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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是给姜婳和秦桑桑那两个贱人!”夏思瑶有些不耐烦了,莫德以前都是言听计从,现在竟然会多嘴问起她的事来,要不是她实在没有忠心的手下,怎么会来找他?郡主府的下人都是窝囊废,二皇子府的人她又不敢用,这样的事只能找莫德。
莫德还以为她是不想让长公主再度有孕,听她说是给别人的,他也就不在乎了,“好,属下这就去找。”
夏思瑶吩咐道:“要尽快,在太后寿宴的前一天,我过来拿,你必须准备好。”
……
因为这次是太后的五十大寿,朝中重臣和有诰命在身的夫人全都来宫中贺寿,宗室们做为太后的亲戚,自然不能缺席。
已是冬日,姜婳披着蜜蜡黄绣折枝牡丹斗篷,捧着鎏金双鱼小手炉走在太子身侧,太子依旧牵着她的手。
“雨六……”姜婳仰起脸问道:“太子妃不过去吗?”这样重要的场合,太子妃不出面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萧决低头看了她一眼,“她已经先过去了。”雨六必须过去,今天来的人太多,他担心自己一个看顾不周小姑娘出了什么事,多个雨六更安全。
姜婳点点头。要是三个人一起走,雨六就得和太子走在前面,她只能跟在后面,想来雨六是故意与她错开的。
天气太冷,寿宴只能在室内举行。好在太后的慈安宫够大,大殿里已经布置好了一切。
太子牵着姜婳,并没有与人寒暄,直接入席。
他向来冷傲,众人都不敢上前叨扰他。至于姜婳,她是良娣,与诰命夫人们打交道那是太子妃的事,她也乐得轻松。
只是这一对璧人实在耀眼,太子俊美无俦,往年很少参加这样的宴会,姜婳倾国倾城,从苏州回来后也只在花仙选那天出现在众人面前一次,众人的目光忍不住偷偷打量着这一对神仙眷侣。
姜婳坐在太子身后,打定了主意不乱走,这里是太后的慈安宫,上次她可是险些被烧死,谁知道今天太后有没有安排什么死局等着她,她还是乖乖待在太子身边比较好。
抬眼望去,二皇子萧岷已经来了,坐在他们的对面,他的身边是空的。桑桑还没有过门,自然可以借口不来,夏思瑶……
姜婳左右看了看,没有看到她的身影,估计是在太后身边,还没有过来。
夏思瑶正躲在偏殿里,恨恨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曾经,她是京都贵女中身份最为高贵的那个,无数人的目光围绕着她,那些贵女们不管是温柔漂亮还是多才多艺,无不在她身边小心地巴结讨好。
现在,她却根本不敢出去,她害怕有人盯着她看,害怕那些脸蛋光洁的少女围绕在她身边,害怕别人的指指点点。如果有人窃窃私语,即便没有说她,她也会疑神疑鬼。
夏思瑶看看铜镜中的自己,自从她伤了脸,这梳妆台上的铜镜就换了,原来那个实在太过光滑,把人照得纤毫毕现,现在这个就模糊多了,她的脸上施了厚厚的脂粉,从这模糊的铜镜中看去,似乎还是原来那个没有受伤的郡主。
耳听得外面欢声笑语隐约传来,夏思瑶知道,她该出去了。
屋里一个人都没有,她慢慢起身,走到大桌边。
花梨木大桌上摆着一个红木小托盘,小托盘里有两只晶莹剔透的小酒杯。
夏思瑶拎起一旁的小酒壶,倒了两杯百花酿,又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小小的纸包,把里面褐色的粉末小心地放到右手边的茶杯里。
那粉末入水既化,原本的褐色变为透明,与百花酿融为一体。
夏思瑶低下头闻了闻,是百花酿的味道,没有药味。看来莫德找来的这药还不错,很容易让人中招。
她刚想把那空纸包扔进火盆,转念一想又收回了袖中。这药如此霸道,这么一点儿下到酒里就能让人绝子,要是扔进火里气味散开,她闻到了没准也会受到影响,还是等出了皇宫再处理掉吧。
夏思瑶端起托盘,仔细地在心中把接下来的事想了一遍,觉得万无一失了,这才迈步出了偏殿。
