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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冷的狠了,整个村子里的人出来走动的太少, 除了像赵家三娘那样的存着些心思的人, 平常人家也不怎么出来串门,大多数村里人都愿意缩在家里,等着过年, 天气暖和了在出来。
苏桐背着背篓,走的很快,苏青苗这么一闹,她决定要努力锻炼自己的力气,周芸娘扶不起来,她要靠自己顶着,不会武功,也要有力气。
傍黑的时候,里长来了苏家,跟他一同来家里的还有二个外人,一个高瘦的汉子,穿着浅灰色的长襟,外面罩着深棕色的坎夹,一个身材矮胖,脸上泛着油光,穿着身青色的直缀,三个人往苏家东间里一站,顿时让屋里的空间显得逼仄昏暗不少。
周芸娘是女人,外男来了,她不便接待,抱着小八往西间去了。
苏宝田的身子弱的很,起不了身,只能躺在东间的炕上接待人。
苏桐看着那个穿浅灰色长襟的男子脸上虽然客气的拱手作揖,眼底里的嫌弃却是瞒不过人,只不过他隐藏的很深。
苏桐上辈子活了三十多岁,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既然是里长带来的人,还带了两包点心,说话又客气知礼,显然是来赔礼道歉的。
给苏家上门赔礼道歉的人,苏桐心里有些纳闷,松江村里能看得起苏宝田的人不多,虽然最近村里人对苏家的态度有所改变,究竟因为什么她还没闹清楚。
很快,她便知道怎么回事了,那个身穿浅灰色长襟的人是苏青苗的男人,段家庄的段秀才,身材矮胖,穿青色之缀的人是周芸娘的娘家大哥,也就是她的舅舅周道先。
“青苗也是因为娘被抓进牢里担心才会对嫂子做出失礼的事情,还请大哥不要对一个妇道人家记恨,我已经在家说道她了,也给她立了规矩,一家人说开了还是亲戚。”
段秀才语气斯文的对苏宝田说完,一指身旁的周道先继续道:“小弟和道先兄是同窗,年后正打算结伴进奉贤府城赶考,正巧了道先兄闻听此事,也陪小弟来了,道先兄说大嫂性子和善,不会跟青苗计较这点小事。”
苏宝田脸色沉郁,看着面前的段秀才和周道先,半响没有说话,他的腿没瘸之前周道先对他很是欣赏。
自从他的腿瘸以后,断了科举前程,周家是怎么做的,死活要退婚,若不是周芸娘以死相逼,两人的亲事也成不了。
周家大哥当初对两人的说:“周芸娘非要答应嫁给他苏宝田,这辈子都别进周家门,他们周家不认他这个瘸腿女婿。
十多年过去,苏宝田和周芸娘当真没上过周家门,如今,因为苏青苗的这点事,竟然能请得到周道先来苏家。
“宝田,你和芸娘的性子就是倔,大哥就那么说了一句,你们两口子就记恨了那么多年。”
周道先见苏宝田盯着自己看了半响也不言语,知道他的心事,率先开口提了往事,又装模作样的用衣袖擦了擦眼角说:“一晃眼,都十几年过去了,大哥也老了,有些事也放下了,你看你这身子也不好,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让芸娘依靠谁呀!还不得靠着爹娘兄弟姊妹,靠着娘家哥嫂撑腰,外人才欺负不到咱们。”
这话说的确实煽情,苏桐倚着东间的门,木着一张脸,听着周道先说的一席话,忍不住鼻腔哼了一声:“外人谁能欺负,还不都是自家人欺负的,靠爹娘兄弟姊妹,早被欺负死了……”
顿时屋里所有人都被这带气的话惊到了,一时间,都尴尬的没有接话,苏宝田的身子就是被他爹娘给气坏的,兄弟还将他告上了县衙,妹子冲进家里厮打他媳妇欺负他的娃,若不是外人帮忙,他们全家十几口命都没了,还要靠着他们吗?这话说的多不实在,谁都知道是件嘎巴的事,非得冠冕堂皇的镀成金。
周道先这才注意到倚在门边的苏桐,把脸转向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满脸怜惜地说:“你就是桐丫吧!”
