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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书就平摊在膝盖上,元徵却也并不真看,反而不时引诱着雁卿说话。

雁卿晓得七哥是个害怕寂寞的——且他答应了将书借给她看,便也不急在一时。翻看了两页就将书放到一旁去,从怀里掏了个荷包出来,“昨天夜里才做好的,送给你玩。”

元徵接过来,见荷包上绣的是喜鹊登枝,绣工却十分精美,只缝合处看得出针脚稚嫩参差来,便知道雁卿出了几分力——那缝合也确实有雁卿的特色,笨归笨,却十分的细密用心,想必是缝了好几个来回的。

便将自己身上带的解了,换上这一只。

雁卿见他身上的荷包精致远胜自己百倍,却有些不好意思了,“我手笨,缝的不好看。你要带,等我以后做好看的给你。”

元徵就笑道,“这只便十分好,结实耐用。且你又不喜欢做女红,何必勉强再做?我有这只带就心满意足了。”

雁卿便嘿嘿的笑着,“七哥知道我不喜欢做呀。”

——她总算还明白,这个世道女孩子不肯做女红是件不那么值得炫耀的事。

元徵就含笑望着她,“——我自然知道。”

雁卿便向他抱怨,“二哥哥却非让我给他做,做了他又说不好。”在元徵面前她难得的多话,“他又不缺荷包带,我跟他理论,他却说我做的和旁人不一样。我当然知道我做的比较丑啊!”

她义愤填庸的强调自己做的丑,元徵听了也忍不住笑。就道,“你做的确实和旁人不一样,却不是因为丑。”然而她本就天真烂漫,又是在这个年纪上,纵然和她说了她也听不懂。元徵便笑而不语,任她自己去想。

元徵却不喜欢鹤哥儿——鹤哥儿讨厌他三番四次的拐带自己妹妹,元徵又何尝不讨厌他三番四次的阻拦碍事?

便笑道,“你既晓得他别扭,日后他让你做什么你便不要做给他了。省得他嫌这嫌那的。”

雁卿笑道:“做还是要做的。”

元徵又切了秋梨给雁卿吃,切得薄且莹白,汁水鲜嫩。雁卿便含在口里,那甜便如冰糖一路化开,心情都跟着清甜起来。

一时无话了,她便闭目听风,开心的哼起歌儿来。

元徵靠在廊柱上静静的看着她。这年岁的小姑娘无一处不稚嫩娇软,仿佛轻轻碰一下都会擦破了皮。却又丝毫不懂得防备——也不单在这个年岁上。以雁卿的性情,大约一辈子都不会想到要防备他吧。

想到这里,竟有些难过了。

他便又抬手摩了摩雁卿的头发,瞧见她发间落了花瓣,便轻轻帮她摘出来。将花瓣纳在册页之间。

那书却舍不得丢弃了,便卷在袖中,才又笑道,“你可不要在这里睡了。”

雁卿依旧闭着眼睛,软嫩嫩道,“我若睡了,七哥记得把我送回去。”

有元徵在一旁陪着玩耍,雁卿自然不会真睡着。

两 个人说完了话,便一起看着书讨论起山川来。元徵已将整部书都读完了,自然知道何处最妙最有趣,便将《三峡》一节翻找出来给雁卿看。雁卿读完了只觉得胸中激 荡,几乎能感受到那“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的畅快之风,激荡之水。便对元徵说,“七哥赶紧养好了身体,日后我们一道去玩吧。”

元徵听了便有片刻怔愣,见雁卿还在目光晶亮的等着他回答,才明白她竟是在认真的邀约。却也晓得雁卿只是想“去”,并没想过怎么才能“去到”。心绪便有些复杂无奈,笑道,“我自然是愿意和你去的。可你现在还小,你父母只怕不会答应让你出远门。”

雁卿便道,“那就等我大些——我也有许多准备要做呢。”

元徵又笑望了她一会儿,道,“那就这么说定了。”

两人便又继续看书,边看就边商量、描画着日后去三峡要走那些路,做那些准备。

因说得多了,雁卿怕日后忘记,便伏在案上拿毛笔涂着粗黑的字去记录。那字虽糊作一团,圆滚滚的却也很有趣。元徵看了不由笑起来,雁卿就嘟着嘴抬头抗议,“认得就可以了!”

