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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儿的比比诗词不就行了?作这么多幺蛾子,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何必呢?
楚太子怎么不知道这种抽签的方式会造成风险,但他明明早就安排好了,怎么会......
他终于维持不了那份假面孔,眼露狠色地看向方才向大儒递纸条的那个书生。
竟敢叛他,好得很......
因为之前太多张扬,在前往雍皇宫的路上被人盯上,楚太子自己也作了一番反省,所以这回才会向昌平帝请求以五人制进行比试。那些人不是都说,他们是靠着拢月,以强欺弱才能赢那么多回?那这回,他就要让这些人看看,即使不靠拢月,他们也能赢,且赢得漂亮。
不过一些准备还是要有的,于是比试前楚太子找到那位出身楚国的书生,许以重利,让他在拢月上场的时候,务必将纸条换成“诗词”,毕竟不管他心中有多膈应,拢月的诗词才华确实一直都是他们胜利的关键。
可现在,全乱套了。
楚太子死死盯着那个书生,连大儒出题都没听进耳朵里。
“皇兄,皇兄!”刘紫魏焦急地喊出声,声音尖锐得刺耳。楚太子动了动僵直的胳膊,回过神来,发现众人都盯着他,神色各异。
“已经开始了,你在想什么呢?”刘紫魏自己也慌了,却忍着脾气提醒自己这位太子兄长,“诗题‘道阻’,你看是你先来,还是让对方先?”
分明说已经安排好了,只让她作诗,不会让她与旁人比试别的,现在却他自己抽到了诗词的比试。刘紫魏不禁阴暗的想,自己这位兄长是不是眼红她,并想复制她的路子。
这么一想,她就更加生疑了,开始焦急回忆自己有没有当着他的面念过什么旁人不曾听过的诗,说不定他会趁着没人作证,将那些诗念出来,说是他自己作的呢!
想到这种可能,刘紫魏心里就跟有密密麻麻的蚊虫在叮咬似的,又痛又恨,以至于脸色都扭曲了。
她想起来,就在两日前,她一时炫耀,确实是在刘宗闻面前念过一首诗。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这正好就对上了今日的诗题。
难不成,这些都是刘宗闻刻意的?
刘紫魏骤然瞪大眸子,指甲掐着手里的帕子,几乎将帕子撕裂,他怎么能将别人的东西据为己有?!
而此时,站在云台上的楚太子刘宗闻,听到“道阻”两字,也是心中一动,他想起了刘紫魏前两日说起过的那首诗。
壮阔豪迈,犹如大鹏展翅前的蛰伏,不甘泯然,即使身陷囹圄,却依然心怀远望。刘宗闻当时被诗中意境迷住,得知这是刘紫魏新作的诗后,还反复诵读了几日,以至于现在还能一字不落的记下来。
他隐晦地看向不远处面色难看的刘紫魏,心中想道,就算他用了这诗,也是为父皇争光,她刘紫魏有什么立场责怪他?况且,这诗大气洒脱,压根就与刘紫魏这样目光狭隘的人不符,还不如让他这个太子来吟出,才能让这诗的韵味发挥得更加彻底。
做下决定的刘宗闻一丝愧疚都无,他收拾好情绪,歉意朝昌平帝行了一礼,道:“方才听了试题,一时情不自禁,想到往事,心中万千思绪,便正好化做一首诗,契合这‘道阻’二字。”
昌平帝没相信,只做面子功夫让他圆过去,“那便开始罢。”
刘宗闻清清喉咙,神色郑重地念出了他所谓有感而发的诗。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
第一句刚出,这番描述确实符合这位楚太子的身份,于是众人点了点头,等着他的颔联。
“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
这转折转得好,不少人开始认真起来。
“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闲来垂钓碧溪上,忽复乘舟梦日边。”
冰塞河川,雪满太行山,这不就是借此喻人生道路上的艰难险阻吗?妙极!不少慕名而来的文人拍案而起,面色涨红。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
“济沧海!”