苏桐冷冷的看着他,没有回答,反而伸手叫过苏弘文、苏弘武两个,搬过凳子,将他们抱到身上,姐弟三人往东间的门边一坐,将门堵了个严严实实。
见她没有答话,周道先尴尬的将手放在唇边咳嗽了一声,但他也不能跟个孩子计较,他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里长一眼说:“我家妹子性子太弱,不会教养孩子,还得麻烦里长到时去村里找几个经验老道的婆子帮衬着芸娘带孩子,宝田兄的身子骨不好,芸娘一个人也带不了八个孩子。”
苏桐差点被气笑了,这算什么事,她娘一个带不了八个孩子,这当舅的早先干什么呢?现在冒出来冲当她们长辈,站着说话不腰疼,还好,还没等她开口,苏宝田就帮她找回来了。
“道先兄,芸娘的性子弱,但她教养的孩子性子不弱,我和芸娘,三生有幸生了桐丫做长女,一家子的吃喝琐事都是这孩子在操持,村子里的婆子经验在老道,过来帮衬也是需要银钱的,我这身子骨,汤药不断,可是雇不起照顾的婆子。”
“宝田兄这是说的什么话,你家还缺银钱吗?我听村里人传言,说你发了财。”
来了,这才是重头戏,苏桐挑了挑嘴角,露出一个冷笑,跟苏宝田对视了一眼,父女两人露出一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苦笑。
里长似乎没想到周道先来苏家是这个目的,尴尬地一笑说:“她娘舅,你听错了,那是村子里的人胡乱传言,宝田家的银子是赵猎户帮衬的,县令大人都知道,案子都查清了的。”
“里长,县令大人上次来大哥家,说是大哥身后有贵人相助。”
段秀才适时出言将话题带到了另外的事情上。
“贵人相助!”
苏桐一怔,恍然明白过来,赵俊生拿出的那枚青铜令牌,那日,县令大人见了令牌以后就带人离开了苏家,镇子上的药铺掌柜也是见了那枚青铜令牌补给了一千两银票。
若是赵俊生的身份不同于常人,他做的事情,就完全可以解释的通了。
“这个,老朽不清楚,段秀才,她周娘舅,你们二人……”
里长的话尚未说完,周道先便接口说道:“我和段兄商议年后要一同去府城赶考,听说苏家青娘今日和芸娘的事情,冤家宜解不宜结,何况还是亲爹娘,亲弟兄姊妹,段兄过意不去,拉我一同前来赔个礼。”
苏桐眼神麻木的盯着他们,这话说的让人心里像是戳了把刀子,周道先只顾着和段秀才续同窗之谊,自己的妹子死活不管,合算着,亲妹子一家十几条命都差点让人害没了,他不说给妹子撑腰,竟然和仇人之夫称兄道弟。
“大哥身后若是有贵人,可否高抬贵手,像县令大人通融通融,青苗不懂事,我专门来向大哥赔礼道歉,一家人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何况是亲兄弟姊妹。”
段秀才语气斯文的说着,对着苏宝田,又是拱手作揖,又是陪着笑脸,姿态放到了最低。
苏宝田苦笑了一下,强忍着心里的悲愤,看着一脸低姿态的苏秀才说:“苏家的家务事,反倒让段兄这个外人来赔不是,不是愚兄不答应,而是愚兄确实不识得什么贵人,县令大人是一方父母官,自有他判案的理由,恕愚兄帮不到你。”
段秀才倒也没有强迫,反而将姿态放的更低了说:“大哥说哪里话,世事难料,手足相残,谁也讨不到好,不是小弟多事,而是本是一家,奈何因外人口舌自起纷争。我与青苗成亲数载,她的性子泼辣娇贵惯了,苏婶娘也有不是之处,还望大哥宽宏大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兄弟姊妹相互帮衬才是。”
苏桐郁闷极了,她明显看出来,这个段秀才口若悬河,心机深沉,目的不一般,图的事情非小,却苦于自己是个孩子,无法替苏宝田做主,只好怏怏不乐的瞪着他们干生闷气。
段秀才和周道先在苏家耐着性子,凭着三寸不烂之舌说的天花乱坠,也没在苏宝田嘴里探听到他身后贵人的半点消息,没摸清他和那看不到的贵人到底是个什么关系,两人气的脸都黑了。
苏桐早就不耐烦他们了,尤其是对周道先,什么娘舅,她呸!
