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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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赵妈领着韩方和玉成进入阿宇的房间发现孩子不见后,林筝第一时间便冲了出去,凭着不错的轻功,她终于追上了挟持孩子离开的歹徒。歹徒总共六人,全都是身着黑衣,脸上蒙着黑布,腰间别着明晃晃的软刀。
看到林筝追来,六人立即形成了合围之势,并纷纷拔出了武器。虽然那些人的武功高强,但并没有躲过林筝的银鞭,林筝的身形一起一落,一刻钟后,黑衣人全都尸身分家,一个个人头滚落一旁。阿宇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愣在一旁,面对这位身穿白衣的姐姐,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恐惧。
顷刻间,六人全部暴毙,林筝拉着阿宇回到刘宅。可当进入厅堂后,阿宇却疯了般扑向门口的尸体,盯着那个被揭落掉人皮面具的头颅,阿宇泣声喊道:“娘,娘……”林筝心中一沉,这才知道上当了。
不顾阿宇的哭喊,林筝拉着他到了后院,正好碰到假赵妈袭击刘谨瑜。这便有了后面的事情。空气中流淌着一抹诡异的气息,原来死去的那人就是刘宅的媳妇,可她为什么要戴着人皮面具?又为什么要害死韩方?逃跑的假赵妈究竟是谁?韩方的脑中急速转动着,难道……突然,他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韩方凝视着前方,借着微弱的烛光,他的目光落在了阿宇身上,看着他气愤而又惊魂不定的小脸蛋,突然兀自摇摇头,眼睛里闪着一抹不可思议的不解之情,良久后才叹道:“你和你的母亲为何要改变容貌?”
风,撕裂着周围的一切,夜,沉吟而又狰狞,孩子一张稚嫩的脸庞充满了悲伤和忧愤,少顷,阿宇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婆婆说得没错,你们果然是坏蛋,是来杀我们灭口的人!”阿宇口中的婆婆便是赵妈。听到这里,阿宁身边的刘谨瑜突然一怔,他从上到下摸索起来,最后枯萎的双手停在了阿宇的下颚处,稍一用力,随着一阵刺耳的撕裂声,刘谨瑜手中多了一坨软塌塌的东西。
第七章 藏尸之处
韩方和玉成一愣,再看的时候,阿宇完全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年龄依然是十一二岁,不过样子却完全变了,小眼睛,翘嘴唇,脸色黝黑……天啊!见此,众人深深呼出口气,屋里弥漫着一丝说不出的诡异气氛。
或许在此时,最惊讶的莫过于刘谨瑜,他翻着白色眼珠,脸上的肌肉抖动着,上下摸索着阿宇的脸,半天说不出一句话,随后这才紧紧抱住了他,颤声问道:“孩子,快给爷爷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看到爷爷焦急的模样,阿宇脸上的泪珠滚滚而落,抽咽了半天,才呜呜哭诉道:“就在三天前有人来家里报信,说是北京来电话了,我和母亲出去接电话,这才知道父亲死了。回到家中后,婆婆满脸惊慌,正在院中焦躁不安地来回走动,眼见我们回来,这才说出了一件可怕的事情!”
