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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能抿唇略过这个话题,让她们赶快进去占位,面店里人多着呢。
一群年纪不一的姑娘立刻挤眉弄眼,表示理解。不过在进去之前,方才那个直接说了“男朋友”三个字的护士又回头补了一句。
护士道:“今晚不是有聚会吗,我问过叶澜,他说可以带家属的呀,梁医生不如带上男朋友一起!”
“对对对,带上吧!”
“是啊。”
梁盏再度:“……”
她不知道说什么,纪同光却接话开了口。
纪同光道:“我晚上有个会,应该去不了。”
正主都这么说了,起哄的人当然不能不顺着台阶下去。
于是感叹了两句可惜后,梁盏的这群同事就一齐进了面店。
两人一路往回走,把梁盏送回诊所楼下后,纪同光才准备回自己单位去。
期间他没有再提男朋友这个话题,只问了句叶澜是不是你那个助手。
梁盏点头,又简单解释了两句,末了耸肩道:“你知道的,其实我不太爱参加什么公司聚会,但我要是不去,他爸估计会以为我这个顶头上司对他不满意。”
纪同光对此不置可否,想了想后,又道:“到时缺代驾可以打我电话。”
她笑起来,说你不是有会要开吗?
他摇头,同她一样抿起唇:“骗她们的。”
梁盏:“哈?”
“刚刚她们那么热情,你不好拒绝,我就找了个借口啊。”他说。
“谢、谢谢啊。”她坦诚,“我的确很少拒绝女同事。”
后半句话成功让纪同光唇角的笑意变得更深。
笑毕,他伸手拨了一下她的额发,然后才道别转身,走向了不远处的十字路口。
梁盏站在诊所门口看了片刻,直到他的身影被正午的车流吞没里才收回目光上楼。
傍晚时分,下班的点一到,叶澜就带着同事们一起去了他爸请客吃饭的酒楼。
那是一间主要做蟹的餐厅,以品质和价格闻名于s市。
叶澜:“我爸说中秋刚过,正是吃蟹的好时候,就选了这。”
他这话说得轻飘飘的,但落在同事们耳朵里,不亚于一道惊雷。
中秋前后的确是吃蟹的好时节,可也正因为时节太好,蟹才格外贵。这间餐厅作为全城蟹料理翘楚,自然更加夸张。
而叶澜的父亲一请就请了这么多同事……
有人迅速反应过来:“天啊,小叶你该不会是电视剧里那种出来体验生活的贵公子吧!”
其他人也跟着打趣起哄,说难怪小叶平时那么大方。
叶澜:“……不,真不是。”
这倒不是他到这关头还在刻意谦虚隐瞒,而是在他看来,他们家真的和“贵”扯不上什么关系,他爸更是二十年如一日的暴发户行事作风。
如果不是他拦着,今晚请客大概就是去包s市最大的酒店的宴会厅了。
“我爸他有点过于热情,一开口就停不下来,一会儿大家见了他多担待些吧。”他又补充了一句。
同事们连声应下,让他放心。
之后大家就一起上了楼。
前前后后几十个人,肯定不能坐在同一张桌上吃饭,所以进了叶澜父亲今晚包下的厅后,大家就按照熟悉程度各自入座了。
梁盏是叶澜的顶头上司,一进去就直接被重点招呼了和他们父子坐在一起。
而除了她以外,那张桌上其他人,都是他们单位所属医疗集团的高层。
梁盏第二天虽然不用上班,但为了回家方便,还是喝了果汁。
席间叶澜父亲屡次向她表示谢意,语气真切得不行。
梁盏被谢得几近尴尬,便顺着他的话夸叶澜做事认真,一定能顺利考上主治。
叶父高兴极了,道:“那等他考上,梁医生一定要再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感谢一下你对他的栽培。”
虽然梁盏不太喜欢这种有包括领导在内的多同事场合,但说到此处,她也不能直接说不,只能谦虚表示自己只是做了带教医生分内的事,根本算不上栽培。
“关键还是小叶自己聪明又努力。”
正如叶澜所说,他父亲是个一开口就停不下来的人。
因此一顿饭吃到最后,梁盏几乎就没动过几口,毕竟她总不能在对方滔滔不绝跟自己说话的时候直接低头拆蟹。
所幸聚会总有尽,将近九点的时候,总算有人陆陆续续过来打招呼要走。
叶澜也顺势表示不然今天就到这,叶父同意了。
梁盏松了一口气,待一桌领导全部起身后才拿着包站起来。
她没有喝酒,走回单位取车就是,方便得很。
但下了楼后,叶父却坚持要让叶澜送她,说这是应尽之礼。
梁盏:“真的不用麻烦小叶了,我有车的,自己开回去就行了。”
“都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自己回去也不安全哪。”叶父不死心,“还是让他送你。”
“可是——”
拒绝的话还没说完,便有一道清朗的声音顺着夜风闯到了他们的对话间。
“阿盏,聚会结束了?”是纪同光。
梁盏循着声音望过去,发现他的车就停在路边,而他正拿着钥匙朝她走过来。
“跟你说了结束打我电话,你又没打。”他笑着说,“要不是我正好下班经过,你又得一个人开夜路了。”
想着反正今天已经被不止一个同事误会了个彻底,梁盏也无所谓了。
她转向叶家父子,表示自己有人送了。
当然,这种半工作场合,就算是拒绝,她也尽量说得婉转了许多。
最终她在这对父子的目光里坐上了纪同光的车。
一进去,她就长舒了一口气道:“天啊,我助手的爸爸真的太热情了,一整晚都在跟我聊天。”
“我又不擅长跟长辈相处,今晚这顿饭真是吃得我如坐针毡。”
纪同光一边启动车一边问:“那你应该没吃多少吧,咱们先去吃个宵夜?”
