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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处对象不结婚?”景子恒一句反问,成功让叶米闭嘴。
她就是冲着结婚目的去处对象的,怎么可能不结婚。
自行车停在知青院门口,叶米探手想去拿布料,被景子恒抢先一步。
“我帮你拿进去。”
“好。”叶米没拒绝,她拿过轻什的丝线,主动上前推开知青院虚掩的两扇大门,好方便抱着一大堆布料的景子恒进来。
“你屋在哪?”东西堆太高,景子恒不怎么看得见路。
“这边。”叶米引着他过去,找了一圈没寻到能放布料的空地,只得道:“先放我床铺上吧。”
主要是里头还有纯白色的的确良,随意堆放容易弄脏,叶米可舍不得让那么精贵的布料染上污渍。
放好东西,叶米送景子恒出去,正巧在门口撞见下工回来的知青大部队。
“你们这是……”高媛惊讶的目光在景子恒和叶米之间徘徊。
其他人也和她一副差不多的表情,就连男知青们也多有惊异。
显然都被叶米和景子恒的关系给震惊了。
“我们在处对象。”叶米大大方方地说。
之前都在村里人面前大方一回,没道理遇见知青们就怂。
“哦哦哦……恭喜恭喜。”大家傻愣愣地点头祝福,一副还没缓过神来的模样。
不过潜意识里,他们还是记得能被公开关系的男女对象,都是准备近期要结婚的,所以就下意识地道贺。
“谢谢。”景子恒顺势发出邀请:“过段日子我们会摆婚宴,大家有空来喝杯喜酒。”
该有的结婚流程都得一一安排上。
“一定一定。”傻乎乎的知青们似乎变成一堆啄米小鸡,只会不断点头。
动作还挺整齐。
“我得回去给孩子们批改作业和准备明天的教案,就先走了。”景子恒侧头和叶米打招呼。
叶米点头,摆摆手和他告别:“天黑了,骑车小心点。”
“好。”
村里的土路水沟沟多,又没有路灯,乌漆麻黑地骑着车,确实需要多留几分心眼,别半夜翻沟里去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去年就有人掉沟里被淹死。
等景子恒骑着自行车的背影消失在月下,高媛才率先反应过来,一个箭步冲上来,一巴掌就糊叶米背上:“你结婚了,居然都不告诉我?!”
“就是,你这样也太不地道了。”陈春香和张晓虹附和。
她们还是不是好朋友了?
“你轻点,疼。”叶米往性子比较温和的张晓虹背后躲了躲,远离高媛,弱弱辩解道:“还没结,就在处对象。”
而且她也是今天才知道自己要结婚了的消息。
原本还以为两个人至少需要相互熟悉一点时间,没想到景子恒行动力那么快。
“这样也好,你和景老师处上对象还结了婚,村里那些嘴碎婆子就不会再说那些恶心…话……”
陈春香被高媛眼疾手快地捂住嘴,但还是晚了一步,不由对叶米讪讪尬笑。
“别听她胡咧咧,村里没人说你什么。”
越描越黑,高媛不禁懊恼。
更绝的是其他知青也顺着陈春香的话头安慰叶米,七嘴八舌说漏了不少外面的流言蜚语。
时间比较短,还没发展到叶米前世那么严重的地步,但也足以影响她的清白名声。
叶米脸色有点白,天色昏暗看不太出来,她强撑着情绪笑道:“大家下工累了吧,今天轮到我做饭,你们等等,我去厨房做饭。”
从米缸里盛起米粒的手有点颤抖。
另一只手凑上去摸了下手背,冰冰凉,像摸到了块软乎的冰。
人言的威力,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根本不懂。
听到别人背后说你坏话,诋毁你的名声,甚至制造一些莫须有的罪名往你身上安,你还反驳不能,反抗就是辩解,愤怒就是心虚,无能为力下,只能放任自己下沉深渊。
这些叶米都经历过。
熟悉她的人知道她的无辜,也只会用无所谓或者怜悯的语气告诉她,人家只是说说而已,不要放在心上就好了。
可是要真能不放在心上,她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重生一遍,叶米没有变得更加强大,但她至少学会坚强。
活着需要勇气,所以她需要坚强地鼓起勇气。
“叶米。”高媛在厨房外探头,打断了叶米游离的思绪:“你对象找你,说你落下东西没拿。”
“东西?”
仔细回忆一遍,东西都拿了,她没落下什么啊。
疑惑归疑惑,叶米还是麻溜地将淘洗好的米混着切好的土豆丢尽锅里煮,然后搽搽手,快步往外走。
路过高媛身边时,还被她调侃一句:“这才分开多久,就这么思念啦,那你们这几天可怎么熬?”
