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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鱼顺势向后靠,把脑袋放明砚肩膀上,仰头小声在他耳边说:“怎么了,我就想说个‘对仗’而已。”
明砚斜瞥他:“你这不对仗。”
花闻远又沉默了半晌,问:“我死了之后,大周如何了?”
陆鱼不肯起来,没骨头似的躺在明砚怀里,被拧了后背也不起:“你应该猜得出来。”
花闻远叹了口气。那自然是鞑子入关,大周覆灭,群雄割据。若有明主,十年可安,若无明主,天下大乱。
这便是陆鱼的改造方案,用穿越者的身份,慢慢给花闻远讲现代知识,融合进剧情里。不会很突兀,也有趣味性。
花闻远的外祖家姓谢,乃是江南望族,世代读书,也很富有。但这两代子弟都没出息,读书不成,连个进士都没有。嫡传的孙子,也就是花闻远的表弟谢重云,生得膀大腰圆、力能扛鼎,怎么看也不是读书的料,一心想要当个游侠除暴安良。
谢老爷子愁得胡子都快掉光了,偏这时候花闻远来了,表弟像看到了天神,哭着喊着要跟他去打仗。
陆鱼和明砚没有去见花闻远的外祖,让孩子自己去走剧情,他俩在附近游山玩水。
坐在一处凉亭水榭内,陆鱼对着一桌山珍海味大快朵颐,还不忘给明砚夹菜:“这全息真是好真实,能吃出食物的味道。再发展下去,就是小说里的那种星网,在虚拟世界里什么都能干,人会逐渐迷失分不清虚拟与真实。”
“但这都是假的,并不能饱腹,吃再多还是饿的。”明砚对假的食物没什么兴趣,尝了两下就不吃了。
陆鱼喝了口虚拟酒,凑过去跟明砚挤在一张长凳上,小声说:“那咱俩在这里洞房,是不是不算真洞房,出去我还是黄花大闺男。”
明砚给他一拳,左右看看,急道:“这是直播,一会儿直播间被封了。”
那边鸟书平台的直播,直接把陆鱼的话给哔掉了,观众什么也没听见。
【急急急,他俩在说啥?】
【救命,朕的皇家唇语翻译呢?】
【他俩好配啊,真的只是协议结婚吗?】
【“洞房”,是“洞房”!有人澄清吗?没澄清我可要造谣了!】
十章直播很快结束,大家觉得不够看,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讨伐,要求沉鱼加更、陆鱼加班。
还有许多人抱怨鸟书的分屏太小了,想看俩人的“恋综”,又舍不得丢开花闻远,导致根本看不清楚。
下午开会讨论芭蕉的合同。
这合同非常详细,各种细节都有规定,包括广告分成、周边售卖、带货规则等等。
“芭蕉还提出,希望把陆总和明总的视频单独剪辑,做成类似恋爱综艺的娱乐节目,这个单元的广告分成会给到个人。”商务总监说起这个,有些心虚地看了一眼会议桌上首的两位。
恋综?陆鱼眼睛一亮,张口就要答应,见明砚没说话,又把到嘴边的“可以”咽了下去,巴巴地等着明砚开口。
明砚微微皱眉:“可以做,但细节还要再商定。”
商务总监松了口气,连连点头:“这个不着急,剪辑的视频会滞后直播很多。”
陆鱼顿时高兴起来,这下真变成拍恋爱综艺了,全国人见证他追明砚的过程,还能赚点零花钱,多好!
合同基本是芭蕉的制式合同改的,只调整了一些个性化项目,法务没挑出什么大问题。
芭蕉的老板焦栖,是个超级富二代。焦家在生意场上惯来有口皆碑的,焦栖这个人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对别人严格,对自己更严格。无冤无仇的情况下,不会出现故意在合同上坑他们的事。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会议结束,陆鱼拉着老杨嘀嘀咕咕。
出了公司大门,明砚准备去开车,见陆鱼跟老杨勾肩搭背地站在原地不动弹,有些奇怪。
陆鱼嚣张地说:“我晚上不回家吃饭了,你自己回去吧!”
下班的员工们刚走到大堂,听见这话纷纷驻足,好奇地探头探脑。陆总今天出息了,竟然这么跟明总说话。
明砚也很惊奇:“你做什么去?”
