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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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嘉川瞥向祝以临:“他在装呢,他对自己比女明星还严格,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每次点两杯奶茶,想请他喝点甜的放松一下,但他一口都不碰,让我自己喝光两杯。”
“……”
陆嘉川说话口无遮拦,当众爆自己的料,齐雅宁和邢姿听傻了,方维天也从餐盘里抬起头,一脸好奇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祝以临。
话题出现了几秒的停滞,女主持虞戈在台里混久了,特别懂剪辑的套路,怕这段劲爆内容因为太过线被剪掉,故意开口帮忙找理由遮掩:“我知道我知道,陆少和临哥是高中同学,对吧?听说你们关系特别好,果然是真的。”
陆嘉川应了声“是”,见好就收,不说话了。
要搁平时,他肯定还要再讲几句过火的,但现在学会了克制,主要还是茫然,他似乎陷入了一种尴尬的状态里,不知道该怎么和祝以临相处了。
祝以临感受得到,因为陆嘉川这几天都没怎么找过他,他主动找过去的时候,陆嘉川也表现得很谨慎,似乎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和他说话,才能既真实,又不惹人讨厌,而且能达到祝以临口中的“我们合适”的标准。
祝以临也茫然了。
他本以为陆嘉川收敛好狗脾气之后,找他撒撒娇,他们聊聊天,好好谈心,很快就能恢复到以前的状态,复合不是很简单吗?
但陆嘉川的脑子仿佛是个二极管,不是往左偏激,就是往右偏激,以前假模假样地跟他拼命撒娇,满口谎话,闹掰后又拼命找他吵架,美其名曰“真实”,现在他们的关系半好不坏,陆嘉川的左右两条路都被堵死,找不到中间地带,人就傻了。
祝以临终于明白了,原来陆嘉川不是不懂恋爱技巧,而是根本不知道怎么正常地和别人相处。
这样一想,好像确实……
陆嘉川从小就没什么朋友,他一生中,和他有过密切关联的人,第一个是把他养大的老太太,这位女士对陆嘉川不算好也不算坏,但因为经济限制,常常有犹豫,让他从小就有危机感,怀疑自己吃太多饭会被丢掉,养成了一副敏感谨慎的性子,虽然他不爱把这一点表现出来。
第二个是祝以临。祝以临几乎可以说是陆嘉川少年时代的全部,但后来因故分开,对他造成了特别深的伤害。
然后就是陆家的人,用陆嘉川的话说,陆家没有一个正常人,那是一个旧社会家族。
再后来,就是工作上的交往,据祝以临这段时间的观察,他身边只有下属和棋子,没有朋友,没有能站在平等的位置上关心他喜怒哀乐的人,他也不关心别人的死活,同时对这个世界也没热爱,所以在旅行中没表现出对任何事物的兴趣,大概因为,这个世界没善待过他,他懒得一头热。
至于他关心的,比如祝以临,他就想方设法,用欺骗和威胁,把对方控制在自己手里。他好像没想过,祝以临是单身,他完全可以用普通人的方式和平追求。
以前祝以临以为,他是被权力迷了眼,偏激地爱上了掌控一切的感觉。
现在忽然意识到,陆嘉川可能只是没学会。
——没有人正常地对待过他,教他心平气和地与这个世界相处,给他自信和安全感,所以他只能用自己摸索出来的方式,浑身是刺地活着。
祝以临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一点,后悔让他猜自己的心思了。
对正常情侣来说,互相试探是酸酸甜甜的情趣,但以陆嘉川那个脑子,指不定能猜出些什么奇怪的东西来。
当天晚上,一整天无聊且毫无看点的拍摄之旅结束后,祝以临回自己的房间休息了一会儿。
他数着时间,觉得陆嘉川差不多该洗完澡了,这会儿应该闲着,他正想要不要去串个门,用亲身行动教教陆嘉川,应该怎样谈恋爱,但他还没动,他的门铃先响了。
陆嘉川站在门外,拿着枕头,有点别扭地说:“不好意思,我房间里有虫子,我今晚能跟你睡吗?”