“什么可怕的事情?”刘谨瑜的头一歪,声音发涩,因为他被束缚在了后院,对于这几天家中发生的事情竟然一无所知。
阿宇止住哽咽,转过头盯着韩方等人,思绪回到了几天前……
那天接完北京打来的电话后,母亲的表情很是悲伤,脸色也非常难看,阿宇歪着头问发生了什么事情?母亲这才告知孩子,他的父亲死了。从小到大,因为刘忠回家的次数甚少,阿宇和他父亲见面的次数便少之又少,所以也没有什么感情,听闻刘忠死了,阿宇没表现的过于悲伤。
一路上母亲都没怎么讲话,一直回到家中,看到了惊慌失措的赵妈,母亲这才止住悲伤问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天赵妈的神情有些不对劲,把他们娘俩拉到了偏房,神秘兮兮地说道:“夫人,刚才院里来了个陌生人,他说是从北京回来的,说自己叫德子,是云轩店里的伙计,并且还说他知道是谁杀死了店老板。”
听了这一席话,阿宇母子立时大骇,正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赵妈这才叹口气:“我孤老婆子在刘家待了几十年,现在刘家有难,我不能袖手旁观啊,听说杀死刘老爷的人过两天就会来到清溪县,目的就是再把你们母子杀死啊!他们这是要斩草除根哇。不行,绝对不能让坏人得逞,我们要来个先下手为强。”听说有人要杀他们,阿宇和母亲早就吓得六神无主了,此时魂都吓没了,只好按着赵妈的意思去办。
本来按丁兰的意思,要把这些事情向后院的公公刘谨瑜说说,赵妈却连连摆手,并担忧道:“夫人,现在老爷已经知道儿子已死的消息,虽然他嘴上叫骂,但毕竟是亲生父子啊,说不定心里有多悲伤呢。他从小对阿宇爱护有加,如果知道有人要加害他的孙子,肯定会急怒攻心,到时候一闹腾,说不定那些歹人会狗急跳墙,我们的计划可就没有机会实施了。夫人请放心,我的计划万无一失,定然叫那些歹人先我们而去。”看赵妈说得信誓旦旦,丁兰也只好点头,为了儿子阿宇,她也只好孤注一掷了。
按照赵妈的说法,那些人或许已经知晓了阿宇和夫人的容貌,为了万无一失,他们最好乔装改扮一下,这样即使歹人来了,也不会一下就被认出。丁兰感觉这法子不错,正犹豫着怎么改变容貌的时候,赵妈却从柜子里拿出了两张人皮面具,并分别戴在了阿宇和丁兰的脸上。他们向镜中一望,天啊,果然掩盖得严严实实,即便是夫君刘云轩再活过来,也不一定能认出他们母子。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刘家关闭大门,概不见客。一直等到韩方他们到了清溪县,玉成上前叩门,赵妈把他们迎进屋内,然后说是出去准备饭菜,再由阿宇进来探听口风,当得知他们是从北京来的时,赵妈暗自点头,并和丁兰商量妥当,一切按照原计划进行。
丁兰进屋和韩方聊天,因赵妈说刘老爷是因龙砚而死,所以当韩方问到清溪砚台的时候,丁兰故作不知。殊不知,正是因为这个微小的细节,才使得韩方对丁兰产生了怀疑。随后,丁兰又遵照赵妈的指示,将毒药藏在了指甲盖中,当她起身为韩方续茶的时候将毒药悄悄抖了进去,她会些武功,又把细微的毒针藏在了舌头底下,以防万一。
不过这一切怎么能逃过林筝的双眼,她的银鞭一起一落便要了丁兰的性命。
随后,有人挟持阿宇引走了武功高强的林筝。趁此机会,赵妈又继续演戏,把韩方等人引到了后院,然后趁机想杀死刘谨瑜,不过却被林筝及时赶到,这才戳破了她的阴谋。
原来这就是事情的经过,听到这里,韩方不禁轻轻摇头,他盯着阿宇的眸子,叹气:“孩子,你和你的母亲都上当了,就在你们去接听电话的时候,真的赵妈已经被歹人所替代,如果我没猜错,真赵妈早就死了。”
“你,你说什么?我不信!你们都是坏人!”阿宇小小的身体缩到了爷爷刘谨瑜的背后,一双小眼睛里充满了仇恨。
刘谨瑜怜惜地摸摸阿宇的头,目光中闪着可怕的光泽,脸上的肌肉抽动着,怒道:“好歹毒的人啊!原来趁他们母子接电话的时候,歹人杀死了赵妈。把孽子刘忠的死算在你们头上,再来个借刀杀人,好歹毒的计策啊!”
