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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哭得十分绝望,仍坚持不让埋棺。任谁劝都无用。大家只好作罢。对我母亲感到厌恶。本来不想再插手管我家的事儿了。但偌大一副棺材挡在街道上也太碍事。只好又帮忙将我父亲的棺材抬回我家院子里去了。
我母亲再让他们把棺材抬到堂屋里时,却是没人管了。我爷爷最不敢违忤高祖奶奶胡世珍的意愿。她让今天抓紧把我父亲的遗体下葬。可我母亲却这般做了。气得我爷爷脑门上的青筋乱跳,跑到我家,一蹦一蹦的跟我母亲大吵起来。
向来看我爷爷不惯。我母亲一点儿也不示弱,再加上正窝着一肚子恼火,就破口大骂起来:“三疙瘩,你不要脸不要腚的。为了一个破鸡蛋把自己的亲娘推搡死。如今孝顺一个没用逼夹过你的瞎老婆子,倒他妈来劲了。她放个屁你都觉得是香的,她吐口唾沫你尝起来都说是甜的!你是不是天天都不做饭,吃的都是她拉的屎!”
我爷爷一听这骂得没有比这更难听的了。人差一点儿没炸了。从墙根下抄了一根铁锨把儿,冲过去抡起来就要敲我母亲了。我母亲一点儿也不害怕,还梗着脖子把头往前一送,说:“给!让你打!你打一下试试!你敢今天打我,我让你活不到明天!能耐了你三疙瘩!”
我爷爷把棍子停在了半空中,倒是不敢抡下去了,气得身上直打哆嗦,说:“生蛋玩意儿,你怎么敢骂你曾祖奶奶呢!不记得以前你家金拾的魂儿被吓掉了,没了魂儿变成个痴呆,还是你曾祖奶奶给金拾找到了一个魂儿的事儿了?!要不然,金拾能活到今天!”
在我们这儿有个传说。说人的身上如果没了魂儿,不仅变得痴呆,而且活不长时间。因为一副没有魂儿的躯壳算得上行尸走肉,老天爷是要收的。所以一些痴呆的人,寿命都短,不是掉河里淹死就是被车撞死,或在寒冬里被冻死在街头。无一善终。
我母亲使劲往地上呸了一口,说:“拉倒吧!给找了个啥王八孙的魂儿,上了我家金拾的身。让我家金拾长成个低罗锅子!民间不是有说道嘛!有啥样的魂儿,就长啥样的身体!”
“我和大老猪俩都不是罗锅,上面三代也没有罗锅!根本没那罗锅的基因。为啥偏偏俺的孩子金拾就长成罗锅了。八岁的时候他还好好的。自从被胡世珍找的魂儿上身后,身体就开始往歪里长!”
爷爷瞪着眼说:“你啥意思?你的意思是说,我那九奶奶还害了你家的孩子?!”
“可不就是嘛!”母亲使劲一白眼。
“你行!你厉害!受恩不报!这一口反咬得好!见过不识好歹的。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识好歹的!”爷爷怒极冷笑,朝我母亲伸出了大拇指。
“我再咋的也不如您!您多厉害!把自己的亲娘给推搡死了!”母亲抱着胳膊也冷笑。
话说我爷爷回到家向胡世珍告了状。把个百岁老人气得身上直哆嗦,咬牙切齿道:“这个曾孙媳妇,我看她是不想落好了!”爷爷说:“九奶奶,能想法把她治一顿不,我烦死她了!”
我被拉到了警务局的审讯室里。被人抬到了一张硬梆梆的椅子上坐着。胯部的剧烈疼痛一阵阵袭来,令我生不如死。额头上一直在冒冷汗。“哎呀!我疼!能给我找个软的东西垫屁股下不?”我乞求道。
“老实点儿!别装!”跟我中间隔一张桌子的警察斥道。
“冤枉啊!我没杀人啊!”我哀叫道,泪流不止。
啪!一物被放在了桌子上。是一只被塑料袋子装着的带血匕首。警察指着说:“看见没!这是证物!搁你家鸡窝里找到的!上面有你的指纹!金拾,你还狡辩什么!”