“去你的,就你话多。”被打趣得红了脸,叶米轻推高媛一把:“帮我看下火。”
“好嘞。”
走出知青院,再次看到那道依靠在自行车旁的颀长身影,叶米眼底居然隐隐充盈水汽。
就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看到家长一样,就忍不住想诉苦。
她强行压了下去。
“我落下什么东西了?”小脑袋凑过去问,还伸着手,猫崽讨食似的。
掌心一热,被放上一条裹得严严实实,还带着体温的油纸包。
“你没吃完的糖葫芦。”
指尖一瞬相触,有点冷,俊毅的眉峰微拧。
“谢谢。”叶米想起来了。
下午她为了腾出手提东西,糖葫芦没吃完就被裹吧裹吧塞进景子恒的风衣口袋里,那袋儿深,兜得住长条状的糖葫芦。
看来是景子恒回去半路发现糖葫芦还在,他不爱吃甜,免得浪费,给她送回来了。
拿完糖葫芦,她就想走,刚刚转身,被提溜住后脖领子。
“等会。”
大掌扣着纤细双肩给人转回来,糖葫芦被暂时拿走塞回风衣口袋,脱下手上的黑皮手套,一边一只给她套上。
叶米手小,还没景子恒的手掌一半大,他穿得正合适的手套戴她手上太大了,挂上头跟挂着俩皮袋子一样。
但暖意却贴合着十指的皮肤,顺延往上,直达心口。
怦然跃动。
她突然懂了十指连心的含义。
“手冷也不知道说一声,这双先借你套着,明天去领证再顺路买一双新的给你。”
“不用……”
“糖葫芦。”被拿走的糖葫芦又回到她手里:“回去记得吃掉。”
长腿跨上自行车,再次道别:“我走了。”
戴着不合手的手套,捧着没吃完的半串糖葫芦回厨房,这次叶米脸色红润,嘴角带着笑。
高媛看到,也跟着笑起来:“你对象对你真好,以后有人照顾也能轻松点,要好好跟人家过日子知道吗?”
语重心长的叮嘱活像是叶米她妈。
不过她妈知道她要在乡下结婚的话,根本不会跟她说这种话,也许还会兜头臭骂她一顿。
“我知道啦。”叶米拖着长音,有点像是在撒娇。
高媛大她三岁,比她早一年下乡。
可能是因为家里有个和叶米差不多大的妹妹,所以她对叶米格外照顾,叶米也很感激她,两人关系要比知青院的其他人亲近很多。
所以很多别人不会问的私密话,高媛问起来却很自然。
“你家里那边,真的不给人说一声?”
不说的话高媛也能理解,但怕后期她家里从别人嘴里知道了,要闹事。
别人只道叶米家里穷,兄弟姐妹多,她又不受宠,家里才没给补贴,但高媛知道一点她家的情况。
父母是重组家庭,之前分别带着和前头生的孩子,叶米是父母再婚后生的孩子。
她上头还有两个同母异父的哥哥,同父异母的哥哥姐姐各一个,底下一个同父同母的亲弟弟。
家庭成员确实不少,但是她爸妈是双职工,几个哥哥好像也是有工作的,收入不知道有多少,不过有心的话,补贴她一个下乡的小女儿根本不是难事。
可这些年来,高媛冷眼看着叶米日子过得苦哈哈,也没见有人给她寄过哪怕一次东西。
活像是当她死了。
叶米也倔强,家里不理她,她也不理他们,双方就这么断了几年联系。
但结婚这种大事,高媛觉得叶米还是有必要和家里说一声,人家理不理是一回事,总得通知人知道。
“我不说。”叶米要是能被轻易说动,这些年也不会倔成这个德性。
“行,随你。”高媛也只是随口一劝,她不听就算了。
吃过饭,叶米没休息,抱着一堆布料,拿着根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粉笔比比划划。
她打算给景子恒做套衣服,就最典型的中山装,再加件衬衫。
尺码之前在供销社布料柜台有借人皮尺测量过,所以叶米心里有数。
不过真到上手,她就发现自己脑子迷糊,给算错了。
黑色布料不够做一整套中山装。
景子恒长得高,就算瘦,也有点费布料。
给他做件上衣就需要至少四尺的布,裤子需要三尺,上下还得留下总计半尺的空余布料,用来做领子衣兜什么的。
这样需要七尺半,所以买的五尺黑布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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