陆鱼大手一挥:“老爷们儿的事你少管!”
“嘶——”大堂里响起阵阵吸气声。
杨沉吓得一哆嗦,赶紧用手肘捅陆鱼:“你疯了。”
陆鱼嘿嘿笑,放开老杨,小跑过去低声跟明砚说:“跟老杨喝酒去,我好不容易变成个成熟的大人了,要享受一下跟朋友喝酒的乐趣。我保证不喝多,绝对不犯酒瘾,九点之前肯定回家。”
明砚不放心地看着他俩:“你俩怎么去?我送你们吧。”
“不用不用,”陆鱼拍拍胸脯,“我俩有车。”
然后,他俩就拿出来两块公路滑板。
杨沉一脸兴奋:“嘿嘿嘿,好久没滑了。”
陆鱼单脚踩着滑板:“谁最后到谁是狗啊。”
杨沉搓搓手,也单脚站在滑板上,做起步姿势:“来来来!”
陆鱼沉下腰:“准备,1!”
没有念“3,2”,陆鱼快速念了“1”就冲了出去。
“我擦,陆鱼你个狗!给我等着!”老杨赶紧追了出去。
明砚站在原地:“……”
第38章 青春
两人滑着滑板, 冲到了一家装修洋气的小酒馆。
这里都是些年轻人,吃汉堡薯条配进口啤酒,还有长头发卷毛的外国人在小舞台上弹吉他。
脱了厚外套, 杨沉里面穿着程序员最爱的格子衫, 陆鱼则露出了他的运动t恤, 勉强融入这青春洋溢的氛围。
这里啤酒也很讲究,用冰过的细高玻璃杯盛装, 插着一根带啤酒名字介绍的搅拌棒。陆鱼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温度、口感恰到好处,但太精致了不够过瘾。
刚喝了两口, 有穿着非常时尚的小姑娘走过来, 端着啤酒大大方方地坐到俩人桌前, 单手撑着脸对陆鱼说:“帅哥, 加个好友呗。”
陆鱼笑笑:“我有对象了,不好意思。”
小姑娘眨眨眼,转头看看对面的秃头老杨, 又看看年轻英俊的陆鱼,不可思议地抽了抽嘴角:“你俩?”
杨沉赶紧澄清:“别误会,我是他爸。”
陆鱼在桌子底下踹他一脚。
小姑娘哈哈一笑, 跟陆鱼碰了个杯就走了,回去跟小姐妹们叽叽喳喳。
老杨看着她们, 感慨:“年轻真好啊,哎, 其实我现在脑子还停留在上大学那会儿呢, 后来的事大约是太痛苦, 我都记不清了, 怎么就奔三了?”
两人碰杯喝了一大口。
杨沉叹了口气, 说起当年毕业那时候,大部分痛苦来源的那个小领导。
那个领导听说他家里贫困,许是觉得他没有靠山又需要这份工作不敢离职,就可劲欺负他,什么脏活累活都给他干。同事很明显地甩锅,那人也当看不见,还顺势骂老杨一顿。
杨沉端起酒杯,吨吨吨喝了大半,哐当一声放到桌上,吸了吸鼻子说:“这些我勉强还能忍,但他抢我的成果,我不能忍。那是我工作之后第一个大成果,他拿去邀功,升职加薪,只把我归到团队人员之一。更离谱的是,年终发奖金,我竟然是全组倒数第二,倒数第一是个打杂的混子。”
陆鱼拍拍老杨的背,这些事陆大鱼是知道的,他还是头回听说,直听得义愤填膺,拍背的手都握成了拳头。
“他凭什么欺负我,咳,”老杨被他拍得呛咳了一下,说得越发起劲,眼睛都红了,“我就想着,等我功成名就,等咱们公司上市了,我一定回旧公司看看,叫他给我跪地磕头。”
陆鱼捶他一拳:“干嘛等到上市啊,那时候你都是大老板了,收拾他就是自降身份,现在刚刚好。”
老杨茫然抬头:“啊?”
