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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山珍海味的那种鲜美,却也柔韧可口,带了扑鼻的麦香,比她想象的要好吃很多。但是碗很大,她吃了一半就饱了,于是放下了筷子:“我饱了。”
“这可不行。小媳妇要多吃些,身子才养得壮,壮了才好生娃娃的。”
边上坐着顺手在纳鞋底的阿杏娘看见了,开口说道。
昌平的脸微微热了起来。偷偷看了眼对面的步效远,见他也正红着脸在看自己,一下心如鹿撞,慌忙低头又夹了一筷子的面。
“真的吃不下了……”
趁着阿杏娘站起身进屋,她朝步效远可怜巴巴地看了一眼,小声说道。
步效远把她碗里剩下的都飞快地倒在了自己碗里,然后冲她笑了下。
昌平看着他把自己咬了一半的蛋饼吃进了嘴里,心里又是一阵微微的甜蜜。
很奇怪的感觉。她从前根本就无法想象,自己有一天竟然也会允许别人吃自己吃过的东西。
“娘,是效远哥帮她吃完的!”
阿杏看见了,朝自己的娘告状。
“傻丫头!”阿杏娘忍俊不禁,轻轻打了下她一巴掌。阿杏不服,嘴里轻声嘀咕着:“她就是没吃完么。才吃这么一点,风都能吹走,怎么给效远哥当媳妇!”
“阿杏你个疯丫头!”
阿杏娘见他两人都是飞红了脸,急忙朝阿杏瞪了下眼睛,她这才顿了下脚,气呼呼地一头钻进了屋子里。
阿杏娘有些难为情,看着昌平解释说道:“阿步媳妇,我家阿杏从小就野,说话少跟弦,你别和她计较。”
她自小习惯高高在上,这样的场面还是第一次遇到,实在是有些不知道该怎样应对。慢慢地脸色才恢复了些,点了下头,说道:“我不会怪罪她的。”
这回答在阿杏娘听来却是有些不伦不类,愣了下,笑了起来,心想:阿步这媳妇好看是好看,就是有点奇怪呢。
***
“昌平,幸亏有你帮我想到了。我真笨,竟然只想着回去,却没想到要带礼物给大家的。”
回到公主府,送她到了南苑的门口,望着她往里去的背影,步效远终于忍不住,赶了上去把自己一路上想了无数遍的话说了出来。
“嗯。”昌平停下了脚步,侧头看他一眼,“没什么。不过就是些寻常的东西。你这么久没回去了,空着手的话,我还怕别人背地里笑话我这个当媳妇的不懂事呢。”
步效远眼一亮,猛地抬头看她,颤声说道:“昌平,我……我……”
昌平话音刚落,突然意识到自己竟也顺口说出了“媳妇”这样的字眼,一下有些羞臊起来,又见他慢慢朝自己靠近,仿佛有一股热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要是说,想住到我的南苑陪我,我该怎么回答?是准了呢,还是不准?
昌平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这样一个念头,心怦怦直跳,终于低声说道:“你想说什么?”声音温柔得仿佛能滴出了水。
“我……,我明天起要去军营了,每天回来会很晚……,你放心,我有空的话,一定会继续读你给我选的那些书……”
步效远终于想出了他能说出口话。
他其实是想说:真的给我当媳妇吧。却终于还是没勇气说出来。
昌平咬紧了唇,盯他一眼,用力推了下他:“你这个笨蛋!你去好了,最好都不用回来了!”说完扭身就进去了。
步效远呆呆站着,望着她消失在花影中的背影,心中一阵沮丧,又一阵茫然。
我该怎么做,她才会愿意真的做我的媳妇?于是又一夜难眠。
***
步效远跟在鲁大将军的身边,听他阔谈天下局势,谋略兵法,每天与军士们共同操练,挥汗如雨,他才渐渐意识到,自己从前的视野真的是太窄小了。
遇见昌平公主之前,他是个陋巷中的屠牛少年,快乐而平凡地活着。遇见昌平公主之后的两年,他的世界更只缩小到太宁宫最低微的伙房之中,那个高贵华美的背影就是他日夜的唯一念想。
他被公主改变了生活的轨迹,心中满装了懵懂而刻骨的爱恋;被义兄推上了黄武殿的校场,一战扬名天下;就连现在这个名不副实的尚公主驸马的帽子,也是在稀里糊涂中毫无选择地被冠上的。但是现在,他第一次感觉到了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且为之去努力拼搏的那种无与伦比的快感,他的全部心神很快就被这种全新而火热的生活给吸引住了,他开始早出晚归,渐渐地,连昌平也发觉到了他的这种变化。
他的世界本来全是她,他在她面前本来唯唯诺诺,招之则来,呼之则去,但是现在,情况变得让她好像有些不痛快起来。
“公主,驸马爷现在还在书房用功呢,要不要送宵夜过去?”
茯苓回来向她报告。
昌平坐在榻上皱眉想了片刻,终是忍不住掀开锦被下床,罩了件外衣,随口说道:“我过去看下。”
茯苓知道她意思,应了一声。
24、二十四章 ...
夏末的夜风吹过,带了几分凉意。天上月弯如钩,星子寂寂,夜色里的公主府沉寂一片,回廊上虽悬了长长一溜的灯笼,只是那晕光却驱不散浓重的暗黑。
昌平拉紧了身上外衣,远远看见正屋之侧书房的槛窗上还映出了昏黄一片,微微加快了脚步。到了门前,从身后跟着的侍女手上接过了碗盏,推门进去,一眼就看到步效远正坐书案之后,微微低着头,就着烛火正在写什么,全神贯注的样子,连她推门而入都没注意到,连眼都没抬一下。
昌平清了下嗓子,站着不动。步效远抬起头,这才急忙放下了手上的笔,站了起来。
“昌平,你还没睡?”
他朝她走了过来,有些惊喜地问道。
她没理睬,绕过了他到了桌案前,把手上的碗盏一放,瓷骨碟相碰,发出轻微的“叮”一声响。
“宵夜,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