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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有人大费周章要杀一个侍妾,自然是为了杀人灭口。苏治嘉也想到了,紧张地看着燕王。

“本王原本还疑惑不解,直到那日竟在紫云楼看见了香如故的兰汀与李然站在一起,才明白了为何。”燕王瞎编乱造的功力也是十分厉害了,说得好像自己亲眼看见两人密谋了一样。

“我又怎知王爷不是设了个局?”苏景明很清楚,既然皇长孙能找来一个假冒的,燕王也能弄一个假的来。

燕王坦然地笑,“世子既然怀疑,何不请长兴伯夫人来见见阿福,母亲总不会认错女儿的。”

苏景明默然,苏景如刚到苏家时,母亲还抱着她喊阿福,后来就给她起了名字,只叫景如了。所以母亲早就知道苏景如是假冒的了。

苏景明看了看神情急切的父亲,点头答应了燕王的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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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许久不曾夜里来的燕王终于到蒹葭院来了。

海棠高兴坏了,服侍徐夫人沐浴的时候格外的精心,不仅多放了半瓶玫瑰香露,往徐夫人身上摸的香膏也比往日厚,直把徐夫人打理得油光水滑的,一身肌肤在灯下莹润有光,整个人就像是羊脂白玉雕成的美人,保管王爷摸上去就舍不得放手了。

阿福心慌意乱,倒也不曾发觉自己比平日香了数倍,狗王爷这个时候过来,定然是要留宿了。阿福想想吴宫的西施,嫁给董卓的貂蝉,把心一横,她也是要干大事的人,忍忍就过去了。

翠眉找了衣裳回来就闻到满室异香,灯下的徐夫人玉人儿一样惹人怜爱,她就对海棠投去了赞许的眼神,抖开手里的衣裳服侍徐夫人穿上。

绯红薄纱做的寝衣,披在身上像笼了一层薄红的雾,纱下的美景若隐若现。

阿福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吓了一跳,赶紧摇头,“翠眉这件衣裳太透了,换一件。”薄透也就罢了,她里面小衣都没有穿呢,就算是要色/诱狗王爷,这也太羞耻了。

“夜里热,这件纱衣正好,”翠眉取了一件薄披风给她围上了,就是不肯给她换。徐夫人病了,王爷都多久没有留宿了,这可不行,万一王爷被哪个狐媚子勾走了怎么办?

阿福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看披风把自己都遮住了,也就不说什么了,反正一会儿吹了灯,黑灯瞎火的也就不那么难过了。

燕王并不打算留宿,他衣裳整齐地坐在内室的榻上,就着案几上羊角灯的光在看书。

阿福一眼就看见了书上的封皮《英女传》,顿时大急,忙上去想要从燕王手里抢书。这本书讲的是一个叫英女的姑娘,身世特别凄惨,小时候爹娘被人杀了,自己被仇人捡去养了,她长大后知道了真相,为了报仇嫁给了仇人的大儿子,然后又勾/引了二儿子,弄得两个儿子自相残杀……

本来是普普通通的复仇故事,但是这个作者写得十分香艳,什么藏在假山洞子里偷情了,睡在花床上缠绵了……偏生文笔优美艳而不俗,引人入胜。阿福看到一半察觉不对,连忙扔了,想想又好奇,终究没舍得烧掉,就藏在了枕头底下。她只是想知道结局而已,绝对不是想看什么羞羞的情节!

现在这本书被燕王翻出来了,阿福心虚得很,就怕燕王看到了那些不纯洁的部分,赶紧去抢。

燕王其实心思都不在书上,根本就没看得进去几个字,见阿福急赤白脸地来抢,他心中一动,紧着翻了翻书,就看见一句什么牡丹滴露。再看阿福一脸的红,燕王就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了,小丫头胆子不小。

阿福不知道燕王已经发现了书中的秘密,还在努力抢救自己的淑女形象,不留神扑在了燕王身上。

温香软玉扑满怀,燕王没忍住把书送给了阿福,自己把人抱住了。

阿福傻乎乎只顾着高兴抢到了书,都没发现自己把自己送进了虎口。

自从阿福中了毒,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亲密地抱过她了,但凡他与她亲近一点,她就用小白兔看着大灰狼的眼神看着自己,他是很克制了,才没有把人吃掉。

