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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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猗猗打量四周，边看边说：“话可不能这样说，干货也讲究新鲜的。还好你这儿阴凉通风，也很干净，存储一些时候也没关系。”

徐竹君好像很受鼓舞的样子，两眼放出光芒来。

梁猗猗拿出手机，亮二维码：“你会寄快递吧？我加你微信，到时候我们保持联系。”

“好。”徐竹君觉得梁猗猗很平易近人，原本她主动和梁猗猗搭讪时，是鼓足勇气才开口的。毕竟对方是可以把梁二启夫妇赶出院子的人。没想到这么好说话，于是立刻拿出手机加上了梁猗猗微信。

梁猗猗挑选了一些干货，来到外面。见顾久还在，毫不客气地过去一屁股把他墩开：“让让！”

顾久无辜乱叫：“干嘛！”

“我要做手工。”

梁猗猗要了几张牛皮纸，把干货包成漂亮的三角形小包裹。又拆了些麻绳出来包上。她边做边教徐竹君，两个人合力，很快做出了十来个精美的复古风手信礼包。

“这些是样品，我打算拿去送人。”梁猗猗用食指挑着一个礼包，在指尖转来转去。

徐竹君心疼道：“送人？！”

梁猗猗淡定：“酒香也怕巷子深，市场上同质化商品那么多，不搞点区别怎么卖得出去？”

她胸有成竹地，徐竹君也不好说什么了。

她们做手工的时候，顾久也在旁边看着，搭把手什么的。

等忙活到太阳下山，梁猗猗才提着样品告辞。顾久说：“我送你回去吧。”

他说得自然而然，坦坦荡荡，梁猗猗本着“我是师姐”的心态，也欣然受落：“好啊。”

两个人溜溜达达地出了矮墙小院，往梁家院子走去。

“你明天就要回城里了吧？”

“是，上午十点的高铁。”

“有没有经常回学校看看？”

“没有，已经两三年没有回去了吧。就毕业一周年的时候同学聚会回去了一次。”

“你毕业一年？那时候我才大三。”

梁猗猗一想没错，嘻嘻哈哈地拍打顾久肩膀：“对耶，不过那时候我怎么没有注意到我们学校有那么帅的师弟呢？”

顾久被她打了好几下肩膀，也不躲开，“我通常在宿舍里呆着，师姐也不可能去男生宿舍啊。”

他肌肉结实，梁猗猗反而打得自己手痛，甩手笑：“怎么说都是你有道理的。”

“呵……”顾久说，“我反而记得，我见过你一次。”

“嗯？”梁猗猗傻了。

“就是大一那年社团招新……算了，你不记得，说了也没意义。”

梁猗猗呆呆地站在原地，直到顾久走出去好几米远，才猛地想起：“你是当时那个小毛头？！”

顾久不高兴了，俊美脸庞笼上阴影：“什么小毛头，那时候要不是我帮你接住电风扇，你已经头破血流了。”

那是梁猗猗大三时的事，那天她朋友临时有事没法参加社团招新，学生会会长拉了她去顶数。天气热得要命，招新地点又在旧教学楼。结果面试到一半，头顶风扇忽然螺丝脱落掉了下来。

当时身边一个面试失败的小萌新拉了猗猗一把，才让她免于被砸头破血流的厄运。

那小萌新还嬉皮笑脸地问她：“师姐我救了你，能不能让我加入你们社团？”

梁猗猗十分感动，然后一口拒绝：“不好意思，人情归人情，公私要分明，你达不到我们文学社的要求。明年请继续努力吧！”

结果不到一年后，文学社因为经营不善倒闭了。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像生活里一道小水波，划过无痕。没想到世界那么小，好几年过去了，竟让他们在这个千里之外的小山村里重逢。

梁猗猗的脸顿时噗噗通红，恨不得冒出热气。

顾久阴阴一笑：“师姐记性不大好啊。”

“呃……你别告诉我，你现在还怀恨在心啊？”梁猗猗隐约觉得，顾久也许是故意在徐老伯家里留那么久的。他送她回去，一定不是顺路而已。

顾久举起手，伸出两个手指头，比了个胜利手势：“不，我是提醒你，当年你要请我吃饭但没兑现。现在你一共欠我两顿饭了！”

一串黑乌鸦在头顶飞过，发出惨淡叫声……

梁猗猗额头垂下无数黑线：“……”

宁县的高铁站离梁村非常远，梁猗猗毫不客气地让顾久送她。上午七点半，顾久来到梁家小院门口。梁猗猗穿着浅色休闲裤、白衬衫，手里提着一个小小的行李袋，站在门口等他。

“你伯娘她们呢？”

“都去做工了。很快到了禾熟的季节，大家都很忙，我就不麻烦她们了。”梁猗猗笑笑。

顾久暗地里吐槽：“那你又麻烦我……”

梁猗猗假装听不到。

上了车，顾久习惯性开音响。一个男声用宁县本土语言唱着歌：“青青古水河，河上竹影婆娑……”

从来没有在故乡生活过，梁猗猗连家乡话都听不大懂了，连蒙带猜的跟着唱，最后一脸懵的跟不下去。反而顾久比她唱得还流利，一口宁县话软绵绵的，别有一番味道。梁猗猗索性自己停下，只听顾久唱歌，最后叹气：“没想到你的宁县话说得比我还好。”

“呵，小姐姐，我在这儿都快一年了。”

梁猗猗疑问：“不是才到村里三个月吗？”

“之前在镇政府帮忙整理资料，做了大半年才正式下村的。”

“既然都在镇政府了，为什么不一直呆下去？”

这个问题有点儿白痴，顾久白了她一眼：“小姐姐，我是驻村扶贫干部。不驻村，一直在镇政府里，像什么话？”

他话语里讽刺的味道很明显，梁猗猗吐吐舌头：“隔行如隔山，有话好好说不行吗？”

“嗯。”

顾久闷闷地一句，又不说话了。

他身上一直都有那种沉郁的气息，似乎蕴藏了无限心事。那种气息影响着梁猗猗，所以，她和顾久相处时候就会气氛微妙。往往前一秒还欢声笑语，下一秒就沉静下来。

车子到了高铁站。出乎梁猗猗意料之外，这个高铁站还建得很有科技感，白色骨架怒张着，支撑着密密麻麻的钢铁鱼骨直指苍穹。夏日的阳光下这个高铁站闪着耀眼的金属光芒，坐落青山绿水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