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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良姊还没说话,如婳抢着笑到:“原来大姐姐一直在练着琴艺啊,怎么我好像没在你房里看到过琴啊~”

听了她的话,如筝心中冷笑,却不着急作答,反是薛良姊面上变了变,想圆场又不知如何圆了。

如筝敛眸笑到:“妹妹说笑了,妹妹若是没有听过姐姐练琴,怎会在这样大的场合推荐姐姐抚琴呢,不怕我琴音凌乱,扰了你的画意么?”说着,还甜甜一笑,像是慈爱的长姊逗小妹的样子。

如婳顿时笑意一窒,知道自己心急说错话了,只得讪笑着转开了话题。

又这样闲聊了几句,如筝心里疑惑,不知她们葫芦里究竟买的什么药,刚要想办法告辞离开,薛良姊却起身说道:“好了,你们姐妹自聊聊天吧,我也该去服侍太子妃更衣了。”说着又转向身后:“桂儿,给两位林小姐上茶。”

她话音刚落,石桌旁侧假山后便闪出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战战兢兢的行了礼,便忙碌着给二人倒茶。

如筝要推辞时,薛良姊却去的远了。

如筝冷眼打量着桂儿,只见他手法生疏,杯子摆得歪歪扭扭,一双手白的几乎能看到下面的血管,纤若无骨,根本不是一双下人该有的手。

反常即为妖,如筝将身子坐的歪了些,准备起身离开这是非之地。

就在此时,那桂儿手一抖,一壶热茶便对着如筝翻了下来,幸好她早有防备,赶紧闪开,茶水只淋湿了袖子,却也烫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桂儿也慌了神:“林小姐,对,对不住!”他忙乱地帮如筝擦着袖子上的水,自己却绊在石凳上,向外跌去。

只听“撕啦”一声,如筝的半幅衣袖被他生生扯下,露出了里面纱质的中衣,料子本来就薄,再加上沾了水,便如同透明一般,隐隐可以看到下面的玉臂。

如筝既惊又怒,心里顿时明白了她们的好打算,伸手捂住衣袖,灼伤和屈辱带来的双重痛楚让她泪盈于睫,却硬挺着不愿落下。

此时如婳惊呼一声:“长姊,这可如何是好!”

如筝看她面上惊讶,眼中却带着得意之色,恨恨到:“你若是真为我好,便莫嚷!”

如筝被她满脸厉色吓得一愣,马上又想起了自己的目的,对着地上瑟瑟发抖的桂儿喊道:“你怎么当差的!居然伤了我大姐姐,我定要你好看,来同我去见太子妃。”

如筝冷眼旁观,那少年怎么看都不像是下人,倒像个主子,但想来薛良姊也不敢拿太子府有头有脸的少爷作此等下作圈套,心里惊疑不解。

突然,她心中灵光一闪,想到了前世太子好男风的传言,惊怒之□子都震了震:没想到薛良姊计谋如此之深之毒,若是如婳真的带着自己和太子的宠娈闹到太子妃那里,不但自己会失了面子,太子也必要迁怒于自己,想到这里,她当即绕到如婳身前,对地上叩头求饶的桂儿到:“念你年幼,又是无心之过,我不予追究,你走吧。”

那桂儿愣了愣,偷眼看了看如婳,赶紧爬起来逃命似的跑远了。

如筝这才松了口气,可现下自己这样尴尬的样子,风一吹便会失态,再加上湿衣寒冷,伤口又痛,真让她不知如何是好,拜如婳大喊大叫所赐,已有不少命妇小姐在往这边探头探脑了,如筝又羞又愤又急又慌,几乎要昏倒完事,不由得回头怒视如婳。

就在此时,身后的光不知被什么挡住了,如筝刚要回头,一件还带着体温的月白色鹤氅便落到了她肩头,如筝本能地拉紧了衣襟,把自己严严实实地裹起来,才回身看去,入目先是一片黛青色,一抬头,便撞上了一双好看的凤目:

“赶紧回车上换衣服,凉着就不好了。”

如筝心里一松,几乎要晕倒,两滴泪也顺着脸颊滑落:“子渊世兄……”

苏有容赶紧不落痕迹的扶了她一把:“撑着点,别叫人看了笑话去。”说着眯眼看了看如婳的方向。

如筝心里一凛,重重点了点头,不由得抬头看了看他,他还是那样闲闲地笑着,目光中却没有了惯常的那种戏谑或是散淡,而是坚定温柔,如有实质般为她注入了三分力量。

苏有容收回扶着她的手,转到如婳身前:“世妹,不送你姐姐出府换装么?”