难得享受一次投怀送抱的待遇,燕王没忍住把手探进了披风里,待到察觉披风下只有一层薄薄的纱衣,他眸色一深。

“呀,”阿福低低地惊呼,挣扎着想要跑,然而腰被人紧紧握着了,不仅跑不动,那滚烫的大手捏着她的腰,让她腰肢酸软提不起劲儿来。

燕王摩挲着她腰上细腻的肌肤,紧紧把人扣住了,嘴角含了笑,慢慢念道:“花心轻拆,滴露牡丹开。”

他知道了!阿福成了煮熟的虾米,不仅蹦跶不起来了,全身都红透了。

“半推半就,又惊又爱”,燕王没有放过她,口中念着羞人的话,把她摁倒在了榻上。

两人紧紧贴着,阿福甚至听到了他强健有力跳动的心跳声,带着她的心跳越来越快,像是要跳出来。她紧张地抓着燕王的衣襟,却完全不敢对上他灼热的眼睛,他伟岸的胸膛挡住了灯光,她只能看见他衣襟上一条暗色的龙纹,龙须怒张,仿佛能冲破锦衣,一口吞了她。

她瑟瑟地抖了一下,在他念着“檀口揾香腮”俯身下来的时候,惶然地闭上了眼睛。

唇被含住了,舌被勾住了,勾缠挑吮,销魂蚀骨。

阿福脑中一片混乱,只得攀住了燕王,任由他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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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下旬,贤妃病重,燕王亲到静安寺为贤妃祈福。

作为唯一一个被带出来烧香的女眷,阿福趁机给香如故的众人都烧了纸,点了长明灯。

燕王只做不知,自己与方丈论佛法去了,留了小姑娘在清场后的大雄宝殿里认真念经。

阿福巴不得他走,她这会跪在蒲团上还觉得胸口疼。昨晚被他逮着啜了好久,今早起来胸上都是乌红的印子,看得她自己都心疼。偏生那个狗王爷机灵得很,抱着她啃完了竟然不留宿,害她想报仇都没有机会。

阿福深吸一口气,不急不急,她要忍耐。然而身上还是好不舒服啊。

阿福不自在地拍拍胸口,但是想到昨晚这只手摸过了什么,最后又弄上了什么,她脸色一变,觉着这只手滚烫起来,是放也不好,握也不好,只得恨恨地暗骂一声狗王爷了。

被儿子带来上香的长兴伯夫人就是这样毫无防备地看见了脸红得像颗红樱桃的阿福。

第62章

大雄宝殿中, 佛祖慈悲, 香烟如雾,长兴伯夫人顾氏猛地眨了眨眼睛,生怕自己看到的是个幻影,否则梦中的女儿怎么会出现在这佛祖座前。只是一个远远的侧面, 顾氏就能确定, 她与她幻想里的女儿长得一模一样。

“母亲,”苏景明担忧地唤了顾氏一声。

顾氏醒过神来, 抓紧了儿子的手, 目光殷殷地望着苏景明。

苏景明微微点了点头,扶着顾氏往殿内走去。

难怪儿子突然劝她来进香,还以景如身体需要休养为由,把景如留在了家里。顾氏抓着苏景明的手微颤, 这回儿子是真的把阿福找回来了吧?

小姑娘的脸怎么红得那么可爱, 顾氏跪在阿福旁边的蒲团上,侧目看过去, 顿时心生欢喜。

阿福注意到了旁边跪着的美貌夫人,她悄悄移了目光看去, 就见迤逦在地的水色湘裙如一汪春水,缓缓往上看去,就与那位夫人比春水还要柔软温暖的目光撞到了一起。

阿福羞赧地抿嘴笑了笑, 偷看人家被别人抓了包, 她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说来也怪, 她看着这位夫人, 竟觉得极为面善,心中又十分羡慕她的气质高雅,更舍不得移开与她对视的目光。

