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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你觉得我做错了,不该跟我说,应该直接,”他指了指楼上,“跟睡在你隔壁的老人家说,当面说。”

甚至微笑时分,那笑容也近乎残忍悖戾。

——“还是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到现在也还没学会看人下菜碟?”

三岁看大,五岁看老。

他而今坐拥俾睨众生的资本,哪里还是当年那个,一身脏兮兮,被哥哥姐姐推进后院小池塘里,围起来指指点点的病小孩。

纪思婉气急攻心,被堵得半晌无话。

她一向站在大哥这一派,公司里被纪司予一手斩去的山头,何尝不是她自己的多年经营。

当下,也再懒得再和人演戏,只将面前酒盏一推,霍然站起。

“那我去找奶奶说,我现在就去!”

纪司予做了个请的手势,“去吧,需要的时候,我也可以跟你一起列席。”

笑罢,便伸筷夹起几只大虾,戴上一旁准备的薄膜手套,竟还专心致志地剥起虾来。

阿青爱吃虾。

他把虾都放进阿青的盘子里。

“诶,但是……奶奶呢?上楼了?”

纪思婉扭头就走。

不多时,倒是纪司仁小心翼翼的一句提醒,蓦地响在耳边。

纪司予倏然抬眸。

左右环顾一圈,果然,不远处的战友席边,早已没了老人家雍容华贵的身影,倒是顾姨还在,脸上挂笑,正陪着两个过去同僚拉家常。

“是不是上去,咳、咳咳,吃药了?雅晴,你去看看?让二姐别冲动啊,大家和和气气的多好,还有——诶!司予,司予你……司予怎么也走了?”

纪思婉前脚刚走,后脚纪司予也一句话不说起身离开。

纪司业夫妻虽然没走,也只顾黑着脸埋头吃饭。

末了,只剩下还在状况外的程雅晴和纪司仁两个,坐在原地面面相觑。

这是什、什么状况?

=

约莫十分钟前。

“没什么,戒指本来就是给奶奶准备的,陈太,你想到哪里去了。”

“啊,我们只是随便闲聊了几句,想着奶奶肯定会想要结交一下那位谢大/师。”

“好的,这位是李先——嗯?李先生?”

纤长手指一顿,将对方递来的名片翻覆看上一遍。

“橙花居游戏制作……对不起啊,我不太熟悉公司那边的发展策略,合作的话,去找我先生更合适,但还是谢谢您,名片我先收下了。”

上完洗手间,卓青路上和几个相熟的阔太——还有不知何故分外积极的某位先生聊了几句,便转身,从容穿过正厅一侧的小门,走到后院。

小仓库前人流寥寥,刚才才目睹过她踹画壮举的女佣依旧候在门口。

抬眼看见是她,这会儿也顾不上惊讶,只得尴尬地挠头笑笑。

“四太?”

“没什么大事,我是过来看看我那副画,框坏了就坏了,看能不能把里头画纸取出来。”

卓青摆摆手,示意她不用太紧张,随即径直走进仓库内间——

高跟鞋踩在地上,带起一阵清脆响动。

仓库内,置物架一侧的长藤椅上,正低头摩挲膝上画纸的人闻声抬头,与卓青四目相对。

白发,紫旗袍,高跟鞋,以及左手中指上不知何时已悄然戴上的粉紫钻戒,无一不昭示了此刻出现在这的老人身份。

“来了?”老太太问,“比我想象的早一点,前面气氛应该还好着呢?”

卓青:“……”

没理会她面上惊涛骇浪般惊讶神色,老人冲门边的女佣点头示意:“小张,把门带上吧,我和四太单独说会儿话。”

话闭,门关。

“来,别愣着了,”老太太放下手中皱巴巴的画作,颇和蔼地冲卓青笑笑,拍了拍自己身边空下的位置,“老四家媳妇儿,坐吧。”

这好像是她们第一次单独谈话。

这大概也是卓青第一次,觉得那群多嘴多舌的妯娌来得那么必须且必要。

可终究没好多嘴,只得僵着脸,在人身旁坐下。

甚至于眼角余光一瞥,还不巧,就真让她一眼确认:老太太手里那幅画,正是自己认定拿不出手的临摹作,连上头被碾烂的部分,也与印象中别无二致,寒碜得让人不想再看第二眼。

“这副画……”

“我啊,收了你这枚戒指,心里头问心有愧,就想来看看,听说是你花了大半年的成品,不错,看得出来,是用心了的。”

卓青一怔。

老人并不看她,衰残的手指,细细拂过宣纸皱痕,“我是爱画的人,知道画一幅画,需要下多少功夫,也知道毁一幅画,只需要一秒钟,一念动,以后再怎么后悔,也是救不回来了——都说字如其人,其实画又何尝不是?”

卓青眉头微蹙,试图解释:“奶奶,这副画,我是临摹了……”

“别急着慌。”

还未说完,老太太已经一把将她后话截断。

“我不是刺你,但是青青啊,我们常说,画工笔的人,炼得是气劲,画人物花鸟,要活灵活现,跃然纸上。但看了这么多年,画了这么多年,我觉着啊,还是这山水写意,最考究人的心智,你觉得呢?”

