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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蕊的手在空中尴尬停留一会儿,缩了回去,温温柔柔地说:“那你想吃哈密瓜吗?刚买的,用冰袋保着温,还是凉的。”
“不用了,我真的不渴,谢谢。”杨果说。
“好吧。”汤蕊注意到,这位学妹貌似心情不太好,也不再坚持,只把原因归结于新生在众人面前受罚觉得丢脸,没有多想,转而跟徐观说起话来。
艾玛诗刚去拿了两根哈密瓜,回来见到这一幕,坐到杨果身边,用手肘顶她:“你是不是生气啦?”
杨果对她笑了:“没有,就想坐着休息会儿。”
“好吧。”艾玛诗也没多坚持,神经大条地吃完了两根瓜。
休息时间很快就结束了,徐观围着他们班,手里换成摄像机又转了几圈,就准备离开。
临走时,他将手里那瓶没开封的矿泉水放在了地上,抬头时正对上对杨果的目光,杨果耳根子发热,他只是自如地微微一笑,转身走了。
第一天终于解放的时候,炎热已经消退,杨果快走几步,赶在混乱的人流涌过来之前拿起了那瓶矿泉水。
水温经过半下午的日晒,已经变得微热。
有风吹过,如清泉自石上淌下,她突然听见花开的声音。
第14章
“饿死了饿死了!”赵文琪哀嚎着从前排过来了,看见杨果的动作,咦了一声,“下午的水你没喝呀?介意给我喝一口不,我太渴了。”
由于昨晚他们就已经共享过同一杯可乐,赵文琪笃定杨果不会拒绝,说着就要伸手去接水。
杨果说:“有些介意。”
赵文琪愣了愣,杨果却笑起来,“这一瓶不行,我去食堂请你喝绿豆汤吧。”
学校食堂在军训期间会限时供应绿豆汤,就是看论坛里学长学姐们讨论说需要飞毛腿和手速才能抢到。
赵文琪一听,也不再纠结什么矿泉水了,欢呼着拉起文韶加快了步伐。
艾玛诗跟杨果在后面走着,突然说:“你今天好像有点儿奇怪啊。”
“怎么奇怪?”杨果说:“帮你受罚奇怪啊?”
艾玛诗焉了,双手合十:“我错了错了,不说了,今天这一期食堂就由我包了!想吃什么随意啊!”
杨果当然没有让她请客,虽然艾玛诗看起来家境很好的样子,但再好也不是她自个儿赚的。
吃完饭,从一期食堂回宿舍的路上,会经过文思广场,广场中此刻已经搭上很多小棚,社团在进行招新报名了。
四人分为两队,各自前往目标。
杨果远远就看到广场中央的c位处拉着校报横幅的小棚,不光位置占优势,连棚子都比别人多了个。里面已经挤满了人,闹哄哄地填着表格。
她走近后扫了一眼,中间的桌子上摆了个苹果电脑,后面坐着个其貌不扬的男生,戴着眼镜,高声指挥混乱的人群:“都别挤,排队啊!一个一个来!”
她和艾玛诗排在了末尾,前面至少还有几十个人。
艾玛诗说:“这人也太多了,考核都得考个几天吧。”
杨果说:“那要看怎么考了。”
等了一会儿,快到她们俩的时候,棚后的帘子掀开,徐观走了进来。
他坐到电脑前,开始认真地做事。
一边的男生无语地看了片刻,说他:“你要么不来,来了在这儿剪摄影协会的视频?”
“我p照片儿呢,”徐观指指电脑,笑说:“下午有个姑娘挺有意思,拍下来可以做军训报道的素材。”
“什么姑娘?”男生讶异了,推了推眼镜凑过去,看见电脑屏幕上一个女生站军姿的侧面。
女生扎了马尾,被绿帽子压得低低的,目不斜视,面无表情。
男生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有意思的地方,摇摇头,继续接待嗷嗷待哺的新生了。
一只修长的手伸过来接了表格,指甲齐整,白皙得有些过分。
他一抬头,看见眼前的女生,觉得有些眼熟。
而后张大了嘴:“哦,你不是……”
杨果冲他点头,接过表就往旁边的棚子去了,看也没看徐观一眼。
“你是徐观吧?”艾玛诗兴奋凑上前搭话。
徐观看她一眼,点头,也没问她怎么知道自己,继续手上的工作。
艾玛诗继续说:“咱校报怎么考核的啊?”
旁边的男生说:“你看表格……”
“表格上有写。”杨果转身回来把艾玛诗拉走,给她看表格上写着的考核方式——一轮笔试,考新闻写作,二轮面试,然后上交写作或拍摄过的作品。
这边的棚子里人挤着人,中间有一张大桌,椅子围了一圈,还是坐不下,有两个校报的人在维持秩序,劝大家道:“考核会在军训结束后,时间还早,大家不着急,接下来一周我们都会在这里,填完随时来交。”
但也没人离开,好些已经拿起自备的笔借同学的背填了起来。
艾玛诗问:“你带笔了吗?”