梁盏心动了一秒,但立刻放弃:“太晚了,我得克制,我回去煮个清汤面就得了。”
说完这句,她又想到一个问题:“你今晚又加到这么晚啊?”
他说这其实算早的,尤其是他们隔壁组今天怕是要通宵。
“又临时分派任务要你们第二天出图了?”
“这次不是。”他摇头,“他们组在负责另一个工程,是个政府工程,本来已经做完了,结果今天下午收到消息说没达标,排查了一下,发现是施工方偷工减料。”
梁盏:“那该问责施工方啊?”
纪同光叹气:“我们没有跟政府直接接洽,中间隔了个甲方,施工方也是甲方找的,所以现在甲方要我们出一个帮他们甩锅的报告,证明一切按标准来,最后也是有可能达不到标准的。我隔壁组的同事们接完电话已经骂了七个小时了。”
梁盏:“……天啊碰上这种甲方真的太折寿了。”
“我以前一直觉得建筑师这个职业很酷炫,直到最近听你讲这些才发现我错得离谱。”
他笑了笑,说那你现在怎么看建筑师这个职业。
“一群小可怜。”她顿了顿,“你尤其可怜。”
“那——”他在十字路口红灯前停了车,同时转过头,对上她在昏暗中依然清亮的眼眸,“可怜可怜我呗?比如稍微喜欢我一点之类的。”
第33章
梁盏当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不过这段日子以来,她差不多也习惯了他这随时随地告个白的状态,所以也不算太尴尬。
后半程她岔开了话题,问起了他先前讲过的那位跟甲方一起去去考察风水的同事。
纪同光沉默片刻,说那个同事负责的项目八成要停。
“为什么啊?甲方觉得那块地风水不行?”梁盏好奇。
“嗯,那家公司的老板特别在意这个,特地从hk请了一位风水大师过来一起实地考察。”他叹了一口气,“大师说按之前的计划,那幢楼会压到水脉。”
“水脉?”她皱眉,“有地下水吗还是什么?”
“不是,风水学上的东西。”他如此解释,“真要说起来复杂得很,也不好系统地解释清楚。一般我们对外都直接说会影响气运。”
梁盏:“……听上去很封建迷信。”
他笑了:“是有点,但我们这一行的客户大部分都宁可信其有,所以我们做设计下工地的,也总要懂一点。”
对梁盏来说,这算是一个完全陌生的领域。正巧她又觉得在车这样的密闭空间里聊他二人的事太尴尬,干脆便多问了几句。
纪同光乐于同她多说会儿话,就把自己读书从业以来听过的风水逸闻拣着讲了几件。
“我们这个行业有句话,叫不懂风水的设计不是好建筑师。”他一边说一边笑,“是我本科时一个室友的座右铭。”
“哈?”
“他特别喜欢研究风水,我记得s大刚开国学系的时候,他还翘了工程力学去蹭国学系的易经。”
饶是梁盏对他们建筑系几乎没什么了解,在s大的那几年里,也听说过工程力学这门通过率不足百分之六十的课。
所以她非常震惊:“他胆子可真大啊。”
纪同光颔首:“要不是教授喜欢他,这门课他可能就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