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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他哪会不喜欢,简直如痴如醉。
她想起什么,怏怏地褪去笑容,手指伸入他的后脖衣领,冰凉的手尖在他脖子上画着圈。
“王爷,刚刚你那个的时候,喊了些什么,声音太小太模糊,我一句都没有听清楚。”
以前他不会出声的,总是闷着声结束一切。这次倒反常了。
沈灏顿住脚步,脸上有些慌张,“没喊什么。”
她自是不信,“明明亲耳听到了。”
沈灏继续往前,敷衍地丢下一句:“就嚷了嚷,我的阿生怎这般好。”
禾生似信非信,半边脸颊蹭着他的后肩,呢喃道:“我的王爷也怎这般好,阿生特别特别喜欢。”
沈灏笑了笑,没答话。
方才是他没控制住,凡事想得太过,在这样情不自禁的时候,就容易流露出来。
若让她知道他喊的是“生个娃娃”,只怕会倍感压力吧。
他急也就罢了,若是阿生跟着一块急,估计两人都要乱了分寸。
孩子什么时候能来,上天要是一年赐他一个,他也绝对不嫌多的。
迎春这天,东直门外人头攒动,皇室宗亲第一个跑马,比了高下,沈灏自是头名。
禾生本想着到处玩玩,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比玩了,下了场便跟在身边,根本没有机会钻漏子。
一旁的小马场上,众女眷骑马游玩,连明仪都骑在马上,招手喊禾生。
“禾生姐姐,快来和我一起玩儿!”
禾生充满期待地回头,张着星星眼望他,他冷着一张脸,拿出上次她马场受伤的事,她努努嘴,往他身上拧一把,哼一声跑开了。
场外设了营帐,禾生到帐子里找莫筝火。
依莫筝火的性子,定是要到外面野一回的,今日倒好,竟安安静静地窝在帐子里。
禾生走过去,见她正围着火盆烤栗子吃,抢了一把栗子,剥开就吃,好奇问:“嗳,今年贺年都没见着你,怎么就六皇子一人来的?吵架了?”
莫筝火摇摇头,原本就红彤的脸上,更添红晕。她搅着衣角领,声音低低细细的,“没吵架,我……我有了,他不让我出门。”
禾生瞪大眼,“有娃娃了?”
莫筝火去捂她的嘴,低头害羞道:“没多少人知道,你轻点声。不足三个月,说是满三个月稳了胎之后再禀到宫里去。”
禾生眨着眼,高兴道:“真是天大的好事!”她好奇地看着她的肚子,心想那里面有个娃娃,到底会是怎样的感觉呢?
想着想着手就往前伸了,莫筝火倒也大方,“让你摸一下,待会他进来了,铁定是不让你碰的。”
她立马收回手,都说怀胎的人有许多禁忌,还是小心点为好。心里实在痒得紧,贴着耳朵凑过去:“我不摸,我就听听动静。”
莫筝火挺着肚子任由她听,嘴上道:“听不出什么的,他天天都贴着耳朵往我肚子上挨,什么动静都听不到。”
禾生不甘心,“万一呢,万一娃娃在动呢!”
莫筝火问:“嗳,算起来你和二哥成亲也有些时日了,得找太医瞧瞧,万一也怀了呢?当初我刚怀的时候,一点异常都没有的,后来月事停了两个月,这才赶紧着唤人把脉。你也快让传太医把脉。”
禾生摇摇头,专心地听她肚子里的动静,“早请过了,没有。”
莫筝火哦一声,不知该说些什么,只道:“也是我问得太急,说不定过阵子就有了。你和二哥这般恩爱甜蜜,有孩子是迟早的事。”
禾生点点头,并未往心里去。
晚上入寝时,禾生抱着沈灏,和他说莫筝火怀胎的事。
沈灏往后仰仰脖子,倒是并不惊讶的样子,显然早已经知道了。“说起这个,今日我碰到景宁王叔,他跟我说了件事。”
禾生枕在他的手臂上,晃着脑袋问:“什么事?”
