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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矛是刺，戈是横扫。

“不用。”贺堪意识到自己说的长刺对方可能不明白，再说，长刺的确跟长矛很像，从善如流的换了称呼道：“比起其他武器，矛才是最适合我的。”

贺堪打算做一只青铜吊脸矛。

贺堪想做青铜矛看重的并不是它的杀伤力，他更看重的是“矛”的特殊用处。

在历史上，矛相比于武器更多的是作为献祭时候的礼器使用，在祭祀的时候，矛有的时候还会负责固定祭品、防止祭品挣脱的作用。

在记忆中，许许多多恐怖强大的阴兽种被长辈抓捕，献上祭坛，直直的青铜矛就插在阴兽的喉咙中，阴兽动弹不得，血液流淌在祭坛。

与其说是武器，不如说贺堪包括他的长辈将青铜矛作为自己前肢的替代品来使用，负责穿刺、固定猎物。

当然，后面这个作用就没必要说给谢平平听了。

“……”贺堪面带微笑。

谢平平看着贺堪的这个微笑就觉得有些怪怪的，黑发青年虽然笑得一脸温和，不知道为什么就让他想逃离。

谢平平还是带着贺堪进入了万物司，还特地找了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少年，有些微胖，应该是学徒一类的，谢平平一进去看都不看别人，直接拉着少年到角落嘀嘀咕咕半天，说完后，微胖少年就笑眯眯的拉着贺堪去了兑换处，顺手还接过了老狐尸体。

等贺堪出来的时候，怀中揣了30两银与两件材料，一件是青铜血石，还有一件是复脸蟾蜍的毒刺，复脸蟾蜍的毒刺是最贵的，微胖少年要价180两，主要是这只复脸蟾蜍是从白游晋升黄厉级蜕皮时候死的。

复脸蟾蜍全身上下就这位于额头的毒刺最值钱，一生酝酿的毒都在这毒刺里面，巨毒无比，甚至还能越级伤敌。

更让贺堪看重的是这复脸蟾蜍的就是这一点，事实上，复脸蟾蜍最早蜕皮的就是这毒刺，早早硬化，除了最后一步的休养生息没完成，这毒刺比黄厉级也差不了多少。

可以说是白游级中最极品的材料了，微胖少年要180两绝对是良心价，很有可能是他职责范围内对贺堪最好，符合他要求的最优选。

青铜血石就要便宜一点，只要100两，据说这青铜血石算是大启城特产的一种矿石了，在大启城不算特别罕见，有传言青铜血石是一种名叫人殉的诡物死的时候鲜血融入青铜石形成的，这样的青铜血石比起普通青铜石要坚硬百倍。

价格自然也不算便宜。

贺堪几乎是一看见青铜血石的时候就认定了，别人看不清楚，贺堪还感应不出来嘛，这青铜血石最难得的不是坚硬度，而是石头里面蕴含着一种“半神性”。

这种“半神性”介于生与死之间，十分安然。

贺堪知道这种安然的感觉才是对的，这所谓的“人殉”诡物，看起来也跟献祭有关，那传说的真实度估计也有一两分。

这加起来就是280两了。

第16章 蟾蜍子

不用数兜里的银子就知道不够用，就算加上那只黄厉级老狐尸体200两，贺堪全身上下也不过才250两，要是全买了，贺堪回家的路费都不够。

选的时候开心，付钱的时候就很痛苦了。

万物司不愧是万物司，在偌大监天司负责宝物兑换的司，光是贺堪去的白游级仓库，一路上遇到的好东西就数不胜数，很多材料以贺堪上辈子挑剔的目光都觉得眼馋无比。

真的是好东西啊。

只可惜听到价格就足够让贺堪退让了，是他不配。

还差30两，青铜血石与复脸蟾蜍的毒刺都是贺堪想要的，又十分适合当做他想做的祭器长矛，比预算多出了30两而已，他已经正式进入了仪征司，那新入职的薪银也自然会到手。

正当贺堪下定决心跟谢平平先借东西抵一会儿的时候。

微胖少年就先开口了。

“不过你这老狐诡物尸体十分不错，虽然是邪诡士，这身皮毛却是诡力满溢，恐怕在黄厉级中也是数一数二，品相也十分完整。”微胖少年笑着开口，别说什么邪诡士是人，人身上的器官不能用。