好在,周芸娘这次没有想不开,见了娘家大哥,没有性子软的总哭,想必也是死了心了。
苏桐算是看出来了,周道先这次上门,一是听说苏家有贵人相助,那贵人连至阳县令都不敢得罪,二是苏家发财有银子了,所以他才借着段秀才这点事过来和苏宝田套个近乎。
只是两人没想到,苏宝田是个油盐不进的主,不管他们说什么,姿态放的多低,就是不应承,两人气的吐血,却也不敢跟他翻脸,还得陪着小心。
周道先临走之前单独和周芸娘说了一会子话,苏桐就抱着孩子在旁边听,一句也不让周芸娘应承什么,周道先无奈,就那么气呼呼的转身走了。
第31章 糊涂娘
离过年没几天了, 突然下场了雪,对穷人家来说,这场突如起来的大雪, 好也不好, 好的是瑞雪兆丰年,田地里不干旱,不好的是,天冷的太厉害,雪下的大了,容易将茅草屋压塌。
天气虽然冷, 但过年的气氛还是给松江村增添了几分喜气。
苏桐想的周道,考虑到村里人粮食不富裕,过年不舍的置办什么吃食。便自己包了许多的肉馅包子,点上红印, 带着喜气的给那些帮衬过苏家的人送了过去,对于麻六婶子和麻大娘家里,她专门拎了半只鸡给送上了门。
麻六婶子高兴坏了, 拉着苏桐说了好一会在话才放她离开。
她们家小子多,粮食都够吃,更别说肉了, 苏桐不但给她们家送了十个肉馅包子,还有鸡肉,这让她怎能不喜。
赵俊生是在年二十九那日背着裴川过来的, 说他有事外出一阵子, 雪下的又大,苏桐姐妹不好单独往村东头跑,就把裴川先放苏家几天, 年后雪化了,他回来再接回去。
苏家的屋子空间少的可怜,为了给裴川腾住的地方,苏桐和周芸娘、苏映雪、苏映梅和三胞胎睡在西间炕上,苏宝田、苏弘文、苏弘武和裴川睡在东间炕上。
收拾妥当,赵俊生便将裴川放下走了,临走之前,还给苏家的孩子留了些糖块,点心吃食,可高兴快了几个小的。
苏家姐弟从小到大从没见过什么点心糖块的,一个一个眼睛冒着光,嘴里的口水都流到了脖颈里,惹的裴川一顿嫌弃,当下夸下海口说,等他的腿好了,天天的给几个小的买好吃的。
裴川虽然性子邪气,但他知道的事情多,许是在赵俊生家里憋坏了,他也乐得和苏家几个小的斗嘴,嘴巴只要张开,就没闭着的时候。天南地北的给苏弘文、苏弘武一阵吹嘘,很快就在小哥俩的心里成了英雄。
除夕守岁,村子里鞭炮声不断,苏桐感叹,松江村还是有人家日子过的好的。
松江村过年的时候还是很热闹的,家家户户都贴上了红对联,有的还点上了红灯笼,村子里的小孩子三五成群的吆喝玩闹,一晚上都没停歇,很有过年的氛围。
这是苏桐在这个朝代里过的第一个新年,虽然穷但家人在一起,让人心暖,上辈子她总是独自一个人,每到过节的时候是她感到最孤单的时候。
没想到在这个时空的朝代里,她能感觉到亲人之见的快乐,亲情,也只有置身其中,才能感觉的幸福。
过了年,赵俊生迟迟没有回,苏桐性子比平时沉默了许多,家里虽然暂时不缺粮食银钱,但架不住人多,吃的也多,若是在不寻摸个营生,很快就坐吃山空了。
先前在山里捡了那簇野灵芝,卖了三十两银子,买了粮食和肉,给三胞胎买了奶羊,她还觉的自己能将整个家撑起来了。
现在一看,哪是她在撑着苏家,赵俊生才是苏家看不见的顶梁柱,他若是迟迟不回,苏家的二十几两银子也只够勉强吃的上饭,至于给苏宝田和裴川换药,那是不能了,请不起了郎中了。
自从上次苏青苗的事,苏桐和周芸娘说过以后,她便不怎么在苏桐面前说话了。
娘俩之间,无形之中有了隔阂,在加上次,苏桐拦着不让她应承周道先和段秀才求苏宝田帮忙给县令写信的事,她更是对苏桐有意见,怪她不给娘舅亲,不给她这个娘脸面。
苏桐现在可是顾不得那么多了,赵俊生迟迟不归,家里还多了个裴川照料,一个苏宝田的药费就够苏家忙活了,在加一个人,还有苏家一家大小的吃食,没个来钱的营生做,她在能耐,也养不起那么多干吃粮饭的人呀!
