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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宫宴照旧还是那些样子,没什么花样,舞姬献舞,偶尔贵女们也可以献艺,然后就是在座的大人夫人们,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宫宴结束后,众人离去,婵衣留了人收拾,和萧泽一起送了孟太后回宫,然后愉快地回到宫中,一起开小火车去了。
第二日萧泽上完朝,孙铭前来通传,说是宋老夫人进宫了,求见萧泽。
萧泽挑眉,搁下朱笔道:“女眷进宫,不去拜见皇后和太后,来找朕做什么?”
“问问,没什么要紧事情,就让去皇后那里先拜见,中午用膳时朕会回凤栖宫。”
作者有话要说: _(:3」∠)_还没有退烧,但欠账实在太多,只能撑着更新了。小仙女们么么哒,发红包了。
☆、第101章 101
101
听到孙铭的传话,宋老夫人可谓是脸色大变,幸好有宋刺史及时拉住她,才没让她在宣政殿外破口大骂起来。
宋家未发际前,宋老爷不过是长安城里一小小官吏,连上朝的资格都没有。后来因为萧泽的关系,加上宋刺史本身能干,这才得以发家。故而宋老夫人一直一股市井妇人的做派,直到宋刺史做了大官,萧泽即位以后。她被周围的人都捧着,身上的毛病才渐渐被富贵养没了。
但气急时本性就会暴露,破口大骂,胡搅蛮缠,气焰嚣张都是她身上的特点。索性孙铭不怵她,见她欲要撒泼,吊梢眉尾道:“这里是宣政殿前,陛下还在里面呢!宋老夫人可得掂量掂量,若是触怒了陛下,可没人能担待得起。”
“陛下的意思老夫人也听见了,陛下日理万机,实在是没有功夫见不相干的人。若是有事,老夫人请去皇后娘娘那儿吧!”孙铭面露不耐烦。
“瞎狗眼的东西,竟敢对老娘这样说话。不看看老娘是谁,再怎么着也不是你这狗东西能看不起的。等老娘见着了陛下,可得叫陛下把你给治治。”宋老夫人一听,顿时跳起来骂到。
宣政殿前本安静得紧,伺候的宫人们都候在外面,听闻这泼妇骂街的模样,不由好奇地张望。
宋刺史脸上不好看,他有些后悔今日带了自己母亲来,便连忙扯了扯宋老夫人,解释道:“孙公公恕罪,家母有眼不识泰山,在下在这里替您赔罪了。”说罢,便拱手行了一礼。
宋老夫人这些年因为自己儿子,被人捧习惯了,还没有遇见过忤逆她的人,哪怕是在皇宫也没有收敛一二。见到自己儿子都如此低三下四,也有些不安起来。
孙铭并不恼,只不过嘴角似笑非笑,让人忍不住打寒颤。
“宋老夫人说得对,在下只不过是个奴才,怎么担当得起宋刺史赔罪?不过宋刺史可要注意,哪日宋老夫人冲撞了贵人可不好。好了,时辰不早了,宋老夫人和宋夫人去皇后娘娘那里见礼吧!”
几人说话时,宋夫人一直站在一侧神情温婉,若是不说话,真的很容易让人忽略过去。听到孙铭提起自己,宋夫人迟疑片刻,蹙眉道:“孙公公,我母亲没有恶意,言辞不当处还请公公恕罪,我在这里代母亲给您赔罪。”
“不敢当,宋夫人什么人,奴才是什么人,哪敢得宋夫人的赔礼。”孙铭摆摆手 看了一眼三人,冷笑道:“别说奴才不提醒你们,陛下不喜欢的,赶着往上送也没用。有那些钻营的功夫,还不如想着如何亲近皇后娘娘。”
“这便不牢孙公公费心了。”宋刺史脸上有些挂不住,拱手行了一礼,硬邦邦道。
“多谢孙公公提醒。”不同于宋老夫人和宋刺史的变色,宋夫人脸上依旧笑盈盈,温柔似水。
这倒让孙铭多看了一眼,不过也没有往心里去。再聪明又如何,可惜她那女儿没这般聪明。
离开宣政殿后,宋刺史见周围无人便停了下来,脸上浮现出怒气,“都是你干的好事。是你说陛下与见樱有情分在,我才厚着脸皮进宫求见陛下,结果陛下连见都不见我,我这张脸都要丢尽了。这趟进宫,谁不知道我们干什么?你叫我明日如何去见同僚?”
