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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入学
紫宸殿中,天和帝高坐在龙椅上,一身明黄色帝王长袍,上面用金线勾勒的团龙纹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头发用紫金冠高高束起,威严奢靡。一双眼睛深邃凌厉,威仪从生,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端起桌子上孔雀蓝釉暗刻龙凤纹的茶杯,天和帝抿了一口茶,看着站在下面的沈邦靖,缓缓开口道:“等过几日元嘉修养好了,便让她跟着张博钧进学。”
听到张博钧三个字,沈邦靖心里十分不平静,他实在想不明白,天和帝究竟是什么意思?自楚王之乱后,天和帝的心思越发诡秘莫测,让人捉摸不透。
世人皆知,张博钧乃当世鸿儒,年少时三元及第,一手锦绣文章冠绝天下。如今,已经年过五旬,更是博览群书,学富五车,天下少人有能及。其人不爱权位,更爱教书育人和编写书籍,在文坛上地位卓绝。现为崇文馆大学士,官居一品。
崇文馆是大齐皇子们和皇亲勋贵高官子弟读书的地方,也是大齐最重要的藏书之地。张博钧在崇文馆一边专门教授皇子,一边在馆中编写书籍。而宫中公主并不在崇文馆学习,只是由翰林学士和女官在宫中含章殿教授,学习礼仪女则和四书等,与皇子并不相同。
阿皎只是个女孩子,若是天和帝让她跟着公主一同在含章殿学习,沈邦靖并不会意外。自己的两个儿子便是跟皇子一同在崇文馆进学。崇文馆中个个都是饱学之士,能在此地学习,绝对会受益良多。可是,与良师一同存在的还有个个身份显赫的学子,因各自和家族利益不同,里面分帮别派,在此中学习,言多必失,所行的每一步,都要再三思索,生怕被别人抓住漏洞,成为别人手中的把柄。
阿皎若是男孩子,沈邦靖相信自己只要天和帝同意,会毫不犹豫地向前两个儿子一样把他送进崇文馆,心中还会感激皇上的恩德。进入崇文馆,就像进入一个小型朝堂,能够更好的提早磨炼心智,为日后真正入朝打下基础。
可阿皎只是个女孩,还是个身体孱弱的女孩,她以后的生活不是科举入朝,不是带兵打仗,更不是每天和一群老狐狸打交道。她只需要每天快快乐乐地生活,享受父兄带来的荣华就够了。这是这个时代所有疼爱女儿的父亲最根本的想法。今日,天和帝的决定让沈邦靖心里有些不安。
再者,崇文馆中自建馆以来都是男子,从没有女子入学的前例,天和帝的这个决定究竟是什么意思,沈邦靖眉心紧蹙。
“微臣谢皇上隆恩,可张大人只在崇文馆任教,这……”沈邦靖停顿了一下,“怕是有些不方便。”
“朕明白你的意思,崇文馆以前是没有女子入学,可又没有不准女子入学。只是让元嘉去跟着张博钧学习,又没有让元嘉和其他人一同上课。”
“朕已经同张博钧讲过,让他单独给元嘉讲课,不同其他人一起。”天和帝自然知道自己这个妹夫的顾虑。他志虑忠纯,谨守本分,在朝中从不参与党派之争,是绝对的纯臣。
如今顾虑的多是朝中有人非议,不过,这在天和帝心中根本不是事,自己登基多年,早已让朝中重臣臣服,不过是让自己喜爱的孩子跟着张博钧学习,有什么可反对的?
