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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小姐把自己给哭晕了。
时一笑回去就把娇小姐的话一字不漏说给了新帝,新帝愣了半晌,眉头一皱,沉声道:“看来她要的不应该是封后的金册子,朕应该给她赐婚才是……”
时一笑:“陛下这话,应该等萧将军面圣时再说一遍。”
新帝点头:“也对,萧将军劳苦功高,也该高兴高兴了。”
时一笑面无表情说:“臣觉得……萧将军不会高兴。”
新帝眉头这下仿佛是在眉心绕了个死结,忙问:“难道是朕会错了意?萧将军爱慕娇气包,娇气包喜欢萧将军,这全国上下,还有谁不知?”
时一笑轻咳一声道:“当事人不知。”
如果新帝当着萧将军的面,说要给娇小姐赐婚,但不说赐婚的对象,萧回怕是要当堂急昏过去。
这身处姻缘中的二位,至今还未捅破窗户纸,明确向对方表达自己的心意。
新帝眨巴着眼,说出了一句流传千古的话:“情爱姻缘……比治国理江山难上千倍百倍,不懂,实在是不懂。”
似乎是被娇小姐和萧将军磨叽的姻缘难住了,新帝决定换换话题。
她问时一笑:“你可见到上神了?”
“常有人说见到了,但细问,却依然寻不到踪迹,寻仙有路,寻神却难。”
新帝神情略有落寞。
时一笑又道:“寻神虽难,但问神却易。”
他从怀中拿出了一支寄望香。
新帝接过寄望香,却是犹豫。
“朕的问题,若是上神听了,或许会觉得……荒唐可笑。”
“你心里,已有答案了。”耳边,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新帝猛一抬头,见一雪衣粉簪神分开花丛,脚步轻盈如驾云般飘至她眼前。
“颁玉上神……”新帝慢慢跪下,可嘴像是被黏住了,迟迟张不开。
颁玉轻轻笑着,说道:“你心中,已有答案,你要信它,犹豫不决时,心底早已有路,只看你有没有勇气去走。”
这句话像是定心丸,新帝眉头舒展开来,重重磕了个头。
再一抬头,颁玉不见了。
时一笑扶新帝起来,问道:“陛下问的什么?”
新帝沉默了好久,说道:“若是我以后,生的是女儿,是公主,我是否有勇气,让她继承这无边江山……”
她心中已有答案。
一切腐朽的,陈旧的,已死在过去。
如今,是新朝,也应行新规了。
她掩盖自己的女儿身,跌跌撞撞活到现在,其中艰辛,唯她一人知晓。
“是我迂腐了,太可笑了……”新帝说道,“我已是皇帝,却还在担心,怕以后生下女儿……”
时一笑轻声道:“你已是皇帝。”
“是,我已是皇帝。”新帝笑了,“你说得对,朕,是皇帝。”
朕的女儿,如何不能继承大业?她不会再害怕,若是女儿,若是公主,她不仅要让她承大统,还要让她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做皇帝。
这就是她的新朝,这,就是她要走的路。
新帝的腰,越发直了。
她也第一次,露出了真正轻松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不出意外的话,明天正文完结!然后番外会稍微肥点,写个将军娇小姐的恋爱史,写写女国士和女画工,写十三的“皇后”奋斗史什么的,咳。
小唠叨专区:经过我多天的观察,我家猫每天早上7点十分开始嚎叫,需要陪伴才会闭嘴,可一旦陪伴,基本就没机会碰电脑了。所以我要挑战五点半起床七点半完成更新的艰巨项目,不过大家放心,该项目大概率会失败,我也就是提一嘴涨涨士气。
第110章 【死生】月光明
颁玉坐在山崖上, 一壶酒喝光,冥界的大门缓缓开启,骨阶一节节延伸至她的脚下, 一身血红仙衣的衔苍拾阶而上, 未至身前, 就先冲颁玉笑。
颁玉举起还剩一个底儿的酒壶, 道:“辛苦了,繁星之界可处理稳妥了?”
“那些百年前受无妄之灾的千万民众,那些死在魔界的苦难百姓,都已重书妥当。”衔苍轻声说道, “我并未设命格限制, 这是我给他们的补偿, 这些魂魄转生后,都会成为人界栋梁, 三百六十大道,无数英才卓越,将从他们之中诞生。”
颁玉抓住了他飘扬的红衣一角,夹在手指中, 仰头看向衔苍。多日不见太阳,他玉白的脸上鬼气森森, 眉目更是幽黑, 郁着化不开的浓艳。
察觉到她的目光, 衔苍唇边化开一抹微笑, 柔声道:“回家吧?”
他说的家, 指的是神界。
现在人魔妖正是大繁衍期,已经没有多少幽静的地方给他们惬意恩爱用了。
颁玉略觉惊讶:“你不问儿子?”
衔苍语气沧桑道:“他自己大了,腿长在他身上,爱去哪去哪吧。”
这天下,还有能威胁到辞吾的危险吗?
