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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师之地,天下文人精英荟萃,你去了京师,可以增长见识,提高学问,为来年乡试准好准备。我等文人,科举才是唯一正途!”王燮苦口婆心的劝说张坚。
张坚艰难的摇了摇头,拒绝了王燮的好意:“学生知道恩师都是为了我好,可是张寨的乡亲我实在难以割舍。想到他日闯贼再度围城,乡亲们都亡于战乱之中,我即使在京城荣华富贵有怎么能心安?”
“你!”王燮没想到张坚竟然如此想,这种理由让他难以接受,在他看来自然应该是以自己功名为重,岂能被区区乡亲亲情所牵扯。可是张坚的理由他又没法反对,因为这个时代,亲情是很重要的,一个人要是不顾亲情的话,在仕途上是走不远的,也为士林所不容。
王燮只能遗憾的摇头,为张坚的选择所不值,在王燮看来,开封的局势已经不可收拾。虽然两次都打败了闯军的攻城,可是闯军元气未伤,相反实力还会越来越强,而开封文武却固步自封,外援越来来越少。等李自成击败开封周围为数不多的官兵,再次兵临城下时,开封将在劫难逃!
王燮为自己及时被调走而感到庆幸,既然张坚坚持不离开那就由他吧,毕竟张坚只是王燮的一个学生而已。
“恩师,学生有一个请求。”张坚道。
“有什么请求,你尽管说吧。”王燮决定在自己走以前,尽可能的帮助张坚一些。
“我想请恩师给开一个游学证明。”
“咦!”王燮诧异的看着张坚,不是说不愿离开开封吗,为何又要游学证明?在明代,百姓们被牢固的拴在所属的土地上,轻易不得离开,若是逃离土地就成了流民,也就失去了人权。而秀才却可以凭借着秀才功名行走各地不受拘束,不过也需要官府出具游学文书。
“若是开封失守,而学生及乡亲们侥幸逃出的话,我想带着乡亲们去江南。”张坚想了下,还是决定把心中所想告诉王燮,毕竟王燮是唯一能帮助他的人了。
“为何不去京师找我?”王燮闻言不满的对张坚道。
“学生认为京师虽好,可局势很不稳定,外有满清屡次入侵,掠走数十万的大明子民,而闯贼占据河南后,势必会图谋山西河北,窥视京师。学生想带着乡亲们过些安全安静的日子,想想还是江南比较好一些儿。”
王燮听了张坚的话语,心中有些不悦,不悦是因为张坚宁愿千里前往江南也不愿投靠自己。可是仔细想一想也能理解,相比动乱的北方,江南要安稳的多,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的路的权力,也没必要勉强。
况且王燮进京前途不明,即使受到提拔,也顶多是五六品级别,张坚一个人投奔也就算了,若是再带着一大帮乡亲那可不是他能承受的起的了。想到这里,王燮爽快的答应了为张坚开具游学凭证。
拿着手中的游学凭证,张坚带着一丝歉意走出了县衙,他不知道王燮此去北京前途如何,在前世有限的历史知识中,并没有王燮的存在。也许以后李自成攻陷北京后王燮会投降,或者被杀,后者的可能会更大一些,不过未来的事谁知道呢。
游学凭证只是张坚对未来的绸缪,若是未来能活着离开开封,张坚最想去的就是江南。相对于战乱的北方,江南会有最后几年安乐时光。到时想法赚些银子,有了钱财,等清兵南下时或者举兵抗清或者买舟入海,世界这么大,总能找到安身之地。
对于投降清朝,张坚则从没想过。前世虽然不是坚定的明粉,但是中学上历史课时,对满清签署的那么多卖国条约张坚是非常的痛恨,对满清政府的愚昧是非常的厌恶。反正对满清张坚没有一点的好感,这样一个民族竟然能统治中国两三百年,张坚对此是深深的不解。
现在有了一个机会回到过去,即使不能改变历史阻止满清对中国的统治,张坚也绝对不愿意屈膝投降异族,做一个千古骂名的汉奸。
既然上天让自己回到这个乱世,总不能就那么平平淡淡的活着,也许自己能做些什么,忽然这样一个念头涌入张坚脑海。
前世张坚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像大多数人一样蝇营狗苟的活着,没有理想没有抱负,活着就是为了更好的活着。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张坚也没有太多的想法,只是为了生存为了挣些活命的银子而上了战场。然而随着一次次的战斗,当真正接触到这个乱世以后,当看到一个个生命在战斗中死去,当看到乱世人的悲惨生活,当看到一个个历史人物在面前出现,张坚豁然发现自己不再是原来的自己,不再是那个销售经理张坚,自己已经融入到了这个世界,已经成为这个世界的一份子。
既然上天给了自己重活一次的机会,那就得轰轰烈烈的活一次!在这一瞬间,张坚的心坚定了下来,对未来也就有了方向。
开封肯定会失守,历史中好像是被黄河水淹没。所以必须想办法活下去,如果只是自己一个人就好说,有秀才身份想去哪里都行,可关键是自己手下还有一百多社兵以及他们的家属。抛弃他们独个走且不说张坚做不到,即使能做到又怎么样?没了亲信就自己一个人能翻起多大浪?得想办法说服乡亲们早日离开开封,跟着自己前往江南。
可张坚说服乡亲们离开他们熟悉的土地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个时代的农民对他们的土地有着天然的依赖,除非实在活不下去他们不会愿意背井离乡。想想刚刚不久农民军撤退时,城外那成千上万冻死的流民尸体,没人愿意变成那样。
而开封既然能挡住闯贼两次的攻击,就能挡住第三次第四次,在每个刚刚经历了胜利喜悦的开封人心中,都有着这样的幻想。
所以想说服张寨乡亲,不是那么容易!张坚决定先给自己几个心腹透透风,看看他们的意见。
然而让张坚意料不到的是就连自己最亲信的人都不支持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