笑起来眼睛月牙儿一样漂亮,顾氏看着她含羞而笑的模样,心都软化成了一团水,出声问道:“姑娘一个人来进香?”她声音很轻,仿佛怕大点声就会惊吓到了这个羞答答的小姑娘。

“随我夫君来的,”阿福轻轻摇了摇头,昨晚被他抓着多叫了几声夫君,今日这二字自然而然就脱口而出了。

顾氏这才注意到小姑娘穿着缂丝牡丹银红褙子,绉纱洋红裙子,梳着妇人的头,戴了一套红宝石赤金的头面,完全是富贵人家新婚小媳妇的装扮,鬓发都梳上去了,露出了光洁饱满的额头,眉心的红痣漂亮得像颗小巧的红豆。

可她年纪还那么小呢,六月初六才十四岁,怎么就嫁做了人妇?

阿福脱口而出说了夫君二字,被自己吓到了,她竟觉得心里甜滋滋的,方才的语气似乎还有点炫耀?呸呸,狗王爷再好,也是仇人,她怎么能觉得甜!阿福咬咬唇,慌忙把这不该有的心思压下去了。

顾氏轻易就发觉了她突然低落下去的情绪,蹙着眉想,难道是她夫君对她不好?她心中又痛又担忧,轻声道:“我夫家姓苏,不知小娘子夫家是?”顾氏已经在盘算怎么为女儿撑腰了。

她不过是个小小侍妾,怎么能厚着脸皮说燕王是自己夫家呢,阿福心里酸酸的,说不出话来。

她本就不是善于掩藏情绪的人,又是在这个让她格外想要亲近的夫人温柔的注视下,阿福没能克制住自己的酸涩,眼圈儿有点红,心里委屈,还不能说。

苏景明看见妹妹一脸的幽怨之色,又想起那天王承恩轻描淡写的一句不过是个侍妾而已,背在身后的手握起了拳头,打定了主意不管燕王有什么条件,他也要把妹妹抢回家。

顾氏见此就更心疼了,定然是她夫家不好,否则怎么会是这般模样?她克制不住伸出手去搂住了阿福,拍拍她的后背柔声道:“若是委屈就对我说,我儿子是大官,叫他为你做主。”

苏景明赞同地点了点头,下黑手、打闷棍、套麻袋这种事,身为锦衣卫他可是很熟练的。

母子俩完全忽视了阿福被养得油光水滑圆润白嫩的模样和她身上那一身贵得等闲人家的正室都穿不起的衣裳首饰。

翠眉得了燕王吩咐,知道不能打扰长兴伯夫人与徐夫人相交,可看着长兴伯夫人和世子的样子,她觉得很不对劲了,这两个完全是一副要跟王爷抢人的架势啊,徐夫人单纯,还生着病,怕不是要被哄了去?

她该不该叫人去提醒王爷一声儿?

还好阿福自己打破了她的顾虑,阿福十分感动地拒绝了顾氏的提议,“多谢苏夫人好意,夫君待我还是极好的,并没有受到委屈。”

扪心自问,燕王府后宅里清净得像是只有她一个女人,燕王对她的用心远比她付出的多了。若是燕王不是火烧香如故的凶手该多好。

嘴上说着好,眉间的忧愁又是为了什么么?顾氏不能放心,提议一起去厢房坐坐。

阿福也想多同这位夫人亲近,两人便起身去了知客僧备下的禅房。苏景明就背着手去找了燕王。

“这静安寺的素点和清茶极为有名,”顾氏把一叠绿得如清明新茶的糕点往阿福跟前推了推,“这是静安寺自产的云雾茶做的茶果,你尝尝。”

阿福见那茶果一个个只有汤圆大小,看起来莹润可爱,便从善如流拿起了一个咬了一口,入口就是满嘴的茶香,甜而不腻,软滑微弹,果真是极为美味。

顾氏看她喜欢,越发的高兴,提了茶壶,亲手为她倒茶。

“夫人,还是我来吧,”阿福慌张去抢茶壶,她怎么能让长辈给她倒茶呢。

顾氏伸手一探壶身,心中一动,借机把茶泼在了阿福身上。

阿福猝不及防,就感觉胸口一热,被扑了满怀茶香。

顾氏已疾步过来,抚着她的胸口焦急道:“可烫到了?”尽管茶只温热,顾氏还是怕会伤到了她。

夏日衣裳薄,弄湿以后贴在了胸口,阿福这会儿只感觉凉飕飕的,哪里会烫到,连忙摇头,“没有没有,这茶都冷了一点也不烫。”

