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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她扯着衣襟,赵究直接抱着她进了船篷里。
夏昀走上了船,在船头就止住了步子,吉祥看不懂,自顾自就跑进了船篷里,扑向娘亲。
丛云呈了药油就出去了,船尾的船夫摇动了桨。
赵究脱了她的鞋袜,被微凉的手捏着脚踝,熟悉又陌生。
“现在别闹。”他握紧沈观鱼想缩回去的脚。
药油在他有力的按揉下慢慢在脚踝上发热,看着他专注的脸,沈观鱼的脸也在热。
她从不否认自己喜欢赵究,只喜欢过他。
不过有吉祥在一边,氛围总算没有太怪异。
吉祥一晚上都眼泪汪汪的,但还是鼓着腮给阿娘吹气。
“阿娘,还痛不痛?”
沈观鱼心里熨帖,说道:“阿娘不痛了。”
“吉祥真孝顺。”赵究拿没有药油的手摸摸她的脑瓜。
谁料吉祥奋力推他:“不要吉祥和阿娘的坏爹爹!”
沈观鱼皱眉:“阿吉,爹爹没有不要我们。”
见她着急帮自己解释,赵究跟和了蜜一样,心里甜得很,漂亮的眼睛映着防风灯笼的一点火光,亮得不像话。
“看我做什么,别看我。”沈观鱼对皇帝颐指气使起来。
她不过是说了事实罢了,他笑什么!
赵究又替她穿好了鞋袜,正好乌篷船靠上了一艘高敞的画舫,船板搭上了画舫的甲板。
这回没等沈观鱼拒绝,赵究一手一个,把娘俩抱了起来,船板都不踩,直接落到了画舫上。
吉祥惊呼了一声,对自己的新爹爹新奇不已。
“爹爹再来一次!”
沈观鱼按住她:“阿吉不许闹!”
家宴就安排在画舫中,赵究甚至让夏昀入了座,席间吉祥的话最多,都是朝赵究问的。
她见过别人的爹爹,现在自己也有爹爹了,跟才捡了好东西似的,赖着不撒手。
赵究着意要哄女儿,要留住女人的心就要留住她孩子的心,他已深谙此道。
见吉祥这么亲近他,沈观鱼果然怀疑起来,自己让吉祥打小没有爹爹陪在身边,会不会是错的。
吉祥今晚被拍花子吓怕了,哭也很累人,和爹爹闹了一会儿之后就直打瞌睡。
“夏昀,带她进房里去睡吧。”赵究说道。
夏昀依言抱走了吉祥。
席间只剩了他们二人,沈观鱼想找借口离开。
赵究喝了一杯酒,说道:“这是我三年来最好的中秋。”
她无数次想过,若是被赵究逮到了,她和夏昀该面对的是怎样的雷霆震怒,夏昀怕是要被扒皮抽骨不可。
可现在什么也没发生,赵究好似怕她生气一般,做事说话都小心翼翼的。
针尖对麦芒的场面没有出现,赵究柔软又可怜,她倒像拐走孩子留下寡夫守空闺的恶妇。
“你为何不生气?”沈观鱼仰头,天边是一轮满月。
赵究只看她侧脸,说道:“气过的,可再怎么生气还是想你,索性不气了,只要你肯回来,咱们好好过,还想那些不开心的事做什么呢?
那时你再难过总不肯同我说,我也气你为何什么真心话都不肯同我说,但其实你要什么,很早就说了,我还是一意孤行赶走了扶秋析春,没这三年教训,我什么都不会懂。”
沈观鱼安静了下来,低头看船漾起波纹,月光在湖上跃动起来,赵究的话在脑子里一圈又一圈地说。
她看了不知多久,赵究肩头一沉,就知道她是睡着了。
用斗篷将她包好,赵究稳当地把她抱起走进了船舱,放在床上,吉祥已经在里边睡得香甜。
就着昏暗的烛火,赵究望着妻儿,看了大半夜也舍不得走。
之后赵究没有烦扰他们,但沈观鱼和夏昀也没了大吃螃蟹的心思,草草结束了旅程。
回临安的一路,夏昀和沈观鱼都沉默得很,每每想说了什么,又挪开了视线。
“阿树,不然你先寻个安全的去处?”
“陛下不会杀我,阿姐,就这点日子了,让我陪着你和吉祥吧。”
沈观鱼握住他的手:“我不想去京城,我和吉祥更不会丢下你。”
“我知道。”夏昀笑了笑,下马车卸行李去了。
等忙完了,沈观鱼转身要把门关上,就见赵究竟站在了门外。
“我能进去吗?”那双寒星溅水的眸子里藏着期盼。
沈观鱼默默抠上了门闩,想到和夏昀说的话,脸冷了下来:“陛下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赵究觉察到了,只怕是抵挡他带她们回去,便说道:
“玉顶儿,你一走就是三年,留下的东西少得可怜,衣裳我舍不得穿,酸菜也舍不得吃,南巡就要结束了,能……再做一些,让我带回去留个念想吗?”