这些话对于这个世界上每时每刻都在担惊受怕，很可能下一秒就被诡物吃了的人类来讲，这些都是虚的，拼尽全力的活下去，努力的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邪诡士还吃人呢，吃人的东西已经不算人，只能算诡物了，它们更不配活着，与其让这些材料浪费不如让活着的人使用。

狐类诡物在诡士们中也十分受欢迎，那身皮毛可以做出不错的防具，还能兼美观与保暖，怎么看都划算。

“万物阁可以出300两。”微胖少年手指捻了一下那老狐尸体上苍白茂密的毛发尖，心中点头，随后开口评价了几句，说完，抬头看向贺堪：“你意下如何？”

这么多？

贺堪反而是有些惊讶，他记得上一次的那个鲛人反而只有200两来着？

贺堪后来一想，反而明白了，说白了，这只老狐的主要价值是在它的一身毛皮，这毛皮是黄厉级，不少诡士喜欢追捧防具，反而那鲛人不成人形，说是鲛人其实就是个鱼形的肉团，几乎没什么有用的材料，估计那200两也是看在邹平司的面子上给的。

“可以。”贺堪点头，这毛皮给他也没什么用，他更喜欢穿布的。

谢平平看着贺堪这是谈妥了，一直都没有出声的他终于开口了，转头看向微胖少年，语气不爽的道：“嘿，我说蟾蜍子，这是我带来的朋友，这两样材料价格你是一点都不少？”

“别忘了，咱们什么关系！！”还别说，谢平平发挥作用的时候是真的稳当，该出手时就出手。

微胖少年、也就是蟾蜍子，表情变都没变，他微笑的看着谢平平，道：“你知道这是给出的最低价格了吗？那只复脸蟾蜍的毒刺，快要上黄厉级了，我给他算的是白游级的价格，换个旁人过来，价格我要个翻倍都不是问题。”

主要是复脸蟾蜍也是比较稀有难缠的诡物了。

蟾蜍子是真的看在谢平平的份上给了不小优惠。

“………”谢平平，谢平平当然知道了啊，但他知道自己好友绝对还留有余地，东西可以不卖，但是钱不能不赚。

“谁不知道你会偷偷赚点啊。”谢平平在蟾蜍子目光转移的时候，忍不住低头小声的嘀咕道。

蟾蜍子重新微笑的看着他。

谢平平抬手捂住嘴巴，做出合起来的动作，示意他不再废话了。

“……”蟾蜍子看见谢平平这样子都没办法生气，你能跟一个小傻子生什么气呢？跟小傻子生气的话总感觉他也变成傻子了，算了，蟾蜍子看向了贺堪的方向，懒得继续用往常接待诡士们的油滑态度，十分直白的开口道：“最多再少10两，270两拿走两样材料，我也是要赚钱的。”

“再低我宁愿卖不出去。”

“不过实话可以跟你说，这个价格，很低，我赚的特别少。”蟾蜍子看上去十分平和，贺堪却看出来了，在谢平平与蟾蜍子的交往中，恐怕后者才是占据主导地位的那一个。

270，比贺堪心理价位要少不少。

“行。”贺堪点头同意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我也不知道你与谢平平之间平常是怎么相处的，他能主动带你来找我，想来是对你印象很好，十有八九拿你当朋友了，如果谢平平做出了什么过分的事情，你可以直接说出来，他都会改。”蟾蜍子最后将材料递给贺堪的时候，语气无奈的说出这一连串的话语。

想来这位商人也为自己不着调的好友操了不少的心。

“他人挺好的。”贺堪挑眉，摸着良心给出了这个评价，实话实说，谢平平看起来不着调，实际上情商很不错，也会体贴人。

起码大家都不会讨厌一个热情活泼的小孩子。

蟾蜍子这个反而没说话，心里同样赞同，不远处听见他们谈话觉得十分无聊，早早就跑到一旁待着的谢平平完全没有听见这两人的话语。

出了万物阁，两个人去的就是器阁。

器阁，谢平平的熟人就一般，他是画符箓的，熟人不在这。

贺堪干脆就自己过去了，打造武器这种东西，介绍熟人也没用，看得更多是器师的手艺，即使谢平平有熟人推荐，贺堪都会考虑再三的。

谢平平反而就等在外面，贺堪自己进去器阁。

器阁是个巨大的山一般柱形建筑，一层一层，石制的建筑，密密麻麻的人如同蜜蜂走到蜂巢一般，贺堪刚走进器阁就感觉到一股冲天热浪扑过来。

贺堪忍不住闭上眼睛，歪头躲开，之后才重新睁开。

“你是过来打造武器的？”一个黑脸壮汉就迎了上来，他先是上下打量了眼贺堪，看着他手中拿着两个材料，便开口说道。

“哦，我是器阁的秦中人，你有什么要求可以先说，我这边帮你推荐器师，先说好，有些器师都是看心情做的，要是不接你这活，咱也没办法。”这位秦中人像是知道贺堪想要说什么，开口就是自我介绍，随后就是一连串的话语，一口气都不带打滑的。

