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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淑听得是脸色涨红,连忙告饶,“祖母我错了祖母!”
“我回去就和他说,原原本本地说,一丝一毫也不漏好不好?然后啊再让他给我撑腰做主,把难题都抛到他那边……”
曾淑红着脸滔滔不绝,邹氏是听得呵呵直笑,好半响后她才摸着曾淑的脑袋,叹息道:“你啊,侯爷是和你最为亲近的人,是你的夫婿,你不要和他那般的见外,在他的面前切莫想着‘家丑不可外扬’。”
“一个被窝里的人,又哪分得了彼此呢?”
邹氏柔声教导着,“你和他太生分了,他感觉不到你的心意,慢慢的,就会心灰意冷的。”
“你娘……”
邹氏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直说,“你娘那个人,纵有千不好万不好,但是她待你爹的心是最真的,比春姨娘和柳姨娘加起来都真。”
“从他们成亲那会儿开始,只要你爹说了不好的事她就不会去做,只要你爹说了不好的人,她见都不会去见。甚至于只要你爹说了想吃什么、用什么,不出一日那些便会出现在屋里。”
“你们兄妹啊,都要退一射之地。”
邹氏睿智的目光早已看透了一切,“就拿你的亲事来说吧,她虽然也疼你爱你,知道当时的你不喜欢,但只要你爹决定了要把你嫁到侯府去,她也就赞同了,欢欢喜喜地为你准备起嫁妆。”
“祖母……”
曾淑紧紧地抓着邹氏的衣裳,声音也低了下来。
“淑姐儿啊,”邹氏慈爱地看着她,“祖母不是让你像你娘一样,她那个性子是世间难寻的。祖母今日跟你说这些,是要让你明白,这世间有千千万万种夫妻,但只要是恩爱的夫妻就没有不互通心意的。”
“我瞧着,你和侯爷之间好像还差了一些。”
“祖母盼着你顺顺遂遂呢。”
曾淑低着头。
“好了,我们不说这些了,”邹氏把发散的话题转了回来,“对于田二的婚事,你有什么想法?刚刚你可是对着你爹打了包票的,这会儿可莫要跟祖母说一点儿主意都没有啊。”
“有的有的。”
见祖母不再提起那些,曾淑连忙道:“那一日四公主下降的时候,我去承恩公府吃席,正巧遇上了辅国公府的几位女眷。”
“她们婆媳、母女三人都是交游广阔的,和谁都说得上话,我准备去问问她们身边可有合适的人选。”
“另外……”
曾淑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另外回去我也问问侯爷,看他知不知道哪家大人家里既有嫁妆品行也还行,但是在婚事上比较艰难并且性情强硬,最好还是凶巴巴的……”
邹氏失笑,显然是知道了她的心思,“你这促狭鬼,敢情在这后头等着呢,也罢,祖母啊也让那些老姐妹们打听打听,给那田二挑个好人选。”
“多谢祖母!”
曾淑喜道:“孙女儿就想着,哪能让好处都让他们占了去啊,门都没有。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都以为咱们没脾气呢!”
“哈哈哈,”邹氏大笑,“那祖母就等着了,快吃吧,面都快凉了。”
“嗯嗯。”曾淑点头。
……
广宁侯傅永宁在宵禁时分,拖着一身疲惫的身子,带着三五个亲卫,在侯府大门前停了下来。
“开门!”
亲卫一从马背上翻了下来,三步并作两步走上阶梯,冲着里头喊道:“快开门,侯爷回来了!”
大门嘎吱一声打开,从里头探出一个头来,看到门外的人影后吓了一跳,连忙点头哈腰地打开了大门,把几人迎了进去。
一群人骑着高头大马鱼贯而入。
“侯爷,明日何时启程?”邬荣大声问道。
“寅时三刻。”
邬荣顿了一瞬,大声应道:“是!”然后待傅永宁进入了二门看不到影子了,他不禁和身旁的同僚吐槽,“寅时三刻?”
“那我们还回来做什么?”
“干嘛不直接歇在军营里头啊?这样还能多睡半个时辰呢!”
已经成了亲的同僚冲着他呵呵笑了一下,留下一句‘等你成亲之后就知道了’,然后就这么走了。
“嘿——”
“你们看看他……诶?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没影儿了啊?”
“成亲就了不起了?!”邬荣愤愤,“我回头就和我娘说去,让她给我找一个又乖巧又温柔的,到时候看你们一个两个的,谁还敢跟我嘚瑟!”
傅永宁并不知道就在他离去之后,他的那帮亲卫们就这么瞬间一哄而散了,他一路行过一扇扇门,回到了他和曾淑居住的正房。
郭嬷嬷已等在了此处。
见到傅永宁回来,这个慈祥的老人家笑道:“回来了?晚膳那会儿收到你派人送来的口信,我还以为你今晚上不回来了呢。”
“有些事。”
傅永宁答道,然后眼睛情不自禁地往后面的屋内望去。
“夫人没在呢。”郭嬷嬷了然地笑道:“傍晚的时候,夫人的娘家突然派了人来,好像是有什么急事,所以夫人就急匆匆地赶回去了,如今还没回来,估计今晚上就歇在曾家那边了。”
“可知是什么事?”
“夫人没说,”郭嬷嬷道:“不过晴雁那丫头说是关于夫人的二妹的,夫人临出门的时候把晴雁也带上了,您放心那丫头能干得很,有她照应着夫人不会有事的。”
傅永宁哦了一声,看了看天色转身就走。
不过还没等他走到二门,消息知道得迟了一些的老夫人就派人来了,气喘吁吁地喊道:“侯爷,侯爷!”