此时的玉成,也终于回过味儿来了,他在旁边连连点头,心有余悸地喊道:“是啊,如果不是女魔头……哦,是林筝姑娘的高强武艺,或许阿宇和她都死在蒙面人手中了。而我和师傅还有老爷子你,也死在假赵妈的短刀之下了,好一个调虎离山、借刀杀人、一石二鸟之计!”此时的玉成惊魂未定,连声音都变了调儿,说完这些话,他又瞅瞅旁边的林筝,此时对她倒是多了几分好感。如果今晚没有她的及时赶到,自己和师傅早就去见阎王爷了。
林筝的脸色却异常冷峻,尤其听到玉成喊自己女魔头,她的眉头微微一皱,目光中闪过一丝寒气,吓得玉成缩缩脖子,慌忙跑到韩方身边,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了。
可是,韩方的眉头依然紧锁,他轻轻摇摇头:“假赵妈提到了德子,这可是个重要人物啊,刘忠死了,他的伙计不知所踪,没想到在刘忠的老家却听到了他的名字,这岂不是太匪夷所思?”
玉成点点头:“师傅,赵妈都是假的,德子是不是她故意说出的,为的就是不让丁兰母子产生怀疑?”
“嗯,也有这种可能吧……”随后,韩方转头盯着阿宇,疑惑道:“孩子,赵妈柜子里放着人皮面具,难道你的母亲没有说什么?”
阿宇偎依在爷爷身边,睁着一双小眼睛,嘴巴瘪着,好久才吐出一句话:“当时母亲也感觉有些诧异,慌忙问婆婆这是怎么回事?婆婆说这是德子留下的,说刘老板于他有收留之思,为了报答他的恩情,这才冒死过来报信。留下面具,也是为了万无一失。”
“德子,早就准备好的人皮面具,假赵妈……”韩方低头,陷入了沉思。突然,他猛地抬头,声音焦急,“刘老爷子,现在刘宅是个是非之地,我们需要尽快离开这里,否则凶多吉少!”韩方看看窗外的天色,有些担忧地说道。
“哐啷”,刘谨瑜的手脚使劲动了一下,他脚上的铁链子发出了巨大的动静,刚才还愤怒的脸庞突然变得有些疲惫,声音艰涩地说道:“据说这是玄铁镣铐,一般的斧头根本劈不开,除非有钥匙才可以开启。钥匙总共有两把,一把在孽子身上,还有一把放在了赵妈身上。”
听到这里,韩方眉头微皱,有些不解:“放在了赵妈身上?那她怎么?”韩方的意思非常明显,既然钥匙在赵妈身上,那她怎么会听刘忠的号令,而不帮刘谨瑜打开。
“哼,说出来也没有什么。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赵妈在刘家几十年,我虽然一直待她不薄,可孽子对她许以重金,所以将她拉拢过去。在这个家中,只有我孙子阿宇才是对爷爷最好的,就连媳妇丁兰也要看孽子的脸色。这铁链子谁都不帮我打开。”说到这里,刘谨瑜停顿一下,又顾自叹气道:“唉,虽然她们没有帮我打开锁链,但不管是吃的还是穿的,倒是照顾得极为周到,总算还没有完全泯灭良心。”
看到刘谨瑜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玉成先是有些害怕,最后也对这怪老头产生了怜悯。他也不容易啊,被亲生儿子陷害,还被弄瞎了双眼,现在锁链子也打不开。唉,随着一声叹息,玉成忍不住问道:“现在赵妈有可能遭到了毒手,尸体也不知道被埋在了哪儿,找不到她就拿不到钥匙,这可怎么办?”
