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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过是客气客气,嘴上说说没有往心里去。

谁知道男人却是记下了,眉毛往上挑动着,望向她就没有说话了。

他的眼睛很是好看,有一点内双,眼尾的地方略微上翘,显得有些狭长。但是眸色却是墨色,深邃的叫人窥见不得里面的情绪,却始终没有对她做过任何不好的事情。

她人生的起始已经是乱糟糟的一团,他算是老天爷给予她唯一的馈赠?应该是的吧。

“谨言,你人真好。”她认真说。

烛火之下,眼神亮得不可思议。

男人看着她,眉眼都柔和下来,“就只是说说的,这样的好话要是你想听了,我都能说一箩筐给你听。”

“那你想如何?”江婉容是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委实觉得他这是在得寸进尺了。她伸手去掐他胳膊内侧的软肉,说得倒是不怎么客气,“你应当说能帮上我的忙,是你的荣幸,挟恩图报可不是什么让人称赞的。”

“也就你,让我不要求回报的……”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唇上就传来温热的触感,还带着一种清甜的香气。

女子软着腰身,趴在他的肩膀上,眼中还有几分促狭,“这样行吗?”

他的眸色渐深,面上却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清冷如天上的谪仙一般,从来不知情爱为何物,“就只是这样?”

江婉容同寻常女子相比,还是要大胆许多的。比方说那些方面她的了解未必有多少了,就敢凭着心意撩拨着。她凑了上去,唇珠那一块碰了碰男人的喉结,然后吻了上去。也不是那种一触即分的分,而是含住了那一小块的地方舔舐,想要将男人那溢满在喉间的沉吟声给堵住。

等成功将别人的一身火气都惹了上来之后,她又立马坐了回去,手肘撑在小几上,一只手托着自己的下巴,笑意盈盈地问着:“这样可还是满意。”

“不满意。”男人的声音都有些压抑。

“不满意也没有旁的了,你便一个人这么受着吧,我要去睡觉了。”她见撩拨得差不多了,立马就要离开,还特别好心地将手中的帕子盖在某处变化特别明显的地方,“你自己去解决吧。”

她起身就要离开,却被男人拽着胳膊又拉了回去,撞入男人的怀中。

下一刻就听见男人低沉的声音,“还是请夫人代劳吧。”

然后她身子腾空,直接被人抱了起来,往床榻上走去。

江婉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很晚,若不是早就向老夫人告了假,只怕要惹出笑话来。她昨日被折腾得有些狠,今日原本想是歇上一歇,谁知道半上午的时候,陆锦瑶突然过来了。

陆锦瑶来棠疏院的次数屈指可数,来得那么几次还都是拉着一张脸,活像是她欠了她不少银子。可这次她过来,不但是笑意盈盈的,还带了一碟做好的糕点过来。

她两个脸颊都有些红,说话时仍旧有些不自然,“嫂……嫂子,这是我亲手……做的糕点,你尝尝看。”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江婉容脑海中就只有这么一句话,她的目光落在那碟糕点上,糕点被捏成了各种动物的形状,最难得的是每种动物都憨态可掬,看着都觉得有几分意思。

虽然说当中下毒是最为愚蠢的事情,但是陆锦瑶没脑子的事情也做多了,也不差这么一件两件,江婉容看了身边的晴安一眼。

晴安立即将盘子接了过去,笑着积解释了一下,“夫人最近脾胃不大好,大夫先前说要少吃些冷的,奴婢就先将这糕点带下去,热上一热。”

话虽然说得漂亮,可陆锦瑶也听明白了中间的意思,顿时一张小脸都变得煞白,眼眶又红了一圈,活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江婉容也没有惯着她,主动去哄,反倒是直接问了,“今天是过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没……没有。”小姑娘朝着周围看了一圈,没有看见自己想见到的人,最后低着头,绞着帕子的手指白到透明,嗫嚅着:“我……我来找你说说话。”

行吧……

江婉容装作不知,当真同她闲聊起来。但是她们两个人本来就不怎么熟悉,聊天时她都要费点心思找话题。

一天两天还成,等陆锦瑶连续往这边来了四五日之后,她就有点受不了,私下里和几个丫鬟吐槽着,这陆锦瑶该不会是转变策略想活活把她烦死吧。

妙菱倒是提了一句,“总感觉六姑娘来的时候像是在找什么似的,一直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江婉容经她这么一提醒,觉得还真的有些像,“我这里还有什么让她惦记的东西不成?”