卓青默然。

她能说这是国画老师给她选的样本吗?不能。

只能左手摸右手,擦擦汗,装作认真耐心地往下听。

“你画的好,但是好的太规矩,太标准,又太不专心,太固步自封。”

老太太指过画纸上山水轮廓。

“所以我才说,哪怕再气壮山河的画,到了一个谨小慎微的人手里,那也就像是圈地为牢,颜色漂亮,用笔讲究,可它画的东西是死的,河不流,山不峭,看着好是好,可憋闷啊,太死气沉沉了,太不自由——像咱们这个家,真是一模一样。”

“……”

说话间,老人将画纸放回置物架上破碎画框,忽而转过半边身子,执起卓青的手。

皱痕遍布、爬满斑纹的手,和白嫩青葱般十指,轻轻相握。

老人问:“你还记不记得,你第一次被司予带着来见我的时候,我说了什么话?我当时应该也是这样拉着你的手,我说,孩子啊,娶妻当娶贤,嫁夫勿嫁怜——青青,这么些年了,你看透,听透了吗?”

卓青脑中警铃大作,下意识觉得这又是棒打鸳鸯的前奏曲。

虽然不懂老太太为什么在这关头旧话重提,但她还是留了十二分的警惕。

话音一顿,慎而又慎地开口:“奶奶,我不是因为可怜小时候的司予,才嫁给他的。其实,其实是我比较……我也知道自己的家世拿不出手,这几年,都一直在认真学,纪家媳妇儿该有的样子,每一样都认认真真请了老师,努力赶上进度——”

“所以,就学成现在的样子吗?”

“……”

老太太朗然一笑。

话音倏转,她说起从前。

很久很久以前。

“几个孙儿里,我起初最不喜欢的,说实话,就是司予。”

“他不足月就被生下来,当时,他妈妈身体也弱,险些就闹得一尸两命,按我们老一辈的说法,这是个刑克命。加上那时候医疗条件不好,他一出生,背上长着两个大包,丑就不说了,是怪,又查不出个所以然来,他爷爷一看,就认定这是个残废,连抱都不愿意多抱他一会儿,随手扔给了保姆——你说,这孩子确实命不够好,是不是?但幸也不幸吧,他妈妈偏偏又是个倔强的人,我们越是不喜欢司予,她就越是偏爱这个小儿子,后来索性抱着孩子就住进了医院,那些大点儿的,司业啊,思婉啊,怎么会不嫉妒,不讨厌这个最小的弟弟抢走了妈妈的爱?再加上这个弟弟,还是个连他爷爷都承认的残废。”

卓青眉目倏冷。

“……他不是残废,只是生病了。”

老太太话音淡淡,并不接茬,继续顺着向下讲:

“后来,他父母前后脚离世,我们也就尽量学着去接受他了。而且他做了手术,看起来也像是正常了,又比谁都乖巧,连他爷爷那种性子,后来都对他高看一格。到临走,或许是有些愧疚吧,也怕他争不过那些哥哥姐姐,还专门把老宅都留给他了。

其实,我们那时候只觉得是这孩子打小被欺负,养的性子软弱,再长大点,就清清冷冷的,像只养不熟的畜牲,逼也逼不活,说也说不动。就像我给他们起名字的时候,司业,掌的是家业,司仁,经营家庭,做好我们家的传话筒,至于司予,他只要管好自己,我也就没什么别的要求——实在是因为,起初对他没什么期望。”

直到十八岁那年,他往家里带回一个姑娘。

看起来怯生生的姑娘,不大敢说话,眼珠儿滴溜溜四处转,见着人便正经,见不着人,就躲在司予后头说悄悄话。

他指着一个个金贵的摆设,一个个房间,每一样,都事无巨细地介绍给她听。

他拉着小姑娘的手,像是拉住这世上最珍重的宝物,一刻也不敢放松。

表情是冷的,眼角眉梢却都是暖和的。

老人家站在楼梯顶端,往下俯瞰。

看了好半会儿,忽而侧头问一旁的家佣,上一次看见四少这样笑,是什么时候?

佣人想了想,摇摇头,说从前好像没见过。

老人也想了想。

想着想着,忽然就满眼是泪。

“我那时候啊,才想起来,原来我上一次看见这笑,是几十年前了——那时候,阿越刚参加完演练回来,带着一身伤,纱布裹着头,隔几百米呢,就对这头挥军帽。我还稀奇着,他什么时候这么热情,结果侧过头一看,离我也就几个人远吧,人群里站着个白衣裳的姑娘,也正冲着他挥手呢。两个人都那么年轻,都是一看见对方就笑呵呵的年纪。”

纪司予的父亲,名叫纪明越。

昔日响当当的沪上人物,后来,死在那姑娘死后的整一个月。

“那一刻我才发现,我白发人送黑发人送走的儿子啊,原来留下了一个,最像他,最像他的孩子。我急匆匆从楼梯上走下来,第一次有点心里没底,你看见我,你也吓了一跳。

打招呼的姿势一点不标准,声音太尖,没大没小。可是司予马上就护在你面前,跟我说,奶奶,这是阿青。像是在跟我示威,说这是阿青,不要欺负她。”

那是他头一次露出过分寒锐的锋芒。

出于保护,又或是防备,把喜欢的姑娘藏在身后,不惜过早地暴露出一身尖刺,也要护得她不受半分折辱,和高高在上的纪家人,吃完一顿和平的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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