宋刺史前月才从洛阳回来,因在任时政绩还不错,加上洛阳刺史告老还乡,吏部便奏请了萧泽,任他为刺史。任令已经下来,他在长安还能留半个月,准备打点打点同僚便离开,谁知道妻子忽然提到嫡女婚事。
当年,他曾为嫡女订过一门亲事,不过后来因男方病故,所以婚事作罢。再后来,他再想给嫡女定亲,嫡女又说要给未婚夫守三年,一直拖到如今。这次妻子提起皇上后宫至今空虚,加上嫡女年岁大了,已经快要双十年华,他便想着后宫有一份助力也好,便进宫来求见皇上。
可陛下的反应,却应该是早就知道他们主意,所以直接拒了他的求见。
“夫君是多虑了,昨日端午刚过。陛下有积压的奏折未处理也有可能,再加上命妇进宫拜见皇后娘娘本就是规矩。皇上不是说,等用午膳时他会回凤栖宫,见咱们一面吗?”宋夫人温言细语道。
宋刺史眼中闪过一抹厌恶,甩甩衣袖道:“最好如你所说,否则此事不成的话,我便亲自为见樱择一良婿,尽快嫁出去。”
他这夫人从来不似表现出来的那么温婉,当年自从他亲眼看见她面带微笑,亲手掐死皖娘的孩子,他便知道她是个蛇蝎毒妇。
“夫君放心,见樱自幼与陛下感情深厚,您又不是不知晓。当年先帝不是还戏言,要将见樱许配给陛下做侧妃吗?”宋夫人握紧拳头,面色不变。
“最好如此!”宋刺史一甩一宿,不再看她,对一旁的宋老夫人道:“母亲,宫中不比咱们府上随意,宫里规矩森严,稍有不慎便会触怒贵人。前些日子舞阳郡主就因刺上皇后,被削了爵位,还和孟大人一人领了十鞭子,至今还在家中养伤不好意思出门。您说话行事小心谨慎一些,有事让苏氏说就可以,您……少说一点。”
宋老夫人眼睛一瞪,“你这是嫌我不会说话,怕给你丢人?你还是从老娘肚子里蹦出来的呢!如今敢嫌弃起老娘来了?”
宋刺史有些头疼,自己母亲蛮不讲理的性格,怕是无人能及。
“儿子是关心您,怕您惹怒了宫中贵人。您昨日对皇后娘娘出言不逊,陛下已是没有追究,今日万不可再胡闹。”
宋老夫人想着昨日那高高在上,一身珠光宝气的模样,心里就泛起了酸水。心想那本该都是她家见樱的,偏生让个小妖精给占了。她昨日是忍了又忍才自认为文邹邹的酸了一句,根本没有骂人。谁知道就被训斥了,她可觉得委屈了。
“好了,苏氏你好生照顾母亲,我先去衙署。至于见樱的事情,一会儿你见到陛下知道该如何说吗?”
苏氏是宋夫人的姓氏,她屈膝行了一礼,“夫君放心,妾身会尽力而为的。”
“你那本事怎会不成?”宋刺史有些嘲讽,说完后见宋夫人眼中就闪过一丝痛意,他便觉得心中痛快。
宋刺史离开后,婆媳二人便去了婵衣的凤栖宫。彼时婵衣正在召见女官们,听后一愣,不解地问:“她们进宫做什么?宋家那位小娘子可也来了?”
“这倒没有,只有宋家老夫人和宋夫人来了。”鸣玉摇摇头,给婵衣打着扇子。
婵衣蹙眉想了一会儿,挥手让候在殿中等着回话的女官们先下去,“宣吧!我去换身衣服,让宫女好生伺候着。”
一时间摸不清她们的来意,婵衣也没有揣测的意思,去了内殿换上见客的衣服,出来时已经是一刻钟以后。
“让夫人久等了。”就在宋夫人以为皇后是故意给她们下马威时,一道雍容华贵的身影从后头走了出来,一面坐到座位上,一面笑盈盈道:“宋夫人怎么有空进宫?本宫不是记得宋大人已经高升,择日便要启程去上任了吗?”