天和帝的话在太子和沈邦靖心中激起不同的浪花。
太子一直以为自己父皇对元嘉妹妹不过只是一个长辈遇到合自己心意的晚辈,多加疼爱几分。再加上这个晚辈对自己又有救命之恩,所以才对其如此恩宠,如今看来,还应该有其它原因。以后,对待这个表妹应该更慎重几分。
虽然太子以前也因为皇后的原因,对沈皎很是喜欢,但也只是对一个小妹妹的疼爱。今日才明白自己父皇对这个小表妹居然重视到如此地步。
作为一个皇子,太子可是十分清楚张博钧的才能,他可不仅是在书法文章上造诣高深,在对史书的理解上更是有着独到之处。
父皇点名让张博钧来教授,必是想让他给元嘉妹妹讲史,史书是每一个上位者的必读书。其间记述了朝堂兴替,王朝更迭,若想要皇朝长盛不衰,那“以史为鉴”这四个字,对于掌权者来说不可谓不重要。
当年自己也是在史书上下了一番苦功夫的。现在自己的那些皇弟也都在学史,父皇还会经常考教。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让一个女孩学史,但太子知道父皇执掌朝政多年,心思深沉,他这么做,必有其中道理,绝不会是一时心血来潮。看来,日后自己对元嘉妹妹的态度也应该更加慎重才是。
“崇文馆偏殿还空着,不如将其打扫出来,让元嘉妹妹在那儿上课。一来清净,不会有人冲撞了妹妹;二来张大人也方便。”太子建议到。
虽然梁国公沈邦靖在朝中从不站队,但淑慧长公主与皇后交好,太子还是乐意帮自己的小表妹选一个好地方学习的。这也是对沈邦靖的示好。
沈邦靖在明白天和帝圣意已决,不能更改时,便想多替女儿争取些条件,可刚刚已经试探过,他若再开口,难免给天和帝一种自己对他圣意有不满的感觉。再说,自己一个武将,对崇文馆也不了解,到时弄巧成拙,就麻烦了。所以,即便心中焦急,沈邦靖也没有说话。所以刚刚太子说出的话,不管他是出于怎样的目的,沈邦靖都是感激的。
“嗯,你想的很周到。”天和帝点了点头头,对太子的建议很是肯定:“就按你说得办。”
沈邦靖再次谢恩。
而此时的沈皎正坐在一边院子里欣赏着琼花翻飞的美景,一边听着侍女在演奏的悠扬婉转声,放松舒适极了。
不用上学的生活,真是美好啊。
第14章 知晓
等到沈皎从自己阿爹口中知道自己又要成为一名学生,还是在大齐最高学府跟着最知名的老师学习时,内心是崩溃的。她前世只活到二十岁,一直是一名学生。如今,心里年龄二十多岁的自己又一次进入学生生涯,还是要和一群小孩子一同学习,她觉得自己实在有一种以大欺小的罪恶感。
沈皎走到沈邦靖的身旁,用自己的小短手拉了拉他的宽大的衣摆,仰着头问道:“阿爹,三哥会和我一起上课吗?”沈皎在刚刚听到崇文馆三个字时,便想起自家三哥也在那里进学。如果,和自己在一起上课的都是同三哥一样大的人,沈皎觉得自己的罪恶感会减轻好多。
迎着女儿期盼的小眼神,沈邦靖硬着头皮摇了摇头。用手抚摸着女儿柔软的发顶,努力放缓自己的声音,温和地开口解释:“崇文馆中的学生都是男子,你一个女孩不方便同他们一起。所以太子提议让你到崇文馆偏殿由张博钧大人每天为你单独授课。”
听完阿爹的解释,沈皎简直懵了,原来班里就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白担心一场。皇舅舅为自己安排的是一对一教学模式,简直完美。
张博钧的名声沈皎是知道的。只要一想到他那样的大儒,居然会为自己这样一个小女孩启蒙,沈皎就不得不感慨这个时代果真是皇权至上啊。
在一旁坐着的淑惠长公主看着女儿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还以为她是害怕了。连忙上前将其搂在怀中,期间还不忘用一双带火的凤眸瞪了丈夫一眼。武将就是不会说话,婉转一点不行啊。