“我哪知道咋回事!可我真的没杀人啊!”我头朝前栽,砰砰磕起桌子,涕泪满脸。
“坐好!别给我玩这一套自残!老子见得多了!”警察猛一拍桌子,发了怒。
正当我失魂落魄,倍感绝望时。有一个年轻的女警察进来了。脸上带着一种貌似疑惑不解的异样。俯下身用手圈住嘴巴在审我的警察耳边小声说了几句。那审我的警察脸色变了变,眉头紧锁起,也显得像是疑惑不解。
然后他站起来,让其他的警察看好我。跟年轻女警一块出去了。
过了好半天。那审我的警察才回来了。面上带着凝重,但对我的态度好转了不少。目光炯炯地盯着我说:“金拾,对不起,我们可能误会你了!”
我不由得一愣。随即泪如雨下。忍不住问道:“到底是咋回事?”
警察说:“我们在作为凶器的匕首上发现了你的指纹。哦不,应该说是发现了和你的指纹形状一模一样的指纹。但是,经过证物科一而再三的谨慎对比,发现你的指纹和匕首上的指纹虽形状相同,但大小不一。大小不一的差别很是细微,但最终还是被我们发现了。大小不一就是大小不一。分明是两个人的不同指纹。一丁点儿也马虎不得!”
“原来是这样!太感谢你们工作上的严谨了!”我激动无比,恨不得给对方跪下,但转念一想这事儿自己又没有错,还被折腾得快疼死,为什么要下跪?如此一想,我人也没那么激动了。
警察说:“这可奇怪了!按理说,这世上没有哪两个人的指纹是形状相同的!”
我问:“那杀我爹的凶手,到底还能不能抓到啊?”
警察苦笑道:“这事儿谁能说得准!没有哪个国家的公安机关破案率是百分之百的!”
我不知该再说什么,发出一声叹息。
很快,警察又把我送回了家。母亲见到,喜极而泣。邀请送我的两个警察留家里吃饭,被拒绝了。其中一个警察说:“嫂子,这棺材咋没埋掉,又搬到院子了呢!”
母亲说:“我就知道金拾是冤枉的,等他回来给他爹摔了阴阳盆,我才让这棺材下葬呢!”警察说:“嫂子,我们对不住了,抓紧将棺材埋了吧,咱们讲究死者入土为安!”
天已经黑透了。待警察走后。母亲做了顿饭给我吃。让我在家等着,她出去找人了。她找的还是那几个我族里的长辈。跟他们商量明天将我父亲的棺材埋了。可族里的这几个长辈已经对她有了怨气。都说我不管了,你爱咋弄咋弄,有啥事儿往后别找我了。
无论母亲怎样赔礼道歉都无用。最后自个也恼了,说:“稀罕用你们管呢!我去叫俺娘家的人把大老猪埋了!一帮子什么玩意儿,不就是看俺家已没个指望得上的人!”
回到家,母亲就坐在我床边上哭,说:“拾儿啊!他们都是嫌咱家没个有用的男人,才不愿意管咱的!以后少不得变着法子欺负咱们!”
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因为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母亲她难道不懂得,她这样在我面前抱怨,等于是往我伤口上撒盐。
大妹和二妹回来了。母亲气打不一处来,抓起扫帚一人打了她们两下,厉声说:“以后不准再去三疙瘩家里照顾那个瞎老婆子!一天天的,犯啥贱!”
大妹金玉霞说:“高祖奶奶那俩奶.子支棱起来了!”
母亲一愣,问:“啥叫支棱起来了?”
“以前看她洗澡,俩奶.子都是耷拉到肚脐眼那儿,现在反弹回去了,圆嘟嘟的,好大!”金玉霞说。
小妹金玉红问:“娘,啥时候把我肚子里的孩子给打掉啊?我这一天天的,担心得睡不好,吃不香!”
“你自个找的事儿自个解决去。我可没闲钱给你打孩子!”母亲恼得咬牙切齿。
金玉红抹泪哭不已。
后面,还真应了高祖奶奶胡世珍那句话:“如果大老猪的尸体今个儿不埋掉的话,就要出邪恶事件了!”
母亲极度后悔不已,怨自己不该不听胡世珍的话。
这起邪恶事件是一场更大的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