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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给叶湄重新介绍一下沈度。
张酩看着他的表情,继续安慰道:“沈少的身手很好,虽然比不过特种兵,但对上几个人也不怕,何况不止他一个人在那儿。”
叶南期扭头看他,问出盘旋在心底许久的问题:“你们认识很久了吗?”
“嗯,差不多吧。”张酩顿了顿,思考怎么回答得体,“沈少七八岁开始,几乎每个寒暑假都会来一趟营里,跟着训练。”
叶南期心想果然是练过的,难怪两人打架沈度永远是让他一只手还能输得风度翩翩的一方。
他想再聊点关于沈度的话题,可是越发的心慌,干脆便不再说话。
这次和上次在山里不同,他不知道警方的计划,大家都想保护他,他不能再任性地跑出去寻找沈度。
况且其他人今晚大概得忙一个通宵,涉案的人员很多,光抓他们都得耗去一宿。
没有人在这儿候着,他必须得等李恒然平安度过险境才能放心。
时间点滴过去,医院里人来人往,人人都来去匆匆,也没人注意到叶南期。
医院里的生离死别太多,每天都有人等在手术室外,等一个或好或坏的消息。叶南期这样的,见怪不怪了。
手术进行了几个小时,红得让人心烦意乱的灯悄然变成了绿色。
叶南期腾地站起,险些没站稳,张酩扶了扶,他摆摆手,看医生走出来了,连上前问:“医生,李队怎么样?”
“你是家属?”几个小时的手术下来,医生的脸色疲惫,不过笑容欣慰,“李队?还是个人民警察啊,难怪吉人天相……救过来了。很幸运,子弹差点击中心脏,取出来的过程比较艰辛。”
叶南期连忙鞠躬道谢,却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一时想不清楚,他给周尧春发短信报了平安。李恒然的情况没有想象中那么好,暂时转进重症监护室里,看看情况。
病房里安静得可怕,连呜呜风声都能听到。叶南期站在床边,看着李恒然苍白的脸色,怕打扰这份寂静,无声地动了动唇。
谢谢您。
当初李恒然联系他时,他别无其他,抱着能有一点消息算一点的心思过去,其实并不信任李恒然。
没想到李恒然真的做到了。
他忍不住又用唇语说了句“谢谢”,轻手轻脚离开病房,坐到外面的长椅子。医生建议观察两天再转普通病房,他想来想去,又去找了医生,问了些问题,医生顺便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
再回到病房外,看看时间,竟然已经快十二点了。
沈度还是没有消息。
叶南期不由自主地握住那枚戒指,望着窗外苍茫的夜色,心想,你能赶回来吗?
最后几分钟了。
张酩拍了拍叶南期的肩:“叶哥,从晚上到现在你还没吃饭,先去楼下吃点东西吧,不然沈少回来会心疼的。”
叶南期本来没有食欲,听到最后一句,还是起身,和张酩去医院食堂吃了顿食不知味的饭,顺便买了点白粥,带上楼,担心李恒然醒来会饿。
走进病房时已经过了十二点,叶南期放下那份粥,看了看昏睡不醒的李恒然,摇了摇头。
他的脑子好像不太清楚,现在买了,等李恒然醒来时肯定都凉了。
他揉了揉太阳穴,拎着粥,想退出去,眼皮倏地一跳。
心跳再次加速,却没有之前心慌不祥的预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一个念头划过脑海,叶南期猛地转过身。
病房门口倚着个身形修长的男人,医院过道黯淡的光倾泻在他背上,背着光,俊美的五官更为深刻。身上的西装微微散乱,头发也乱了,明明该显得狼狈的,非要凹个姿势站在那儿耍帅。
脸上带着疲倦和淡淡的笑意,却好看得要命。
叶南期的呼吸顿住了,想叫一声,却不敢高声说话,眼眶红了,快步走过去,想抱住他。
沈度伸手一根手指轻轻嘘了声,轻轻关上病房的门,背负在身后的另一只手伸出,在这苍白的医院里,变戏法似的,呈出一朵算不上娇艳也算不上美丽的憔悴玫瑰。
“生日快乐。”沈度的声音温和得像一阵春风,“宝贝儿,抱歉,我来晚了。街上的花店全部关了,不太照顾我这种夜晚想买花的人士。”
叶南期忍住泪意,依旧盯着他,眼睛一眨不眨。
沈度低笑:“比较幸运,到医院外时,看到花坛边有束蔫儿的玫瑰,捡了朵就上来了。礼轻人意重,不要嫌弃……”
话音未落,叶南期再也忍不住,扑到他怀里,死死抱紧他的腰,头不住地在他颈窝蹭,感受着他温暖的气息,心想,是真的。
沈度回来了。
沈度回来了。
他脑中反反复复都是这个念头,好半晌,才挤出话来,轻飘飘的,仿佛会随风散了:“玫瑰没有你好,你回来了最重要。”
玫瑰掉到地上,没人理会。
沈度察觉到他的惊恐担忧,反手将他抱得更紧,不住地亲吻他的鬓角额头,哄道:“没事,别担心,你老公这么厉害,怎么会出事?”