“阿皎别怕。你三哥虽然不和你在一同上课,但都在一宫之内,很近的。你有什么事就过去找他,实在不行,就去找你皇舅舅,没有人敢欺负你的。”
“另外,张大人豁达大度,性情和蔼,又学识渊博,讲课也幽默风趣,你会喜欢他的课的。”淑惠长公主温柔地讲解着。
沈皎一听便知道阿娘误会了,她是真的一点也不害怕,刚才只是惊讶而已。沈皎相信经过三公主的事情后,应该不会有人再这么大胆敢来欺负自己。至于上课,无论前世还是今生,沈皎觉得自己一直都是个乖孩子,应该没有老师讨厌乖学生吧。
“阿娘,我没有害怕。你别担心,不会有人欺负我的。”沈皎用自己充满信心的眼睛看向给淑惠长公主,希望阿娘明白,自己真的不害怕。
沈皎话音刚落,便听到下人回禀世子和三少爷到了。随后便看到沈长冀带着沈长映一起走进来行礼道:“给父亲母亲请安。”沈皎赶紧从淑惠长公主怀中出来,站在一旁,侧身避礼。待沈邦靖叫起,沈皎连忙行了个蹲礼:“大哥,三哥。”
沈长冀亲手将妹妹扶起,看着面前娇弱可怜的女孩,小小的一团儿,让人打心里怜爱。可根据宫中的传闻,阿皎过几日便要去崇文馆那儿上课,一想起崇文馆中的明争暗斗,再看看妹妹这么孱弱单纯的模样,沈长冀心中实在放心不下。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这真的只是个传闻。正当他想开口询问时,耳边就已经响起父亲打破自己最后希望的话。
“你妹妹过两日便要到崇文馆中上课,你们两个将崇文馆中的事情好好地和阿皎说说。特别是长映。”沈邦靖吩咐完后,便坐在上首,同淑惠长公主一同不再说话了。
当自己听说的传闻被父亲证实后,年长的沈邦靖还能控制自己的表情,不将情绪外漏,除了下方紧握的拳头,泄露了他此时的焦操和不安,脸上没有丝毫变化,还是那副温和的模样。
可沈长映年龄尚小,还不能很好地掩盖自己的情绪,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担忧的表情。今日放学时,看到宫人在偏殿清扫,里面的摆饰全都换了一遍,布置得清新淡雅,不像男子所用。崇文馆的学生自然好奇。要知道,在崇文馆中,就算是皇子除了个别老师不同外,在其它方面也没有特殊待遇。今日看到宫人将偏殿的布置如此周详,自然都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崇文馆中的皇子,以七皇子居长,年仅十三岁,正是好奇心最浓的时候。看着在崇文馆忙里忙外,进进出出地宫人,终是耐不住心思,让人叫过来一个内监问道:“这是在谁吩咐打扫的?以后干什么用的?”
“回殿下的话,奴才们是奉圣命来打扫的。皇上有旨,命元嘉郡主几日后在崇文馆偏殿由张大人单独教授。另外,还传来口谕,让奴才们偏殿布置得好些,适宜元嘉郡主的身体。所以,这才忙碌了些。”
就这样,内监的话在崇文馆中疯狂地传开,自然也同样传到了沈长映的耳中。他一直以为这是个谣传,毕竟崇文馆自建朝来还没有女子来这学习过。如今,听到来自父亲的证实,心中有些慌了。妹妹还没来,便在馆中出了名,今天下午,崇文馆中的所有皇子和各个高门子弟便开始向自己打探各种妹妹的消息,可以想象,等到妹妹真的进了崇文馆,各路的试探,监视一样也少不了。沈长映觉得以妹妹的年龄和身体,实在是应付不了这些事情。
但事实摆在这里,又不能改变,沈长映便明白了父亲的意思,尽量将崇文馆中的派系,分类,人物关系一一告诉阿皎,不至于以后轻易着了别人的算计。
“崇文馆属于外宫,自□□建国起便存在,如今已有一百多年。其中藏书……”沈长映向沈皎讲述着崇文馆的历史和建造,沈皎听得津津有味,兴致盎然。等沈长映讲完后,沈皎赶紧端着一杯茶,送到自家三哥手中,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显然是期待他继续说下去。