开春了,地里也得忙活了,家里的劳力只有周芸娘和苏桐,苏映雪和苏映梅还得照应三胞胎和全家人的吃食,下不了地。
周芸娘这么一怄气,苏桐也不顾上她了,爱怎么样怎么样吧!她得忙活着将苏家那仅有的一亩旱田种上菜,秧子是她和村里麻六婶子家里移栽的,给了她们家里二十个铜板,整个的忙活了三天才将秧苗弄好。
菜秧子要怎么种,苏桐并没有经验,上辈子家里没有田地,她不知道怎么去种,只好现学现卖。这日她早早起来,先去麻六婶子家里帮完忙,在去自己家里的地里做畦,依样画葫芦的学样子。
自从过年的时候,苏桐给村子里的一些人家送了年礼,她们家的人缘突然好了起来,再加上,村子里的人从里长嘴里知道苏家有个当了大官的亲戚帮衬,不缺银子,这让村里的人都很羡慕。
难得的是,苏桐还那么大方,懂得礼尚往来,凡是与苏家有联系的人家,家家都照顾到了,逐渐的与苏家来往的人多了起来,她出去不管去挑水还是去地里,都有人主动的跟她打招呼,帮忙。
年后还有一个大事,就是苏老太出了牢狱,听说是苏宝山和苏宝河花了二百两银子买出来的。出来以后,苏老太就没有回松江村,而是和苏老头一起住到了镇子上苏宝河家里。
村子里有人去镇上赶集碰到了,她还在破口大骂苏宝田不孝,苏桐是个小孽畜。
当有人把她骂人的话学给苏桐的时候,她淡淡的一笑,也没当真,骂几句能怎么样,又沾染不到身上。那对极品的老头老太最好不要回松江村碍她的眼,反正她绝不是性子软好欺负的。
因为家里的银两不多,苏宝田的汤药渐渐的停了,人参更是吃不起,好在养了一冬天,再加也天气暖和了,他的身子骨硬朗了许多,能帮着家里看管箩筐里的三胞胎不让他们爬出来。
裴川的腿渐渐的好了,他开始扶着墙壁练习走路,走的咬牙切齿,一脸便秘的表情,每当看到他俊秀的脸皱成一团的模样,苏桐就忍不住的咧着嘴笑。
不知不觉,两个多月过去了,到了春末,又是一年的耕种日,松江村里各家个户都忙碌了起来。
这天,苏桐从地里挑着担子回来,就看到周芸娘自个躲在屋里呜呜大哭,她叹了一口气,看向苏宝田,却发现他眼里带着强烈的失望和愤怒。
“爹,娘,怎么了!”
苏桐开口问道,这声娘叫的周芸娘身子一颤,呜呜的哭的更厉害。
苏宝田看着苏桐最近瘦了一圈的小脸,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说:“桐丫,你娘也是好心……”
自从她们娘俩不怎么说话,她这个爱哭娘已经有段时间不哭了,苏桐心里突然有了一股不安的感觉,猛然看向周芸娘厉声说:“你做了什么!”
周芸娘也不搭话,就只双手捂着脸呜呜大哭,肩膀一耸一耸的,哭的伤心痛苦及了。
“爹!”苏桐看向苏宝田,希望他能给她说出答案。
苏宝田叹着气,眼神也不和她接触,神情阴郁地说:“家里的银子,让你舅舅借去赶考了。”
“全都借去了!”
苏桐的声音陡然高亢起来,她猛然扑过去,扒开周芸娘捂着脸的双手说:“你说,怎么回事,银子你借出去多少。”
周芸娘哭的眼睛充血,脸色惨白,身子因为太过激动而微微打颤,嘴唇嗫嚅着,躲躲闪闪的不敢看跟她对视。
“你全借出去了!”苏桐发疯似的摇晃着她,这个二傻子娘,知不知道,那银子是全家人的命,赵俊生一直没回来,家里又没有来钱的营生,苏宝田的身子骨刚刚养的好一点,她每天愁的睁开眼就想去哪赚钱,这么一大家子吃喝,家里的银钱还能撑几个月。
而且,那个叫周道先的娘舅,摆明了就是个势力眼,听说苏家发财有银子了才上门套近乎,肯定是另有所图。他们上次走后,苏桐和苏宝田父女两人商议了很久,再三叮嘱周芸娘,不能和他们来往,就算周道先请他们上门都不行,当初断亲时如何说的,就如何做,断然没有反悔的道理。
当初因为苏宝田断腿,周家就想悔婚,死活不让周芸娘嫁过来,周家大嫂因为小姑子的陪嫁,极为厌恶她,眼见她未来夫婿成了瘸子,她除了幸灾乐祸,更是假惺惺地打着为她找婆家的目的,想把她嫁给县上一个年纪半百的财主做小妾。
周芸娘宁死不从,她在娘家的日子非常不好过,一直被苛刻恶待,周老爷子没有拧过她,只得答应了她和苏宝田的婚事。周道先更是说出,周芸娘嫁给苏宝田就一辈子别进周家门,周家就当没有她这个女儿。
两家十几年没有来往,周道先听到苏家发了财的消息上门,目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大哥他要去府城赶考,家里没有银子,他许诺,若是中了举人,就三倍还给我们家,二十两银子他还嫌不够。”
周芸娘非常委屈,捂着脸呜呜大哭,边哭边说:“能让我怎么办,我嫁过来十几年,没有娘家人撑腰,被人欺负成什么样子。桐丫说让我别动不动就哭,谁欺负我就打回去,可你们想一想,我连娘家都没有,有什么底气跟别人打架,没有娘家人,谁帮我出头。我咋这么命苦啊,娘家人不要我,婆家人欺负我,现在连我生的都数落我,我还活着做什么!”
“那你也不能全都给他,他能中举还会等十几年,就算中了举,二十两银子会真的返三倍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