他当然是想把妻女都带回去,但现在她只怕抗拒得很,只能一步一步来,磨到媳妇心甘情愿跟自己走为止。
沈观鱼没承想他不是雷厉风行地把自己一家掳回京城,只是可怜巴巴地问她要点东西。
沈观鱼迟疑地问:“你想要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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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量体
沈观鱼迟疑地问:“你想要什么?”
她果然应了自己, 赵究嘴角噙起笑又压了下来,不能显得太得意。
他说道:“我想要两身贴身穿的里衣,你之前做那一身我怕穿坏了就一直放着, 尺寸也不大合适。”
这让沈观鱼心湖不免起了波澜,给赵究做衣裳的时候, 她没有给他量尺寸,才特意做大了一些。
没想到他穿不下又舍不得穿,自己那时一心给他留下点什么的心意, 倒是浪费了。
见人走神, 赵究试探着问:“可是我要的太多了?”
“不,”沈观鱼摇头,“你进来吧,我给你量一下尺寸。”
顺利登门入室,赵究怡然自得, 夏昀正在厨房忙活,见着赵究进了院子,面色一怔, 行礼道:“陛下。”
赵究摆了摆手:“往后不必多礼。”最好一句话都别说,做个透明人。
夏昀应是, 退回了厨房去。
沈观鱼也在仔细观察赵究的脸色, 见他真的对夏昀没有什么意见, 心里也放下心来。
将赵究引进了堂屋里, 沈观鱼转身进卧房绣筐里找出了软尺,结果出来就见他把外衣脱了, 露出里面柔软的里衣, 正是她做的那一身。
确实大了些, 玉色的坚实胸口整个露了出来, 很不检点。
“为什么要脱衣服,赶紧穿上!”
沈观鱼绕过赵究去关门,将他的锁骨、喉结和修长挺秀的脖颈都看了个干净,那一眼反复地在眼前晃。
赵究有点无辜:“我怕你量不准。”
“就算做宽了一点,就不能穿了吗?”沈观鱼不满地念叨道,说什么舍不得穿,就是嫌弃她做得大了。
抬头又看了他一眼,有点无从下手。
“宽了翻身的时候衣领会勒住脖子的。”赵究认真地找借口。
沈观鱼不大痛快,给他做衣服还挑三拣四的,
“陛下过得如此是精细,大点就不能穿了,看来不是舍不得,是根本就看不上吧,宫中擅针线绣娘这么多,自然穿那些要多合适有多合适的,这乡野之地更是没什么好料子,别穿上出了疹子,伤了龙体,成我的不是了。”
她话冲得很,赵究忽然走过来,高大的身形十分有压迫感。
沈观鱼想避开,就被他捧住脸往中间挤,嘴被挤得嘟了起来。
这副窘态逗笑了赵究,他问道:“你怎么还吃这没来由的醋?”
“我没吃醋!”沈观鱼竖起了眉毛,声音都变形了。
“你就是在吃醋,”赵究盖棺定论,“只要是你做的,麻布我都穿得,你要不喜欢我穿绣娘做的衣裳,往后就得辛劳你……”
沈观鱼终于掰下了他的手,“少说胡话!还量不量了?”
皇帝的一应衣物冠冕都贵重无比,非资历深厚的绣娘不能承担,她又不是有病,吃绣娘的醋做什么。
“能和你在一块儿,挨骂也是好的。”赵究一点不吝啬好听话。
沈观鱼揪紧了尺子,骂出一句:“烦人。”
废话说完了,沈观鱼拿起尺子总算是帮他量起了尺寸,这些年吉祥和夏昀的衣裳都是她做的,这事已是得心应手。
屋子一时安静了下来,沈观鱼捏着尺子去比他的身子。
“弯下来一点。”
赵究依言俯身,玉容凑近,眼睛里带了勾引,沈观鱼视而不见,快速地量完领围,接着是肩膀和手臂。
赵究张平了双臂,肩背和手臂像长堤一般宽阔,软尺要拉直,沈观鱼沿着他强健的手臂抚过去,轻薄里衣勾勒出起伏。
“我现在还记得你走的那个早上,说舍不得我,我就抱着你在殿里一圈一圈地走,你当时说的是真心话对不对?”赵究又说起了话。
沈观鱼的思绪被他牵回了三年前分别那个早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