后就是与电视台及网络平台约定的首播时间,第一期一旦播出,很多事情就没有回圜的余地了。
......
入住新西兰首都风城惠灵顿的第一个夜晚,姜栀和温灵闺蜜俩躺在一张床上,抱着各自的剧本互相对戏。
温灵靠在姜栀肩窝,边翻看她的剧本边啧啧称奇:
“你这剧本改的也太多了。你之前说女主被青梅竹马的男二背弃后郁郁寡欢好久,现在一个镜头过去女主发现自己根本不爱男二,反手把男二卖了之后自立自强逍遥快活。大女主剧果然爽,我也想演。”
再翻几页,温灵笑起来,又道:
“男主快被删成配角了,出品方这是要力捧你呀。”
姜栀睨她一眼,伸了个懒腰:
“你还说。万一播出后反响不好,岂不都是我的责任?”
“别说丧气话,对自己有点信心好不?”温灵揽住她的肩膀,“我瞧着剧本不错,你的人设也很出彩。要是早知道剧本会改成现在这样,独播权还被鹅厂买断,我就该和你抢角色了......换角色也行,《私人医生》女主角给你演。”
姜栀笑着推她:“你这可是电视台上星剧,要跟我换啊?”
仿佛腰窝子被人戳了一下,温灵倏地坐直,小嘴叭叭吐槽道:
“怎么不换?你怕是不知道我前两周在剧组里天天和明姝打照面有多难受。前期还算好,我俩的角色针锋相对互相膈应,我可以愉快地本色出演,到了后期我和她握手言和上演情深义重好姐妹,呕,想想我都头疼。”
姜栀感同身受地哆嗦了一下。
温灵歇一口气,目光落到床头柜姜栀的手机上,幽幽道:
“还没回?”
姜栀拿起手机,很快又放下,摇头:
“没呢。”
温灵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这都一整天了,你别告诉我苏黎世时间下午三点他还没起床昂。”
姜栀侧过身背对着她,拈高被子遮住肩膀:
“睡觉了睡觉了,明天还要早起拍节目。”
温灵最受不了她这副缩头乌龟样,二话不说,恨铁不成钢地一巴掌呼过去:
“不许睡!起来打电话给他!”
姜栀被她拍得差点魂飞天外,要不是从小练舞身体强健恐怕此刻已经一命呜呼:
“嘶......我不打,他很忙的。”
“我问你,你昨天和他联系没?”
“联系了。”
“他和你说了什么?”
“......早安。”
“还有呢?”
“......”
“完了完了。”温灵一把掀开被子,揪着姜栀坐起来,“骗炮渣男无疑了,你还睡得着觉?”
姜栀心里知道时珩是怎样的人,也很相信他,可她毕竟是个初尝情|爱的小姑娘,自信心不足,更何况身边有个杯弓蛇影的话痨闺蜜一周七天一天二十四小时在她耳边危言耸听传递一些主观性煽动性极强的信息,使得姜栀原本坚不可破的心理防线渐渐坍塌,无端的开始惴惴不安起来。
“那我......打个电话给他?”
温灵:“打,现在就打。”
慢吞吞点开聊天界面,在闺蜜如电如炬的注视下,姜栀拨出了时珩的语音电话。
嘟......嘟......
两分钟后,自动挂断。
温灵:“知道他瑞士的手机号码吗?”
姜栀:“知道。”
温灵:“打。”
嘟......嘟......
还是无人接通。
手机搁在床铺正中央,待机时间到,自动息屏了。
姜栀抬眸瞅一眼温灵:
“他可能真的有事,等会儿再打吧。”
“不行。”温灵抓起手机,怼到姜栀面前,人脸识别解锁后,愤愤道,“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话音刚落,微信视频邀请已然发了出去。
嘴上虽说不想打扰人家,实际上,姜栀焦虑的心情比起温灵只多不少。
俩小姑娘在床上盘腿坐着,两双眼睛直勾勾盯着手机屏幕,黑洞洞的屏幕映出她们年轻姣好但不甚明朗的面孔,俩脑袋瓜子几乎顶到了一块。
就在她俩心灰意冷几乎放弃等待的时候,奇迹终于降临,视频接通了。
“咚”的一声闷响,两人同时“哎哟”一嗓子,又同时抬手摸了摸亲密接触的脑门。
视频画面很暗,不仅暗,还晃个不停,啥也看不清。
手机仍仰面躺在床上,姜栀俯下身:“喂?”
无人应答。
持续的一阵晃动伴随着类似高跟鞋走路的“嗒嗒”声,好似镜头前的帷幕忽然拉开,视野明亮起来,画面也逐渐定格。
阵阵优美的乐声从手机中传来。
由于距离较远,拍摄者还好心将画面放大,再放大。
屏幕正中,明亮的追光灯照耀下,身穿黑色燕尾服的时珩正对镜头,面前是一架纯黑发亮的三角钢琴。他微微颔首,五官不甚清晰,肩膀以下部分虽被钢琴遮住,但专心致志全情投入的状态可想而知。
音乐会现场直播?
姜栀瞄一眼身旁的温灵,两人面面相觑,大气不敢出。
华丽的琶音结尾,一曲毕,欢呼声雷动。
“brilliant!”
无数叫好声中,姜栀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很清晰,仿佛近在咫尺。
向观众鞠躬致意后,时珩理了理衣摆,朝着镜头方向走来,长腿阔步,唇边一抹谦逊的浅笑始终不散。
渊渟岳峙,天人之姿。
姜栀不禁屏住呼吸。
眼前是他身穿燕尾服刚刚结束演出的模样,斯文庄重,贵不可言,脑海中却莫名浮现他欢|爱缠|绵时的情状,喑哑魅惑,情难自禁......
画面中的男人逐渐靠近,姜栀肾上腺素飙升,血液极速升温,一张脸瞬间红到了极点。
追光灯在这时熄灭,手机屏幕重新陷入黑暗。
清晰无比的,姜栀和温灵听到时珩的声音:
“妈,你在这儿拍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