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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孙头哼了一声,“你们这些娘们,挑三拣四,嫁个男人还怪多话儿的。”
且说喜妹把钱拿回家,原本想进屋藏起来,却被谢重阳堵在里间门口。他看她笑嘻嘻的,想起她昨夜梦里咯咯乐,嘴角不禁也翘起来,把手一伸,“拿来。”
喜妹将手藏在背后,“这是我赚的,不给。”
谢重阳手臂修长,一伸便将她抓住,顺着胳膊去摸她的手。喜妹力气大一挣便将他推倒在炕沿上,她却又不好意思,忙问他弄疼了没。
谢重阳脸色有点难看,一言不发。喜妹只好连忙把钱都递过去,虽然只有九枚,却也沉甸甸的。她见谢重阳不接,只得歉然道:“对不住,我又不是故意的。都给你好了。你给娘吧。”说着将他拉起来,把钱塞进他手里。
谢重阳看她恋恋不舍却又忍痛割爱的样子心里突然软软的,有一种陌生的情愫,他惊了一下,怔怔地看她。瞬间,他恢复如常,摊开她一只手掌,然后一枚枚地数钱放在她的掌心。数到第四枚的时候,喜妹眼巴巴地望着他,他眼中含笑,终是又数了一枚给她,剩下的放在她另一只手里,“去给娘吧。”
喜妹看就四个钱,太寒酸了,为难地道:“小九哥,我攒够一百个再给行吗?”
谢重阳笑了笑,声音软软的,“不行。”
喜妹只好把自己的那五个塞进炕橱角落里,然后又把那四个拿去给谢婆子。
谢婆子没想到她真个赚了钱,才一上午就有四个,笑道:“开头这几个你留着,攒着挑根簪子吧。”
喜妹摇了摇头,小声道:“娘,小九哥让我留了两个,这是给你的。”她可不能说自己留的,要是婆婆不乐意也不能怪她,她说两个反正几个都可以两个称呼。
谢婆子听她如此说,便接过去揣进腰间荷包里,又问她豆腐坊的事情。她也没想到孙家还在真留她,而且还能分到钱,要是这样是不是得去上门道谢?
饭间大家因为喜妹去豆腐坊都很好奇,问她如何,听她像讲故事一般津津有味。就连二嫂也忘记出口讥讽,连连看她。二嫂想自己娘家开着油坊,可她竟然就没想过学点什么,又想那时候也不兴女人学这些,不过是这两年才跟唐家堡学的罢了。
饭后歇息一下,喜妹逼着谢重阳停了手里的活儿跟她说话。夏日炎热得想个大蒸笼,她就是锅里那蒸汽淋漓的馒头,汗流浃背,可他竟然清凉无汗,不知道是因为生病还是别的,眼热得她恨不得贴上去试试。
“小九哥,多亏你昨夜帮我出主意,我们今儿挨家挨户转悠,我估摸着有个几天就能转完。然后我们上午在村里卖豆腐,下午去别的村转悠……”
“你……们?”谢重阳凝目看着她。
喜妹点了点头,“我跟秀财。他忸怩得跟个大姑娘似的,见了狗也害怕,车子一重便推不动,否则我倒想跟他分开,各人卖各人的。”
谢重阳看着她,这次没有垂眼,反而笑道:“你别欺负他,孙秀财胆小得很。老鼠、蛇、吊死鬼什么的,他都怕。”
喜妹趴在炕上,托着下巴瞧着他,“小九哥,等你好了,我们开个什么作坊呢?”
谢重阳心口一热,却垂下眼,淡淡道:“别指望我。”
作者有话要说:随便逛逛,找到一张驴拉磨的图。哈哈哈,喜妹被驴踢晕的,噗,给他亮亮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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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呢,还要出门,悲催的,俺去鸟~~~~
10
10、拜个干娘 ...