元徵可不正怕她日后认不出来么!便笑着握了雁卿的手,就着她手中笔在一旁题字注解。

他的字很是清隽有骨,雁卿歪着头看了一会儿,就嘿嘿的笑着不说什么了。

墨竹和翠竹远远的瞧见兄妹两个凑头在一起边说笑边写字,确实温馨又般配。一时便也不忍再管了。

一时外间有丫鬟进来,对元徵道,“王爷请您过去。”

庆乐王与元徵一道住在外面,离兰雪堂有些距离。元徵怕自己一时回不来,可他实在难得见雁卿一次,却不想就这么分开,便对雁卿道,“我去一会儿就回来——你若实在等得不耐烦,自回院子里玩也可。”

雁卿正在兴头上呢,果真乖巧的就道,“我等你回来。”又继续伏案涂鸦。

元徵心里便软软暖暖的。

出了门便令丫鬟婆子们近前来服侍——因翠竹和墨竹也在,旁的事自然无需叮咛嘱咐,只命备下许多吃、玩的东西陆续送进去,免得雁卿久等无聊。又令小厮回外院儿他的书房里取旁的书送来给雁卿读。

做好了这番布置,才随着庆乐王跟前的管事往王爷的住处去。

自然顺便就问道,“祖父找我过去,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他是王府日后正牌的主子,管事自然不瞒他,就望了望四周,方低声道,“是东宫有人来送信……”

元徵便皱了眉头——今上无亲兄弟,堂兄弟倒是不少。一族崛起自然不能仅凭太祖皇帝一人之力,元氏整族都能人辈出。辈分高、资历深者,他们不说话,任何人都把握不住人心和朝局。

可就在族中有这许多耆老议政的情形下,雍王几近犯上作乱。这背后不能不说有这些人的纵容甚至于支持——当然话又说回来,雍王独揽大权却依旧不敢篡位,也有耆老们制衡之功。

雍王败后,今上和堂兄弟间的感情便很微妙。

庆乐王是与皇帝亲缘略远的旁支,然而早年也凭军功跻身藩王之列。雍王作乱时,庆乐王虽早已放了兵权,却也借着庆乐世子的活动,明里暗里保着当今皇帝。谁知皇帝功成在即,庆乐世子却死在那年的疫病中。

皇帝心存感激和愧疚,待元徵的亲近、疼爱处便远胜其余的堂侄。

元徵又比元徹大了一岁,在皇帝眼里,元徵之于太子元徹,便亦兄亦臣。

——这世上简直就没有比亦兄亦臣者更难自处的位子了!何况为弟为君的,还是元徹那种本性凶残如野兽的。

元徵是真不想奉承元徹。

可当此刻少不得也要多问一句,“说的是什么事?”

管事便道,“依稀听说是太子想要出门赏春,具体小人便不晓得了。”

☆、第二十三章

元徹岂止是要出门赏春?他已微服出门,要到庆乐王府来赏春了!

他是太子,岂有说微服就微服的道理?万一出了什么差池,底下人的罪过怎么算?因此元徹露了点风,东宫下人立刻便抄近路来到庆乐王府上——不管元徹来没来,都令庆乐王有所准备,免得到时候慌乱失措,平生什么事故。

庆乐王是个厚道人,可对着这样的太子也很头痛——毕竟是日后的储君,得罪不得。接待还是要接待的,保密也必然要保密。因此就叫了元徵来,告诉他这件事。又说,“也不要扫了太子的兴致,他想微服,你便悄无声息的布置吧。”

元徵道,“只怕准备不准备,都会得罪太子。”

庆乐王心里也门清儿——就元徹那个脾性,他想微服你却提前得到消息,他能不疑你?

然而他毕竟是老人了,对元徹这样的晚辈还是抱有希望。总觉得这年岁上的孩子未必真那么凶残,又觉得到元徹能掌权的时候,幼时小事大约他也早不记得了。重要的还是太子的人身安全。

便道,“这都是后话,就以后再说吧。先做好眼下。”

元徵也知道自家祖父是个老好人,些微询问了一些事,便告退回后院去。

他心里自是惦记着雁卿——此刻竟后悔令雁卿留在兰雪堂等他了。兰雪堂临近百芳园的西北角,有角门通往外院,且又临近府上西门。原本就是方便家中男丁读书的地方,自然比旁处容易出入些。难保太子不路过那里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令雁卿与元徹碰面。

一面吩咐丫鬟去向世子妃报信,好令世子妃早做准备——是赶紧送客还是还是往旁处聚会,也无需他来操心——一面便加紧往兰雪堂赶去。

#

百芳园桃李坡上,月娘正在和纪家三娘纪雪下棋。

她还不到七岁,棋艺却已然不俗。也就在家中敌不过雁卿罢了,出了门还是能横扫旁人的。

只是她晓得这些姑娘们生来便高人一等,若输得狠了大约会很不高兴,赢了一局试探出棋力来,后边便悄悄的放水输了。

她已然十分迎合她们,可到底还是难融入这些人的圈子当中——这些人和她亲近原本就是故意让雁卿丢脸的,此刻雁卿不在跟前了,她们便也懒得再抬举月娘。

到底都是养在嫡母跟前的贵女,打从心底里就瞧不上小妾丫鬟生的庶女。

月娘其实也已经隐约感觉出她们的先热后冷,心里略有些无措。也后悔先前没跟着雁卿走,可要她立刻就寻雁卿去,她又觉着丢人。便努力的想再挤进这些人的话题里。

这 些人却是在议论庆乐王府上的世孙元徵,有说“听说他体弱多病,此刻看着倒还好”,也有说“有神医白上人专为他配药诊治,病大约早就好了”,还有说“去岁秋 天他还随英国公去打猎了。我阿兄也说没觉着他哪里病弱,还感叹人眼不可尽信呢”,都道庆乐王府“积善之家,必有余庆”,元徵是“有后福的”……