“好!”刘宗闻声音刚落,殿内就想起阵阵叫好声,如翻涌波涛,几乎把这大殿的穹顶掀开。
从前,他只能站在刘紫魏身后,看着她享受那些欢呼赞扬,却不知道原来这是一种会让人迷恋的东西,一旦得到过,就不愿意再甘于平庸。
刘宗闻慢慢将手中折扇打开,心里念头转瞬即逝,他朝众人笑笑,然后回到了座上。
这回的情况,倒是不在段嫣的预料之内,不过也不算差就是。她看着云台上脸色有些白,却仍旧坚持站在那儿的段妘,平静的神情让人看不出来她到底是不满,还是期待。
其实在段嫣看来,段妘表现得很好,不怯场,即使听完了刘宗闻那首可以称得上无瑕之作的诗,她也没有自乱阵脚,而是稳稳当当地拿了小毫,在纸上将自己想的诗写了出来。
无功无过,平平无奇,这一场,显而易见地,是段妘输了。
她从云台下来时,眼眶终于红了一圈,较之往日动不动就梨花带雨博同情的模样,倒是更让人心疼些。段嫣先前让她上去,只是想在不影响大局的情况下给她一个机会。倒也没想过那位楚太子会来这么一个骚操作,直接从刘紫魏那里将诗句窃取过来,声称自己所作,最后还博得满堂喝彩。
不过,最后还是得还。
段嫣想到自己让人传出去的东西,支着下巴心中好笑,这也是一报还一报。
气氛就此热闹起来。
不少人偏头私语,回味方才那首《行路难》,直觉得曾经心中所想,亲身所历都被纳入其中,共鸣入情,感慨无比。
“本以为楚国有一位拢月公主就不得了了,没成想,还藏着个刘宗闻。”四国皇子席位那边,有人哼笑一声。
“看来这回同大雍的比试,又是楚国胜了。”
陈五皇子提起白玉酒壶,又给自己满上一杯,他捏着杯子,一双桃花眼往段嫣那儿看去,说了句意味不明的话。
“那倒未必。”
待有人问他这是什么意思,却又不说话,自顾仰头饮酒去了。
如今局面,一胜一败,剩下三场至关重要。段嫣不急,只若有所思地观察楚太子那边情况。
如果她猜得没错,这回合刘紫魏一定不会上场,就算她想,楚太子也不会愿意让她上去的。毕竟自己刚享受过那样的吹捧,一眨眼又要被别人夺走,这种滋味可不好受。
那剩下的,就只有楚国三皇子同那位异姓王嫡女年如意了。
段嫣面上不显,心下已经算过了无数种对策,一双眸子亮得吓人。
她拉过段启,悄声说了几句,直到对面楚国那位异姓王嫡女上了云台,段启才晕乎乎地被放了上去。
“此次为解谜,十道题,一柱香之内,先解出者胜。”
段启听到“谜诗”两字,眼睛瞪得老大,忍不住回头去看段嫣,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这会儿装着谜诗小条的锦盒已经被捧了上来,放在年如意与段启身前。想到上来之前段嫣的嘱咐,段启犹豫地顿了下,然后向年如意比了个让她先抽的手势。
锦盒内的谜诗足有五六十之数,由段启同年如意各抽五张,以示公平。而后这两人再将谜诗公布,分别于纸上作答。
方才段启就是让年如意先选出五张,自己再抽。
很快,十道谜诗就被展开,并由宫女内侍誊抄送至众人手中。段嫣微垂着头,粗略扫过上面的十道谜诗。
倒确实是年如意平日里擅长的类型。
可很少有人知道的是,段启除了背书,另外一个爱好,便是解谜诗。
如之前预料的那样,年如意看了眼纸条上的谜诗,不过略微思索一番就执笔落字,写下了自己的答案。段启同样不慢,几乎同一时间放下笔。
向来主场作战,都会受到质疑,前两场波折频出,盖过了偏向楚国的旁观者的质疑想法。而到了段启这场,一些本就对楚国怀有好感的人,都开始在心内怀疑大雍是否早就泄露了试题,不然这位大雍名不见经传的大皇子,怎么会与年如意以同样的速度答完题?