沈灏捏捏她的嘴唇,扁成鸭子嘴,道:“和六皇弟一样的好事。”
禾生讶然,喜悦道:“景宁王妃又有了?”
沈灏点点头。
有时候他真是羡慕这位皇叔,府中只有王妃一位,却生了三个,个个都平安健康地活下来了。自御前拔剑抢人后,这位以狠辣决绝出名的皇叔,竟抛掷手中所有权利,从此不问政事,只守着王妃过日子。
如此洒脱,怎叫人不艳羡呢。
有时候他会问自己,虽然在禾生和权利面前,他会选择禾生,但对于权利,就真的一点都不贪恋吗?
答案是否定的,他的野心犹在,他还做不到像景宁王叔这般潇洒。
禾生抱着双臂,开心之后是沉默,别人家都有好事了,怎么就她家没有呢。
沈灏与她交待:“明日立春,不宜出门,待后日,咱俩备份厚礼去景宁王府探望。”
禾生想得出神,没去听他说的话,嘴上道:“王爷,我们也多努力努力。”
沈灏脱口而出:“努力什么?”
“生娃娃。”
夫妻俩折腾一夜,她心系着怀胎的事,弄两下就要停下来问“这样比较好怀宝宝还是那样比较好怀宝宝?”
满头情/欲,到了后半夜,干脆演变成议事会,只不过议的不是政事,而是如何有效地以某种姿势怀上娃。
等立春后从景宁王府回来,小两口愈发努力。
开朝前一天,两人索性待在内殿闭门不出,一天一夜,全抱在一起,研究的都是如何怀宝宝。
许是抱着目的做那档子事太过累人,两人没有经验,念着心事,行事过程中容易紧张,紧绷着一根弦,终是支撑不住。
禾生第一个提出异议,“王爷,要不还是先等等,缘分天注定,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沈灏深表赞同,再这么弄下去,他都要怀疑自己那方面的能力了。“顺其自然。”
两夫妻达成共识,经此折腾,想要怀娃娃的意愿不再像之前那么强烈,起码消退了三成,没有“说干就干说怀就一定要马上怀上”的阵仗了。
正月十五过元宵,从宫里散了元宵回来,时候还早,接了姚家人过府一聚。
府里挂满灯笼,虽不及外面街道灯市那边繁华,但样式多变,应有尽有,看得人眼花缭乱。
禾生同沈灏一起穿了同色的灯景补子蟒衣,往融融灯下一站,众人起哄说他俩就是天生的一对璧人。
禾生拉姚家人进屋,今日吃的丰盛,美食珍味,一应具有。禾生最喜欢那道麻辣兔和八宝攒汤,前者吃起来肉质酥软,后者尝起来鲜美无比。
吃过了饭,天刚好蒙蒙黑,一家人站在廊下看灯笼。
禾生一眼扫过去,望见姚晏满脸心事的样子,魂不守舍的。扯了袖子问,“小晏,你这是怎么了?东阳的事?”
姚晏抿抿嘴,有些羞怯,“倒不是她的事,最近她同宋大哥走得近,不怎么出现了。是、是倩儿的事。”
禾生蹙眉,倩儿谁啊,怎么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姚晏转过头问,眼睛里满是期待:“姐,如若我有了心上人,你会支持我吗?”
禾生不假思索点头道:“会。”她忽地想起什么,犹豫道:“但最好别是东阳哈,家里人招架不住。”
姚晏对她的回答很是满意,围上前,“姐,你还记得以前我带回家那个一起进考的小兄弟么?”
禾生绞尽脑汁地想,终是回想起一个面目清秀的小秀才。“只略微见过一面,没什么印象。”
姚晏有些紧张,抬眸,眼神闪躲,断断续续地将安倩的事交待了出来。
原来是这样。禾生陷入沉思,敢女扮男装考科举,这女子倒是很有胆识。
姚晏盯着她,生怕从她脸上看到一丝不满意的神情,小心翼翼问:“姐,你觉得她能和我好吗?”