他背对着如筝,如筝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只看到如婳似是看见了什么非常恐怖的东西,满脸都是惊恐,忙不迭地点头,如筝好奇想转过去时,苏有容已经转回头来,脸上笑意不改:“走吧,我送你们出去。”

如筝点点头,跟着他向外走去,如婳则走在她身边,低头不语,三人缓缓出了花园,都没有看到不远处芙蓉树后,苏百川拿着一条披风黯然伤神……

行至二门上,苏有容给一旁候着的内侍塞了点银子,不一会儿便有两个小内侍抬了一乘青呢小轿来,如筝和如婳钻进去坐了,苏有容则在轿旁跟护着,一路出了太子府大门。

小轿落地,苏有容亲自掀开轿帘:“出来吧。”

如筝点点头,拉紧鹤氅低头钻了出来,如婳也要跟出来,苏有容却突然一档轿门:“你不必了。”又转向抬轿的内侍:“将三小姐送回去。”

在如婳惊怒的目光中,轿帘落下,小轿原路返回。

如筝刚一下轿,一直等着的浣纱和待月便迎了过来,待月看如筝一身狼狈,脸上还似带着泪痕,忙一扶她胳膊:“小姐,怎么了?!”

如筝手上还有烫伤,被他一扶,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吓得待月束手呆立,还是浣纱机警,马上招手唤过自家马车,扶了如筝上去,此时苏有容也上前装作帮她们扶如筝上车,却在她耳边低语:“衣服里有伤药。”

还未待如筝反应过来,他便拱手道别,转回府门内去了。

如筝上车坐定,见其他丫鬟婆子都不在,问了浣纱才知道,原来是下车找其他府邸的婆子们说话儿去了,只留了她两个看车,如筝心道这帮看人下菜碟儿的奴才无意中到做了件好事,省了自己不少麻烦,放下心便掀开了鹤氅,浣纱赶紧帮她把鹤氅脱下,扯掉湿透的袖子,定睛一看,只见她半条手臂都被烫的发红,内侧皮肤嫩的地方还起了几个小水泡,浣纱轻抬着她的手,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嗫嚅了一声“小姐……”泪便滚了下来。

如筝咬牙笑到:“无事,是我自己躲得太慢,这也算是个教训!”

待月则一边翻着车上箱子里找药,一边愤愤不平:“是哪个奴才那么不小心,把小姐烫成这样!回去定禀了侯爷,好好打发了才是!”

如筝见她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低声呵斥到:“住口!太子府的人也是你能排揎的么?”

待月听了一愣:“奴婢也是为了小姐……”说着便红了眼眶。

如筝懒得与她计较,叹道:“别找了,翻乱了反倒落埋怨。”她指指旁边的鹤氅:“苏世兄说那里面有伤药。”

浣纱忙拿了鹤氅上下翻着,待月则嘀咕着:“小姐,用国公府的伤药真的好吗?那苏三少爷不过一介庶子,能有多好的药……”

如筝心里一沉,刚刚一直压抑着的愤懑被她这一句话激了起来,当下冷冷看了她一眼:“今日你家小姐的名节甚至是性命,便是这区区庶子保下的,休得多嘴。”

待月被她一斥,吓得赶紧闭了嘴,一旁刚刚找出伤药的浣纱心里则一惊:看来今天的事情并不是一个意外……

她这样想着,脸上却未着痕迹,手上也没停,拧开了手里的珐琅小盒子,闻了一下,喜到:“小姐,这是济生堂的冰蟾生肌膏呢。”说着赶紧挑出一块给如筝匀匀地涂在伤处。

如筝看着墨绿色剔透的药膏慢慢渗入肌肤,只觉得一阵沁凉之感,疼痛马上消了七八分,不由得叹道:“这药真好,浣纱你是如何得知的?”