“老夫人,老夫人有事寻您呢!”
“侯爷,”那人快跑了两步拦在傅永宁面前,紧张地道:“老夫人等了您一晚上了,有事要与您商议呢,还请侯爷过去一趟。”
于是傅永宁就此折返,来到了老夫人的院子。
不过老夫人的院子里除了老夫人之外,还有衣着单薄,并且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钱姨娘。她站在院门口站着,远远地看到傅永宁跟在打着灯笼的丫鬟后面走来,就眉开眼笑地迎了上去。
娇滴滴地喊道:“侯爷……”
她不住地靠近,身上浓郁的香气飘散在夜空中,声音柔得就要出水了,“侯爷,老夫人在屋子里呢,都等了您大半个时辰了。”
傅永宁一言不发地大步往前走,刚开始钱姨娘还能勉强跟上,但是到了后来却是不得不加快了脚步,最后等她追在傅永宁屁股后头到了老夫人门口的时候,已是扶着腰气喘吁吁了。
“侯爷,侯爷进去了吗……”
“侯爷刚刚进去,”玛瑙小声道。
“快扶着我,”钱姨娘伸出手来,搭在玛瑙的身上,待气喘匀了才抱怨道:“侯爷走得真快,我都还没来得及跟他说夫人大晚上回娘家的事呢。”
“等会儿再说也是一样的,”玛瑙劝道:“不过奴婢觉得姨娘您今天还是不要提起夫人的好,免得再惹怒了侯爷。就这样,待会儿啊请侯爷去您的屋里坐坐,这不,就两全其美了嘛。”
“有道理。”
钱姨娘脸色红润,拉着玛瑙道:“你帮我看看这衣裳好不好看?妆花没花?这外藩来的香露你闻到没闻到?”
“好看,没花,很香。”玛瑙一一回复着。
于是钱姨娘深吸了一口气,甜笑着走进了屋子。
屋内,傅永宁和老夫人僵持着,老夫人端坐在上首,看着傅永宁进门顿时就皱起眉头,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通训,“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
“在家里头还穿一身甲,满身煞气,也不怕冲撞了哪个。这是打哪儿来啊?”
“西郊大营。”傅永宁简洁地回答。
“你怎么又往那里去了?”老夫人不满,“你不是已经把那差事卸下了吗?安安分分的多在家里待几天,多见见你爹留下来的人不好?”
“偏偏要给自己找苦差事,改明儿我随你外祖母到宫里头和贵妃娘娘说一声,让你领个指挥使或者是统领什么的衔儿,按时上下衙,可不比你这水里来火里去的强些?说出去也体面不是?”
傅永宁没等听完就露出了一副不耐烦的表情。
“你怎么这样一副脸色?”
老夫人一见他这样子就大为不满,险些就要拍座而起了,林妈妈连忙劝道:“老夫人您消消气,侯爷这是在给陛下办差,建功立业呢!”
“再说了,年轻人哪待得住衙门里头啊。”
“您不是有话要对侯爷说吗?”林妈妈暗示性地看了看门口处刚进来,含羞带怯地看着傅永宁的钱姨娘。
也对,正事要紧。
老夫人再度坐稳,清了清嗓子,对傅永宁道:“今日曾淑娘家有事,急急地就回去了,咱们也不是那种苛刻的人家,她这会儿还没回来我也就没让人去催。”
“不过呢,为娘想着你今夜没人伺候,于是就把钱姨娘喊了来。她来到咱们家也有一年多了,平日里啊对我很孝顺,对曾淑呢也恭敬,也是时候开脸,给你生个一儿半女的了,你今夜就随她回去吧。”
傅永宁:“……”
他好像现在才反应过来,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看老夫人,又看看满脸羞红之色的钱姨娘,皱眉道:“我记得,当初您让纳钱姨娘为妾的。”
“说的是,她到家里来是伺候您的?”
言下之意既然是到家里来伺候老夫人的,怎么又和我有关系了呢?
老夫人,老夫人气了个到昂。
这死孩子!
当初要不是这么说,他就不会答应让钱姨娘进门啊!
一年多前,傅永宁出孝,早就盯着广宁侯夫人之位的各路人马一拥而上。有走老太君路子的各家王府、王妃的亲戚等,也有走老夫人路子的各府夫人们。
就连宫里的陛下,也一度有意赐婚五公主与傅永宁。
而这些人之中,尤以老夫人的娘家敬国公府钱家最为坚持。他们给出的理由也很充分,老夫人本就属意自家侄女,并且先广宁侯夫人还留下了一个儿子,这再嫁一个女儿过来照顾岂不是人之常情?
不过,都被傅永宁一一拒绝了。
尤其是钱家的女儿,那是死活都不答应,后来干脆还逃到西郊大营里去住着,根本就不回来了。
老夫人无奈之下,只好和娘家那边商议着,先接了一个旁支庶女,也就是钱姨娘过来,以照顾老夫人的名义留下了。
反正这样的事也不需要傅永宁同意,老夫人同意,然后让下人们收拾出一个院子就行。
他们打的是美人在旁,水滴石穿的主意。
可谁知……
傅永宁不但没有被钱姨娘吸引,如他们所愿地娶钱家的女儿,还在不久之后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然定下了曾家的曾淑。
可怜钱姨娘入府一年多,依旧在独守空闺。
所以今夜得知曾淑住在曾家不回来之后,老夫人和钱姨娘简直就是高兴坏了,尤其是钱姨娘,连忙梳妆打扮,早早的就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