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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谨书往二人茶杯中添茶,待停下手中动作之后才将目光停留到叶婉脸上。
十四岁的姑娘比刚来宋家时长开了些,肤色褪去过去的黑黄变得白皙细腻,眉眼秀丽含波,宛如有莹光流转,纯粹真诚,躲闪间面颊随之悄然染上淡粉色,只见她支支吾吾,竟不知如何接话。
“交朋友并非越多越好,三两个足矣。你不想去就不去,母亲还能逼着你去不成?放心好了,在长陵城里,除去官府中人需要保持适当敬重,不必去讨好任何人。”
宋谨书话已至此,叶婉闻言沉默了,心头暖流涌动,眼中也渐渐走了光彩。
而蒋庆舒也从宋谨书的话里听出了缘由,当即轻笑出声,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向叶婉,道:“就因为这个闷闷不乐?”
“叶表妹,你还真是出息,一点小事罢了,你犯得着跟自己过不去吗?如果不是什么关系亲近的人家你完全可以不理会,寻个借口再命人回一份礼即可,我当你身子不舒服亦或是遇到难题了,没曾想你居然是为这种事忧虑,傻不傻?”
蒋庆舒声音醇中带着些许清润,那是半点面子都不给叶婉留,说到愉悦处还不自觉伸手就朝叶婉头顶去,下意识想揉一揉叶婉的脑袋,完全忘记了自己与眼前姑娘还隔了男女大防,不像自家妹妹,揉揉脑袋也无事。
他没有意识到问题所在,叶婉也没反应过来。
但是,旁边的宋谨书却是瞬间沉了脸色,没等蒋庆舒的手落到叶婉头上就被半路截下了。
宋谨书手腕一转,动作行云流水,自然而然地将蒋庆舒的手摁下,又用倒茶的动作掩饰,趁叶婉不注意给了蒋庆舒一个警告的眼神,仿佛在说你再抬手试试看?
蒋庆舒先是茫然,而后恍然大悟尴尬地摸着自己的鼻尖,回了个“放心”的眼神,用只二人能听见的声音凑近道:“小气鬼,我又没打算做什么,瞧你那紧张样,至于吗?哼!”
“闭嘴吧你!”
宋谨书双眼微眯透出些许危险眼神,速度极快地捻起一块茶点塞入蒋庆舒嘴里,咬牙道:“吃食都堵不住你的嘴。”
“那是我表妹,不是你妹妹,你注意点。”
宋谨书警告完好友,又像个没事人一样露出温和笑容,寻了个新话题开聊,好在叶婉反应过来之前转移她的注意力。
叶婉不解,疑惑的目光在表哥与蒋公子身上游移,想知道他们咬耳朵时都说了什么,可是明显表哥不想让她知道,她心痒难耐,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问道:“表哥,你们刚才说什么呢?是什么我不方便听的话吗?”
“你们放心,我保证不会说出去,要不,你们也告诉……哎呦……”
叶婉“我”字还没说出口,就被宋谨书屈指在头顶敲了两下,满脸不赞同神色,无奈回答:“小姑娘家家好奇心这般重做甚?我们也没说什么,就是你蒋大哥说点心好吃,叫我给他打包,是不是啊?蒋大哥。”
宋谨书脸上神色不变,左手在茶桌底下却是悄悄掐了蒋庆舒一把,眉眼微弯却在眼神中看不出半点笑意。
“是……是啊!哈哈……哈哈……”
蒋庆舒强忍腿上的痛感露出尴尬的笑容,顺着好友的意思应下了。
待宋谨书松开手,他才借着喝茶的动作用另一只手揉了揉大腿肉,在心中暗骂宋谨书好几遍依旧不解气,后面干脆少说话或者不说话,没了他在旁调和气氛,书房内倒是显得沉闷了一些。
转而临近午时,蒋庆舒家中有事就没有在宋家留饭,叶婉也回到自己的彩云轩与小梅她们一块吃。
经过表哥的开解,她心中的纠结郁闷尽数散去,表哥说得不错,没人逼着她与那些骄小姐交好,既然心中不喜,那边拒绝好了,没什么可纠结的。
反正她也不会一直留在宋家,等阿爹的事情一了,她就能回沅水县过平平淡淡的小日子,其他人怎么想便与她没有半点关系了。
考虑清楚这一点,午饭时叶婉不禁多吃了半碗,发出满足的喟叹。
丫鬟们言笑晏晏,聊起宋府内外的事情时不时爆出笑声,随着秋风慢慢散到彩云轩外面去了。
秋意浓,在日月交替间慢慢成为过去式,秋风也被北风所替代,长陵城的天气迅速变得寒冷,各家各户都在第一时间翻出了去年的夹袄冬衣,条件富裕的家庭还会吩咐下去,新冬衣该置办起来了。
