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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差点以为自己要栽在这个鬼地方了,”凌星见狼狈的从水塘里爬出来,“幸好我有先见之明及时开了护体真气……我说这位大哥,下次做决定之前,你能不能给别人一点缓冲的时间,要不是……”
“身体撑得住吗?还能走吗?”北洛背对他站在岸边,寻找进入西陵遗址的道路。
“啊?哦,我没事,倒是你……”
“没事就好,跟我走。”说话的时候人已经走出十米远了。
凌星见瞪着他的背影,无奈一摊手:“真是,多关心两句会死啊?跟这种石头人讲话真无趣。”他一边抱怨一边掸掸衣服:“这地方倒也古怪,明明从水里出来,衣服竟然没怎么湿……”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溪流瀑布,逐渐进入旧城遗址。北洛的脚步却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如果不是万不得已,这里是自己一生都不想再踏回的土地。
第一次,他救不了西陵,眼睁睁看着他走上天地不容的绝路,他后悔了。
第二次,他不想再次杀死他,却还是挥出了那一剑。
第三次,他明知也许会留下祸患,却依然舍不得用那把刑具。
在这个地方,他从生到死,哪怕是重活一世,还是一直在后悔。
如果当年自己能死在这里就好了……以后的那么多惨绝人寰的事情,也许都不会发生……
“北洛,北洛?你还好吧?”凌星见本是满怀惊叹与兴奋,一路打量这座保存完好的千年古城,却见前面的人越走越慢,一向清澈坚忍的眼睛里竟然蒙上了雾水,脸上神情悲戚,仿佛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我……”北洛一惊,怎么回事?刚才一瞬间,自己居然有了寻死的念头……这种突如其来的悲伤情绪……
“奇怪?怎么忽然起雾了?”凌星见诧异地看向四周,山谷里不知何时聚起了淡淡的白雾,虽不至于彻底遮蔽视线,却令周遭的景致变得更加凶险难测。忽然间不远处一个纤细的背影映入眼帘,黑发白裙,淡红短靴,腰间别着爻分棍。“岑缨!”他大声招呼,女子却毫无反应。
“北洛你看,岑缨在那里!”他用手指着女子所在的方向说道,对方依旧没有回头,反而继续往前走着,急匆匆的像是要赶往什么地方。
“奇怪,她怎么不理我呢?”凌星见不解地挠头,北洛也觉得诡异,心里的不安越来越盛。
“我们跟上去看看,雾里小心些,不要失了方向。”
平日以他们的速度,追上对方是轻而易举的事。然而或许是由于这雾气的关系,不论怎么追赶,他们和女子的距离总是隔着几丈远,每每看似要追上了,却总是伸手触摸不及。
两人都意识到此处已入险地,但好容易发现友人的行踪,绝不能就此退却。一路追逐来到了遗址的中心花海,就在此时忽然狂风大作,地动山摇,几颗火岩石从天而降,刹那间原本争芳竞艳的花海变成了吞噬生命的火海地狱。紧接着一只接一只的触手魔汹涌现身,把他们俩牢牢围在中心。
如此险恶的现场,前方的女子却依旧浑然不觉,仿佛失了魂般的仍旧一步步向火焰中心接近。北洛抽出太岁喊道:“凌星见,你去把岑缨带回来,这里交给我抵挡。”
“什么?不行啊,这么多只魔,你现在的状况怎么能……”
“别啰嗦,快去!”完全不给对方反驳的机会,左手揪住他的衣领直接把人往圈外一扔,右手同时挥剑挡住了第一波攻击,一震之下只觉得整条手臂都发麻,牵动之下胸口的疼痛越发明显。
这群魔,看上去比光明野的还要难以对付……看来今天单凭自己难以善了,得想个办法拖延时间让凌星见救到岑缨,再见机逃跑。他一边抵挡一边后退,感到手中的长剑变得越来越沉,忽然小腹丹田一阵剧痛,一股极其尖锐的霸道力量直冲而上,霎时间眼前天昏地暗,喉咙嘴里全是血腥。
“不,不会吧……偏偏这个时候……”他跪在地上不住咳嗽,右手用太岁撑着地面,左手按住小腹,只觉得里面就像有千万把小刀在乱攒乱刺,痛得整个人几乎要撕成两半,不由得低声苦笑:“玄戈,你可真是会给我找麻烦……”
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了一样,身体慢慢软倒,逐渐模糊的视线中,无数只魔正在向他扑来……这一世,就要这样结束了吗?就像当年在乱羽山一样……
彻底陷入黑暗之前,他好像隐约看到了一片暗红的衣角……
北洛……北洛……
你……是你吗?姬轩辕?
……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清。
……缨……困境……
你说岑缨?她怎么了?等等,你把话说清楚?
北洛急着想要追上去,然而那一抹人影转瞬即逝,他走了几步接触不到,便又跌入了无尽的黑暗世界。
自从开智清醒以后,他再也没有经历过这样深不见底的混沌状态。身体有时像在被烈火灼烧,有时又像是被扔进刺骨的寒潭,一步一行都如同踩在刀尖上,辗转反侧痛苦不堪。忽然间眼前出现了一点光亮,似乎有意在指引他走出这片泥泞。虽然难受得只想沉沉睡去,但内心始终记挂着同伴的安全,于是咬紧牙关,拼尽最后的力量,伸手抓住了那一丝微光。
“北洛,北洛,快醒醒。”有谁在耳边大声叫他的名字。
长长的睫毛轻颤了几下,费了好大力气才将眼睛睁开一线。
“凌……星见?”他在恍惚中轻声道,迷蒙的视线里渐渐映出道人的脸。
“太好了,你总算醒了,真是吓死我了。”凌星见仿佛松了一口气似的拍拍胸口,“你一直在发热,都整整睡了三天了。”
原来是生病了吗……难怪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躺在被子里全身骨头像是被人拆过一样。
“这里……是哪?”他费力地将头侧到枕头一边,声音虚弱得厉害。
“洛阳的客栈啊,”凌星见在架子上的水盆里拧了把冷毛巾,轻轻拭去他额头的汗水,看着对方有挣扎要起来的架势,吓得连忙把人按了回去,“我拜托你就消停会儿吧,到现在还没退烧呢。你知道自己被带出来的时候就剩一口气了吗?我也真是服了你,明知道自己内伤不轻还喜欢逞强,你家里人就没教过你什么叫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吗?”
北洛把脑袋往被子里缩了缩,试图隔绝这一连串的音浪指责。
“刚回来的时候我还真怕你就这样不行了,熬好的伤药你才喝了两口就全吐了,整个碗里全是血……”
“岑缨她……怎样了?”说了一会儿话,他的神智比刚醒的时候的清楚了些,马上问起这个最关心的问题。
凌星见默然,闷闷地坐回圆桌旁的椅子里。
“别提了,那只是个影子。岑缨她根本不在那里。”
“……你说什么?”北洛从被子里探出头。
“因为那是梦境。”屋角阴影处传来另一个声音,代替了凌星见的回答,“有人把你锁进了自己的梦。”
冷淡得毫无起伏的低沉声音,透着世间万物都无法牵动其心的残酷与漠然。北洛全身一僵,这个声音……无论经过多少年,他也绝不会忘记。
他在软塌上慢慢坐起来,难以置信地盯着角落里的身影。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