喜妹不喜欢谢重阳坚强表面下那种脆弱的样子,他说“别指望我”的时候,她分明看到他眼底的悲伤和痛苦。他表面坚强,干活的时候安安静静一坐一天,一生都不抱怨,吃得少也无所谓。可他心里如何呢?他时常深夜叹息,靠在炕橱上痛苦地平息病痛的折磨,一个人独坐的时候脸上会有一种深沉的忧伤。
他以为她看不到,其实她都知道。可她不敢吭声,怕他恼。他有时候敏感得很。
她要赶紧赚钱。她跟自己说。晌午后,她休息了一下立刻精神抖擞,出去跟秀财会合,继续边卖豆腐边调查。原本她觉得至少需要半个月才行,谁知道十天便将全村串完。这期间宋寡妇和孟永良都帮了大忙。宋寡妇货栈平日不少人进进出出,她帮着打个招呼问问邻居们,他们就不必再上门。而孟永良在南村西南那一片颇有号召力,帮她问了下,也不必在上门去。
一开始喜妹跟谢重阳说要做调查的事情,他便去小四的房间帮她做了榆树村的户口统计。怕她不认识特意将整个村落按照东西南北各两条大街划分为八块,然后化成一个个小格子标识出是谁家。喜妹便用他给做的煤炭笔拿着画记号,上面画的都是她自己看懂的简易符号。
这样的准备让她的工作事半功倍。
这日孟永良特意抽了空到宋寡妇那里跟喜妹和孙秀财说豆腐的事情。宋寡妇这里有三十几户,她大致说了说,喜妹便在纸上做记号。孟大勇那边也有四十几户,喜妹一一记下。她看宋寡妇这里人多,地处南村北头,和老孙家一北一南。不如每天放她家四板豆腐代卖,然后北村她和孙秀财去送,她还想跟老孙头商量,再多做点豆腐皮、油皮、腐竹、豆腐花、豆浆之类的东西卖卖看,到时候尽量开发点新品种。这两天因为她帮着孙家卖豆腐,家里菜豆腐和大豆腐也都不缺了。
商量完正事儿,她和孙秀财推来的四板豆腐也卖光了。她知道第一次这样推销人家新鲜,所以要的多,她得多想点新菜式,还有新产品,勾着大家的兴趣,他们才喜欢买。她埋头在纸上写写画画,宋寡妇笑道:“你们等着,我去泡茶来,大家再坐会儿吧。”
孟永良道:“我先家去趟,回头过来。”
宋寡妇看了他一眼,摇着手里的绢扇,笑道:“来啊,别我一泡茶你就跑,怕我的茶有虫子呀。”
孟永良笑得真诚,“大嫂子说笑,这就过来。”
孙秀财瞅着宋寡妇发呆,喜妹瞄了他一眼,拍了他一巴掌,“回家推五板豆腐出来,我们去北村卖。”
孙秀财笑道:“喜妹,好喜妹,让我歇会儿吧,已经卖好几板了。你们喝茶,也让我凉快凉快不是。”
喜妹瞪了他一眼,“叫嫂子,什么喜妹,是你叫的吗?你想我们各卖各的是吧。”
孙秀财愁眉耷拉眼儿地道:“别价,我这就去。”
他一走,宋寡妇捧着洗刷得干干净净的青瓷茶盘出来,放在青砖柏木的柜台上,翻了只小巧精致的青瓷茶盅给喜妹斟了杯茶。
喜妹拿帕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汗,闻着那茶悠悠袅袅的香,轻轻呷了口,绵软清淡舌底生津,咽下去,回味甘甜浑身舒爽不禁喜道:“哟。宋嫂子,你还有正宗的西湖龙井呢。”
宋寡妇得意地扬了扬眉,抬手紧了紧脑后的银簪,“算你识货。”随即又道:“咦,你怎么知道这是西湖龙井,你喝过?”
喜妹暗叫不好,在现代她夏天可是天天喝,这里可说不过去,只得搪塞道:“嗯,家里有点。客人给的。”
宋寡妇瞄着她,笑笑不语。
没一会外面进来一人,涎着脸笑道:“嫂子,这么香的茶,我们在的说话你从不给喝。怎么她一来就有?”
宋寡妇哼了一声,“她是我妹子,你是吗?”
孟旺儿嘻嘻笑着,拿袖子扇着风,趴在柜台上凑过去闻喜妹的茶,看她眼前的纸好奇道:“这是什么?”见喜妹不理睬便又对宋寡妇笑道:“好嫂子,给我来一杯吧。让我这俗人也风雅一回。”
宋寡妇白了他一眼,“你不去赌你钱,瞎晃悠什么,仔细把我的茶弄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