是啊,没有钥匙,怎么才能打开这副铁链呢?一时之间,大家都没了主意,屋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蜡烛即将燃尽,泪已经干涸,正在做着最后的拼死挣扎。风儿又灌入了屋内,烛光随时都会熄灭……韩方转头向窗外望去,看来已经没有别的退路了,寻到赵妈的尸体才能找到钥匙,找到钥匙才能解开刘谨瑜身上的束缚。
韩方知道,在这个怪老头身上肯定藏着许多秘密,现在虽然没有全部说出来,但冥冥之中能感觉得到,如果想要寻到传说中的盘龙砚,刘谨瑜是个至关重要的人物。当然,他也是唯一能拨开迷雾之人。刘谨瑜,一定不能出半点差错。
韩方的念头动得极快,前后不过十秒钟便已有了主意。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转头看着旁边的林筝,商量道:“林姑娘,劳烦您在此照看刘老爷和阿宇,我和玉成回前院再看看,或许能寻到钥匙。”跟前这种情况也唯有如此了,刘谨瑜身体动弹不得,双目失明,阿宇年龄又小,如果此时有人来袭,定然是无法抵挡。听到韩方这样的安排,林筝没有任何异议,只是微微点点头,她将双手放在了腰间,冰冷的目光向窗外看去,注视着后院的一切动静。
玉成眼见师傅出了屋子,他也紧随其后跟了过去。地上的雪越来越厚了,踩在地上发出了轻微的“嘎吱”声。有些地方略显湿滑,玉成慌忙搀住了师傅的胳膊,韩方也走得小心翼翼,两人顺着刚才走过的狭窄的巷子又回到了前院。
院子里白色的灯笼正在迎风跳舞,似一个个白色幽灵般正默默注视着二人。玉成的胆子小,他抬头看看,眼睛又向四周瞅瞅,吓得缩起了脖子。正堂里的灯光还亮着,丁氏的无头尸体应该还躺在地上,虽然他们是中计了,无意中杀死了她,但总是冤屈而死吧……想到这里,玉成慌忙双掌合十,嘴里轻轻嘀咕起来:“大姐啊,冤有头债有主,你可千万不要寻错了人哇,求求您不要找我和师傅!你要找就去找真正的杀人凶手,把他们一个个都杀了,千万,千万可别来找我们……”听到身后的玉成念念叨叨,韩方的眉头微微一皱,他这徒弟什么都好,就是胆子小。唉!不过也难为他了,这平白无故死了人,任谁都会害怕。
韩方站在院子中间,眼睛眯缝起来,谨慎而小心地向四周看去。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雪花在面前飞舞,偶尔风声吹过,眉毛都被撩了起来,一股寒意袭来,有种又冷又怕的感觉。房子的格局不太复杂,前面是正堂,随后是左右侧室,尤其以右边的房间最为惹眼,里边的烛光透亮,并且房门大开,随着风儿吹过,敞开的门板发出了“嘎吱嘎吱”的怪声。
“那,那个房间有些怪异。”声音甚是刺耳,玉成听得头皮发麻,两扇房门犹如被两个小鬼在使劲地推啊推,空荡荡的门口令人惊怕连连。
韩方眉头微皱,稍加思索,声音里透着坚定:“走,过去看看。”
不过话音还未落地,旁边的玉成“妈呀”一声跳着脚走开了,大喊道:“我不去,我可不敢去!”韩方感觉又好气又好笑,他抬起手臂指指徒弟:“你啊你!怎么说你才好?好吧,不去就待在院子里,我自己进去。不过你刚才那嗓门够大的,估计这小鬼啊什么的都被你招来了。”
韩方故意逗逗小徒弟,玉成顿时吓得灵魂出窍,他跃到师傅近前,刚想喊出声又慌忙捂住了嘴巴,小声道:“师傅啊,您老就别吓我了。去!前面就是刀山火海我都去,成了不?”看着玉成哭丧着脸,韩方摇摇头,顾自朝前走去。
越走越近,韩方也不由得握紧了拳头,说不紧张是假的,虽然经历过风雨无数,但像今天这么诡异的事情还是头一遭。丁氏死了,她的死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虽然她害人在先,但毕竟是中了敌人预先设好的圈套。这不但令他蒙羞,甚至内心还夹杂着无限自责和悔意,尤其看到阿宇愤怒的目光后,他的心似刀剜般难受。是啊!自己的一时疏忽,让他在瞬间失去了母亲。