杨果说:“没有。”然后转身,回到领表格的小棚子,对徐观说:“抱歉。”
徐观抬起头,看见是她,嘴角又先挂上一抹笑:“道什么歉?”
杨果说:“能借一下你的笔吗?”
她指了指电脑旁一只黑色签字笔。
“当然可以,”徐观拿起那支笔,在修长手指间漂亮地转了两圈,“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下午为什么会受罚。”
还是这件事,让她在他面前丢脸的事。
杨果深吸一口气,说:“因为你的女朋友突然来,我们讨论她好看,教官拉我当典型管纪律。”
她的语气没什么特别,只是平淡的叙述,但徐观愣了愣,总感觉好像这话里带着刺。
杨果伸出手:“笔。”
徐观将笔递给她,两人的手一触即分。
杨果转身回去,嘴角悄悄勾起来。
军训的时间在夏末的烈日中被拉得无限漫长,但又在渐渐熟识起来的少年人的玩闹中显得短暂。一周之后的上午,他们进行了方阵表演,学校邀请家长来观看。
表演结束,教官和同学们告别,艾玛诗冲看台处招招手,杨果看见她的妈妈捧着一大束玫瑰花小跑着过来。
“宝贝,可想死妈咪了,快让我看看瘦了没?”
艾玛诗被一把抱住,整张脸埋没在母亲温暖的怀抱中,传出挣扎的声音:“妈咪,别啊,这儿好多人呢。”
她爸爸在一边笑呵呵的,看见杨果,跟她说:“姑娘,你是叫杨果吧,麻烦给我们一家人拍张照片儿。”
杨果接过他的手机,艾玛诗抱着花束,嘴里嫌弃:“妈咪,你干嘛买玫瑰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的追求者送的呢。”
“你有追求者?哪个小子?让爸爸见见。”
“哎呀哪儿有啊,您别瞎说……”
杨果按下快门,一家三口都是身量很高的人,模样相似,在充满青春朝气的高校操场上温馨如一幅画。
艾玛诗招呼她:“诶果果,你也来跟我们一起拍啊。”
杨果笑着摇头:“没事,我就不用了,都饿了,准备去吃饭。”
“跟咱们一起吧。”艾玛诗的妈妈知道她是外地来的,热情邀请孤单的小姑娘加入他们的午饭。
杨果说:“谢谢阿姨,我跟舍友约好了,你们吃得开心。”
赵文琪的父母没有来,三人一道去食堂吃了饭,杨果回到寝室,睡了个午觉。
这天是周五,下午还有校报的写作考试,她要好好休息。
起床的时候,艾玛诗回来了,带着一身火锅味儿,一屁-股坐在她床边,打了个满意的饱嗝儿。
杨果拍拍她的半拉屁-股:“出发。”
校报招新考试设在文学院的思学楼,足有一层的教室都被征用做考试地点。
“气派。”艾玛诗竖了个大拇指,说:“我可从没写过新闻,果果你写过吗?”
杨果点头:“我看过几本书,自学了一点,挺简单的。”
虽然毫无经验,但艾玛诗一点儿也不见紧张,胸有成足地跨进了考场。
杨果跟着她进去,教室前面的桌子前站了两个人,胸前都挂着监考牌。
一个是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另一个是徐观。
一周不见,徐观穿着短袖和牛仔长裤,手腕上戴着昂贵的腕表,比身边的老师高出半个头,就那么站在那里,都能瞬间吸引教室里所有人的目光。
杨果突然紧张起来。
她跟艾玛诗一起报的名,座位也离得不远,叮铃铃的考试铃响起,杨果开始埋头答题。
教室里传来缓慢的脚步声,徐观在巡视,从第一排横着转一圈,转到下一排。
第二排、第三排……就快到她这里了。
杨果捏紧手中的笔,定定心神,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到考卷上。
身边渐渐飘过来一阵好闻的香气,头顶的风扇呼呼转动着,以这里为中心,木质调的清香向四周散逸。
徐观走到她这里,停住了。
杨果没有抬头,手下依然不停。
许久之后,她听到头顶一声轻笑,声音懒懒散散的,却依然明澈。
徐观继续往后走了,杨果愣了半饷,回过神一看,考卷停留在十多分钟前的进度,一个“他”字被反复描摹,力透纸背。
回到宿舍,文韶躺在床上追剧,听到杨果和艾玛诗的动静,只有眼珠子稍微转了转,问:“考试怎么样啊?”
艾玛诗说:“嗨!可别提了!说好的新闻写作,结果除了给素材写了篇300字儿的新闻,剩下的都是写些啥啊!”
“是些啥?”赵文琪从厕所洗完澡出来,带出沐浴液的芬芳,她一边擦着头,一边随口问。
杨果说:“新闻六要素、采访技巧、以及新闻发布的道德规范,其实也是新闻写作的常识性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