“可是你的衣裳都湿了,”顾氏掏出帕子给阿福擦擦,隔着薄薄的衣裳,顾氏摸到了衣下的硬物,她不动声色地按了按,察觉那硬物是个观音坠子的轮廓,心猛地跳起来。

阿福看向翠眉。

翠眉一脸自责,“夫人,奴婢忘了多带一套衣裳。”只以为是平平安安的烧个香,谁知道会湿了衣裳呢,她还是欠些周全。翠眉想到伺候王爷事事巨细的王承恩,决心回去向他多取经。

小姑娘的夫家未免太不可靠了,出门进香,丫头都不仔细准备周全,顾氏有些后悔自己下手重了,要是受了凉可怎么办?

“不妨事,天热一会儿就干了。”阿福笑着宽慰自责的翠眉和歉疚地看着自己的顾氏。

“这怎么成,正巧我带了多余的衣裳,小娘子若是不嫌弃,先穿我的好了,”顾氏叫丫头把她的衣裳拿来,强硬地拉了阿福进内室去换衣裳。

阿福却不过她的好意,只好在顾氏温和而不容不拒绝的注视下,羞答答地解开了衣裳。

顾氏一眼就看见了她雪白胸脯上杂乱的暗色痕迹,只觉眼前一黑,知道小姑娘嫁人和亲眼看见小姑娘被猪拱了是两回事,顾氏暗暗把那个混账男人骂了一遍,赶在小姑娘把衣裳换好之前终于从暧昧痕迹中找到了她心口上的朱砂色胎记。

旁人只知道她为女儿画的画像上额间有颗红痣,却不知道她女儿心口还有一颗花瓣似的胎记。

她刚见到苏景如的时候,确实以为是儿子找到了女儿,但是苏景如心口并没有胎记。顾氏尽管失望,还是不忍拂了儿子好意,她已经糊涂了太久,该清醒过来了。

女儿当年被扔在了乱葬岗,七月的曝晒和乱葬岗上横行的野狗,那么弱小的婴儿怎么可能还活着呢。顾氏决定认命。

谁曾想,在她认命之后,上天垂怜,竟把女儿送到了她的眼前。

“夫人,你怎么哭了?”阿福刚把内衫穿上,苏夫人身姿高挑,她的衣裳穿在她身上有些空荡荡的,她正想请苏夫人帮忙理一理袖子,就看见苏夫人的眼泪短线的珠子一样落下来。

这是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儿的。阿福心慌意乱,顾不得自己衣裳不整,伸手去扶,不提防苏夫人一滴眼泪落在她手上,烫得她心口一疼,自己也想哭了。

“阿福,”顾氏紧紧抓着阿福的手不放,生怕自己一松手她就不见了。

苏夫人怎么知道她叫阿福?阿福不由摈住了呼吸,就听苏夫人缓缓道:“你是六月初六的生辰,生来额头上就有一颗鲜艳的红痣,心口上还有一瓣朱色胎记,我期盼你一生平安顺遂、福乐安康,就给你取了个小名叫阿福。”

顾氏说着笑了笑,眼角的泪珠晶莹剔透,“你身上带着的观音坠子,是你父亲年轻时候送我的小像,他怕被我父亲发现,就雕成了观音的模样。”

难怪她觉得苏夫人面善,她日日佩戴的观音坠子可不就是照着苏夫人的模样来雕的。阿福心里已经相信了苏夫人的话。

“真好,你平平安安长大了,跟我想的一样漂亮又纯善,”顾氏轻轻把阿福抱进了怀里,缺了一块的心终于填上了。

阿福温顺地任由她抱着,闻着她身上淡雅的清香,却想起了记忆里已经模糊的爹娘,昏暗陈旧的儿时记忆里,只有慈善的奶奶是唯一的亮色。难怪奶奶刚去世他们就迫不及待地把她卖掉了,原来因为她不是他们亲生的女儿。

可她亲生的爹娘又为什么把她弄丢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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