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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嬷嬷和小丫鬟皆是一副笑吟吟的样子,应了声好。
昭陵瞧着,不由奇怪,这大爷,想来应当就是朱丽这贱人的大儿子吧?
不就是大儿子来给她请安吗?朱丽她至于吗?昭陵心想。
其实昭陵哪里知道,这个大爷,情况特殊,每个月的请安,见不到一只手的数,而且因为自身原因,性子颇为古怪,难得见的一面儿,朱丽自是欣喜。
当然,这些都是昭陵后来知道的了。
此刻,得了朱丽的吩咐,李嬷嬷和丫鬟应了出去,这边儿厢三少奶奶李柳氏和大姨娘却是松了口气。
大姨娘垂着头,不在说话,李柳氏却是圆滑一些,笑吟吟的道,“我就说今儿这天儿,二嫂嫂刚刚好了来给母亲请安,不料想,这大哥也来了,看来,今儿真真儿是好日子呢母亲。”
这笑吟吟的模样,就好似刚刚朱丽那般对他们的事儿不存在一般,可惜的是,这一记马屁却是没拍好。
朱丽一听,刚刚好转的脸色陡然一冷,眼刀嗖嗖的看了一眼李柳氏,李柳氏被看的一咽,忙又低下头去。
昭陵心里好笑,这李柳氏,说是蠢的,却又聪明,说是聪明吧,在朱丽面前,却是又显得不够看了,随即又不由暗恨,朱丽真真儿是好手段。
和李志那个贱人一起联手,杀了自己,然后便在这忠伯侯府作威作福的过了这么多年!她搅住手心的帕子,隔着帕子掐着自己手心儿的肉。
面上不显,心里却是恨毒了。
这时,一阵儿子的车轮似的轱辘声传来,牵引住了众人的耳朵,眼睛也不由向声音的来源看去。
昭陵因为顾忌着朱丽,并不敢肆意的打量,只不过转了转头,斜了斜眼眸,却只看见一个藏青色的袍子匍匐在一个朱木红漆的华贵轮椅上,慢慢儿的从后方而来。
还没来得及细细思索,两旁的丫鬟和李柳氏连大姨娘都站了起来,行礼问安,“见过大爷(大哥)”
昭陵脑子一阵发懵,身边儿的月华见状,掐了主子一把,昭陵反应过来,忙跟着行礼,嘴里叫着也不知是大哥还是大爷,只是含糊的混了过去。
她微微抵着头,心里尤为惊讶,没想到,这朱丽的大儿子,竟然是个瘸子残废!
想着,却是不由幸灾乐祸,朱丽这贱人,定是坏事儿做的多了,这一个儿子身体不好,一个儿子是个残废,上天的报应都在她的儿子身上去了!
这么想着,也只是不露声色,这具身子初来乍道,说好听点儿是儿媳妇,实则却也只是一个什么都还不大了解的外人。
上座朱丽一见来人,忙上前一把,一把拉住自家大儿子的手,声音充满欣喜和疼爱,“圳儿,你怎么来了呀?”说着嗔道,“来也不早说一声,母亲也好为你准备准备。”
接着便是一个好听却夹带着阴冷硬气的男声道,“母亲不必多虑,儿子只是看今日天气甚好,想着许久未曾见到母亲了,便来此给母亲请个安吧。”
朱丽一听,显然是高兴的不行的,“没事儿,只要你有这份心,母亲便知足了。”,只是旋即又声音夹带着些委屈道,“但是平日里,你不来看母亲也就罢了,若是让母亲去看看你,也是好的呀,长此以往,母亲都……”
“母亲!”朱丽话未说完,便被李文圳厉声打断。
☆、沉重
正准备说什么的朱丽,一下便被他的语气给怔住了,随后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只得干干一笑,不在做声。
昭陵因为没有朱丽的吩咐,也不敢擅自坐下,从这大爷一进来,便一直被晾在一边儿。
此时此刻,更是低垂着头,尽量的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
可同时心头却是在纳闷儿,这朱丽和她这大儿子之间,关系怎么这般生硬?
看起来颇为不同寻常,不过昭陵也没有多想。
正在此时,却听的一个泛着冷意的声音响起,“母亲,不知这位是……?”昭陵一听,心中下意识的发紧,从刚刚的声音来判断。
此人,可不就是那大爷吗?
