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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离经从榻上起来,对蒋嘉悦点点头。“六公主。”
她微微启唇:“沈二姑娘。”
这句“沈二姑娘”非常直白,不带半点掩饰,沈离经确认蒋嘉悦是记得她的。
“你还记得我?”
“是。”蒋嘉悦低下头,眼眸明亮。“姑娘对我有恩,一直没能道谢,此次来,便是为了说声谢谢。我身份卑贱,若是姑娘不嫌弃,只要需要我的地方,我必会鼎力相助。”
第一次听公主说自己身份卑贱的......
沈离经看了眼闻人宴,他点头,沈离经便咳嗽两声。“难为你记得,其实也没什么,这么多年都是你自己撑过来的。”
蒋嘉悦摇摇头。“并非如此,这些年,也是因着姑娘的缘故才受人照拂。”除了将子夜会护着她,还有一些她一直没想清楚,现在也想清楚了。
闻人宴也曾暗中帮过她不少,想来也是看在沈离经的面子上。
“兰嫔是蒋子夜的人。”闻人宴看着她,语气不带什么起伏,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是,皇帝宠幸她,她身上的脂粉和香料都有毒,包括他服的药也被换了,蒋子夜准备趁蒋风迟失势登上皇位。”蒋嘉悦平淡的叙述出这些,说起兰嫔要毒死她父皇时没有半点波澜,就像是在说一个陌生人的生死。
蒋嘉悦一直站在蒋子夜那一边,也为他在宫里做了许多手脚,包括当当初蒋嘉宁和侍卫私通,也是她设计陷害。
“你告诉我们这些,是知道我们要做什么吗?”沈离经还是有些不放心。
“你们要做什么,我不在乎,如意的事很少,我不奢望太多。”见到沈离经还活着,她心中喜悦,却做不到宣之于表面。但隔了五年,总算亲口和她说了声谢谢。她和蒋子夜不过是各取所需,如果沈离经要他死,她不会摇头。
沈离经听她这么说,心情低落了不少,看着蒋嘉悦的样子感慨万千。当年那个瘦瘦小小的丫头,已经是亭亭玉立的姑娘了。“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一直沉默的闻人宴开口了。替她回答:“已经有蒋嘉宁的动向了,届时会将她送到你手上,还有......徐子恪,你不必担心,只要他识相,我不会动徐家,你和他的赐婚也还作数。”
她没想到自己的心思能被闻人宴看的清清楚楚,明明她一直都将这些藏在心底。
蒋嘉悦尴尬的点头。“多谢丞相,只是......赐婚就不必了。”
闻人宴皱眉:“你不喜欢他?”
“他不喜欢我。”
沈离经却道:“那有什么打紧,你怎么知道他不喜欢你,和他多说说话,不要总是冷着脸,时间久了他定是会喜欢你的。”沈离经一本正经给她出主意,连着说了好几条建议。
“谢......谢谢姑娘。”
*
自从被蒋嘉悦和徐子恪撞见后,她一直都不好意思再见到两人,尤其是徐子恪,时常偷偷用奇怪的眼神看她,还当做她不知道。
马场之上,沈离经坐在阴凉处看着少年挥汗如雨,而女子们个个哭丧着脸站在烈日下拉弓。
韩锦书和韩香萦在军营里待久了,对娇生惯养的公子小姐们格外严格,就连几个练武的也在他们手下惨叫连连。
沈离经和傅归元坐在树下看热闹,被累坏的几人怒目而视。
韩香萦扎着高高的马尾,穿着简练的圆领袍,飒爽英姿不输男子,
傅归元喝着茶,眼神一直追随着她的身影。
司徒蕊拉弓的手臂抖个不停,被韩香萦拿枝条敲了一下,弓落在地上,其他人看向这里。司徒蕊眼中含着泪,贝齿轻咬着唇瓣,有几分楚楚可怜。“韩姑娘......我的手拿不住了。”
她这套无论对男人还是女人都十分适用,韩香萦也愣了一下,紧接着看到了一边的司徒萋,不仅手稳,箭箭射中靶心。“你是司徒萋的妹妹?”
司徒蕊脸色一白,就知道她的意思了。
“你姐姐可以,那么你也可以。”
“是......”
蒋清渠听到这句,翻了一个白眼,嘀咕道:“萋萋可以,她也不可以。”
司徒萋放下弓,瞥了他一眼,蒋清渠立马对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来。
“你闭嘴,不许这么叫我!”
沈离经好奇的他们两人,问傅归元:“我总觉得蒋清渠看上去没那么草包啊,他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傅归元:“闻人宴没告诉你啊,蒋清渠是我们的人。”
沈离经惊讶的张了张嘴,才突然想起来,司徒家是忠臣,是必定会和傅归元有一站的,但蒋清渠和司徒萋还有婚约,一直对她大献殷勤。“那他真的喜欢司徒萋吗?”