25春宴(五)

如筝看着墨绿色剔透的药膏慢慢渗入肌肤,只觉得一阵沁凉之感,疼痛马上消了七八分,不由得叹道:“这药真好,浣纱你是如何得知的?”

浣纱笑着帮她脱下断了袖子的中衣,从待月手里拿过新的展开:“小姐忘了,小姐九岁那年从假山上摔下磕了头,夫人急的连夜去敲开了济生堂的大门,买了一瓶这种药膏回来,小姐才没有落下伤疤,奴婢当时觉得好神奇,便记住了这个味道,没想到三公子这里居然有这种药膏,看来小姐的伤处应该无碍了。”

如筝穿好中衣,拿过那小盒子把玩着:“这么好啊……是不是很贵?”

浣纱点点头:“五年前我就听娘亲说过,当年夫人给您买的那瓶,花了五十两银子呢,如今只有更贵了……”

如筝听了心里一顿:苏有容把她救回来,已是仁至义尽了,他鹤氅内袋如此隐秘,如果不是说那一声,自己等人绝找不到这瓶药,这药这么贵重,他还随身带着,可见也是时时要防备此等事情……想到这里,她心里涌起庆幸、感激和些许同命相怜之情,一时间百感交集,便垂眸不语。

此时,浣纱拿过那件鹤氅,看到因着如筝一路拖行,下摆已经沾上了不少泥土,不禁轻轻抖了抖:“可惜衣服脏了,这样还给三公子好么……哎呀!”

如筝听到她轻声惊叫,抬头一看,原来是她抖得力度太大,鹤氅里一堆东西掉了出来,浣纱和待月正手忙脚乱地捡着。

如筝看着一地东西,不由得感叹苏有容还真是有本事,居然能把那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都塞在一件鹤氅里,从外面还看不出来,完全不影响鹤氅飘逸的风度……

如筝好整以暇地看着浣纱一件一件往回放:银票——小张的,干粮——两片,一小捆不知道干什么用的白布——如筝想到自己每月都要用的东西,心里一缩,马上按捺着笑意否定,浣纱拿起地上最后一样东西,愣住了,如筝也愣了——那是一把硬木包银鞘的短匕,浣纱试探着抽出,寒光闪过,如筝心里一凛:“赶紧收好。”

浣纱点点头,赶紧把匕首妥善放好,犹豫着:“小姐,若三公子看到肯定知道咱们动过他的东西了……那。”

如筝摆摆手:“无妨,世兄既然告诉咱们有伤药,便不会在意咱们看到他鹤氅里的东西,一会儿妥善交到他手上即可,至于这个……”她低头看看用了一半的冰蟾生肌膏,不知怎么就不想放下:“咱们暂且拿走,过几日买了新的还他。”

浣纱一一应了,又过了一会儿,如筝感觉手臂好多了,勉强穿上一件替换的短袄,又遣了浣纱去和薛氏报自己的伤情,顺便归还鹤氅,便倚着车厢闭目休息。

不一会儿,浣纱回到车上,如筝睁开眼睛:“还了?”

浣纱点点头:“奴婢先找到夫人报了此事,夫人让小姐在车上静养,说是会帮小姐向太子妃告罪,然后奴婢又寻到了三公子,告知了叮嘱的话,三公子收了衣服,让奴婢告诉小姐……”说到此处,浣纱像是想到什么,笑了一下:“三公子嘱咐小姐,烫伤可大可小,不可大意,药要继续用,便不必还了,买了新的他也不要,让我告诉您:些许小事不必在意。”

听了她的叙述,如筝心里一暖,不由得握紧了手里的珐琅药盒。

这一日回府后,薛氏先是大发雷霆,恨恨教训了如婳一顿,埋怨她没能护住长姊,若不是如筝阻拦,差点都动了家法,然后又大张旗鼓为如筝找大夫,送来一堆伤药,如筝感激涕零的收了,转手全部喂了马桶,只把剩下的冰蟾生肌膏又细细涂了。