朱丽听大儿子问起来,不由也看向还站在前面儿的昭陵,眉头一皱,面对大儿子时候的那种温柔消失殆尽,面上只于可见的不耐烦和丝丝冷冽。
她冷哼一声,道,“正好,你也来了,就看看吧。”说着,她伸手一指昭陵,扭头对坐在轮椅上的大爷道,“此人便是你那,在新婚之夜上,一心寻死的好弟媳!”后面儿的一句话,她说的颇为咬牙切齿。
“母亲。”昭陵一听,心里暗恨,面上却装作一副惶恐的样子,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来,忙给朱丽装模作样的磕了一个头,嘴里快速的哭诉道,“母亲,儿媳已经知错了,求母亲原谅,儿媳日后定然不会在犯此糊涂!求母亲原谅!”
她这一番,自是又惹得朱丽一阵厌烦,不过心里却是舒坦了不少,人总是喜欢服软的,朱丽也不例外。
她看着又跪在地上的昭陵,眉头皱得死紧,正要呵斥一声,却不料一旁的大爷开了口。
李文圳看向跪在地上磕头的昭陵,眼眸之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然转瞬即逝,开口便道,“原来这就是二弟媳?”
昭陵一听,愣了一愣,随后忙低着头对李文圳道,“回大哥,正是锦氏。”这个身体的原主锦朱名娘,是以昭陵如此回道。
李文圳一听,默了一默,嗯了一声,便又对昭陵道,“如此,你便抬起头来。”他说的是肯定式,命令一般的语气,就好像是在说,你必须抬起头来一般,如最高帝王的发号施令者一般。
简单,明了,大气,却毋庸置疑!
昭陵一听,整个人都不由微微一怔,心想,这个大爷真是奇怪,对自己的弟媳,竟然会如此用语,这若是让其他不明白的人听了,只怕是还以为昭陵是他的女人,亦或是丫鬟了。
可更奇怪的是,明明此言是如此清晰明了越矩的一句话,可在场的众人,却无丝毫反驳,甚至是认为不妥的人,出言阻拦。
“怎么?你不敢?”就是这一愣的功夫,李文圳再次发话,不过这次的声音,却是夹杂着实实在在的冷冽,如狂暴的风暴来临一般的粗暴,没有一丝之前的内敛,谁人都能清晰的听清楚,他话语之中,所夹杂着浓浓的不悦之情。
昭陵听罢,心不由自主的一颤,明明她没有实质的接触到他,却感到实实在在的害怕。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对于危险事物最原始的惧怕之情。
“叫你抬起头来,你就抬起头来,如此畏畏缩缩,难不成是怕见不得人不成?!”昭陵还没来得及说话,上座朱丽已经狠狠的开口。
本来昭陵心里有一丝懵,可此刻一听朱丽的声音,昭陵却是陡然醒悟。
心中不由冷笑,暗自嘲讽道,昭陵啊昭陵,你可真是孬种,还没有开始复仇,你却先自己退缩了一步,连仇人的儿子都要害怕吗?
若是如此,那你还想要复什么仇?早死早超生的好!
这般暗自给自己打气一番,昭陵忙道,“没有,只是儿媳怕莽撞,污了大哥的眼。”如此这般自黑,其他人一听,皆是不由闷笑。
就连上座之人一听,也是不由摇头。
李文圳道,“无妨,你不必自卑,既然是二弟媳了,那往后便是一家人了,一家人,抬头不见低头见,早晚都是要见的,竟然今天我也来了,那也混个眼熟便是。”
昭陵听罢此言,心中更是觉得这大爷喜怒无常,明明先前语气如疾风骤雨,此刻却清明如微风,虽然还是夹杂着丝丝冷意,却是比之先前,好了不少。
如此想着,嘴里便应了一声好,接而慢慢儿的便抬起了头。
这是昭陵今天到朱丽这屋子里来,第一次抬起头,可她抬起了头,却不是最先看向那个让自己惨死的罪人朱丽之处,而是下意识的看向了那位坐在华贵轮椅之上的人。
只一眼,昭陵心神剧震,瞳孔不由微微一缩,心跳都不由漏了半拍。
那该是怎样的一个人啊?