陆鱼把老杨的啤酒杯塞他手里催他喝完,自己也吨吨喝光,付了账拉着老杨就走。
俩人打车,跑到五公里外的高科产业园区,一栋灯火通明的大厦楼下,找了个提着兜子帮忙二次送外卖的大妈,走到监控死角。
这种互联网大厂所在的区域,因为人员太多电梯不够用,外卖小哥来送餐一单要消耗半个小时以上的时间。于是,有了二次送餐这种特殊职业。
大妈们统一收取外卖,在外卖小哥这里获得抽成,再分别送到办公室去,效率奇高。
陆鱼塞给大妈两百现金,让老杨翻出一个号码:“给这个人打电话,叫他出来。”
大妈瞥了一眼两人,面不改色地掏出一部古老的按键手机:“行,打完这个电话,咱们互不相干,谁也没见过谁。”
然后,大妈就拨通了那个号码:“李超是吧,你下来。我是谁?我是俺闺女她妈,你俩的事我都知道了!十分钟之内,我在这个夹角处见不到你,我就上你们公司找你去。”
说完,大妈利索地挂了电话,拿上二百块就走了。
老杨惊呆:“这都行?”
陆鱼也有些呆滞,冲大妈的背影比了个“牛逼”。
不多时,一名贼眉鼠眼的中年男人急匆匆地跑过来,扒着高高的绿化灌木四处张望。左右看看没见人,低头准备打个电话,忽然被人塞住嘴巴麻袋套头。
陆鱼手脚利索,拖进绿化带,叮咣就是一顿乱揍,揍完还叫老杨冲他脑袋尿尿。老杨热血上头,当真解开就尿。尿完,陆鱼大喊:“吃屎把你!”拉着老杨就跑。
两人一路狂奔,跑出了两条街去。
老杨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就哭了,抱着陆鱼说:“鱼啊,我觉得畅快多了,一点也不郁闷了,呜呜呜……”
俩人坐在街边,喝便利店买来的啤酒,吃两块钱一袋的花生米,肆意大笑,放声高歌。
陆鱼捏着手里的空罐子,问老杨:“你记不记得,我跟明砚分手那时候的事?”
杨沉已经有些喝大了,木着舌头呜呜啦啦地说:“记得啊,怎么不记得,可太记得了。你那天原本高高兴兴的,回了趟陆家,说是要把钱还给他们从此再不相干。谁知道回来就发了疯,拉着我喝酒,哭喊什么‘所有人都抛弃我,谁都不要我’,然后把攒的三百万全给陆家了,还给明砚打电话说不去找他了要分手。”
陆鱼听得瞪大了眼睛,很是惊讶,怎么也没想到,他俩分手竟然跟陆家有关。
“你说你,到底发什么神经?多攒那两百万是你拿来出国找明砚的钱,怎么就给陆家那群混蛋了,拿来请我吃麻辣香锅也好啊,”老杨说着说着,歪倒在陆鱼背上,嘟嘟囔囔,“两百万,那能买多少鸡翅午餐肉……”
陆鱼扛着老杨回家,他不敢把喝多的人自己扔着,便扛到了他和明砚的家。蹑手蹑脚地进屋,把老杨扔到自己床上,胡乱擦洗了一下盖上被子。
看杨沉没什么事,陆鱼便简单洗个澡换了衣服,往书房去,翻找过去的记录。
他大学时候有一本记录好词好句的笔记本,除了摘抄,他偶尔会在上面写一些灵感记录,也会写几句小秘密日记。
庞大的书架上,全是出版书,笔记本这种东西,应该会放在箱子或抽屉里。陆鱼翻箱倒柜,终于在书架下面的柜子里,找到了那本黑色封皮的大笔记本。
略过前面的词句摘录,陆鱼找到了记忆里的最后一页,开始缓慢地向后翻找。最后,停在了字迹混乱的一页。
这一页看起来十分癫狂,字写得有大有小,歪歪扭扭,力透纸背,有几个收尾甚至划破了厚实的纸张。
【我是被抛弃的,一直都是被抛弃的。不是人贩子拐卖的,也不是熟人赠送的,是被亲生母亲抛弃的。妈妈抛弃了我,陆家抛弃了我,明砚也抛弃了我。都走!你们都走!去追求你们的好前程!走啊!让我自己在黑暗中沉沦!】
最后一句过于中二,让陆鱼从这具有强烈精神污染的癫狂文字中清醒过来,嘴角直抽抽。
“你在做什么?”温暖悦耳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坐在地上的陆鱼回头,看到了穿着睡衣、翠竹一样立在书房门口的明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