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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女对峙,一个面相凶恶气势汹汹,一个容貌倾城轻声细语,有眼睛有耳朵的都会倾向姜婳,更何况侍卫行窃引起大火的事众人皆知,夏思瑶一看就是无理取闹。
“你休想抵赖。”夏思瑶道:“雁过留声,只要做过的事情总会留下蛛丝马迹。我劝你赶紧认错,把烧毁的财物赔出来,也许我还能考虑饶你一命。”
“哦——”姜婳叹道:“我明白了,原来郡主绕了这么大个圈子,想给我扣上个纵火的罪名,就是为了财物啊。”
她这么一说,围观的众人都恍然大悟,看向夏思瑶的目光更加鄙夷。怪不得早就成了定论的事她还要拿来指责别人,原来是希望人家给她赔银子。
“什么叫给你扣上纵火的罪名?分明就是你确有其罪!”夏思瑶气急败坏,“你要是现在认错赔钱,也许还能保住一命,要是送到大理寺,连你父亲也保不住你。”
姜婳心中暗叹,真不知道太后的血脉到了夏思瑶这里发生了什么神奇的变化,怎么精明深沉的太后会有这么一个奇葩的外孙女呢?她笑道:“郡主,库房失火本来就是大理寺查的,结果也是大理寺出的。”
夏思瑶被她噎住,眼看着周围的人对自己指指点点,目光鄙夷,她顿时站不住了。
本来趁着人多咋呼着姜婳让她认错,没想到出丑的成了自己。
“你——你给我等着!”夏思瑶转身跑了。姜婳不认错也没事,她完全可以求太后,让大理寺重新彻查此事。
姜婳同桑桑对视一眼,摇摇头笑了。
远处,长宁侯府的谢夫人点点头,“母亲,姜姑娘不仅生得好,这不卑不亢有理有据的样子,也是大家闺秀的风范。”
谢老夫人也点头,“是呀,是个难得的好姑娘。”
两人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了决断。
自家的小侯爷放不下人家姑娘,大有一幅非卿不娶的架势。距上次善觉寺见面也过了些时日,东宫也没有什么动静,看来,两家的议亲可以继续了。
第62章
上巳节过后,长宁侯府正式请了媒人上门,这是议亲六礼中的第一步“纳采”,只待女方同意,男方就可以备礼了。
老太太很是高兴,原本以为这门亲事已经让太子给搅和了,没想到谢家的人还没放弃。
姜纬也是见过谢珩的,对这位年少有为的小侯爷也很是中意。
阖府喜笑颜开,只有姐弟两个没有笑模样。
姜婳躲在屋里没有出门,别人也只当她是害羞。
姜澄一张小脸都快皱成苦瓜了,拉着姜婳的袖子不松,“婳婳,你就不能在家多待几年吗?你要是去了别人家,我就见不到你了。要是他们家的人欺负你怎么办,我又不在你身边,也没办法保护你。”他从未见过谢珩,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心里担心得不行。
“不怕,只要咱们姜家的男人都好好的,有父亲在,有你在,就没人敢欺负我。”姜婳勉强扯了个笑脸,揉了揉弟弟的头。
姜澄难得没有躲开她的手,歪着脑袋,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眨了眨,“哦,我明白了,只要娘家人够强势,夫家就不会看轻你。”
姜婳点点头,夸奖道:“嗯,澄哥儿读书多了,果然明事理。”
姜澄的小脸严肃地板了起来,“婳婳,你放心,我一定好好读书,将来做大官给你撑腰。”
饶是姜婳心情沉重,也被他给逗乐了,“好,有澄哥儿在,我一定风光无限。”
……
即便男方请了媒人上门,女方为了显得自家女儿矜贵,也不会当下就满口答应,自然要拖延上些时日的。两家人都不着急,既然已经开始议亲,左不过一年就差不多了,姜婳今年及笄,明年正好嫁过去。
时至中午,姜婳拎着食盒,带着疏桐去了礼部给父亲送午膳。
姜纬自升任礼部尚书,反而比以前更轻松了。他原来任左侍郎的时候,不想回府面对平阳长公主,就在礼部衙门多耗些时间。有尚书和右侍郎看着,他又不能在衙门干待着,只好主动多揽些事情。