虽然十几步远,但韩方的脑海中却转了几万转,当他和玉成轻轻来到房门前时,眼睛里却流露出更大的惊讶,直到此时才知道,这间房被设置成了灵堂。正中间摆着牌位,上方写着:先夫刘云轩。牌位两侧燃着数根白色蜡烛,地上还放着火盆,里边有一些残缺的纸钱,火星子还没有完全燃尽,闪着忽明忽暗的光线。
玉成惊魂未定地擦擦额头上的汗水,转头看着韩方:“师傅,这里是刘云轩的灵堂啊,咱们不要冲撞了死人,还是快走吧。”
韩方身体没动,他拉住欲向外走的玉成,反将他向屋内扯去,声音不急不缓:“玉成,先不要着急,我们进屋看看。”
“啊,师傅,死人有什么好看的?还是快走吧,这里边挺瘆人的,现在想起刘云轩的死相,我这浑身就发抖啊!”玉成扶住灰白的墙壁,吓得大气不敢出。
“不,玉成,现在刘云轩的尸体还在北京,你看看这口朱漆棺材,如果没猜错,里边放置的应该是刘忠的衣物。你还记得丁氏说过的话吗?她说先封了衣冠冢,等案子破了,就把尸体运回安葬。”韩方眼睛向前,盯着牌位后巨大的朱漆棺材,若有所思地说道。
听到这里,玉成的声音都变调了:“师傅,您说得一点儿都没错,可这和咱们有什么关系?还是快走吧,刘云轩惨死,他老婆虽然是被那个女杀手杀死的,可我们都在场啊,如果他们夫妻全都不放过我们,我这条小命可就玩完了!”玉成看看四周,做好了随时跑出去的架势。
说话的工夫,韩方已经来到了棺材旁,他先在上方摸了两把,然后伸出右掌使劲拍了两下,耳朵还贴在上边听听,巨大的“嗡嗡”声把玉成吓傻了,差点就跌坐在地上,这可是对死者的大不敬啊!他嘴里又嘀咕起来:“太上老君啊,观世音菩萨啊,刘大哥,丁大姐,千万不要来找我,我可是无辜的,不不,也不要来找师傅哇,他是无意冲撞,饶命啊饶命!”玉成嘴里念叨着,就差磕头下跪了。
见玉成吓成这样,韩方哭笑不得。不过,通过刚才那一番敲打,此时他的脸上却露出了久违的微笑,并且有些迫不及待地又敲击了两下,听过回音后顿时大喜。他摸索着想抬起棺材上的顶盖,但文人就是文人,力气不够,仅仅打开了一条小缝隙。
看到韩方的举动,玉成更是吓傻了,正在不知所措的时候,却听到韩方大喝一声:“还愣着干什么?过来帮忙!”这话犹如一盆冷水浇灌而下,玉成一激灵,顿时回过神来,一下就蹿到了师傅跟前,结结巴巴地问道:“师,师傅,这,这是干什么?”
“开棺!”韩方手上用力,费力吐出一句话。
“啊,开,开,开棺?”玉成一句话哆嗦成了几句话,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看到徒弟如此,韩方有些着急,手上正使劲,额头上的汗珠滴滴答答而落,他现在没工夫解释,只是又催促道:“快,棺材里有人!”
第八章 棺内赝品
“啊!”
这下玉成顾不得迟疑了,带着万分惊恐和师傅合力打开了棺材顶盖,棺材盖被掀到一旁,里边一股潮湿的怪味迎面扑来!里边挺深,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清楚,韩方示意玉成拿来蜡烛,高高举在手中,顺着微弱的烛光向下看去,突然一只睁着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们!玉成吓坏了,随着一声惊叫,蜡烛应声而落,棺材里又暗了下来。
事出突然,韩方也惊出一身冷汗,他稳稳心神又重新抬起蜡烛,小心翼翼地向棺材里探头看去:里边躺着个死人,满脸褶皱,一只眼睛瞎了,另外一只眼睛瞪得如铜铃般大小,眼珠泛白,死不瞑目!
“她才是真正的赵妈!”玉成眯缝着眼睛朝下看,终于看出了端倪。
韩方点点头:“嗯,没错,看她的脖颈有勒痕,应该是窒息而亡。”
玉成还是有些不明白:“可师傅,赵妈怎么会在刘云轩的棺材中?”
