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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决定留给她自己琢磨去。
反正他不是她哥们,不算喻柏那种趁人之危的狗逼。
反正她暂时要跟他住一个院子,未来几个月最起码还要坐同桌,未来两年多还要跟他当同学。
他有种慢条斯理可以耗的感觉。
她这贫嘴半天没想出能应对的话来,忽然岔开话题,说:“啊,你脸上怎么有伤。”
傅从夜摸了一下右边颧骨,手指上有点半干的血迹。
他刚想说让阮之南别岔开话题,就感觉自己腰腹上被阮之南狠狠戳了几下的地方疼起来了。
应该一直就很疼,但他没注意到,傅从夜觉得应该还能忍就没说,阮之南却从台阶上下来,拽住他手腕,往外走去:“我们去卫生站。至少给你消消毒。”
她抓着他手腕的手很烫,有点汗津津的,但不讨厌。
而且傅从夜没想到阮之南还是愿意来牵他的。
傅从夜挣了一下,阮之南回头一愣,松开手来。
傅从夜把手往下挪一挪,抓住了阮之南手指:“你知道卫生站在那儿么?”
阮之南声音一下子低下去,咕哝在舌尖:“不知道。”她想挣脱,又想装作不在意。她想要小题大做,又想要满不在乎。
傅从夜往前走几步,不给她内心摇摆的机会,拽着她往前走:“不知道还敢带路。”
第54章 大字报
他们俩在卫生站的时候, 老邱匆匆赶过来, 急的一脑门都是汗,进了门就劈头盖脸的骂:“你俩去哪儿了!鲁淡叫一大帮人找不到, 就跟我说你们俩失踪了!恐怖片里最先被什么山村老尸弄死的就你们这种人!”
阮之南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她手上有几道擦伤,卫生站另一个带眼镜的老太太正在给她擦碘伏。
阮之南赶紧笑:“哎呀忘了跟鲁淡说一声了, 我躲柜子里,结果柜子门被人压了桌椅, 我就出不来了, 手机也没电了。”
老邱狠狠拍了一下阮之南脑袋:“都多大了还玩捉迷藏?我这是领小学生出来春游么?他怎么了?”
老邱一转过头,看见傅从夜躺在屋里唯一一张病床上, 印着红字的床单都被洗的掉色了,还能隐隐露出下头垫的花被褥, 傅从夜t恤往上掀了掀, 一个老中医正搓着一手红花油在他腰腹上运功。
老中医推了推眼镜:“孩子让人打了啊,我看看有没有伤到脏器。要是夜里再有什么疼痛, 就立刻过来说,那就要开车去市里大医院检查了。”
傅从夜腰上明显有几块青紫了,老邱皱了皱眉头:“你还跟人打架了?”
傅从夜刚想把这事儿糊弄过去, 过于诚实阮之南立马一脸认错的表情:“我打的。”
老邱声音都拔高了:“你打的?!”
老邱拧着眉毛确实有点——怀疑人生了。昨儿他还以为这俩人搞早恋小动作,这会儿就真符合他昨天的玩笑了。打成这样真不像是闹着玩, 难道阮之南真的欺凌男生?
老邱对阮之南招了招手, 让她出来谈谈。
阮之南立刻警铃大作, 她望了傅从夜一眼。
大半夜的, 俩人一起失踪好一会儿,老邱不会真以为他们早恋了吧!
阮之南同手同脚的走出去,老邱站在卫生站门口的大灯下,他穿着人字拖和肥大短裤,看起来像是着急跑出来的。老邱拧着眉毛,看她:“你真动手打他了?他没还手吧,你手上这伤一看就是自己蹭伤的。”
阮之南紧紧勾着两只手:“啊……我……”
老邱:“这种好脾气不惹事的,你都要能跟他有矛盾,那我是不是要考虑给你换个座。”
阮之南连忙说:“不是!就是闹着玩,我、我以前练散打,就没控制住力气。我真的不是要故意打他的……我也没想到打这么重。”
阮之南说着低下头。
阮之南一年多以前从三中转走之前,他就是她班主任,难得看她不思悔改的脸上,露出这么真诚的歉意。
老邱嗅了嗅:“而且,你什么时候开始学吸烟的。你知不知道现在全校多少学生都会拍下你的照片给你发网上去。为你爸也着想一下。”
阮之南其实也明白,老邱不太喜欢劝学生如何去做,他说这番话已经不易。
老邱看了她一眼:“行吧。去吧,我要是你我就好好跟人家道个歉。你要是被打成那样,你爸岂不是杀到学校来要我偿命。”
阮之南进屋的时候,傅从夜已经放下衣服,坐在床沿一边穿鞋一边听那老中医千叮咛万嘱咐。
他俩并排离开卫生站的时候,阮之南忽然往他手心里塞了个棒棒糖。
傅从夜看了看手里的棒棒糖。
阮之南有点别扭:“还你的。”
傅从夜有点想笑,他把糖递还给阮之南:“我都已经欠了一个亿,还哪敢吃你的糖。”
阮之南不肯接:“你吃,我可以免了你的债务。”
傅从夜笑了笑,拆开包装纸,叼在嘴里了。
他们俩回来的时候,那四个人也坐在院子里等着。付锴看见他俩都没缺胳膊少腿,才松了口气:“要不是刚刚阮老板发微信说你俩在卫生站,我们真是要搜山了!”