现在任了尚书,就算他从早待到晚也不会有人说三道四,很多事情都交给手下的左右侍郎处理。而且,他现在的尚书之位是太子提拔上来的,他已经毋庸置疑地站到了太子一派,与太后平阳长公主决裂只是早晚的事,就算回府他也不会去长公主的院子里。所以在礼部待的时间也少多了,常常早点儿回家,还能与儿女说说话。
姜婳的素斋做得有模有样,姜纬被她养了这几个月,已经有了当年丰神俊朗的英姿。
陪着姜纬用过午膳,姜婳离开了礼部,却在外面遇到了谢珩。
六部的衙门都在一起,谢珩是来兵部处理军务,看看时间正好过了午时,他就特意在礼部外面停留了一会儿,果然遇到了姜婳。
剑眉星目的男人满面春风,一身玉白色团花箭袖圆领锦袍衬得他华贵俊逸,他上前一礼,“姜姑娘。”谢珩自然知道祖母已经请了媒人去姜家提亲的事,这门亲事是姜府主动示意的,现在谢家正式提亲,这意味着大约明年他就能娶到眼前这个小姑娘了。
姜婳屈身褔了一礼,“谢侯爷。”
谢珩手臂一摆,“我送姜姑娘出去。”
六部衙门都在一起,这里的马匹车架很多,姜婳的马车停在外面的大街上,从这里要穿过一条巷道才能到。
两人并肩走在一起,中间隔着一个人的空隙。
谢珩的随从还是上次调笑兰芽的名字是“烂牙”的那个,他和疏桐跟在后面。此时他也已经知道,前面的少女大约就是自己以后的主母了,她身边的丫鬟也是不能得罪的。
随从笑着搭讪,“姐姐叫什么名字?”
疏桐向来温和,答道:“我叫疏桐,是我家姑娘身边的丫鬟。”
“书童?”随从不想像上次那样调笑姜婳身边丫鬟的名字,可还是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你——你是个丫鬟啊,怎么叫书童,难道你家姑娘想要读书科举不成?”
疏桐笑道:“不是书房里伺候公子读书的书童,而是‘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的疏桐,这是苏大学士的一首词。”
随从的脸红了,上次那个“兰芽”也是出自苏大学士的词,他还被姜姑娘给讽刺了,没想到这次又因为苏大学士的词闹了笑话。他好恨苏大学士!没事干写那么多词做什么?!
疏桐看出他的窘迫,正想安慰两句,毕竟谢珩将来是自家姑爷,他身边的随从也不好慢待,还没开口,却见前面的谢珩猛地停下了脚步。
谢珩的脸色微变,眸中闪过一丝冷光,随即又恢复了正常,他看向姜婳,“抱歉,姜姑娘,我突然想起有件重要的事,刚才忘了跟兵部交待,不能送你出去了。”
他转身看向自己的随从,“阿荣,你陪着姜姑娘出去,送姜姑娘到马车那里。”
姜婳忙道:“不用了,谢侯爷有事自去忙吧,我自己出去就是。”
谢珩笑道:“我有事,阿荣又没事。”
他看了随从一眼,阿荣连忙上前,“奴才替我家侯爷送姜姑娘出去。”
姜婳一头雾水,带着疏桐和谢珩的随从出了巷道,再走上几步,就是她的马车。
眼看着姜婳的身影拐弯不见,谢珩抽出了腰间的软剑,剑光冰寒,他眸中的厉光更冷,“都出来吧。”
……
姜婳的脚踩到车凳上,疏桐扶着她的胳膊,谢珩的随从阿荣站在一边,只等着她上了马车就回去寻自家侯爷。
那只鹅黄色绣着精美花瓣缀着圆润珍珠的绣鞋踩着车凳,却迟迟没有上车。
姜婳看了阿荣一眼,突然回身,朝着来时的巷道快步而去。
巷道里,谢珩正和几个黑衣蒙面人战成一团,剑光凛凛,他玉白色锦袍上已经沾了血迹。
姜婳浑身的血液都冰冷了。
“姑娘,快走,快离开!”疏桐吓得面无人色,试图拉着姜婳的胳膊离开巷道口。
姜婳脸上的表情似悲似怒,“青天白日敢在六部衙门外杀人,是……谁?”
她甩开胳膊,没有理会疏桐和阿荣,试探着往巷道里走了十几步,那些黑衣人都发现了她,却没有一个人上来杀她。
她又试探着退了十几步,眼看就要退出巷道,那些黑衣人也无人上来拦截。
姜婳立刻就明白了,她咬牙切齿地低骂一句,“萧佑安!你这个混账!”