要知道年如意可是跟随拢月公主,走过诸多地方,见过世面的。
可一想到在抽谜诗前段启让年如意先抽,那些人又觉得并不像是耍了什么阴招。这么一想,他们又记起那些试题是不久前才写好,而且是在他们一些人的亲眼见证之下完成的。
于是这场比试为平局,并没有人提出异议。
作者有话要说:
已经瘫了,发现还没写到阿嫣的部分ㄒ-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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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最后只剩下楚三皇子同刘紫魏。
段嫣没回头, 道:“把最后一局交给你,守得住吗?”
虽然没有直呼姓名,但谁都看得出她这话是对身后的殷疏讲的。
二皇子段睿攥着拳头站起来, “我守得住,让我去!”
“你是靠什么守?靠你那矮个儿?”段妘心情已经平复下来, 这时也知道自己方才能上场多是段嫣给的面子, 便出言讥讽了段睿,“还是说, 靠你那三个三个蹦出来的词儿去逗乐?”
段睿确实还没摆脱学说话的时候的习惯,因着年纪还小的缘故,这会儿说话总是几个字一断, 很少有连贯的长句。段妘同他住在一个屋檐下, 宜妃又面慈心苦, 明面上对着段妘千依百顺, 暗地里却总让她吃尽了亏。恨屋及乌,加之段睿也是个闹腾不安分的,这两人便两看生厌,时常冷嘲热讽。
段睿圆滚滚的脸气得涨红, 眉头眼睛皱成一团冲段妘凶道:“一边儿去!”然后委屈巴巴瞅了瞅段嫣,又瞄了眼殷疏,见没人理睬他, 沮丧得垮下肩膀, 嘀嘀咕咕:“爷守得住。”
段妘嗤笑一声, 毫不给面子,也就段启温和地上手拍了拍他的头,“皇兄相信你守得住。”可还没等段睿高兴,就又听到段启的下句话。
“那要不要听皇兄给你背《论语》听?”
小脸刹时失去血色, 段睿疯狂摇头,就连身边的段妘都默默挪着步子离开,不敢插话。
这时,殿内响起阵惊叹声。原来,楚国那位拢月公主竟提前上场了!
原先哪次,这位不都是压轴的?这回却改变顺序,是另有安排,还是说真的被逼到这个份上了?
众说纷纭间,殷疏敛着眸子。
因为猜到了楚国拢月公主会这时候上场,所以才把最后一局交给他。说是自信,还是对他的信任?
殷疏在众人看不见的角落笑了起来,倒是对这位泰清公主接下来要做什么升起几分好奇。
云台一侧,刘紫魏提着裙摆一步三摇,头顶金灿灿的步摇晃成连片脆响。她登上台阶时刻意抚了抚鬓边,葱白的手指衬着乌黑云发,也显出些少女的清丽来。
一些本就慕名而来的人目光炙热,盯着她眼神一刻都不能移开。
“不愧是天下无双的拢月公主,真如那天上皎月,清清朗朗,如梦如幻。”
“是极是极。”
殿中一些人出身虽比不过皇族,却也勉强能够上雍皇宫一封入宴函,他们离开故土,一路追随着这位才华横溢的拢月公主,拍马屁的事儿可没少做。
这些赞扬声都传进刘紫魏的耳朵里,她隐晦地勾起嘴角,心内自得。刘宗闻竟敢剽窃她的诗,还想压着她不让上场,可最后年如意赢不了,不还是得靠她挽回局面?
可一想到刘宗闻临时改变比试规则,而且“诗词”的试题已经被抽中过一次,刘紫魏就恨得身体发颤。
明明像往常一样,靠着她赢就行了,还非要证明他们不是靠着她赢的,弄了这个破规则,现在倒好,偷鸡不成蚀把米。
刘紫魏抹得鲜红的唇气得哆嗦一下,眼神示意刘宗闻让他快点。
要不是为了顾全大局,她真是不想再搭理自己这位皇兄,眼高手低,好高骛远,还成天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也不知道怎么坐上这太子之位的。
反正当刘宗闻将那首诗据为己有之时,刘紫魏就恨上了他。就算刘宗闻自云台上下来后同她解释情况特殊,为应急之用,她也只是面上理解,心内讥讽。
要真是对她心怀愧疚,上一场就不会压着她,而让年如意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