祝以临:“……”
不错,这个借口找得好,他自学成才了。
第40章 都给你
祝以临知道自己很坏,但没想到竟然这么坏。
他本来打定主意要好好安慰陆嘉川,不让这个“二极管”继续受折磨,但当他看见陆嘉川带着一脸试探地走进他房间,艰难地找借口与他亲近,他肚子里的坏水就情不自禁地冒出来了。
陆嘉川穿着睡衣,把枕头丢到床上,在他的默许下上床了。
祝以临故意问:“什么虫子?把你吓到了?”
陆嘉川显然也知道,这么大一男人说自己怕虫,借口怪丢人的,但装都装了,不得不装到底,他说:“我不认识,可能是意大利特产的虫子吧,在国内没见过。”
祝以临点了点头:“你先休息,我去洗澡。”
祝以临转身进浴室,把衣服脱在了门口。
这间酒店的室内设计很开阔,不是常见的套房样式,卧室和客厅是打通的,用一盆巨大的盆栽隔开,墙上挂着几幅文艺复兴时期的油画。
而浴室的门是半透明的,且正对着卧室的方向。
祝以临打开淋浴,氤氲的水气漫上玻璃,将他的身影清晰地投在上面。他洗了大概五六分钟,突然打开门,冲床上的陆嘉川说:“能帮个忙吗?没有沐浴露了。”
“……”陆嘉川正专心致志地玩手机,愣了下,“我去我房间拿?”
“不用,抽屉里有,你翻一下。”
陆嘉川听话地帮他翻,果然翻出一瓶没开包装的,亲自给他送到浴室门口。
玻璃门开了条缝,陆嘉川只把手伸了进去,特意撇开眼,没往里面看。
祝以临越发想笑,想起他以前撒娇胡作的样子,和现在的谨慎克制懂礼貌形成了鲜明对比。他递进来,祝以临也伸手去接,但浴室的地板挺滑的,祝以临半真半假地摔了一下,本想做做样子,没想到弄巧成拙,膝盖磕在地板上,痛得他发出一声真情实感的闷哼。
陆嘉川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祝以临保持着摔倒的姿势没动,缓了一会,感觉那阵剧痛过去了,才低声说:“不小心摔了,你扶我一下。”
“……”
陆嘉川只好进到浴室里,先把花洒关了。
祝以临一丝不挂,身上都是湿漉漉的水,陆嘉川一看他就像触了电似的,眼神闪闪躲躲,不知道视线该往哪落。手也犹犹豫豫,半天才下定决心搂住祝以临的腰,把人抱了起来。
祝以临故意给他使绊子,装成虚弱病人,靠在他肩膀上,一点力都不出。
陆嘉川以为祝以临摔坏了腿或者扭了脚踝,扶他坐在浴缸边缘,怕他再滑下去,紧紧搂住他的腰,然后屈膝蹲下,很紧张他的腿:“是这吗?都青了,我叫节目组去找点药。”
“不用。”祝以临说,“不疼,睡一宿就好了,这算什么伤?我以前拍戏的时候经常磕磕碰碰,有一回撞到头,人差点没了。”
“……”
陆嘉川愣了下,祝以临瞄他一眼,继续说:“伤得重,把我经纪人吓坏了,没敢公开,后来对外只说是轻伤,怕我的粉丝到公司闹事。”
虽然这都是事实,祝以临曾经也的确因为重伤痛苦过一阵。但现在故意把陈年旧事挖出来给陆嘉川看,祝以临承认,他就是想看陆嘉川为他担忧的样子。
果然,身旁的人沉默了,周身的气息明显消沉了几分,手指轻轻碰了碰他青紫的膝盖,指尖竟然有点发抖。
“哥哥。”陆嘉川好半天才说,“以后不要再受伤了,我受不了。”
“好。”祝以临答应了。
浴室里寂静无声,陆嘉川蹲在他脚边,望着他的眼神十分伤情,祝以临准备好的一堆旖旎手段使不出来了。
——这位陆先生是不是太正经了点?
