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姆妈像是想起什么了一笑,她归置着散落的针线,说:“文少爷请您去电影首映礼呢,您去吗?”
贺九挺喜欢看电影的,平时也没什么机会看,通常都是文绍来约。她不喜欢太过人多的场合,也不喜欢跟人有肢体接触。周围的人只有文绍还能摸着她的性子,她也愿意去赴他的约。
“什么时候呢?”
“后天晚上吧,好像是最近的一部大片子,电视上都有宣传呢!”姆妈回忆道。
外面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贺九一转头,看见顾曼路倚着门框站在那里。
“有事?”贺九问。
顾曼路眉头一挑,她说:“你知道我退婚了么?”
“知道,姨母的声音挺大的。”贺九缓步上前,她看着顾曼路的脸色说,“你嘴角起皮了,天气干,多喝点水吧。”
“呵!你还知道关心我了?”顾曼路嘲讽一笑。
贺九说:“你不是怀孕了么?关心孕妇有什么不对吗?”
顾曼路脸色一僵,她下意识的把手搭在小腹上,略微侧过身后退了一步。
她说:“那你知道我嫁定了秦家了么?”
贺九说:“恭喜你,得偿所愿!”
顾曼路脸上出现一个非常耀眼的微笑,她眼睛里的光有一瞬间很盛,慢慢湮灭了下去。
“在这个家就你还能和我一较高下,其余人么,不提也罢。不过有时候我还挺喜欢你的,没你作比较,我的人生可没有趣了呢!”顾曼路看着贺九淡漠的脸,说道。
贺九说:“真可惜,你不止我这一个姐妹。”
顾曼路脸色微变,她说:“雨霏不争气我这个做姐姐的也不会坐视不理!可是老九啊,聪明人是怎么活到最后的呢?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夹着尾巴做人的呢?”
她语气挑衅,难得没有浓妆艳抹,一张素白的脸才显出她真实的面容。她其实和贺九长得挺像的,都是大眼睛双眼皮,都是淡淡的眉。
贺九一笑,伸手,姆妈从后面拿来一个木盒递给她。
贺九接过,打开看了一眼,她说:“这串粉色的珍珠项链你不是一直很想要么?祝贺你心想事成,送给你了。”
顾曼路扫了一眼旧物,眼神顿时变得锐利尖刻,刚刚言笑晏晏的脸一瞬间乌云密布,她额头隐隐可见青筋,眼睛瞪得像是要吃人。
这串粉色珍珠项链是好多年前南边敬上来的,那时候俞家还是老太太掌家。老太太觉得自个人戴不了这么嫩得颜色了喊来一干孙女外孙女,她出了一道题,赢者得之。贺九跟着老太爷老太太长大的,她在场哪里还有其他人的份儿呢?顾曼路当时就不乐意了,可那时候还是太稚嫩了一些。她一错手当场打翻了墨砚,滴了贺九一身的黑墨,那条裙子,是俞信芳亲手缝制的,上好的织锦湖布衬得小姑娘粉雕玉琢的。世上仅此一件,贺九得了项链失了裙子,心里颇是黯然。
老太太多公正的一人啊,她罚了顾曼路跪在祠堂抄佛书,整宿整宿的抄,若不是俞苾芬哭着求老太太,顾曼路一双腿怕是得好几个月才能站起来。
贺九拎起项链递到顾曼路的眼前,她说:“曼路姐知道老太太当时给姨母说的什么吗?”
顾曼路冷笑着看着她,“说什么你现在不还是比不过我?”
贺九说:“当时我就在这里睡觉,姨母和老太太在外间说话。老太太说:姐妹手足,互相攀比很正常,可此女心术已坏,犹如苾芬你当年.....难堪大器!”语音一落,珍珠项链也随之落地,一声断响,圆润小巧的珍珠四散奔开。
“啊!”
外面的人冲了进来,俞苾芬走在最前面,她着急的看着顾曼路,说:“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贺九放下手,她对着姨母说:“没事儿,曼路姐不喜欢珍珠项链了,我改天送她别的好了。”
顾曼路脑袋轰鸣,她瞪着贺九像是要把她拆吃入腹一般,她脑子里一直回响着贺九的话,她茫然的转头去看母亲。她着急的神色盯着自己,嘴巴开开合合的在自己眼前晃悠。她听不见也看不大清了,她又转头看向贺九,她负手而立,全然无辜。
“老九,你又说什么气着你姐姐了?她现在是双身子,经不得你这些胡言乱语”!俞苾芬气恼的说。
贺九嘴角一撇,她转头走了。
“你这孩子越来越没规矩了,长辈说着话呢!”俞苾芬大吼。
顾曼路揉了揉太阳穴,她说:“我们回家吧,您跟外公说清楚了吗?”
“说好了,反正你是不可能打掉孩子的,你外公不答应也得答应了!”俞苾芬高兴的说。
顾曼路回头看着母亲,她面色犹豫。
“你怎么了?真是被老九那丫头吓着了?”俞苾芬担心的说。
顾曼路说:“妈妈,当年爸爸为什么要娶你呢?”
俞苾芬脸色不太好看,她说:“你说什么胡话?怎么问起这个了!”
顾曼路苍白一笑,她说:“没什么,我就是怀孕了不舒服,经常想东想西的。”
“哪里有那么多的心思啊!你现在就是好好保胎,等着秦家的人上门娶你吧!”俞苾芬的脸色阴转晴,宽慰女儿。
贺九坐回了自己的榻上,姆妈斜斜的靠在一边坐下。
“小姐,你做什么要拿着些往事去吓曼路小姐呢?以前太太都不介意的事情,您倒是放在心上了。”姆妈叹气。
贺九难得焦躁一回,她说:“我就是不喜欢她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样子,甲之□□乙之蜜糖,她干什么非得跟我一较高下!”
“曼路小姐就是这个脾气,您忍让了她这些年,现在倒是在意了起来。哎?曼路小姐说的是嫁入秦家吗?就是上次给您送簪子的秦先生他们家吗?”姆妈土壤想起来了。
贺九顿了一下,“嗯”了一声。
“那挺好的,秦先生看起来就挺有礼的一个人。”姆妈笑着说.
“姓是一个姓,家是不是一家就难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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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用完了,爷孙两人各自端着一杯清茶坐在宽大的梨木椅子上。一个白发苍苍精神矍铄,一个年轻秀丽端正大气,两人相对而坐,气氛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