“我想做一只青铜吊脸矛。”贺堪也简单，说出自己的要求。

“矛吗？”秦中人一愣，有些惊奇的道：“这种武器还挺少见的，现在大家要么要剑，要么选戈，或者刀。”

“你的天赋是什么？”秦中人思考片刻之后，心中有了选择，抬头就问了贺堪更具体的消息。

“辅系。”贺堪开口道：“我这把矛想做成祭器。”

“嘶——”秦中人“嘶”了一声，瞬间就明白了，直接就开口道：“你就是最近司里面传的厉害，李司士经常说天赋古怪的那个小子？”“要祭器？矛是吧，的确，在以前的确是祭器多于武器，行，你这单很有意思，估计感兴趣的器师不少，你还能挑一挑。”秦中人能在器阁当中人，自然了解各项武器，关于矛也是信手拈来，他十分爽快的道。

贺堪很快就在秦中人的带领下找到了满意的器师。

运气还十分好的，那位器师还做一些别的东西，贺堪直接将自己其他要求都一起说了，确认完所有事情，这才出来。

谢平平早就在外面等的有些不耐烦了，看见贺堪从里面出来连忙就凑上来，长长的叹口气，道：“终于出来了。”

“抱歉，与席器师聊的有点久。”贺堪转头说道，一边和谢平平一起出了器阁。

实际上，秦中人一共给了贺堪两个推荐。

第一位李器师，年纪较大，见多识广，手艺一般，几乎什么武器都能做出来，自然也包括祭器，青铜矛也不在话下，唯一缺点就是他什么都会但都不是专精，而且价格也中等，很多囊中羞涩的诡士都会选择这位李器师。

第二位就是席器师了，年纪不大，与邹平司差不多，性格古怪，专精明器祭器礼器一类，一些天赋古怪的诡士都喜欢找他制器，手艺很好，缺点就是价格很贵，而且不是谁找他都会做，还要看这位大爷感不感兴趣。

感兴趣什么都好说，不感兴趣，给多少钱都不好说。

贺堪一听，当机立断就选择了第二位。

值得庆幸的是贺堪与席器师交谈的十分不错，再加上青铜矛做的诡士很少，几乎是贺堪一提到青铜矛，这位脾气古怪的器师就迫不及待的答应了，席器师还十分好心情的询问贺堪要不要做个装饰什么的。

要知道这位席器师以前遇到提要求的客人都是直接让对方滚的，足以看出他对贺堪的印象是真的不错，顺便，席器师还顺手答应了贺堪接下来的一个要求。

秦中人出来的时候看向贺堪的目光都充满了佩服。

有时候，人与人之前还真就不一样。

“对了，那你什么时候走啊？”谢平平挠挠头，一边走一边与贺堪说道，贺堪回小贺村目前看来是改变不了了。

“三天后。”贺堪回答。

第17章 辞行

三天后。

谢平平目光幽怨的看着贺堪，今天是贺堪辞行的时间。

贺堪表情变都没变，身穿黑色长袍，他极白，白到苍白，又很高，在城门口的人群中极为显眼，长袍款式有些特殊，十分宽松，披在贺堪身上，像是在贺堪外面包裹住一层沉沉的雾，诡异神秘，却十分衬贺堪的气质。

贺堪唯一露出来的就是一双修长骨感的手，还有一张好看的脸。

整个人远远看出像是隔着雾气看不清的黑鹤，风姿卓越，若隐若现。

谢平平幽怨的就是这一点。

今天一早，贺堪就早早从床上爬起来了，开始去拿青铜矛与新衣服，衣服就是之前贺堪拜托席器师做的，一开始，谢平平还没有想太多，不就是拿个东西嘛。

——直到谢平平看见贺堪穿着那身黑色长袍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