禾生沉吟片刻,说:“她要不要和你好,那是她的事,你问她去,问我作甚。”
姚晏似是想起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将头埋下,语气有些懊恼:“前几日她来找我拜年,问我喜不喜欢东阳郡主,我说不喜欢,然后她问我喜不喜欢她,我当时一紧张,怎么也开不了口,后来……后来她就走了。”
禾生恨铁不成钢,往他额上狠狠一点,“你呀,人家女孩子都开了口,你竟然怯场!你都沉默了,人家能和你好吗!”
姚晏一脸知错的表情,慌张道:“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是太紧张了,我、我现在就去告诉她!”说完,他又怕自己的行为太过鲁莽,停下来问禾生:“要不要现在去?”
禾生朝府墙外探,外面灯市,她正好想去看看。“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姐陪你一起去。”
姐弟俩找了个理由出府,沈灏不放心,好说歹说,终是松了口。将岳父岳母丢在府里陪同一起去,是不太可能的,只好留下来,眼巴巴地看着禾生和姚晏出府,吩咐一队护卫紧跟着。
自入王府之后,她无论去哪里都几乎会有护卫队或是丫鬟侍女跟着,实在是无趣得紧。禾生想了想,决定大胆一次,反正正月十五的,他若要罚人,她自有求情的理由。
街上人多,姐弟俩像以前那般混入人群中,戴面具披彩衣,闹着闹着竟将身后的护卫甩掉了。
他们最喜欢在正月十五玩这种躲人抓人的游戏,鬼灵精怪地,一路到了安家门口,禾生取下面罩,笑道:“这一次,你若再紧张,这媳妇可就要丢了。”
姚晏深呼吸一口气,拍拍胸脯给自己自励打气,“阿姐放心,我一定会将那天没说出口的告诉她。”
禾生点头,“半个时辰后,我来安家门口找你。”
不等姚晏开口,她重新戴上面具,遁入拥挤人群中。
☆、95|8.8|城
望京城的灯市,是出了名的热闹繁华。
曾有人说,若想一揽望京盛景,于正月十五元宵节登高凌霄阁即可窥探一二。
凌霄阁立于城北东南,直耸入天,凭栏相看,底下灯火簇簇,行人来往,密密麻麻,全是蹿涌人头。
三殿下沈茂携府中姬妾于凌霄阁望景,喝酒兴致正高时,转头问身边人,“王大人呢?”
随从答:“王大人到街上逛灯市去了。”
沈茂眯起眼,拿起长嘴酒壶,自斟一杯,烈酒入口,浅酌微辣。他又问:“可曾派护卫跟着?”
随从一怔,惶恐道:“本来是要派的,但王大人不让。”
沈茂听起来有些生气,横眉一瞪:“他说不让就不让,到底谁是你主子?快派人跟上去!”
随从赶紧领命。
沈茂有些头疼,随手掷下酒杯,按按太阳穴。这个病秧子,身子虚成那样,还要往街上去。街上人多,闹起什么事情来,他一碰就倒,届时人踩人的,几脚就可将他踏死。
如今朝政这般要紧的时候,可得好好护着他。沈茂想着自己患得患失的心境,忽地就笑了,旁边姬妾大着胆子搭话:“王爷这是有开心事?”
沈茂素日不喜欢旁人兀自揣测他的心思,别的姬妾都在等着看笑话。没想到今日沈茂心情好,难得没有发作,反而勾了笑问她:“我问你,你在家为闺女时,你爹娘待你,是如何?”
姬妾答:“妾家爹娘,比不得京中权贵,小门小户的,若妾听话时,自是百般疼爱,妾偶有顽皮之时,便是恨得牙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