打得自然都是世家兄妹互相关切的幌子。

有雀跃欲出的,有故作矜持的,也有静默倾听的,可没一个能做出混不在意的模样。

此刻她们都不说元徵“命凶克人”了——哪怕只是远远的望见,已觉得元徵姿容不凡,便如朗月皎洁破云而出,竟远胜她们平生所见过的男儿。他自桃李坡下过,风过香雪起,落花盈满袖。明明是踏着坡下蜿蜒的小径,那步伐却仿佛踏进她们心口上。

少女们都十岁左右的年纪,正当懵懂暧昧的时候。只多看了一眼,便再止不住浮想联翩了。

自然人人都说元徵的好话。

月娘却才六岁出头,她不懂少女芳心。只觉得元徵那样的品性竟能令雁卿另眼相看,真是十分可厌。待四周人人都看元徵看得心思飘忽,她才不情不愿的往山下往了一眼,彼时元徵却已离开,她也只瞧见一个背影罢了。

得说她见过的少年都是不凡的——鹏哥儿、鹤哥儿都挺拔隽秀,气质出众。月娘遥望两个哥哥的背影多了,也并不觉得元徵有多么出众。

因此虽乖巧静默的听着,目光里还是不经意的流露出了不以为然。

韩十二娘素兰瞧见了,心里便老大不痛快——觉着月娘不过是个婢产子生的,故作不在意,显然是为了拔高自己的身价。却不想元徵是王府世孙,岂是她能攀附得上的?又见月娘虽小,却娇美柔弱,再加上这般造作心计,分明又是一个小妾胚子,越发觉得她可厌。

便笑道,“赵妹妹觉着世孙怎么样?”

四周目光立刻就都落在月娘身上,道道灼人。此刻说什么都不妥当,月娘便轻声道,“……我没太瞧见。”

便有人笑韩素兰道,“你问她有什么用?”那目光分明意有所指。

韩素兰就假装无知,道,“她家与王府亲密,指不定他就知道些外人不知道的事呢!”

这些人往来多了,多少都有些默契。已明白韩素兰的意思,便笑道,“是了,赵妹妹快和我们说说。”

月娘面红耳赤,道,“我真不晓得,我并不认识世孙。”

众人纷纷道,“你怎么会不认识他?”“你阿姐怎么就认得?”“快别藏私了。”……

月娘还是头一次被当作众矢之的,四面都是中伤之言。她只觉得恶意盈满,几乎被淹没窒息,素来的伶俐竟都无可施展了。

正慌乱无措时,就听有人柔声解围道,“你们为难她做什么?“

那少女生得端庄,举止也颇有大家闺秀的风度。正是先前陪月娘下棋的纪家三娘名纪雪的。她是越国公府上的嫡女,自比旁人尊贵些。她开口,旁人就都含笑不做声了。

月娘正心中感激,就听纪雪道,“她是个庶女,哪有许多机会见客人?她说不认得,自然是真不认得。”

月娘脑子里就嗡的一响,一时只觉得身在火中,却无门可出。

少女们果然都露出了轻视的神色,虽笑着却比指着鼻子骂更刺人。就有人道,“是了,她家主母的脾性也是有名的——听说去年才将一个生育了子女的姨娘打发出去卖了。可见是不将庶枝当人的。”

月娘浑身都被烧烫炙烤一般,只握紧了拳头强迫自己不要在这些人跟前哭出来。却已无多余的力气说话,或是走开了。

纪雪又去扶她的肩膀,似乎是看出她难堪,待要安慰她的。

月娘僵硬的被她摆弄着坐下来,眼前水汽弥漫,连景物都扭曲了。就听纪雪又轻声道,“这就是她自己短视无知了,白当人主母,却连这点气度都没有。且姨娘就罢了,庶子庶女身上却流着国公的血缘,轻蔑他们,又将丈夫置于何地?”

韩素兰便笑道,“日后谁能娶到纪姐姐,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我可做不到这么贤惠——他们身上还流了一半贱人的血呢,凭什么和我平起平坐?我就不爱这么贤惠谦让的。”

纪雪便淡淡道,“莫欺少年穷,谁敢说庶女就一定嫁得不好?还是客气些吧。”

韩素兰便啐了一口,笑道,“再好还能越过嫡姐去抢先当王妃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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