叶南期抬起头,眼眶依旧红红的:“你知道?”
“你在别人面前掩饰得好。”沈度受不住他这表情,又是心疼又是心软,唉唉轻叹着气,“在我面前你就藏不住了,满眼都在说着担心。昨天跟只发情的猫儿似的,还想让我不早朝了?”
叶南期说不出话。
沈度都知道,反过来配合他,让他放心。
他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大孽,这辈子的命运才待他如此不公……又是做了什么天大的好事,让沈度来到他身边,喜欢他,爱怜他,将他没有的缺失的东西,一一补足。
沈度轻轻拍着叶南期的背,哄了几句,望了望病房的门:“那边一结束我就过来了,李队怎么样?”
惶然的心落回原处,叶南期紧张地摸了摸沈度,发现这人确实完完整整平安无事地站在自己面前了,才回答道:“暂时情况稳定,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坏。医生说还要再观察几天。”
说着,他俯身捡起那朵凄惨的玫瑰,轻轻地吻了下花瓣,珍惜地放好。
听到李恒然没事,沈度松了口气,他累得不行,抱着叶南期,幻想如果现在是在家里就好了。
洗完澡的叶南期又香又可口,还乖得不行窝在他怀里,随便怎么揉怎么捏。
这么听话乖巧的叶南期可不多见。
“还说我比玫瑰重要。”沈度想着,看着那朵玫瑰,神情竟然有些委屈,“吻玫瑰都不吻我。南小期,我吃醋了。”
沈总的吃醋范围囊括天地万物,叶南期暂时想不出他有什么不醋的,无言片刻,没那个脸皮在过道里亲下去,拉着他在长椅上坐下。
正想问问沈度发生了什么,沈度的手机震动起来。他只好把话咽下,安静等待。
听着对面的人报告,沈度原本放松下来的眉头再次蹙起,半晌挂了电话,脸色说不上多好。
叶南期问:“怎么了?”
沈度的目光随之落到叶南期脸上,漫不经心地俯首在他的唇角上烙下一吻:“没什么大事……刚刚得到个消息。”
叶南期简直想捶他:“别大喘气。”
“不知道算好消息还是坏消息。”沈度耸耸肩,“白老爷子昨晚病逝了。”
第78章
白老爷子病逝了?
沈度一直让人关注着那边的情况,既然是昨晚的消息, 为什么现在才有通知?
难道白谕瞒下了这个消息?那他干什么去了?
叶南期直觉不好, 沈度知道他想问什么, 接着道:“今晚过去,没有看到白谕和薛景山。”
说着,他低头发了几条消息出去, 让人重点排查搜寻他们。今晚要抓的人太多, 也不知道周尧春那边的情况如何,能不能顾上这关键的两人。
就算猜出了今晚没见到白谕和薛景山,可能是因为白老爷子病逝, 现下也起不到什么用。叶南期定了定神,反过来抚了抚沈度的背, 让他安心,随即问出刚才被打断的话:“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发生了什么?”