待崔妈妈看过伤势,拿了煮过晾干的细布条子帮她裹伤时,她才猛然意识到午间看到的那困白色细布是什么东西,一时间,所有事情都连上了,心里不禁涌上一阵酸楚——一个世家公子,随身带着银票,干粮,匕首,伤药和裹伤布,这究竟是何等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状况,随身带着这些穿行于繁华胜景当中的苏有容,又该是何种心情呢……

如筝不敢想,也不忍想,只是攥紧了手里的珐琅盒子。

午后,老太君顾不得路远风冷,亲自来探如筝,拉了她的手细细叮嘱了许多,又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如筝想向老太君述说当时情形,又怕人多嘴杂传到薛氏和如婳耳中,只笑着说是意外,锦被下面被老太君握着的手却瑟瑟发抖,老太君怜爱地叮嘱她好好休息不要碰水,如筝一一应了,装作无力的样子躺倒,眯着眼睛却清楚地看到了老太君眼里闪过一丝厉色,心里顿时舒畅了很多。

晚间,如筝屏退了值夜的丫鬟,只拉了崔妈妈到自己屋子里,又叫了浣纱在堂屋守着,围着被子,细细将日间发生的事和自己的想法跟她说了,崔妈妈听得时而紧张,时而愤怒,时而心疼,最后终于忍不住把如筝搂在怀里:

“我的好小姐,这是受的什么罪哦!”她哽咽着替如筝理好鬓发:“只怪奴婢无能,护持不好小姐,若今日不是二公子出手相救,小姐的名节可就……”

听了她的话,如筝一愣,马上就明白了:自己刚刚提到苏有容时,只说是“苏世兄”并未说明是哪位苏家公子,崔妈妈便想当然地以为是苏百川,想到此,如筝冷笑一声到:

“怪我没有和奶娘说清楚,救我的可不是那位大才子呢……”她敛眸笑到:“救我的是三世兄,苏子渊。”

崔妈妈这才恍然大悟:“哦,原来是三公子,那二公子看到小姐……”她担忧地看着如筝,话到嘴边却不敢出口。

如筝知道她们都如前世一般,以为自己今生必然要嫁给苏百川,当下也不多说,只淡淡说道:“他不在旁侧。”

崔妈妈松了一口气:“那就好,让世子爷看到您和三公子在一起,起什么误会就不好了。”

如筝听了她的话,心里莫名腾起一股邪火,半嗔半怪地转过脸:“他看到又如何,我做什么和什么人在一起,为何要看他的脸色!”

崔妈妈被她呛得愣了愣,以为她是因为今日之事伤心愤怒情绪不定,忙安抚道:“嗳哟,我的好小姐,别气别气,是奴婢不对……”

如筝也没想迁怒于她,赶紧摇摇头,又往她怀里缩了缩:“奶娘,您以后不要再自称奴婢了,筝儿从未将您当做奴婢看待,我现在没了亲娘,亲爹又是那个样子,我只剩你了……”她抬头看着崔妈妈,眼中含泪:“奶娘,我好累,但是我不怕,我还要保护柏儿,不过奶娘,您答应我,不要离开我……”

崔妈妈看她说的动情,感动地流下了眼泪,忙伸手擦了,小心地把如筝抱紧:“好,我的小姐,奶娘答应你,不离开你,将来等你嫁进国公府,奶娘也给你陪嫁……”

如筝听她又提起苏百川,简直哭笑不得,赌气一闭眼:“奶娘,我不想提起苏世兄,我困了,我要睡了……”

崔氏赶紧帮她摆好枕头,扶她小心躺下,又替她盖好被子:“好好,奶娘不烦小姐了,小姐好好歇着……”

如筝迷迷糊糊咕哝着:“今日之事,柏儿没有看到,也不知道,你们不要走漏了消息。”崔妈妈仔细应了,如筝才放心闭上了眼睛。

夜深了,枕边的珐琅盒子还散发着清凉的药香,本以为今日会辗转难眠的如筝,却在这令人安心的味道里,沉沉睡去……

第二日,如筝得了老太君的叮嘱免了请安,便安心在自己院子里养伤,吃了早饭便被崔妈妈浣纱她们逼着又上了床躺着,朦朦胧胧刚要入睡,突然听到院子里一阵急急的脚步声一路响到里间,如筝迷迷糊糊张开眼睛,对上了一双焦虑的细长眼睛,朦胧中不知为何,如筝居然想到了苏有容,不过马上又清醒了,笑着支起身子:“柏儿……”

如柏咬着牙恨恨地坐在她身边,连日来苦读让他清减了几分,加上现在脸色阴沉,牙关紧咬,竟也让他少年人的圆润脸庞带上了点成年男子的棱角,他目光转向如筝手臂上缠着的细布,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姐姐……这、次、又、是、谁?!”