她仔细想了想,要是真的有多半一开始的时候,陆锦瑶就已经提了出来,没有必要一直像这样扭扭捏捏的。要不是陆谨言将自己的弟弟引荐进了皇城司,她对着陆锦瑶怕是没有这么多的耐心。

“再看看吧,你们多注意些,要是真的看上什么了,直接给她便是。”

江婉容倒是也想得开,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在第二天陆锦瑶找过来的时候,还有闲情和她一起出去逛了静园。因为没有多少路,两个人都没有带丫鬟。

今日天气不错,晴空万里,湛蓝的天空倒映在湖水当中,给人一种岁月从容之感。

也许是因为气氛过于放松,她不由提了一句从前的事,“承恩侯府也有一个湖泊,和这个相比应该算是一个小池塘,我小的时候也经常去湖边玩。我还有一个弟弟,比我要小上几岁,那时候他就喜欢跟在我后面。有一次我去旁边采花没有和他说,他便以为我是掉进湖里了,趴在边上一直哭来着。”

陆锦瑶的捏紧了手中的帕子,嗓音都是紧绷着的,“听说你弟弟过来了,怎么都没有看见过?”

“他一直在外院住着,很少过来。”江婉容察觉出一点不对劲来,突然停下脚步转过头去看她:“你们之间应该还没有见过面吧。”

她突然转头将陆锦瑶吓了一跳,她整个人就像是只受了惊吓的兔子,身子朝后面仰去,说话都有些结巴,“没……没有。”

这种反应江婉容还有什么是不知道的,这陆锦瑶该不会是看上了乔哥儿了吧。她的脑子里突然闪现过这个念头,要不是时机不对,只怕要直接骂出来。

她上辈子到底是欠了陆锦瑶什么,这辈子至于来这么折磨她。

她正想要说点什么时,湖的对面突然传来“噗通”一声,她们朝着声音的来源看了过去,就看见湖面上飘着一个人。

☆、077

这是有人落水了?

江婉容反应过来之后, 立即朝着那个方向走过去,一边大声呼救着:“快来人啊,有人落水了。”

静园里还有几个当值的婆子, 听了动静立刻赶了过来。其中有个婆子会水,略微停顿之后就跳入水中,将落入水中的人救了起来——居然是安姨娘。

安姨娘已经是昏迷不醒,脸色发白看不出一丝血色。婆子将一根手指伸到她的鼻下探了探,然后看向江婉容, 小声说:“三少夫人, 安姨娘已经没了呼吸。”

“现在派人去将这件事情告诉侯夫人,再去将府上的坐诊大夫请过来。”她立即就下了命令,“来几个人和我一起先将安姨娘送回去, 剩下的人给我留在这里,不允许任何人接近。”

几个婆子还是头一次遇上这种事情,乱了心神。现在能管事的人站了出来,忙不迭应了下来。几个人一起将安姨娘送到自己的院子,但是大夫赶过来的时候,安姨娘还是没有能够挺住, 最后还是去了。

徐氏是和宣氏一起赶过来的时候,徐氏脸色有些不大好, 毕竟死人是一件晦气的事儿,尤其还是在自己管家的时候。她仔细问了一下江婉容当时的场景,略微想想就知道中间的事情有些不简单。

安姨娘不会水,平时绝对不会一个人单独往静园那边去, 这是众人都知道的事情。可现在一个怕水的人溺死在湖泊,多半就是有人引诱她过去,再将她推入湖中。这要是真的像猜测的那样, 这就是谋杀了,一个杀人凶手藏匿在府中,谁晚上睡觉能够睡得安稳。

宣氏看了一眼江婉容,嘀嘀咕咕着:“这么说是你发现她的,那是不是你……”

她话说了一半,又装作是知道自己说错的样子,“我可没有说是你将她推下水的啊。”

“……”江婉容解释了一声,“当时我和六姑娘在一起,也是后来才听到动静,知道有人落水。”

“那这还真的是凑了巧。”反正这件事情和自己没有多少关系,宣氏自然能说些风凉话,将责任往别人的身上推,万一就真的成功呢。

江婉容撇了她一眼,没有再应声。宣氏一拳就像是打进了棉花里,没滋没味的时候心里还像是读了一口气,扭头直接在旁边坐了下来。

徐氏黑着脸,自己女儿不久之后就要出嫁,这件事情万万不能传出去坏了平北侯府的名声,她也不得不将这件事情压了下来,“所有人都给我记着了,安姨娘是突然感染了风寒才去了的。要是我在外面听见了什么风言风语,你们一个个都别想好过了。等会派人去安姨娘家里走一趟,知会一声,给些体恤。我们府上也是厚道人家,后事也要办得体面一些。”

这么说,就是等同于不追究此事,这何尝不是对杀人凶手的一种维护。江婉容虽然是旁观者,可还忍不住心里发寒,到底是一条人命,不明不白没了就是没了,又有谁会去在意。

因为这件事情,她的心情一直不大好,隔天在安姨娘的家人过来的时候,她也过去看了一眼。

安姨娘的父亲早就不在了,过来的只是母亲和哥哥。哥哥倒是生得富态,假模假样哭了两声后,直接接过管家递过来的一叠银票,眉眼之间都藏不住笑意,“我这个妹妹命苦,是个不会享福的。”

母亲是个瘦小的妇人,脸上全是老态,浑浊的眼睛里都是红血丝,撕心裂肺地唤着:“儿啊,儿啊……”