“夫君启程之日还早,妾身今日进宫,是有事相求的。”宋夫人没有拐弯抹角,直接低头说到。
婵衣有些惊讶,“宋夫人有什么事情直说?”
“求皇后娘娘先恕罪,妾身才敢说。”
“直说无妨。”宋见樱的母亲婵衣倒没有留意过,直记得是个不太容易记得住的妇人。
“原本妾身是不该进宫寻娘娘的,但是此事妾身和夫君也不敢拿主意,所以只好进宫求求陛下和娘娘。因见樱偶然救过陛下一命,先帝对见樱大加褒奖,还曾下了口谕将说等日后见樱长大,便将见樱许配给当时还是皇子的陛下为侧妃。”宋夫人深吸一口气道。
原本是想着陛下和见樱的情分在,进宫之事稳操胜券,甚至因为救命之恩,见樱在陛下心中也会不一般。可因为孟氏的阻挠,加上孟婵衣的出现,彻底坏了她们的好事。见樱又愚不可及,让陛下对她没了情分。她蛰伏这么久,才终于想起先帝口谕一事。
“因那时夫君给见樱定了一门亲事,我们也不敢在先帝面前提起,怕惹怒了先帝,更因此迟迟不敢让见樱与她那未婚夫婿完婚。后来见樱未婚夫福薄,早早的就去了。见樱那孩子心善,硬是守了三年。眼见着今年她就该慢双十了,可婚事还没个着落,妾身和夫君不敢私自给见樱定亲,无奈之下便只能带着母亲进宫来求见您。”
宋夫人这话说的合情合理,婵衣听着蹙起了眉。若果真如她所言,那这事情还真有些棘手了。先帝已经殡天,哪怕是口谕都不好轻易推翻。若萧泽罔顾先帝口谕,让御史参一本,将来怕是要得一个不孝的名声。
难不成,还真让宋见樱入宫?
“见樱那孩子命苦,寻常小娘子这般年纪早就已经当母亲了,她却还待字闺中。妾身一家子也实在是无法,才想着来求求您和陛下。妾身不求别的,只求见樱后半辈子能有个容身之所,心愿便了。”宋夫人掩面而泣。
她虽说句句没有提到要让宋见樱入宫,但是婵衣哪里听不出来她的意思?
“此事本宫也做不了主,不如等陛下回来,再做定夺?”婵衣想了想,掩下心中烦躁。
这才成婚多久,便一个个盯着萧泽的后宫往进挤?
宋老夫人听完婵衣的话,顿时一拍大腿,干嚎起来:“作孽哦!我可怜的见樱因为先帝的口谕,到现在都不敢许人。我的见樱自幼便孝顺得很,谁知道命怎么就这么苦?”
婵衣拧眉,若是平时她早就呵斥这老妇人了,可今日这事是皇家理亏,她一个行不好,便容易让那些大臣心寒,还让宗室对她有意见。
“宋老夫人别急,这件事情一定能有解决法子的。”
宋老夫人腿一蹬,继续干哭:“哎呦喂,我可怜的孙女被耽搁了这么久,如今还想随便打发了我孙女,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婵衣冷眼看着,没有说话。今日这两人来的目的也清晰明了,她是及其厌恶那些个妃子的,索性便不理此事,只吩咐鸣玉道:“去宣政殿请陛下过来,便说有急事相请。”
末了,她看了一眼哭的眼泪鼻涕糊在一起的宋老夫人,和默默哭泣的宋夫人,加了一句:“是人命关天的事。”
鸣玉屈膝行了一礼,便急急往外走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夫人抬眼看了一眼婵衣,有些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讶,她为何无动于衷?难道她不怕宗室和御史吗?
