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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程的 push 可比导师的 push 可怕多了，导师一般只在微信上打一行字，例如：“论证分析不够翔实……”、“国外文献数量不够……”、“框架结构不够完整……”、“理应参照模板进行撰写……”
从论文的开题到现在初稿修改，导师基本跟赵柿柿的交流不到 20 句话，但是万程……
怎么说呢？
要求她星期六提交所有引用过的文献，并且要说出个一二三。
呃……老实说，有些部分连文献都是引用的别人的引用，我怎么知道那篇文献在讲什么！
而且英文的文献实在太难了，根本读不懂，直接采用谷歌翻译，截取他们的摘要就贴上去了，谁管他写的什么……
但是万程的要求全然不是这样，他要求赵柿柿至少要把文献都读一遍，知道大概框架结构和主要内容。
当天在奶茶店，万程就把赵柿柿的 50 篇引用文献篇名拍了照，让她周六过来每一篇都挨个汇报。
汇报……
意思就是他老人家也要去看这 50 篇文献，看完之后还要抽考吗？
苍天啊，大地啊，害人终害己，我为什么要在论文里写案例啊，我又为什么要告诉导师带我办案子的是万程啊！
赵柿柿坐在奶茶店里，等万程都走了好久了，还是久久不能释怀。
距离星期六，只剩三天两夜，50 篇文献，她一天要看 16 篇，每篇平均一万字，一天也要看 16 万字，不仅要看，还要理解，还要架构，还要……
她掐住自己的人中，尽量让自己不要晕过去。
一回宿舍，有的在刷剧，有的在睡觉，尽管回到了学校，尽管回学校的目的就是改论文， 但大家好像都改得很轻松，只有她赵柿柿，要在三天内，看完 50 篇的文献。甚觉绝望。
她把文献挨个下载下来，传输进 u 盘里，再拿着 u 盘去学校的文印室打印，当她抱着 50 万字的巨著回到宿舍，放在桌子上发出一声闷响时，大家都被震惊了。
“赵柿柿，你这一大本是什么？”
“文献。”
“你都打出来了？”葛小丹惊讶地问。
赵柿柿点点头。
“你们导师要求的？”舍友 a 紧张地问，“怎么我们导师没要求呢？”
赵柿柿绝望地摇摇头，“万老师要求的。”
舍友 b 听出里面的玄机，“万程？”
赵柿柿点点头。
“妈也，”葛小丹赶紧把椅子拖到赵柿柿身旁安慰她，“他要你把参考文献都打印出来干什么？看吗？”
“对啊！星期六还要给他汇报呢！”赵柿柿悲愤地说。
舍友 a：“这恋爱瞬间就不甜了……”
舍友 b：“他就这么害怕你毕不了业？你导师对你论文也没多嫌弃嘛！万程的要求也太高了吧，我们是本科，又不是研究生。”
大家纷纷都在为赵柿柿抱不平，但抱再多的不平，也还是得老老实实地看文献。赵柿柿点开手机，点好外卖，台灯开起，准备死啃文献了。
大家也都配合地戴上耳机，给赵柿柿营造一个良好的啃文献环境。第一篇文献是英文的，读了个开头她就不想读了，什么玩意儿，根本看不懂，这长难句，英语是这样的吗？每个单词她都认识，合起来这句话就怎么都读不懂了。
赵柿柿决定先把英文文献放到一边，读中文的。英文读不懂，母语总读得懂吧，事实证明，母语也没那么容易读懂。根据导师的要求，参考文献尽量不要找别人的论文，而是要找一些核心期刊的论文，你说吧，论文都为了发核心期刊了，肯定都是一些前沿的理论和新鲜的观点，也没有那么容易理解啊！
赵柿柿看得头都秃了，也再次证明她不适合搞学术，只适合摸鱼。也不知道事业单位的考试成绩怎么样了。
葛小丹问她，“为什么你只考事业单位不考公务员呢？”
赵柿柿反问她：“我不上北大清华是因为我不想吗？”
事实证明，事业单位的题也并不比公务员的题简单到哪里去，公务员还有一门申论，想起这个就头疼。赵柿柿觉得，此生自己都跟文字功夫无缘了，还是做题容易一些。但论文这关又是不得不过的。
唉——
“叹什么气呢？”舍友 a 问。
“写论文不容易啊！”赵柿柿感叹道。
“你第一天晓得吗？”舍友 b 说。
赵柿柿选择闭嘴。
挑灯夜读，一天也没读完几篇，眼看已经到了关灯的时间点，自己还在读到第三篇的中文文献，已经呵欠连天，头昏脑胀。
赵柿柿非常想爬上床就睡觉了，但是桌子上那一大沓论文似乎在朝她示威：“读不完你就完了。”
是的，读不完我就完了。
赵柿柿只好强撑着眼皮，又读了几篇。一直读到凌晨 2 点，葛小丹在床上翻了个身，说了句梦话，她才反应过来，已经这么晚了。
为了报复万程，她特意给万程发微信消息说，“已读五篇，感触良多！”
没想到万程秒回，“什么感触？”
“不要轻易做学术狗！”
万程：“……”
还想再多看几篇？
赵柿柿：“不了不了。我去睡觉了，明天早起接着干。”
万程：“晚安。”
赵柿柿：“翻白眼表情包。”
万程：“？”
赵柿柿：“我错了，晚安。”
闹钟是早上 7 点，赵柿柿必须争分夺秒读论文，老天爷怜见，她高三都没这么努力过。