因为要下药不能让人看到,她把服侍的宫女都打发走了。而且为了避免姜婳看出破绽,她这两只酒杯是一模一样的,只有她自己知道,右手边这只是有毒的。要是让宫女端着托盘,她担心这托盘在宫女手里转了方向,左右可就颠倒了。所以,她没有叫人过来,而是自己亲手端着红木小托盘,朝着那欢声笑语的大殿而去。
她一边走一边盘算法着如何让姜婳喝下这杯酒,必须得想个不能拒绝的托词才行。可惜那个秦桑桑没有来,不然可以一道处置了。
不过,秦桑桑将来会和她在一个府中生活,来日方长,她有的是时间对付她。倒是姜婳不容易遇到,还是先对付姜婳比较好。
第100章
夏思瑶端着红木小托盘,一边走一边想象着姜婳将来凄惨的日子。莫德说这药刚刚喝下去不会出现很大的反应,可能就是轻微的腹痛,以后就算生不出孩子也绝对想不到是她下的手。
这样也好,总不能她刚刚给姜婳敬过酒,姜婳就闹出大阵仗疼得要死要活,那样的话她是免不了嫌疑的,而且也不利于下次继续用这招对付秦桑桑。
她想得太入神,冷不防前面冒出一个人,险些撞翻了她手中的托盘。
夏思瑶惊叫一声,惊恐地盯着红木小托盘上那两只晶莹剔透的小酒杯,好在那人的手稳稳地扶住了托盘,小酒杯里的百花酿只是晃了晃,并没有洒出来。
“你怎么走路的?!”夏思瑶一颗心被吓得咚咚直跳,要是这两杯酒互相溅起,她可不敢喝了,这么好的机会就要错过了。
“郡主……哦,不,夏侧妃没事吧?”一道温婉清丽的声音。
夏思瑶抬头望去,这才发现险些撞到的竟然是太子妃。别说她现在只是二皇子的侧妃,就是以郡主的身份,在太子妃面前也强硬不起来。
夏思瑶暗道倒霉,好在酒水没撒,她也不想再跟太子妃纠缠,见太子妃的手还在扶着她的小托盘,她轻轻扯了扯,说道:“我没事,正打算去大殿呢。”
“咦,二殿下——”太子妃望着她的身后。
二殿下?夏思瑶吓得魂飞魄散,难道萧岷在她身后?她身后就是刚刚出来的偏殿,难道萧岷刚才也在偏殿中?那岂不是自己下药的过程都被萧岷看到了?
夏思瑶蓦然转头,身后空无一人。
雨六飞快地将两只酒杯交换了位置。她是暗卫出身,自幼习武,别说是夏思瑶,就是萧岷也未必能察觉到她的动作。
夏思瑶转回来,瞪着太子妃,这人是怎么回事,刚才撞了托盘差点把她吓死,这会儿又提起萧岷,险些魂都要吓没了。
太子妃左右看了看,笑道:“咦,二殿下没有和你一起吗?”
“殿下在大殿那边,我正要过去呢。”夏思瑶没好气地回了一句,端着托盘绕过太子妃,径直走了。
雨六一笑,跟在她的身后一起进了大殿,入席坐在了姜婳身前。
太子一旁是长公主的席位,她最近很少出门,但亲生母亲的五十大寿她还是得过来的,莫德亲自送她到宫门,只是他是长公主的侍卫长,却不能入宫,只能等在宫门外。
长公主捧着肚子,努力寻找着舒服的坐姿。太后对她极为关照,坐席旁堆了又厚又软的大迎枕,席上的馔食也与别人不同,是特意为她这个七个月的孕妇准备的,自然也没有酒水,只有热茶。
瞥见一旁的姜婳,长公主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朝官的坐席。姜纬坐在前列,丰神俊朗,正在与身边的人说着什么。
这个男人,曾经是她的驸马……
平阳长公主的心像是被蜜蜂蛰了一下,又痛又麻。
她慢慢错开目光,不再看他。
就算俊美多才又怎样?他实在太过冷漠。相比之下,莫德虽然没有他儒雅,也没有他位高权重,可莫德却一心一意地对她好,她的腹中还有了莫德的骨肉。她甚至是怨恨姜纬的,恨他白白耽误了自己的大好时光。
长公主的手抚摸着腹部,也许,应该把莫德正式招为驸马,这样孩子也算有个名正言顺的出身。
她正在胡思乱想,夏思瑶端着小托盘坐到了她的身边。
“你做什么?你该去二殿下身边坐着。”长公主皱眉。
“知道了,我马上就走了。”夏思瑶把托盘放在桌边,她的右手边就是太子的席位。
“姜良娣。”夏思瑶大声呼唤了一句,众人齐齐看了过来,夏思瑶暗暗点头,对,就是这样的效果,有这么多人看着,姜婳必须得喝自己敬的酒。
姜婳莫名其妙地看着夏思瑶,太子和长公主的席位挨着,她们两个不过隔着一个人的距离,她喊那么大声做什么?姜婳警惕起来,这位郡主估计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了。