韩方略显沉吟,沉思片刻,缓缓而道:“玉成啊,当时丁氏回到家中,听闻有人要杀他们母子,试想她还敢迈出家门半步吗?所以,按照我的推断,棺材定然是假赵妈出去定制的,她又是家中的老仆人,所以这里里外外的事情都是由她操持。赵妈被歹人勒死后藏在哪里都不安全,唯有这刘云轩的棺材是个安全之所。他们真是费尽心机啊!”
玉成搔搔后脑勺,纳闷地摇摇头,眼睛里闪着疑惑:“师傅,其实我一直有个疑问,假赵妈即使能换得了容貌,可声音应该不对劲啊,难道阿宇和丁氏都没有听出来?”
韩方听徒弟问起,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之色,点点头:“玉成,你总算没白跟着为师三年,现在看来倒是有些长进。这个问题我也有些疑惑,但细想之下也不是没有可能。据说北京就有这样的口技艺人,只要他听过的声音都能模仿出来,当真是惟妙惟肖啊!所以模仿声音也没有什么稀奇之处。况且,当时的丁氏乱了方寸,赵妈的话又少,或许她根本就没有顾及到这种微小的差别。”
“嗯,还真有些道理。”玉成点点头,此时他对师傅又多了几分敬佩之情,看样子韩仙人的名号不是白给的,或许只有师傅才能想到赵妈尸体就藏在棺材里,反正自己敲破脑袋也想不明白怎么回事。
玉成正胡思乱想的当儿,韩方已经探手伸到了赵妈尸体上,正值天气寒冷,尸体还未曾腐烂,只是早已冰冷僵硬,手摸在上边还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摸索了好大一会儿,韩方终于从赵妈尸体的腰带上寻到一串钥匙,耐心地解下扣拿出来,惊得旁边的玉成直喊:“哎哟,真不容易啊,还真把钥匙从尸体上找出来了!”
钥匙找到了,现在最紧要的就是快点把刘老先生身上的镣铐打开,玉成恨不得立刻离开这里,正欲向外走,却被韩方一把拉住:“等等!”
玉成一愣,正欲再问的时候,却见韩方的手又探入到棺材,一阵摸索,过了好长时间才直起了腰,只不过手中却多了一样东西。
灯光虽然微弱,玉成却看得一清二楚,原来是方砚台。
只见此砚造型古朴,呈暗绿色,似刚从水中捞出一样。黑色条纹直线分割,自然流畅,线条清晰,上方精心雕刻六条栩栩如生的云龙,龙头向心共戏一珠,宝珠形的盖钮上阴刻一“君”字。
见此,玉成错愕不已,内心的激动导致他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半晌才吐出一句话:“盘,盘龙砚……”
手中握着一块略显沉重的古砚,而更为奇特的是,这款砚台和传闻中的龙砚竟然长得一模一样!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任谁都不会相信,韩方会在一个老仆人身上寻到令人朝思暮想的物什,这如果不是在梦境中,那简直太匪夷所思了。
砚台握在手中,韩方的眉头紧锁,他脑中出现了各种各样的画面:接到密旨后,他便着手开始了前期工作。首先是针对龙砚的外观以及材质做了大量分析,并查阅了有关龙砚的史料,更是仔细查看了袁大公子送来的图样。虽然没有见过真正的龙砚,但这方砚台的形象早在脑海中扎了根,清晰无比。现在手捧砚台,他不禁是心潮澎湃!没错,这和他脑海中想象的一模一样。
但是,还是有太多的疑问没有解开。在老仆人身上出乎意料地发现了龙砚,这么珍贵的东西,刘云轩怎么会交到她的手中?或许是家有内贼?这个仆人不简单啊!伴随着莹莹烛光,韩方却是一头雾水,他定定地站在原处,足足呆立了五分钟。
韩方愣神,玉成却是大喜过望,真没想到哇,简直就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正千方百计找这砚台呢,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到手了。这下可好了,袁大公子那里可以交差了,说不定大总统还会赏自己一官半职的,这后半辈子可就平步青云了……玉成喜滋滋地正做着美梦,猛然抬头,却发现师傅的神情不对,正欲相问的时候,韩方却大手一摆,低声道:“先回后院!”