只能说,此人真真儿是生的极好,满头如墨青丝,白玉冠轻挽束发,两鬓边各留一缕青丝,缠绕小辫直垂及胸。
一双剑眉斜飞入鬓,带有如远山飘渺却又凌冽的实质感,偏又生的一双斜长凤眸,而眸中,蕴含的光华璀璨,就如是那从九天之上轻泻而下的清冷月华,再加之星光亮丽的琥珀星光。
如此明眸,仿似只一眼,便能直直的望进人的内心最深处,可却偏偏又散发着极其强烈的冷冽,旁人皆不能与之靠近。
高而挺的鼻梁下是一张生的极好的唇,由两片薄薄的唇瓣相磕,微一动,便是能迷死人的微笑。
而此刻,那人正端坐在那华贵的轮椅之上,一袭墨色的宽袍,让他好似于整个轮椅都融为一体了一般,这样的他,甚至能让人忽略了他本身是一个残废的缺点。
他的唇角似笑非笑的微勾而起,直直的盯着昭陵,冷冽的明眸之中幽亮而深邃,就好似要把人给吸了进去。
昭陵被他看的一怔,呼吸略微有点儿急促,她感到胸口有点儿闷。
虽是惊艳于李文圳的容貌,可李文圳的眸光,却让她感觉很不舒服,那种感觉,就好似她是一个正被猎人审时度势的猎物一般。
对!就是猎物,她是猎物,而李文圳,就是猎人!
他牢牢地盯住她,只是为了更好的对她估价。
昭陵想到此处,心内不由的升起一股抵抗的情绪,连着看李文圳都觉得不顺眼了。
再加上对方是朱丽的儿子,是她的仇人!
若是自己不死,孩儿建在,现在怕是和眼前之人相差不大吧?
想到自己那般惨死的孩儿,又看见朱丽现在活的如此好。
昭陵的心就不由一颤,眸中明暗隐晦,相互交替,若是可以,她此刻恨不得蹦上去,把朱丽和他的儿子一把刀,五马分尸!
可是她不能,如今,她只能忍耐,她要报复的,不会这么简单!
李文圳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昭陵,怕他发觉出异样,昭陵忙又微微低垂了头。
而在昭陵打量着李文圳的时候,李文圳亦是在不动声色的打量昭陵。
昭陵这个身子,身材娇小玲珑,面容也是生的好看,一副瓜子脸儿,一双大眼睛,微微一眨,甚是楚楚可怜。
昭陵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的情绪,却是叫李文圳轻而易举的就察觉了去,可是他却没有说出来。
李文圳心中不由点点头,还好,没有想象中的愚笨。
这般想着,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见昭陵又低着头,他嗯了一声,转头对朱丽说,“倒是个好的。”只此一句,别无他话。
朱丽一听,虽然对自己儿子的评价不甚满意,可她也没有说什么话,在她看来,朱丽这个人,太过于愚笨,心里不喜,如此也只得哼了一声。
李文圳一听,黑眸微抬,看了一眼朱丽,道,“怎么了?母亲是觉得不好吗?”
朱丽一听,心中应是,只是到底不好扫了儿子的面子,便只得依着儿子的话道,“没,很好,可以了。”说着违心的话,面上假笑,昭陵见状,心里冷笑不已。
而这时,朱丽又扫了一眼昭陵,眸子微转,突然一开口,话音一转,便对众人道,“好了,今日就这样吧,你们且都推出去罢,我于圳儿说说话。”
其他人一听,忙起身应了是,便退了出去。
昭陵心中更是大松一口气,她一直以为今天这一关,怕是难以过去,没想到,突然冒出一个大爷变数,倒是让她得了福。
当下便屈膝告退。
李文圳的眸子却是一直盯着昭陵的,此刻见她如此模样,心中倒是觉得好笑,随即脑子里面突然想到一个事儿,不由出了神儿。
朱丽等众人都出去了,这才转身,面带微笑的与李文圳说话,她温声问道,“圳儿,你最近觉得怎么样?药有没有好好儿的吃呀?要是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就给母亲说好吗?别有什么事儿都闷在心里,就是你自己没感觉,母亲和你父亲也痛啊。”
她说着,眼角就不由流出了泪,李文圳看去,只是满心的不耐烦,心中冷哼了一声,面上却是安慰道,“母亲,您不要伤心了,如果真有什么事儿,儿子定是会告诉您和父亲的。”
朱丽一听,这才住了继续哭下去的念头,默了一下,她又道,“圳儿啊……你,也不小了,可是你这婚事儿……”
“母亲!”李文圳一听,立时沉声打断了朱丽,他的眸中闪过一丝冷意,抬头看向朱丽时,已经消失不见。
☆、是非
他道,“儿子知道您为儿子操心,只是,这种事儿,强求不来的,别说儿子现如今这个样子,就算是儿子好好儿的,这些事儿,也不是这般容易的!”他的语气很冷,说出的话听着很委婉,可却就是让人无法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