接下来,沈长映却换了方向,便开始普及崇文馆中的错综复杂人物关系了。
第15章 崇文馆
沈长映喝着妹妹亲手奉上的茶水,心里美滋滋的,一心沉浸在妹妹真体贴,妹妹就是同我亲近的美好憧憬里,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家大哥正在用狠狠瞪着自己。
沈长冀看着弟弟那嘚瑟的表情时,心里十分后悔,怎么就把这讲说的差事给他了。其实,要不是顾忌自己已经离开崇文馆三年时间,怕一些新变化不清楚误导妹妹,现在这茶水应该是自己享用才是,何必便宜一旁的倒霉弟弟,看到妹妹在一旁用惊叹崇拜的眼神看着弟弟,沈长冀就觉得有些扎心了。
沈长冀又瞪了一眼还在喝茶的弟弟,示意他快点。这次,沈长映接终于收到了自己大哥的眼神,赶紧放下茶杯,开始讲解。沈长映知道大哥一定是羡慕自己了,他怕大哥因为嫉妒,生出其它法子整治自己,比如和自己过过招,或者把自己扔在军队中,狠狠操练一番,到时候,还不得脱层皮下来。所以,凡是见好就收,沈长映觉得自己无比明智。可他不清楚,因为他先前的表情,已经狠狠地刺激了沈长冀,水深火热的日子马上就要来临。
听着自家三哥的讲解,沈皎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快崩塌了。在现代一群初中,小学的未成年小孩,怎么上个学,里面能有这么多道道儿,这在前世的沈皎是绝对不敢想的。不过,幸好,自己不和他们一起上课。
根据三哥的介绍,崇文馆中的学生共分成四类。第一类自然是皇子,据沈皎所知她皇舅舅子嗣颇丰,皇子排行到十一,除去夭折的二皇子,五皇子外,还有九人。皇女倒是少些,只有六人。
其中,前面的几位皇子都已娶妻生子,步入朝堂。前段时间,六皇子年满十五,得封晋王,也已被允许参与朝政,不再在崇文馆进学。而十皇子和十一皇子年纪尚小,还没到入学的年龄。所以崇文馆中只有七皇子,八皇子和九皇子。
七皇子生母淑妃为四妃之一。淑妃出身永昌侯府,近年来,永昌侯府的男丁趋于平庸,没有出类拔萃之辈。除了一个侯爵的爵位,整个族中出仕的弟子不过五人,最高的官只是一个从三品的闲官,根本够不到权力的核心。
若不是出了淑妃这样一个生了七皇子和十皇子的女儿,永昌侯府早已被踢出京中高门的圈子。但就算有了淑妃,永昌侯府还是被真正的世家大族所不屑,一个只能靠女儿和外孙支撑的家族,注定要走向衰败。
七皇子的母族虽然不是多么显赫,但淑妃到底出身侯府,簪缨之家,比起晋王的母族还是强了不少。晋王和七皇子从小都看对方都互不顺眼,七皇子一直不满晋王比自己更得圣宠,凭什么都是庶出的皇子,自己学识,能力都不比晋王,父皇更喜欢晋王,就因为他出生的时机好?是父皇登基后的第一个孩子?七皇子一直想与晋王一争高下。
而晋王则是看不起这个弟弟,明明淑妃位份不如自己母妃高,又不如自己得父皇圣心,凭什么老拿自己和他比较。在晋王心中,七皇子根本不配和自己相提并论。
两人在崇文馆学习多年,都有不少追随者,经常性地明争暗斗,互相较量,胜负多在五五之数,不相上下。直到晋王入朝,才消停下来。
听完三哥对七皇子的介绍,沈皎觉得七皇子就是一个被嫉妒蒙蔽的熊孩子,明明比晋王小三四岁,还能和他斗得旗鼓相当。
果然,每一个熊孩子都是高智商。自己两世都没能成为熊孩子,难道是因为智商不够?意识到自己想偏了,沈皎连忙把意识拉回主线,同时告诫自己嫉妒要不得,特别是在宫中,嫉妒会使一个人变得面目全非,再也不是自己。