出了房门,韩方和玉成才发现院子里变得昏暗无比,高高挂着的白色灯笼显得死气沉沉的,里边蜡烛烧尽,它们变成了真正的幽魂躯壳。雪已经慢慢停下来,地面上却变得湿漉漉的,刚才的雪花全都化成了雨水。细小的雪花混合着冰冷的雨水,甚至还夹杂着小小的冰粒子,轻轻砸在人的脸颊上,有些生疼,玉成和韩方不由得缩了下脖子。
后院,安静无比。
如果不是房间里燃着的蜡烛透着稍许的光亮,这里的死气沉沉准会把人吓个半死。院子里大树上的枯枝来回摆动,似乎要择人而嗜,破损的窗户正剧烈震颤着,起风了……韩方留心脚下,但手中却紧紧握着一样东西,那就是从赵妈尸体上寻到的龙砚。
林筝站在门口,依然保持着刚才的姿势。阿宇已经睡着了,他偎依在爷爷的怀抱中,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儿,刘谨瑜尽量腾出上身遮住孙子的身体。他虽然眼睛瞎了,但无限的怜爱之情溢于言表,令人动容。
韩方和玉成刚刚踏入房门,刘谨瑜的身体就突然动了一下,身体前倾,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奇怪的音符。这是一种探寻的声音,夹杂着希望、担忧甚至更多复杂的内容……
韩方并不言语,他朝玉成微微点头,示意他上前开锁。
玉成会意,手脚麻利地走上前去,钥匙入孔,随着“啪嗒”一声,巨大的锁头还真就打开了,伴随着稀里哗啦的声音,玉成帮忙除去了刘谨瑜身上的枷锁。
没想到胖老头还真把钥匙找到了,刚才一脸敌意的刘谨瑜面部表情起了变化,脸色也温和了许多。但这并不代表就接纳了韩方等人,他的嘴角抽动几下,先抱起旁边怀里的孩子,然后慢慢向前挪了两步,准确无误地将阿宇放在了旁边的床上。
韩方也不多言,就在刘谨瑜起身的同时,将手里的砚台塞到他的手中。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却让刘谨瑜的表情起了千层变化,先是意外,而后震惊,最后却一脸气愤。他紧张地将砚台揣入怀中,突然朝韩方指点起来:“你们杀了我的儿媳妇,我还没有找你们算账,竟然这工夫又寻到了我祖传的宝贝,果然是来者不善啊!”
“什么?你祖传的宝贝?这,这不是龙砚?”韩方再也按捺不住,刚才是想让刘谨瑜辨认下是不是龙砚,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怎么成了他们刘家的祖传宝贝?
刘谨瑜袖子一甩,从鼻翼里哼出一声:“这当然是我刘家的东西,从祖上传到现在,差不多已有百年,砚台刚入手,我便确认无疑。”说这番话的时候,刘谨瑜的声音里明显带着稍许的自豪感。
不过,前后也就几秒钟,刘谨瑜突然话锋一转,声音里竟多了几丝害怕:“这可是刘家几百年来珍藏的秘密啊!要搁在以前可是大逆不道之罪,是要杀头的,咔嚓,人头落地!”说话的同时,刘谨琦做了个砍杀的动作,不由得令大家浑身一颤。
片刻,玉成回过味儿来,在旁边着急起来了,他脖子一拧,急道:“哎哟,我说刘老先生,您就甭卖关子了,这究竟是不是龙砚,您倒是给个话啊!”
“难道你们还没有听明白,它当然不是四百年前的龙砚。”刘谨瑜对玉成的问话嗤之以鼻,摆出很不屑的样子。
其实在这当口,韩方已经听出些苗头,刘谨瑜先说这是祖传的宝贝,后来又说这砚台才过了一百来年,这不管是时间还是地点都不对啊!韩方只是听出了端倪。没吱声,此时徒弟却急不可待,倒是把刘谨瑜的话匣子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