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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长风没有血海深仇,但他知道一个人活在仇恨中,一辈子都体会不到活着的乐趣。陆长风看着不知在想什么的江阿生接着道:
“你天生体弱,你父为了让你能像正常人一样活着,先是送你去习武,然后,又取得罗摩遗体,因此招来灭门之祸。”
“你虽然大难不死,可也活在自责当中,换做我是你,也想要复仇,这无可厚非。”
江阿生也知道,一切都是因为自己,脸上流露出了深深的悲痛之情,低着头自嘲道:
“是我害死我父亲,是我害了张家满门,如果不是我,他们就不会死,真正该死的人是我,我却偏偏活了下来。”
不该死的死了,张海端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深究的话,到底谁才是真正的该死之人?
转轮王该死,细雨该死。
可天下间该死的人又何止他们两个,细雨,在陆长风的眼中已经死了,活着的是曾静,所以,陆长风才会找江阿生。
曾静不该死,陆长风也不想让她死。
看到江阿生沉侵在悲痛之中,陆长风劝慰道:
“抱歉,不是故意要让你想起那段往事。万事都是有因有果,如果之前你父亲没有拿到罗摩遗体,那你张家也不会招来祸端。”
“过去的事,已经无法再重来,我只想知道,你打算如何对她?”
江阿生盯着陆长风,眉头紧皱。
“你是要插手我和她之间的恩怨吗?”
陆长风沉默了片刻,轻口道:
“换做一个月前,你们之间的恩怨我无心理会,可现在不同了,如果你直接站在她面前告诉她你是张人凤,我不会阻止你复仇。”
江阿生疑惑的问道:
“你究竟什么意思?”
陆长风没有直接回答江阿生的问题,道:
“这样吧,我给你看样东西。”
陆长风向着柜台后的白展堂示意了一下,白展堂去了陆长风的房间里拿出了一把剑,走到两人的旁边道:
“少爷,东西取来了。”
陆长风点了点头,白展堂把钱放到桌子上后,又转身回到了柜台后。江阿生拿起了桌子上的剑,拔了出来一截,银白的剑身展现在两人的面前。
只是一截银白的剑身,却让江阿生一阵失神。
江阿生凝望着剑身看了很久,这把剑他认得。
就是这把剑曾经插在他的胸口上,倘若不是他天生心脏和常人不同,他早死在了这把剑下。因此,这把剑的样子烙进了他的记忆中。
成为不可磨灭的记忆,和家门被灭的印象一样深刻。
“细雨的剑?”
陆长风点头道:
“没错,避水剑,也是细雨的佩剑。”
江阿生诧异的追问道:
“这把剑为什么会在你的手中?”
陆长风端起桌子上的茶杯,慢慢的喝了一口茶,看了一眼在他答疑解惑的江阿生,缓缓道:
“一个月前,她把剑送给了我。你也算半个江湖人,应该是一个剑客放弃了属于自己的佩剑意味着什么。”
“这也是我为什么说一个月前,你们之间的恩怨我不打算插手,但现在,她是曾静,不再是那个杀人如麻的细雨。”
一个剑客自愿放下手中的剑,有两种原因。
一是,不在过问江湖上的是非。
另外的就是,受到了不可抗拒的威胁,无力反抗。
陆长风知道其中的意义,江阿生也知道。只要是江湖人,就不会轻易的放弃手中的武器,那等于把自己的生命也交了出去。
江阿生笑了笑,道:
“你说的我未必会信,一个人不会说变就变,细雨的凶名如雷贯耳,即使她放弃了属于自己的剑,可只要拿起武器,她依然是令人闻名丧胆的细雨。”
打铁还需自身硬,没有避水剑在手的细雨,也不是人人都可以惹,即使不用剑,她还是要比很多人都强大的多。
听完江阿生的话,陆长风微笑着道:
“你认为她还会再拿剑吗?”
江阿生想了想,他无法把平日所见的曾静和细雨联系到一起。细雨心狠手辣,骨子里都带着难以靠近的冷漠。
曾静不同,她平易近人。
陆长风接着道:
“每个人出身都不一样,人出生时,天性都是善良的。只是每个人的境遇不一样,如果可以选择,你认为她想要成为一个冷血的杀手吗?再者你有没有想过她杀你父亲也是身不由己。”
陆长风的意思很清楚,他要说的是以前细雨没有选择。
杀手的行为准则:
不问缘由,不论是非。
不管情不情愿,一旦有任务,他们都必须无条件的去执行,杀光每一个挡在他们前面的人,无论这个人是好是坏。
江阿生默默的放下了手中的避水剑,沉声道:
“我想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对我们之间的事会那么清楚?”
这是江阿生心中的疑惑的,细雨和张人凤姑且不说,只要有心就能查到的相关的信息,可江阿生这个身份,天下间没有几个人会知道。
李鬼手是其一,他性格古怪,口风却是极好。
江阿生不认为他会泄密,他行踪飘忽不定,普通人想要找到都是一件难事。
那么陆长风是怎么知道的?
陆长风也不能说,你们的故事我从头看到尾。
突然之间陆长风发现,想要回答江阿生的问题,还真的有一点难度。说的太匪夷所思,江阿生只会认为自己在骗他。
“你不用多想,我的真名就是陆长风。我是对你们的事还算了解,对你们却没有任何的企图。我这人最不喜欢的就是欠别人的人情,曾姑娘把剑送给了我,我找你只是为了还她这个人情。”
“就这么简单?”
江阿生将信将疑,从和陆长风的交流中,江阿生大致能判断出陆长风的为人,在他眼中陆长风是一个坦诚之人。
陆长风点点头,道:
“还有一点,我曾想过,有朝一日你站在曾姑娘面前告诉她你是张人凤,她会怎么做?想来想去,她大概会站在那里让你杀。”
“真的杀了她,你能心安吗?”
江阿生沉声道:
“大仇得报,我为什么不能心安?”
陆长风直接言道:
“这个问题你不应该问我,问问你自己吧。你信不信她是真的变了,愿不愿意给她和你自己一个机会?”
“毕竟,你是一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