衔苍补充:“我已经完成了我要做的,从此以后,心不必牵挂他了。”
他将全心全意,只惦念着颁玉。
衔苍说了这些话后,牵着颁玉的手,慢悠悠飞向九天,至仙界,化龙。
颁玉骑着龙,抚摸着他的龙角。
衔苍的眼睛竖瞳乍缩,闪过一瞬的烈烈魔息。
“你……莫要急切。”衔苍开口,略带丝羞涩地说。
颁玉:“了不起,明明是你自己萌生了情邪之心,却要将这过错推给我。”
衔苍沉默半晌,承认:“罢,愿同我重温旧梦吗?”
“你指哪个旧梦?”颁玉笑问。
衔苍龙鳞开合之后,闷声道:“你总共能有多少旧梦?”何故说的跟风流旧梦太多,不记得与他是哪一个似的。
颁玉哈哈大笑,指着星阶:“那就让我们把从前未曾做未敢做的事,再续下去。”
天与神生机盎然,乃是好事,天神生机相缠时,天地之间流动的新气象,就更利繁衍,无论人魔还是妖,相合的姻缘也比从前旺许多,夫妻也多和睦。
人间的喜事,要扎堆成了。
此时的辞吾正在华京新修好的宫殿内,新帝捏着袖摆,问他是否能将龙画在她身后的宫墙上。
“要画的威武些!”辞吾如此说道。
于是能工巧匠们进宫了,抹去了凤凰,重新画起了龙。
辞吾因好奇,就留了一阵时日,眼见着威武的金龙渐渐画成,只剩刷色。
给龙尾巴和游云涂色的,是辞吾见过的。
他见眼前拿着画板,衣服上五颜六色,沉迷色彩的姑娘很是眼熟,又嗅了嗅味道,终于确定就是她。
“啊,那个要偷命的丞相小姐,江秀丽。”
秀丽从涂色中醒过神,转头望向辞吾,懵了片刻,她道:“是神君……”
她连忙擦了手,拉起裙摆,躬身一礼:“民女江秀丽,见过神君。今日能见真龙,实属秀丽三生有幸。神君……当年之事,是我不知天高地厚,是我错了,我不会再想偷命之事。”
“现在……”辞吾看向她,“你自己的命,可喜欢?”
江秀丽咬着唇使劲点头,一双眼睛里尽是笑意:“我很知足,也很欣喜。我和爹亲娘亲靠着自己的双手讨生活,我们为这人间做了许多事,无论结果如何,都不负良心……我别无所求。”
辞吾的目光看向了她的手。
当年花街巷中,江秀丽来颁玉的卦桌前求卦,那时,他就盯着江秀丽的手瞧。
“怪不得我当时会注意到手。”辞吾如今成神,也能看清一些因果,“原来是这双手中蕴有无数生机……”
他又望向这面宫墙上的龙,秀丽涂得仔细,经她手上过的颜色,的确精细生动。
“原来如此。”辞吾点头后,又换上一副笑容,“多年未见,你在这人间世,过得不错。我看你画功,将来必定得大成。”
“……只是师父抬举,让我到这里来刷第三层颜色罢了。”江秀丽的性格也温婉了不少,一个劲地摆手,谦虚说自己并无什么大才,不过是跟在师父身后学画罢了。
辞吾蹲在宫墙上头,笑眯眯看着她,见她眉心盈着红光,笑道:“恭喜,恭喜。”
一个恭喜,是恭喜她在乱世,一步一步,活出了自己的命,走出了自己的路。
另一个恭喜,是她……好事将近,姻缘将成。
一个年轻男人拎着饭碗走来,他腰上盘着一圈修造大墙的工具,想来是个泥瓦工。
“阿丽。”年轻男人说,“我爹让你歇一歇,喝口水,吃点东西。”
江秀丽脸如树上挂着的红灯笼,欢快跑过去,接过水碗,大口喝干,那年轻男子拽起衣袖给她抹嘴。
“师父刚刚过来看了,可什么话都没有说,可是不满意?”她担忧地问。
“不,是你画得好,我爹无可挑剔。”
“你又说这些话哄我。”
“是真的。”年轻男子说,“皇上要盘龙戏珠的图样,我爹说了,要你来执笔。”
江秀丽愣了好久,使劲摆着手,说自己不行,年轻男子捧着她的脸说道:“秀丽,你是我爹最得意的学生,这是爹专门给你领的活儿!秀丽……信我,我爹看人从不出错!你将来,会像这金色一样,在皇上面前闪耀!爹说了,若是家里能出大启第一位宫廷女画师,他就是死了,也能一路笑到冥土去!”
江秀丽忙去捂他的嘴:“休要胡说!”
这个时候,她才想起辞吾,再一转头,宫墙上空荡荡的,辞吾神君早已消失不见。
辞吾走在街上,身上熠熠发光,他愣了一愣,伸手朝墙角撒了一把种子,果然生长极快。
辞吾望天,笑得很是奇怪:“爹亲娘亲,真真是亲亲我我,我我亲亲。”
生机流动如此旺盛,不是他二人天神相合,琴瑟和鸣,还能是什么?
野花围着墙绕了一圈,引着辞吾到了一间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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