7 点的闹钟一响，赵柿柿第一反应就是按掉它，再睡 10 分钟。
10 分钟又 10 分钟，闹钟吵醒了室友，没吵醒赵柿柿。
“赵柿柿，7 点半了，你闹钟响三次了，你究竟起不起？”葛小丹在对床吼。
赵柿柿如梦初醒，大汗淋漓地坐起来，揉揉眼睛，“起起起！”
她关了闹钟，不敢再倒下，只靠在墙上，摸到放在枕头边的一份论文，打开台灯开始看。
台灯刺眼，赵柿柿抠掉眼屎，下床洗了把脸让自己变得清醒一点，又开始读论文。读着读着她发现，怎么昨天还觉得是天书的论文，今天好像能读懂一点了。她一边读，一边拿出 ipad 搜资料，又做笔记，到了中午葛小丹她们起床了，才发觉自己还没吃早饭。
匆匆下楼去食堂吃了早午饭后，她又回宿舍继续读文献。读到下午，觉得身体有些僵硬，她便背着书包去操场边读，操场晚上风大，吃了晚饭她又去图书馆读，就这样，第二天在第一天的基础上翻了倍，两天加起来读了 20 篇，里面还有不少相同的观点可以融会贯通。
原来读文献是这样的感觉啊。
晚上，图书馆要关门了，咬着面包从图书馆回宿舍的赵柿柿给万程发送了自己这两天阅读文献的心得体会，万程回：“进步明显，再接再厉！”
第六十五章 就把敌人变成朋友，就不存在输赢了。
2021-07-07
就这么高强度地读文献读到了星期五晚上，赵柿柿已经读完了 45 篇，剩下 5 篇，星期六的早上涂涂画画很快就能读完。
其实她的感觉读文献就跟练武功一样，一开始觉得很难，读进去之后就会觉得渐入佳境，读到快结束时反倒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她跟万程约的时间是下午 2 点，早上她把剩下的 5 篇阅读完之后，会在前几天撰写的心得体会上面再梳理一个总的读后感，交予万程审评。
当然了，她自己也是会口头进行汇报的。
毕竟大佬最喜欢听别人汇报了！
星期六中午，赵柿柿就没背那一大沓的文献资料了，直接把它们导进 ipad，待会儿见到万程之后再呈送给他阅读审批。
至于那篇心得体会，早早地便发过去了，让他先看看，自己先赶路。
熟门熟路地到了万程家，楼下保安都已认得她，直接带路上去，按门铃，很快有人来开门。
万程开了门，桌子上已经准备好了橙汁和可乐。
“想喝哪个喝哪个。”
桌子上还准备了一台电脑。
赵柿柿凑到电脑屏幕上一看，好家伙，正是她昨天看的论文之一。
他俩同时坐了下来，赵柿柿把 ipad 打开，说：“本来这个是作为参考资料给你用的，没想到你把那 50 篇论文都下载了？”
万程点点头，“我都看了一遍。”
“花了多长时间？”赵柿柿开始比较。
“一个晚上多一点吧？”万程说。
“50 篇？“赵柿柿难以置信，“你根本没有认真看吧？”
“看文献也有看文献的技巧。”万程说，“不是说让你每个字都去看，而是从中去攫取你需要的那部分内容？又称关键词搜索，懂吗？”万程说。
“怎么搜索？”赵柿柿濒临崩溃，因为她就是一个字一个字去看的。
“你不是有 ipad 吗？关键词搜索不会？那你计算机一级怎么过的？”
赵柿柿：“……”
有谁能帮我掐一掐人中吗？
*
“你既然要写这个方向的论文，那势必要深耕。不要觉得本科的论文就不重要，可以水过去。之后抽检抽到你就无了。”
“是的，我很容易就无了。”
废话不多说，赵柿柿开始讲述这几天自己看文献的心得体会，“我先说哈，英文的我不大懂，我今天只说中文的论文。这些文献在最初搜索的过程中是按照导师的要求，都找核心期刊的论文，很少有本科或者硕士研究生论文，因为这一类论文的参考价值最少。”
“由于学校提供了论文写作格式，也要求必须严格要求写作格式来写论文，在我读了这么多的核心期刊后我发现这两者之间其实存在着很大的不同，核心期刊的论文不会有那么多……怎么说，就不会有太多无意义的废话，他都是很扎实的观点，而本科的论文可能就是在这个 1000 字的扎实论点上去延伸出一万字的论文。大概就是这么个感觉越。”
赵柿柿劈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她发现脑子里有东西打底之后，说话都有底气了许多，“就说这个《民法典》吧，算是新生事物，研究的人也不少，相信今年也是毕业生的热门论题，但是细化来看，就我要写的这个点写的人其实不多。翻看了那么多论文，我发现自己找的文献有一部分跟自己的论题其实是不贴合的，这是我发现的问题之一……”
那场汇报，或者说谈话，持续了一下午，赵柿柿和万程的观点进行了激烈的碰撞，她也真正意识到了自己到底想写的是什么，该写什么，以及应该怎么写。
“吵”了一下午，嗓子都哑了。
万程对赵柿柿的表现还是很满意的，讨论结束之后，带她出去吃饭，路上万程问：“下周三和你导师的讨论，要不你也来旁听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