至于八皇子,沈长映的讲解就简单多了。八皇子生母恭嫔是宫女出身,身份微贱,当年被醉酒的天和帝宠幸一夜,便怀上了皇嗣,生下了八皇子,此后再也没有得过圣宠,成为宫中的透明人。这恭嫔的位份还是皇后善待皇子,不忍八皇子因生母之因被别人看不起,才给其升至嫔位,皇上得知后,特意赐下“恭”字为封号,宫中皆知,天和帝这是要恭嫔一辈子恭顺,紧守本分。也是向后宫,朝堂表明自己对恭嫔和八皇子的不喜。
面对天和帝这么明确的态度,崇文馆中自然没什么人追随八皇子。所以,八皇子在宫中一向独来独往,不与别人交谈。
当沈长映说起九皇子时,态度变得慎重起来:“阿皎,虽然九皇子今年才九岁,但你一定要小心他。”沈皎看着三哥对九皇子如此戒备,自然明白这其中的重要性,认真地点了点头。
接着,沈长映开始着重向沈皎讲述九皇子的事情。九皇子和四皇子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其母庄贵妃王氏出身武将之家韩国公府,手握兵权,是后宫中出身最好的嫔妃。韩国公府与梁国公府不同,它是天和帝登基以后才册封的,其爵位降等而袭。
现任韩国公是帮助天和帝继位的功臣之一,一直以来手握重权。近些年来,王氏一族日渐骄横跋扈,屡遭御史弹劾,只惩治了一小部分,大部分都被天和帝压了下去,奏折也都留中不发。因此,这些年来越发变本加厉,不知轻重。
四皇子同王家人性情一样,都喜爱军事,很早就随王家人一起投身行伍。却不修私德,自视甚高,骄纵跋扈,不为朝中重臣和天和帝所喜。
但九皇子却完全不同,他敏而好学,聪颖早慧,对待皇上皇后,孝顺恭谦;对待兄弟,上下友悌;对待老师,尊师重道;对待学子,温和有礼,从不以身份压人。所以,无论是面对谁,九皇子都能面面俱到,在崇文馆中很得一些重臣之子的推崇。天和帝也曾当面称赞:“吾儿甚嘉。”由此可见,年仅九岁的九皇子的心机已经如此深沉,若是其长大成人,必是更加可怖,朝堂之上必定有其一席之地。
沈皎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已经破碎,需要重塑。比起自己,九皇子才像一个穿越者,能在这么小的年龄,就做到如此地步,这已经不单单是智商高了,这绝对是开挂了。唉!神童果然是存在的。比起他,自己一个心里年龄二十多岁的人,一天到晚撒娇卖萌装小孩,也是够了。
不过,若是让沈皎重新选择,她还是会选择装小孩。因为她知道以自己的智商,绝对不是什么神童。她一不能过目不忘,二不能思维敏捷,行事周全缜密,除了有着前世二十多年的不同阅历外,并没有能成为神童的能力。她若是去装神童,绝对会成为伤仲永的。
所以,沈皎在听完三哥对九皇子的评价时,不禁庆幸,自己还好没从一开始就装成神童,不然现在绝对没法儿收场。沈皎觉得以自己的智商是玩不过九皇子的,她以后见到九皇子一定要绕道走,绝不给自己找麻烦。
讲完皇子,沈长映便开始普及其他人。在崇文馆,皇族中除了皇子,还有不少宗室子弟。这些人身为皇族,身份高贵,如宗正令闵王的嫡长孙,闵王是天和帝叔父,辈分高,在宗室中德高望重;还有天和帝最信任的异母弟弟豫王的世子等,他们从不参与崇文馆中皇子的争斗。对他们来说,无论下任皇帝是谁,基本都不会影响他们的尊荣。
除了皇族,剩下的都是朝臣之子。这些人同皇族一样分为两类。一类是早已站过队的朝臣之子,他们在崇文馆中依附各自家族选择投靠的皇子而生存。这些人多是宫中后妃亲眷,从他们一入崇文馆便被打上了标记,如文昌侯世子和韩国公长孙等,他们注定是七皇子和九皇子的人。其他过早站队的,大部分都是一些小家族的孩子,家中只有一个正三品官,刚好有进入崇文馆学习的资格,所以,提早投资站队,希望能搏一把,若是对了,家中便可在京中立足。现在的韩国公就是这么来的,大家都想自己的家族成为第二个王氏。