十月中旬一过,叶婉又陪着苏氏参加好几场宴会。
她五官精致,眉目如画,面容虽还有些稚嫩,但也是难得的美人,站在一群精心培养的娇小姐中半点不逊色,眼神甚至还比那些娇气的小姐多了点坚韧。
而且经过梅先生一段时间的悉心教导,叶婉在外举止越发温婉端庄,就这么一言不发站在苏氏背后,亭亭玉立,面带浅笑,还真是像模像样,让人挑不出错处来。
一来二往,就有不少夫人起了心思,开始旁敲侧击打探起叶婉来。
宋家只有两个儿子,没有闺女,而宋家长子优秀,前途不可限量,即便想结亲恐怕也行不通,至于幼子宋怀康年纪太小,更加不可能了。
思来想去,倒是这个被苏氏看中的表姑娘尚且还过得去,而且看苏氏平日里的热切,想来是极看中这个外甥女,不然也不会走到哪里都带着。
若是家中儿郎娶了她,两家就算是搭上关系了,或多或少也能从中获点利。
如今长陵城中有这种想法的人家不在少数,苏氏都看在眼里心中明了。
她带叶婉出来只是想让其好好锻炼锻炼,并非要借机笼络谁,而且叶婉虽然年幼丧母,但父亲还在,也轮不到她一个姨母来做主婚事。
每每有人问起,苏氏都是先如实回应,再婉言拒绝,只道:“我家婉婉还小,不着急定亲,具体还是看她爹的意思。”
长陵城中有点家底的人都不是傻子,苏轼这么一说,他们自然也就明白了。
这是姑娘没定亲,但是得由父亲做主,就算有合适的儿郎,也要先与人家的父亲商议。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家伙都能理解,有几个夫人听完这话对叶婉的态度就更加热切了。
长辈们你来我往,聊得正高兴,叶婉则在一旁神游天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远在京城受苦的阿爹,算起来,也有半个月没回信了,也不知道现在到底如何?
回府的路上,苏氏看上去心情还不错,时不时侧头打量外甥女娇美的小脸,却是什么也不说,嘴角带笑,把叶婉看得心里直发毛。
“婉婉不必拘谨,姑娘大了,都会有这一日,有你爹和姨父姨母为你把关,你不必担心,快快乐乐过日子就成。”
苏氏说得随意,叶婉含笑点头。
她自己未曾考虑如此长远之事,但明白姨母是为了她好,便也欣然接受了。
马车轱辘轱辘往前行驶,姨甥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很快就回到了宋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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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不悦
自上次外出赴宴回来, 苏氏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接帖子,叶婉自然也就闲下来了。
她白日跟着梅先生学东西,晚上早早就歇下, 日子舒坦,却少了在沅水县时的趣味,每日反反复复做一些事情,枯燥乏味,显得生活格外没劲。
“唉, 阿爹怎么又不回信了?”
叶婉低声叹息,与小梅聊起几月不见的阿爹, 心中想得紧,若非姨母不放心,她都想自己跑去京城看看,只有亲眼看见阿爹安然无恙,她才能放下心来。
“奴婢也不知。”小梅也跟着叹气, “奴婢天天去门房那里询问, 都说没有信件, 驿馆前日刚跑过一回, 也是什么消息都没有。”
“唉!姑娘,您说咱们镖头不会已经……”
小梅话说一半, 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赶忙抬手捂住嘴,小心翼翼地观察叶婉神色,还没等叶婉有反应, 她自己倒是先红了眼睛。
她几岁的时候就被镖头买回家给姑娘当玩伴了, 所以她是镖头养大的, 打心眼里将镖头当长辈, 当阿爹,而不是老爷。
从小到大,镖头都对她很好,供她吃供她穿,每回外出镖头给姑娘带礼物也会顺便给她带一份。
小梅越想越难过,一滴清泪不自觉间滑落下来。
“哎呀,你在胡思乱想什么?”