沈度眨了眨眼:“你老公阴沟里差点翻船, 被几个小贼持枪带走,当做人质。”
那道绿藤上竟然别有机关, 沈度小心摸过去,没注意就中了阴招, 被发现了。
藏在后面的人见沈度摸过来了, 猜测警方肯定也离得不远, 干脆就一不做二不休, 挟持着他, 想找机会逃跑。
叶南期的呼吸一滞, 沈度赶紧摸摸他的头, 顺顺毛,不想让他事后担心,轻描淡写道:“身上的通讯工具和追踪器都被搜出来了,不过我留了个心眼,内衬里有枚纽扣定位器。燕子他们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快出城时找机会制住了他们。”
事情肯定没这么轻易,不然也不会这么晚才回来。叶南期没被他安慰到,也不想再多问,手指插在他凌乱的发间,默不作声地凑上去,发泄不安与恐惧一般,咬了口他的唇,不管不顾地胡乱亲吻。
沈度随他啮咬,抱着他的腰,轻轻抚摸他的背,好半晌,双唇分开,他低笑道:“刚刚有个小护士路过了三趟,一直想看清你的脸。”
叶南期的耳根发烫,别开目光。
沈度忙了一整天,抱着叶南期,只觉安心又舒适,不久就有些乏了,靠在他肩上,闭目养神。
有很多话没有说出来,事情经过当然没那么简单。他差点中弹,被手枪指着时,他的反应够快,躲开了。
这多亏了过世多年的沈老,一得空就把他扔进部队里操练。他摸过见过,也开过枪,在军队生活过一段时间,没有常人那么畏惧黑洞洞的枪口,不至于恐惧到动弹不得。
随后同行而来的的燕子一枪一个,枪法奇准,打掉了那几人手里的枪,他才得以脱离险境,顺利抓获这伙人。
不然除了李恒然,今晚他也得躺在这儿,听不到、也看不到叶南期伤心。
行动尚未结束,他的任务倒是完成了。燕子和人离开,去与周尧春会和。
见已经很晚了,沈度便直接来了医院。他向来很注重外在形象,这次也忘了换身衣服,害怕多等一刻,叶南期会受尽煎熬。
只是这些没必要和叶南期说。
叶南期经受的苦难太多了,只要他开开心心的,沈度就满意了。
时间无声无息地流走,沈度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叶南期将他的疲倦看在眼底,小心地让他靠在自己的腿上,晚上医院里有点冷,又脱下外衣给他披着。
张酩看了看沈度,又看看叶南期。他精神充沛,叶南期的精神状态却没多好,他和沈度都需要休息。
想着,他戳了戳叶南期的肩,叶南期抬头,见张酩用唇语,边说边比划,问他要不要弄个陪床位,好好休息会儿。
常人都觉得当兵的性子糙,张酩的心思却很细腻。
叶南期心里感动,不过还是谢绝了张酩的好意。沈度困倦过头睡过去,稍一挪动,肯定会立刻就醒。依他的性子,醒了就不乐意休息了。
这人平时无坚不摧水火不侵,他现在只想抱着他,让他也能卸下防备与武装,在他怀里多睡会儿。
这个夜晚注定了漫长与不平静,只是再长的夜色也有尽头。天色渐渐亮起,这座城市醒了。
忙碌的一天又再次到来,城市里的人们行色匆匆,没几个人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叶南期一动不动地坐了一夜,身子僵硬。他只闭上眼眯了会儿,眼睛酸涩得厉害,看到光时整个人都不太好了,正在心里埋怨今天活力过于旺盛的太阳,手机震了震。
他低头看了看睡眠中的沈度,接了电话,微微仰起头,尽可能地离沈度远点,声音放得很轻:“周警官。”
周尧春忙了一晚上,晕头转向,几乎虚脱,有气无力的,头一句话就是问:“队长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