阮之南笑了笑,大概只把自己犯傻被关在柜子里的事儿一说。
鲁淡在那儿直摇头:“倒是傅大神还真能找到你,祠堂附近都没什么学生住,你就是喊都未必有人能听见。哎哟,不过你这事儿一出,估计未来几天老师就不许大家晚上在外头撒野了。”
他们不知道细节,自然不知道他们俩的惊心动魄。徐竟甜正在给付锴画速写,转着笔说道:“听说后天要在祠堂放电影呢,老师们商量说要看爱国主义教育片,好几个同学去跟老师申请要放雷神3。”
阮之南想起老邱刚刚提的恐怖片,笑道:“我申请山村老尸,毕竟有山村,也有老师。”
傅从夜脸上贴了个创可贴,显得比任何时候都像个校霸,他在屋里换衣服的时候,怕鲁淡他们看到他腰上的青紫又要问,都是等关了灯之后摸黑换的。
付锴又在那儿例行夜聊,逼逼一些关于女生的话题,只不过这会儿分析的话题却是“只喜欢bl的女生到底对男的是个什么心理”。傅从夜从来不参与夜谈,他两手枕在后脑,躺在床上,听上下铺那俩没有情感经历的沙雕直男狂聊女性心理学,也走神了。
他想阮之南爸妈应该从来不知道她内心蒙受的阴影,否则也不会放她一个人来住。
那她下一步是不是应该去看看心理医生?或者是跟父母说一说这件事?
伤害她的人是不是跟她妈妈的工作有些关系?她是不是以前想做警察,却因为这件事,被家里断了做警察的这条路,阮翎才会引着她,想带她进娱乐圈?
傅从夜只要一闭眼,都是阮之南的惊恐与笑脸,他只能睁着眼盯着天花板。
付锴:“哎,傅从夜你觉得呢。”
傅从夜枕着胳膊:“我觉得你别琢磨心理学了,要不就说,要不就憋。”
付锴噎了一下:“说什么。”
傅从夜翻了个身:“说你想说的。”
付锴没声了。
鲁淡真的是个迟钝大傻子,怪不得能跟阮之南当这么多年朋友,他还在问:“付锴你想说什么啊?”
付锴过了好一会儿,从下铺腾地坐起来,对傅从夜道:“你不也没说!”
傅从夜打开手机,脸被屏幕照亮:“我说什么?”
付锴咋舌:“你心里有数。主要咱俩情况不一样,你那个是傻子,什么都不懂。”
鲁淡也从上铺坐起来了:“卧槽你俩说啥呢。”
傅从夜翻着相册,点了点头:“那倒是,我也没嘲笑你的资格。但傻也有傻的好处。”
付锴暗骂了一句“草”,又重重的躺下去,上下铺都因为他这一下嘎吱乱响。
鲁淡把抱枕甩到付锴身上,也躺下去:“你们跟说黑话似的,真他妈烦。”
阮之南洗完澡,把手机充上电,蹦出一大堆微信消息来。
主要是傅从夜发的。
-你什么时候回来?
-你是去找朋友串门去了么?
-我们去找你了。
-你在山上么?受伤了么?手机没电了?
-你要是受伤了,醒来看到手机,不用怕,跟我打电话。
她头发还在滴水,看着手机,差点眼睛滴水。
许歆双走过来:“哎你怎么不吹头发呢。行吧,你要不坐这儿我给你吹。”
“没事,我自己来就行。”阮之南哪好意思让许歆双帮她,她火速把头发吹了个半干,躺到床上之前阮翎打了个电话过来。
“哟,真的是玩疯了,去学农都不给爸爸打电话了。”阮翎在那头声音轻快,阮之南趿着鞋到院子里。
阮之南也忍不住笑起来:“是,你也乐疯了,光顾着刷微博,也没跟我说一声。”
阮翎:“我让刀姐跟你们校方说了一声,可能会嘱咐一下你们学校其他班的同学,不要乱拍乱发。否则我也不想让你在学校干点什么就被人拍下来了。”
阮之南:“嗨,没事,我一三好学生。我这次都考了两百多名呢。”
阮翎笑了:“是是是,要不是你真考两百名,我都不信你那几天是在学习而不是去网吧打游戏了。”
反正父女俩就是又胡扯了一顿,阮翎问:“还都挺好的吧,累不累?”
阮之南避开今天晚上的事儿,实话实说:“挺好玩的。比在学校好玩多了。”
阮翎笑:“给你找好职业规划了,你回头种地去吧。哎,记不记得我那个综艺,下个月又要去录了,你要不来玩呗。”
阮之南:“我不去,你们那都是艺人朋友去种地,我一没作品,二没粉丝,我去干嘛。”
阮翎:“来嘛,闹两天,我给你做饭吃。到时候再说,那地方挺好玩的,而且一起录节目的章叔叔你不也挺熟的么?”
阮之南这会儿不太想聊这事儿,抓着头发应了声:“行吧,回头再说吧。我准备进屋去睡了。”
阮翎在那边顿了顿,在阮之南都快挂电话的时候,忽然道:“南南,谢谢你。”
阮之南:“啊?”
阮翎在那头笑了笑:“没,就是我确实之前不太知道——你很了解我的荧幕那一面的事。我一直在想,是不是因为我没让你了解太多生活里的我,所以你不得不……”
阮之南打断他的话:“你没少陪我,上小学的时候你经常接我放学,散打课之后我们俩一起去对面的炸鸡店吃东西,你还教我怎么做炸鸡,你忘了么?”
阮翎半天没出声,又笑了起来:“但感觉也不太够。”
阮之南挠了挠脸:“……但也没到你感到自责的地步吧。”
就是因为阮之南不愿意让父母自责,他才更自责。
阮翎那边只有呼吸声,过好久才说:“我——总之很感谢我的小南瓜,小宝贝,当爹太早就是有不好,你小时候,我也定不下心来,没有做爸的能耐。哎呀不说这个,五一去科西嘉玩,正好五一结束后你们回家,我在法国要留一阵子,回头要去勃艮第和坎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