姜婳拎起裙角,飞快地朝着谢珩跑去。
眼看着她跑到了黑衣人身边,疏桐吓得差点晕厥,却见那围着谢珩痛下杀手的黑衣人齐刷刷地避开了姜婳。
风三傻眼了,这些杀谢珩的黑衣人是自家兄弟啊。
风十一叫苦不迭,小祖宗来捣乱,谢珩可怎么杀?刀剑无眼,万一把小祖宗蹭破点皮,主子还不得活剐了他们。再说暗处还有风三,他十分肯定,要是自己的剑不小心朝着小祖宗去了,风三绝对会不顾兄弟情谊,将他戳个窟窿。
姜婳一把抓住了谢珩的胳膊。
谢珩目眦欲裂,“快走!谁让你过来的!”就算这些人没有杀她的意思,可万一不小心碰到她了怎么办?她娇娇软软的,一点儿伤都不能受啊!
不管是谢珩还是黑衣人,手中的剑都停了下来。
姜婳瞪着眼前的一个黑衣人,风十一咽了下口水,悄悄地退了一步。
姜婳突然迈了一大步,将他手里的剑夺了过来。
以风十一的身手,一百个姜婳也别想从他手中夺剑,可他眼看着姜婳白生生的小手握住了自己的剑柄,软嫩的尾指蹭到了他粗粝的大手,他浑身一个激灵,当下就松了手,还丢人现眼的“啊——”了一声。
姜婳的剑尖一指,风十一退了一大步,笑话,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跟小祖宗动手。
姜婳的剑尖一偏,旁边的黑衣人也退了,笑话,要是小祖宗用剑砍他,他除了乖乖站在这里不动任她砍,还能怎么办?
姜婳的手指颤抖,带得一把长剑也抖个不停,可这把颤抖的剑好似有魔力一般,指向哪个黑衣人,哪个黑衣人就乖乖地退开。
“还不走?!”姜婳的剑在空中胡乱地挥了两下,厉声喝道。
眼看着小祖宗的眼睛都气红了,风十一也知道今天是杀不了谢珩了,一挥手,黑衣人瞬间退了个干干净净。
“叮——”的一声,姜婳手中的剑再也握不住,掉在了地上,她的身子也摇晃了一下。
“姜姑娘,你没事吧?”谢珩想要扶她,手伸出来又停住了,她现在还不是他的未婚妻,这样于理不合。
姜婳看了看他身上的血迹,“小侯爷还是赶紧回家去换身衣服处理下伤口吧。”
谢珩看看自己的衣服,担心继续站在她面前会吓到她,“好,我先走,姜姑娘赶紧先回去吧。”
第63章
姜婳回了府中,径直收拾了太子送给她的那两幅师父的画作《春居图》和《冬闲图》,坐着马车去了东宫。
东宫的大门可不好进,一般人就算送上拜帖也要等着看万大总管的意思。可小祖宗的大名东宫上下皆知,姜婳来了,万大总管亲自迎了出来。
“哎呦,姜姑娘来了。”万大总管笑得跟朵花似的,这还是姜婳第一次主动进东宫,“太子殿下正好在呢。”
姜婳真想让万德祥把两幅画作还给萧决,可有些话,她也得面对面跟他说清楚。
还是嘉溪殿,姜婳把两幅画作从细长的檀木匣子里取出来,放到大书案上,珠光粉润的指尖爱惜地抚摸了一下,就收回了手。
太子来得很快,今天的事他已经知道了,风十一出任务还是第一次失败,不过也怪不得他,只要有姜婳在,暗卫营的任何人今天都杀不了谢珩,就算他亲自出手也是一样。
可问题是,姜婳显然知道了黑衣人是他派去的,而且她这次来,也一定是为了这件事。
他不后悔杀谢珩,可却有些担心姜婳的反应,向来运筹帷幄的太子殿下突然有些心虚。
“婳婳,你怎么来了?”萧决快步进了屋,一眼就看见了书案上的画作,心中不由得一沉。
“姜婳见过太子殿下。”姜婳规规矩矩地行礼,“上次太子殿下送来的两幅画作,我一时贪心给收下了,可无功不受禄,我与殿下也并无交情,实在不该如此,特此归还。”
“并无交情?”她的神色冰冷,言辞更加冷漠,萧决想要调笑过去都不可能,眉头皱了起来,“婳婳是什么意思,把画还给我,当作我们从来没有认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