第二类就是像沈长映这样的纯臣之子。家族底蕴深厚,姻亲故旧遍布朝中,却从不参与党派之争,是为皇帝心腹。这样的重臣之子,便是皇子也不能对其如何。可是,即便如此,他们每天还要应付各种拉拢,试探等手段。令人烦不胜烦。
沈皎无比庆幸虽然皇舅舅给自己找了一个是非之地上课,但却也给了自己单独上课的特权。不然,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每天应付这么多人的算计。
“阿皎,若是不出意外,你后天就会去崇文馆进学。第一天,肯定会收到各方的试探。不过,他们只敢暗地里小心地试探,不敢为难你的。你不要太担心”沈长冀蹲下和沈皎平视,安抚着妹妹的心“你三哥说得这些,只是让你对崇文馆的人际关系有着一些了解就行,不至于什么到时候慌了手脚。”
“若是遇到什么事情,就去正殿找你三哥,他会帮你摆平的。另外,以你的身份,无论对上谁,都不必害怕。”
沈皎听着大哥对自己的安抚,心中逐渐变得平和。
后日清晨,沈皎刚一踏进崇文股的大门,便见识到了其中激烈地争斗。
第16章 争斗
清晨,沈皎在一家人的相送下,乘着前两日内府局送来的铜辇车,摆出仪仗,和沈长映一同前往崇文馆。
一路畅通无阻,沈皎刚下马车,就被匾额上的字迹所吸引。“崇文馆”三个字为篆书所写,苍劲有力,给人一种铁线银钩之感,蛟龙蟠曲之美,同时又古朴美雅,安静祥和,实在是震撼人心。
崇文馆占地极广,规模宏大,南北中轴线上主体建筑依次为门头,二门,讲堂,校经堂,御书楼。讲堂为崇文馆正殿,材料以木为主,屋檐高挑,古朴自然,庄重大方。屋顶以青绿璃瓦盖顶,门窗围栏也多用栗,墨绿等色,给人秀丽淡雅之感,又显得古朴沉着安静。这些颜色与周围环境既产生强烈对比,又互相调和,使人心境清净。
御书楼极为藏书楼,层高三层。整个建筑为砖石结构,整石雕砌,墙壁极厚,即可防火,又可避免室外温度变化对殿内的影响。整座楼坐北朝南,殿门十五间,殿进两重。额枋,门窗,斗拱等全部用仿木石料汉白玉石雕成,再施描金旋云彩画,华美典雅。整个建筑全部建在高高的石台基上,周围开凿出四通八达的水渠,既能防火,又幽静自然。
水渠与馆中花池相通,花池又宫城外的护城河相连,花池中水终年不竭,池中养鱼架桥,池边垒石立亭,多植各种花草竹木,芳草鲜美,落英缤纷,颇有江南园林的韵味。再加上馆中的各种亭阁回廊,互相连接,十分幽美自然。
沈皎看着眼前的美景,惊叹着工匠的智慧。崇文馆中一整套的防火建筑,真是太令人震撼了。拒她目测,御书楼的墙壁最薄的地方也有三米之厚,最厚的地方差不多有五六米,这样的墙壁即便是大火在短时间内也烧不透吧。
而馆中的园林设计,曲靖回廊,清幽秀美,如诗如画,单单是在此处站着,沈皎便觉得身心都十分舒畅,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笑意。果然,美景能让人忘却一切的忧愁,让心境回归自然。
沈长映也看出了沈皎对崇文馆景色的喜爱,突然觉得让妹妹来崇文馆学习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糟糕。最起码,阿皎喜欢这里。至于其它事情,他自会为摆平,不需要妹妹烦心。
沈长映前期妹妹软软的小小的手,带着她向讲堂走去,刚到外面,便听到从里面传来的怒喝声。
“李恒,你凭什么把我的诗撕了?别告诉我不是故意的”
“我就是故意的,你能怎么着?”一道极其嚣张的声音紧跟着传出来:“就你那作出来的诗,连我五岁的弟弟都不如,不撕留着它交给老师,我都怕伤了老师们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