“给宋夫人和宋老夫人上茶,苦了这么久想必也累了。”婵衣对上她的目光,撑着额头淡淡道。
还真是滑不溜秋,宋夫人咬咬牙,往前一扑跪到地上,宋老夫人看了一眼也跟着跪下。
“两位这是作何,快起来。”婵衣坐起来,忙让宫女去扶人。
“妾身知道妾身之言会令皇后娘娘不悦,但还是不得不说。先帝口谕,此事无解。妾身保证见樱入宫后,尽心尽力伺候娘娘,不敢与娘娘争锋。”宋夫人似乎是要和婵衣说掏心窝子的话,言真意切道:“陛下大婚后选秀一事也要开始了,届时后宫将会进许多年轻的小娘子。见樱年纪大了,也不敢期望能得陛下宠爱,只愿给娘娘做个帮手,娘娘不方便做的事情,见樱也愿为娘娘效劳。”
哦?婵衣挑眉,心想这宋夫人可真是个聪明人,给出的诱惑实在太大,一个年长没有威胁的帮手,又能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实在是一把好刀。若不是自己志不在此,怕是都要心动。
“夫人的意思……”婵衣故作犹豫,见宋夫人眼里露出笑意,才话头一转道:“恕本宫难以答应!”
“夫人这话本宫只当没有听过,切莫再提起!若是让陛下知晓,你我都没有好果子吃!”
宋夫人抿唇,心道这皇后年纪小小,却谨慎得紧。
“若是皇后娘娘不信任,妾身可以……”
“娘娘,陛下来了。”就在此时,鸣玉快步从外面走进来。
婵衣却只是看着宋夫人,笑盈盈道:“其实夫人的意见也不错,但是宋家该如何叫本宫相信呢?”
宋夫人心中一喜,“娘娘想如何,宋家都可以做到。”
婵衣冷冷吐出两个字:“绝嗣!”
“什么?”宋夫人不可置信地看向婵衣。
婵衣勾起嘴角,起身往外走去,“夫人好好考虑,本宫去迎迎陛下。”无聊时,逗逗人也好玩儿。
“不必了。”萧泽从外面大步走进来,沉声问到:“有什么事,这般急着让鸣玉把朕请回来?”
婵衣笑盈盈地迎上去,拿着帕子给他擦擦额角的汗渍,“陛下别着急,听臣妾慢慢给您说。”
婵衣引着萧泽坐到座位上,一面低声给他解释了前因后果,不掺加一点个人感情。
萧泽落座,顺便让婵衣坐到她身旁,蹙眉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宋夫人不提,朕倒是忘记了此事。”言外之意,长安也不会有人记得。
“当初只是父皇戏言,不想夫人竟然当真,此事倒是朕考虑不周。宋家小娘子既已到了出阁之年,那便自行婚假吧!不必顾虑皇室。”
宋夫人伏地道:“妾身本也想着如此,可前些日子妾身带着见樱参加宴会,许多夫人都在议论纷纷,说既是先帝指给您的,哪家敢要见樱做儿媳?见樱脸皮薄,便哭着回了家,要寻短见。妾身和夫君大惊,对见樱身边的婢女百般逼问,才得知事情真相。”
“陛下!”宋夫人忽然重重地磕头,声声如诉:“经此一事,见樱早已就嫁不出去了。求陛下让见樱进宫侍奉左右,能给见樱一容身之所。”
萧泽蹙眉,扭头看了一眼婵衣问:“此事皇后以为如何?”
婵衣淡笑:“此等大事,臣妾不好擅作主张,还是由陛下做主的好。”
萧泽抿唇,有些固执道:“朕要听听你的意见。”
婵衣有些惊讶,迟疑片刻斟酌道:“臣妾以为宋夫人的话言之有理……”但也可有旁的解决之法。
“不必说了!”萧泽猛地打断她的话,扭头不再看她,只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语气骤冷:“朕今日还有事,此事三日后朕会给宋刺史一个答复,宋老夫人和宋夫人先请回。”
“陛下?”宋夫人抬头不解。
在她看来,最难过的一关应该是皇后这关。至于陛下,自古男人都爱享受齐人之福,定然不会拒绝的。谁知道,皇后娘娘没什么意见,反倒是陛下不愿表态。
婵衣也有些惊讶,侧首看萧泽,不明白他怎么忽然就变了脸。
“既然陛下这般说,那两位夫人就先请回吧!”
宋夫人见此,悄悄地撞了一下宋老夫人,宋老夫人立即反应过来,继续哭道:“陛下,求陛下可怜可怜老妇人。我就这一个孙女,您若是不垂怜,她可怎么活啊!见樱这孩子和她姑姑一样的命苦,要是见樱再去了,我也活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