如筝看他一脸愤怒一本正经的样子,感动又好笑,不由得伸手为他抚平了紧皱的眉头:“没事的,别担心。”

谁知如柏却“嚯”地站起身,扭头正色说到:“姐姐,我已经十三了,若在将门已是该跟着父兄出兵打仗的年纪了,你们一个两个还拿我当小孩子,我去问祖母,她说不用我管要我安心读书,我问你你又只会说无事!”他转头看着如筝,目光坚定:

“姐姐,虽然我还小,但我毕竟是男子,就像你说的,是侯府的嫡长子,我也可以保护你而不是只躲在你的羽翼之下!而且……”他转过头,似乎是为了掩饰略微红了的眼眶:“如今母亲不在了,父亲又偏着……你我真应了那句‘相依为命’了,我怕……我很怕失去你,姐姐!”

如筝见他说道动情处,忍不住伸手拭泪,自己眼眶也红了,叹道:“傻孩子,快别哭了。”

她笑笑,坐正了身子,笑到:“我们的如柏真的长大了,你说这些,姐姐很欣慰……”

如筝拍拍身边的床榻,看如柏略带薄怒地坐下了,才抚着受伤的手说道:“其实这次我伤的的确不重,缘由么,我不说你也知道,总之是和静园那位大小姐脱不了干系。”她冷笑了一下,又抬头看着如柏:“柏儿,姐姐不愿和你说这些,不是因为觉得你小,不懂,无法依靠,我虽然比你大个一岁多,却终究是个女子,现下也好,将来也罢,我能依靠的就只有你这个娘家兄弟,我现在不愿和你说这些,只是不想这等后宅龌龊事脏了你的耳朵。”

见如柏似有所悟,如筝柔声说道:“弟弟,姐姐从没有想过要将你纳入羽翼之下,我只是这后宅金丝笼子里的一只鸟儿,即使飞出这个笼子,也不过是飞进另一个笼子罢了,而你却是枝头学飞的雏鹰,早晚要化作鲲鹏,一飞冲天的……”

她看着他晶亮的眸子,笑了一下:“我现在瞒你、护着你,是不想让你为这些事情分心,不想你在年少冲动的时候对上那些浸淫了后宅之道几十年的机心妇人,你的心思是要放在更远大的地方的,待你羽翼丰满,一跃而翔于九天之上的时候,姐姐还有什么可怕的呢?还有什么人,什么事能伤害姐姐和你呢?”

她笑着摸摸他头发:“柏儿,你记住,对付阴狠心机和龌龊伎俩的最终手段不是更加阴狠和龌龊,而是强大的能力和盈于天地之间的浩然正气,姐姐的希望你现在不要争一时得失,以致小不忍而乱大谋,而是能够好好锻炼自己,有朝一日,带着姐姐冲出这阴霾。”

听完她一番话,如柏久久不语,双手却越握越紧,眼睛里的光,仿佛真的穿透了阴霾,看向更远的将来,他转头,目光炯炯地盯着如筝,语气却没有了焦虑和气愤,沉稳得不像一个十三岁的少年:

“姐姐,我明白该怎么做了。”

如筝笑看着他,眼里却渐渐浮上泪光:同胞姐弟,心意相通,她如何不知道他这简简单单八个字里蕴含着怎样的深意和承诺,她含笑颔首,清泪却沿着略带苍白的脸颊流下:

“好,姐姐等着。”

如柏略带不舍地瞄了瞄她的手臂,转念又咬牙道:“姐姐,我回去了,明日父亲还要考我四书上的学问。”

如筝点点头:“去吧,用功也要在意自己的身子,不要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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