他一件衣服都不穿,给陆嘉川抱着,陆嘉川竟然还稳得住,都不带脸红的。
祝以临无奈,不想演得太过:“你去忙你的吧,我自己可以洗。”
陆嘉川还有点不放心,扶他站起来,重新打开花洒,体贴地帮他撕开沐浴露的包装,然后才走出去,顺手帮他把门关上了。
祝以临洗完澡出来的时候,陆嘉川依旧在玩手机,除此之外,似乎也没什么别的事情可以做。
祝以临换上睡衣,把头发擦干了才上床。
这张床很大,睡两个成年男人完全不显拥挤,他们可以一人睡一半,互不打扰。但那样就太没意思了,祝以临故意靠到陆嘉川身边,在极近的距离下躺下。
他能感觉到,陆嘉川的呼吸随着他的靠近越发小心,最后几乎没声息了。
祝以临心想,陆嘉川主动来找他,不会只是为了和他一起盖上被子纯睡觉吧?他洗澡洗这么久,就是为了给陆嘉川留时间想话题,可整整半个小时,这人还没想好应该聊什么吗?
正这么想着,陆嘉川终于开口了:“你的腿还疼吗?”
祝以临一顿,把差点脱口而出的“不疼”咽回肚子里,轻声说:“疼。”
陆嘉川放下手机,翻身转向他:“是不是磕得太重伤到骨头了?”
祝以临盯着他,面不改色:“骗你的,你怎么这么好骗?”
“……”
陆嘉川呆了一下。如果是以前,他应该会张牙舞爪地扑上来,狠狠反驳祝以临,但他现在明显在克制,认为那样不好,会让祝以临觉得他太能抬杠了,“和他谈恋爱不高兴”,所以卡壳了一下,没接上话。
祝以临道:“你那是什么表情?”
陆嘉川不知道自己脸上是什么表情,眼神一下子变得更紧张了。
祝以临叹了口气,上前一些,挨着他的脸,用悄悄话式的音量轻声说:“笨蛋,你在紧张什么?我又跑不掉,给你机会了你都不知道该怎么利用。”
“……我知道啊。”陆嘉川哽着口气,“可你就是故意勾引我,看我上钩,又不让我亲。”
“我哪有?”祝以临不承认,“不信你现在试试看。”
“真的?”
“嗯,来吧。”
祝以临端端正正地躺回枕头上,闭上眼睛,做出了等待的姿态。
卧室的灯开着,头顶的光照在眼皮上,他眼前泛着一片模糊不清的红。紧接着,有人伏在他身上,遮住了光。
祝以临一动不动,等了好久,预想中的吻却没有落下来。
他忍不住睁开眼睛,发现陆嘉川正盯着他看,表情有点难以形容。
“怎么了?”祝以临不解。
陆嘉川问:“你为什么突然又让我亲了?不是说朋友之间不能这么过格吗?”
祝以临:“……”
他该听话的时候不听话,不该听话的时候怎么这么规矩呢?
祝以临没想到调情竟然这么难,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两人相对无言,祝以临妥协了:“我怕你一个人胡思乱想会难过,想哄哄你。”
陆嘉川微微愣了下。
祝以临拽住他睡衣的领口,把人拉低,亲了他一口:“呆瓜,你知不知道,你越这么可怜兮兮,我越想欺负你啊?”
陆嘉川不吭声,嘴唇紧紧抿着,眼神又委屈又凶狠,死死盯住他。
祝以临又亲了他一口,这个吻落在陆嘉川的鼻梁上,祝以临故意咬了他一下,给他留了个浅浅的牙印,又说:“陆嘉川,我叫你呢,你哑巴了?”
陆嘉川还是不吭声,眼神更凶了,一副恨不得把祝以临吞进肚子里的模样。
但他的凶狠只能吓唬外人,在祝以临面前完全没有威慑力。
祝以临又亲他,这次先吻住了他的下巴,沿着他下颌的棱角向上攀爬,暧昧地掠过他脸颊的每一寸皮肤。陆嘉川发着抖,浑身僵硬,终于绷不住了,两臂一松,倒在祝以临肩膀上,然后缺氧似的,贴着祝以临的脖颈深深吸了口气,烙下一连串滚烫的吻。
祝以临被他吻得发热,本能地挣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