“这我怎么知道,说不定是利用她,但无论他们两人怎么样,到时候都得出事。”傅归元摇了摇扇子,眼睛眯了迷:“你觉得韩香萦怎么样?我怎么记得她以前喜欢追着你二哥跑啊。”
她仍旧在想司徒萋的事,没有心思管他。
司徒萋也算是她的朋友,蒋清渠日后会不会让她伤心,她要是真的不喜欢蒋清渠还好说,如果喜欢了就难办了。
沈离经回院子的时候宁素正在等她,手里还拿着一封信,正在逗两只胖猫。见到她回来了将信递过来。
“师父来信了。”
她接过,将信拆开。
师父说让她两月后回净源,他有办法治好她的身子,但回去后她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留在谷中,短则半年,长则三两年。
“什么......这怎么可能?”看到师父有法子治好她,心中自然是欢喜的,但让她两月后回去,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要留在谷中,那就意味着要么将一切抛下,她安心回去养病,要么就只能在两月里夺权。
宁素叹口气:“是啊,所以你师兄可得加把劲了,有了闻人宴帮忙,也不是没有可能,据说皇帝老头的身子不行了,新太子登基之日,废太子也不会安分。”
到时候,傅归元只需要黄雀在后,趁他们两败俱伤之际夺权。
“我要告诉闻人宴才行,他还准备娶我呢。”说到闻人宴要娶她时,语气中带了几分自己都难以察觉的欢快。“我可以不用死了,是不是?”
“师父说有办法,那就是有办法,他老人家要是说没法子,那就是谁也救不了,放心吧。”
沈离经将信揣在袖子里,提着裙子往静安居跑去。
侍从看到沈离经,说道:“公子好像是出府了。”
“去哪了?”她现在迫不及待想要告诉他,只要他愿意等一等,她就会好好的陪在他身边,再也不走了。
沈离经抓着信跑过长廊,在那里见到了司徒蕊,像是正在等什么人。
她轻轻一颔首就当做是打招呼了。司徒蕊叫住她:“崔姑娘,其实我是在特地等你的,刚才丞相身边的侍卫让我和您说一声,丞相在不醉楼等你,说你知道是哪间,对吗?”
让司徒蕊来传话确实可疑,但如果是郁覃这么做就不奇怪了。
沈离经点点头,道谢:“谢谢你。”
司徒蕊手指攥紧,将衣袖攥出了褶皱,她扯出一个笑:“不用谢,姑娘快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搞事ing
第62章 后悔
不醉楼离闻人府有一段距离,听说是沈离经要出府,小厮立刻去备了马车。
她一心只想快点去找闻人宴,也没有来得及带上红黎。
马车在酒楼前刚一停稳,沈离经就直接从车上跳下去,面纱飘荡的弧度都有几分轻快,就像她此刻的心情。
闻人宴喜欢坐在五楼最靠里的恶一个雅间,打开窗子是一条清水河。
她戴着面纱,侍从没有认出她,刚要拦,沈离经拿出了韩麒给她的牌子,对方就放行了。
等她走后,守在那里的侍从问身旁的友人:“刚才的女子是什么来历?”
“谁知道呢,今日五楼只有一个客人。”
“那牌子是主子给的信物,那我们要不要关照一下?”
“看着吧,我们可不能管闲事的。”
等到了门前她才放轻了脚步,将门小心翼翼推开。
在看到眼前人的时候,到了嘴边的话没能说出来。
蒋子夜一身玄衣,手上捏着一个剑穗细看,听到动静后扭头看过来。
“要见到他,你倒是高兴,真这么喜欢他?”
沈离经收了脸上的笑意,转身就要走,门突然被人从外关上,强硬地将她留在这里。
“叫我来,是要做什么?”
蒋子夜没急着说什么,只是摩挲着那个半旧的剑穗,如同自言自语般。“当时你送了我香囊和剑穗,我开心了许久......五哥将香囊扔到火里烧毁了,不过还好剑穗还在,五哥也染了痨病死了。”
她皱着眉:“你害死的?”
“他总是欺负我,还羞辱你,我以为你也不喜欢他,不是吗?”蒋子夜将香囊置入袖中,眼中有隐在良善下的锐利锋芒。
沈离经不置可否,因为她没资格评判这些对错。五皇子欺负蒋子夜也不是几次了,在她死后定然会变本加厉,那蒋子夜杀了他也不算错是不是?
不算错,可她只是难以接受。
蒋子夜在她面前永远一副怯懦胆小的样子,背地里也能被使阴损的手段害死自己的兄弟,能抱着利用的心思去诓骗李云宜,那他对自己有几份真情,当初沈家灭门的事到底有没有他。她实在害怕知道真相,
“你仅仅是杀了他吗?你到底做了多少事,真当我不知道,你骗我。”沈离经装出一副生气的模样,红着眼眶质问他,希望能套出话来。
“我有错,可我只想要你。”蒋子夜站起身一步步逼近她。“我后悔了,你原谅我好不好,都是我的错,你不要嫁给他。”
少年眼里盛着一汪春水,将柔情蜜意都掺进去,以往这凄苦的眼神能感动她几分。
蒋子夜见沈离经沉默了,他有些高兴,过去沈离经最是吃这一套,只要他可怜些,惹人疼惜些,她就什么都依着他。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她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线,语气有几分颤抖。蒋子夜说后悔了,他后悔什么?他到底做了什么?是不是真如傅归元说的,很可能当初他也和沈氏灭族有关。
蒋子夜停住,手伸出来,被她躲过去。
“我只是想看看你的样子,我好久没有见到你了。”
“我要回去,你把门打开。”
蒋子夜募地发出一声嗤笑,湿润的眼中带了几分疯狂。“你不是说会一直护着我吗?为什么要帮着闻人宴对付我,为什么要嫁给他?”
沈离经将面纱扯开,神色冷淡。“我喜欢他,很多年前就喜欢了。你已经不需要我护着你了,不杀你是我的情分。”
她心中担心蒋子夜会不会突然发疯做出什么来,暗卫应该发现不对,再撑一会儿就能进来救她了。
“你让我来,到底是做什么?”
“过来坐着吧。”见沈离经没有太抗拒,他也稍微平复了心情,嗓音有几分嘶哑。
桌上的糕点都是她喜欢吃的,还有云片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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