“我在这里哩,娘啊,大妹走了是去享福啊。”

江婉容看不惯这些,带着丫鬟离开了。

夏岚在后面嘀嘀咕咕一句,“这种福气给她也不知道他肯不肯要,呸,安姨娘也不知道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哥哥。”

“等会让绯珠去安姨娘的院子,收拾一下她的东西,值钱的全部典当了,再往上面添一些,送去给安姨娘的母亲。”江婉容吩咐着,权当是成全了自己的良心。

她往棠疏院走,还没有回去,又听说了陆锦瑶高烧不退的消息的,她又不得不过去一趟看看是什么情况。

陆锦瑶的丫鬟说自家姑娘从静园回来之后,就失神落魄的,到了晚上就开始发烧,喝了不好药都没见好。

“也不知是不是被吓到了,夫人……要不要请道士过来驱驱邪?”丫鬟小声问。

自从当今皇帝沉迷炼丹,连带着百姓都开始信起了道教,有个头疼脑热的都说是邪祟入侵,要请道士来做法。

江婉容对鬼神之说没有之前排斥,可也清楚知道陆锦瑶这纯粹是心病。

什么心病?多半就是看上了她的弟弟。在这个时代,就算是苦寒人家换亲都是一件极为让人不耻的事情。

只要一想到这个问题,她的脑袋都开始疼了。

她一早就知道陆锦瑶喜欢折腾人,要是知道这么折腾人,她在一开始就要考虑到底要不要嫁进来。

“不必了,我先进去看看她。”她深吸了一口气。

陆锦瑶原本得坐在床上发呆,听见门口的动静立刻躺了下去,扯过一旁的棉被直接盖过头顶,装作自己已经睡着的样子。

“我都看见了,还装什么。”江婉容直接拆穿了她,走过去将她的被子扯了出来,“有胆子做,现在倒是没胆子承认了?”

陆锦瑶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双手捏拳紧贴着身子,“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小姑娘一张脸都是煞白的,额头上和颈间都是汗涔涔的一片,看上去弱小又可怜。可这些都只是表象,就没有人更会比陆锦瑶更能找事情的。

江婉容险些被气笑了,开门见山道:“你是不是看上乔哥儿了?”

小姑娘在听见某个名字之后,本能地瑟缩了一下,她却没有多少怜香惜玉的情绪在里头,自顾自地继续说着:“先前我还在奇怪着,我两一开始的时候就不怎么对付,你不喜欢我都是摆在明面上的,这几天怎么有时间天天跑我哪里去。不过我也没有多在意,因为我嫁给了你哥,帮他照顾他的妹妹是我应该做的事情。但是我也没有想到,我的小姑子居然看上了我的弟弟。”

她半是好奇半是讽刺说了一句,“我和乔哥儿身上流着的是同样的血,你喜欢上他的时候,不会同样觉得恶心吗?”

“他和你不一样,他才不会像你一样恶毒。”听见别人诋毁自己的心上人,陆锦瑶就没再能装聋作哑过去,立即坐了起来,赤红着眼睛反驳着:“你有什么资格能和他比较。”

她是乔哥儿的姐姐,她若是没有资格了谁还能有?

江婉容几乎以为面前的小姑娘是坏了脑子,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不过见陆锦瑶情绪激动起来,她反而能够镇定下来,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直接断了陆锦瑶心中乱七八糟的念头,“你和乔哥儿是不可能的,别说是我了,就是你哥哥哥和祖母,都不会同意这件事情。”

这是一个事实。

陆锦瑶心里又何尝不明白,只是心里还是不甘心。她想起那天她因为小乖跳到树上急到哭的时候,那个少年走了过来。他有着世界上最为干净的眉眼,身姿挺拔,能够轻而易举将猫咪抱了下来交到她的手中,还会温柔地同她说:“不要哭了,已经找到啦。”

他是她见过最温柔的人,像是一束光,直接穿过层层黑暗直接来到她的身边。这么好的人,她是真的希望能够一辈子和她在一起。

可偏偏她的哥哥已经和他的姐姐成亲了,他们已经成为了亲戚,再也没有那方面的可能,她不甘心的。

脑子里忽然生出了一个念头,若是哥哥休了江婉容,是不是她和他之间还有那么一丁点儿可能?

她下意识地朝着江婉容看了过去,眼神里流露出怨愤和希冀。

正常人都猜不到她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江婉容自然也不例外。她见陆锦瑶默不作声,以为是听进了自己说的话,就要离开,“你先好好休息,旁得莫要多想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听见身后的人问:“你喜欢我哥哥吗?”

“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应该不喜欢我哥哥吧,你只是看中了他的地位,想要以后的生活好过一点而已。”陆锦瑶抬起头,朝着她的方向看过去,艰难地说:“你可以和我哥哥和离,以后……以后我和……乔辞真的在一起的话,我会对你很好的。”

江婉容猛然回过头,看着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怪物一般,差点直接骂了出来,问问她到底算是个什么东西,都可以对她的生活指手画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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