夏思瑶定定地看着姜婳,“上次我受了伤,指责是你绊了我。后来我仔细想了想,可能是我的脚碰到了桌子腿,倒是冤枉你了。”
“姜良娣,我敬酒一杯,正式给你赔礼,对不起。”夏思瑶当着众人的面,将小托盘右手边的那只酒杯端起,双手捧着递到姜婳面前。
姜婳一愣,夏思瑶敬的酒,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有问题。可是这么多人看着,皇上、皇后和太后也在高座上看了过来。
太后笑道:“好,好,你们这些小辈就该亲亲热热的,有什么误会说开就好了。”
雨六回身朝她眨眨眼睛,“姜良娣,既然夏侧妃诚意致歉,你就喝了吧。”
姜婳看了看太子,太子略一点头。
姜婳接过夏思瑶手中的小酒杯,一饮而尽。
夏思瑶目的达成,心中欢喜,端起左手边的小酒杯抿了一口,她不喜欢这百花酿的味道,纯粹是为姜婳准备的,既然姜婳已经中招,她也懒得再装样子,朝着姜婳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起身去了对面萧岷的身边。
红木小托盘被留在了平阳长公主的桌上,包括那一杯被夏思瑶抿了一小口的酒。
酒香隐约传来,萦绕在鼻端,平阳长公主的目光不时地看向那杯酒。
百花酿是她最喜欢的酒,她自然识得这味道。只是自从有孕以来,太医叮嘱她不可过量饮酒,她极为看中腹中这个孩子,生恐喝酒伤了他,干脆就滴酒不沾。
长公主轻轻舔了下唇,她已经很久没有喝过百花酿了。
百花酿是女子饮的酒,清甜不辣,算不上烈酒。再说,太医说是不可过量,就这么一小杯,绝对不能说过量……
她的席位上因为有太后专门叮嘱,没有备酒,身旁太子的席位上却备了梨花白和百花酿。太子妃倒了一杯,轻轻嗅了一下,叹道:“这百花酿真是好酒。”
太子妃端起酒杯,慢慢地饮尽,满足地喟叹一声。
那轻柔悠长的叹息就像落在长公主的心上,勾得她心痒难耐。
不过是一小杯酒,就是让太医来说,太医也会告诉她可以喝。
长公主瘦长的手指捏住了酒杯举到面前,轻轻一嗅,多么熟悉的甜香。
她舍不得一口喝掉,小口小口地抿着。
她太过专注,完全没有看到太子妃嘴角一闪而逝的笑容。
太后其实看到平阳长公主喝酒了。这大殿中这么多的人,她真心疼爱的只有长公主和夏思瑶两个人,而长公主是她的亲生女儿,在她心中的地位更是远远超过夏思瑶。
太后看了看长公主的肚子,叹了口气,平阳怀相不好,平时很是谨慎,难得今日是自己五十大寿,将让她喝上一杯,也算是沾沾自己的福气,保佑她这一胎顺利生产,不要遭罪。
一杯酒喝完,平阳长公主很是满足。
只不过片刻之后,她的肚子就开始隐隐作痛,长公主皱了皱眉,她自从有孕之后,一直在家中安心养胎,可能这一通折腾下来有些劳累了。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不逞能,跟母后告个罪,去偏殿了歇息一会儿。
只是还没等她坐直身子,腹痛一下子变得剧烈,平阳长公主眼前一阵发黑,金星乱冒,她身子一软,胳膊碰倒了桌上的茶壶。
“啪——”的一声,茶壶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众人的目光全都看了过来,是谁这么没眼色,竟然在太后的寿宴上摔东西?
太后不悦地看了过去,却发现平阳长公主脸色惨白,额上汗如雨下,颤抖的嘴唇一点儿血色也没有了。
“太、太医!快传太医!”太后惊慌地叫了起来,手忙脚乱地起身,想要走到平阳长公主身边去。
平阳长公主腹痛如刀绞,她咬着牙,努力想要维持清醒。
不对,这情形不对!
长公主看着自己刚刚喝过百花酿的小酒杯,她胃口不好,来了这里一口茶水都没有动,只喝了这杯酒。
想到女儿看向自己肚子时那厌恶不满的目光,平阳长公主蓦然抬手,指着对面的夏思瑶,嘶声道:“你!你竟敢给我下毒!”
“不!我没有,没有下毒……害您!”夏思瑶被长公主那比纸还白的脸色吓到了。
太后快步走到平阳长公主身边,抱着她的身子,“平阳,别说话,别怕,太医马上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