叶婉发呆一会儿的功夫,没想到这个小丫头就想偏了,还自顾自伤心起来,当真让她无语至极。
“阿爹厉害着呢!”叶婉忙掏出手帕胡乱地在小梅脸上抹了又抹,“姨母说京城的大人物斗得厉害,阿爹一时半会儿没有自由,既然自由都没有了,那么不能随意传信也实属正常,今日没收到信件咱们就明日继续盯着,明日没有,后日估摸就有信了。”
“凡事得往好处想,不然连我们都对阿爹没信心,他老人家该难过了。”
“嗯,姑娘,奴婢错了。”小梅用力吸了吸鼻子,破涕为笑,开始与自家姑娘聊起镖头的英勇事迹来,“来长陵城前镖头千叮咛万嘱咐,让奴婢好好照顾您,人也机灵些,没想到几个月下来,反倒不去姑娘您淡定从容。”
“镖头还说,还说奴婢聪明能干,可是奴婢自己觉得一点也不聪明。”
说着说着,小梅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声音也越来越小,到最后竟是看着叶婉尴尬地笑了笑,道:“还好有姑娘您在。”
“行了,少给我戴高帽。”叶婉伸出食指点了点小梅的额角,主仆俩瞬间笑作一团。
她们的笑声传到屋子外面,落入云燕的耳中,她便也跟着会心一笑,转身去忙活别的事情,并未进去打扰里面的人。
而里面的叶婉主仆也不知道云燕的贴心,依旧在讨论过去的美好回忆,明明已入寒凉的冬天,她们心中却是繁花盛开充满希望的春天。
别看叶婉劝慰小梅很有一套,实则她自己心里根本没有底。
她会为阿爹担心害怕,忧思重重。
知晓表哥年后进京赶考,她也动了跟着去京城的心思。
倘若年后阿爹依旧不能脱离京都束缚回沅水县,她就亲自找去京都,有表哥在身边,想来姨母和姨父也不会反对。
叶婉暗自下定决心,没忍住,又命小梅往驿馆送了两封信件,而后便是耐心等待回信了。
……
仲冬中旬一过,长陵城淅淅沥沥下起雨夹雪,雨水与雪混合积在地面,北风一吹,凝结成冰,冷意冻入骨髓,令人生出懒意,甚至连出被窝都成了一件困难的事情。
不同于叶婉龟缩在彩云轩,宋谨书一如既往地早起晨练,只是将晨练地点由院内改到了屋内。
晨练、早食、看书,不管天气如何,他依旧兢兢业业,未曾偷懒半分,严以律己。
“公子,蒋公子与裴公子差人送来帖子,邀约您前往三品楼小聚,您可要去?”
宋福将帖子呈上,意有所指地看了眼门口,而后小声道:“这鬼天气冷得很,公子若是出门,奴才便让人提前预备好炭盆和手炉。”
“嗯,你去准备吧!”
“啊?公子,您真要出去吗?”宋福诧异。
他自认为意思已经表达得够明显了,怎么公子还是要出去赴约?天寒地冻有什么好聚的,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吗?
宋福心中一阵哀嚎,神色哀怨地望着自家公子。
“友人有约自是要去,且现下雨雪皆停,正是出行的好时机,没必要让自己困于府中浪费光阴,当出去走一走,多沾点人气。”
宋谨书放下手中笔抬眸看向宋福,眼中带着几分兴味,还故意说道:“你若是怕冷不想出去也无妨,我换其他人随行就是了。”
“什么?”宋福顿时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家公子,当即仓惶解释道:“公子,奴才没有那个意思!您都不怕冷,奴才皮糙肉厚更加不怕,您想去就去,奴才这就命人准备。”
此时书房门窗紧闭,屋内烧了两个炭盆,分别摆放在宋谨书案桌两侧,热意源源不断地上涌,不需要穿太厚实的衣裳也足够御寒了。
而宋福就站在案桌旁边,时间一长,伴随着紧张情绪,他的鼻尖悄然冒出些许晶莹来。
他抬手袖子轻轻一擦朝着宋谨书笑了笑,而后厚脸皮地低声嘀咕:“奴才自幼跟在您身边伺候,最是了解您了,换作旁人定然没奴才伺候得好。再说了,有奴才在,哪里用得上旁人?”
“公子且先看看书,奴才去去就回,保准将事情安排妥帖,您就放心好了。”
说着,宋福就好似急于印证自己所言一般快速退下,忙活去了。
宋谨书但笑不语,看了一眼打开又立即合上的屋门,再度将注意力集中于书籍上,一边温习功课一边等待宋福那边的进度。
巳时初二刻,宋谨书主仆坐上马车,自宋府侧门缓缓驶出,直奔长陵城最有名的茶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