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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娶之事虽有李温棋一力担当,但毕竟事关叶满自身,她也想知道原委。
这事要说起“始作俑者”来,非穆青霜无疑,就连李温棋也不无纳闷。
穆青霜来跟叶满说的时候,叶满都惊讶得合不拢嘴,“穆姐姐……为何这么做?”
叶满只有满腹的疑问,要说怨怪却也没有,毕竟她什么时候嫁,嫁给谁,在此之前都没概念。
“满满不怨我就好,李温棋是值得托付的人,你与他在一起,往后便不必顾忌家里了。”
穆青霜没有太多的解释,遵循的原则跟自己当时动念一样简单,无非是想帮一把叶满。
比起叶满稀里糊涂地被安排,穆青霜那些个师兄弟却是为她嫁人费了好一番工夫,可以说连李家祖宗十八代都打听清楚了,所以穆老爹才能豪爽地允了这门亲事。
穆青霜觉得,与其让叶满嫁去不清不楚的荣家,还不如来李家稳妥。
“我对嫁人本也没兴趣,不过镖局日渐式微,我为了稳固镖局的声望,才顺势应了老爹的意愿,想到时候利用夫家的财势来重新振兴镖局罢了。”穆青霜说得直白,对终身大事看得也不似寻常女儿家重要,“如今李温棋已答应帮镖局,而于公于私上荣家的聘礼也缺不了我的,算下来反倒是我赚了。”
她一向有主意,叶满觉得以自己的见识,反倒不能给她什么有用的建议。只是这到底是她的终身大事,叶满总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心里过意不去。
穆青霜揉揉她布满忧愁之色的脸,神色一派轻松:“你啊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了,不必为我操心,我自有去处。”
叶满觉得弄成现在这样的情况,也是自己太软弱了让她操心不止,所以拖了她的后腿,因而认真得做出保证,反而惹得穆青霜再度笑了起来。
这之后,李温棋又单独与穆青霜谈过,一来求个明白,二来就是应承扬天镖局的事。
李温棋觉得自己已经算“不服管教”的了,没想到穆青霜更甚,终身大事也是一拍脑袋就决定,不禁有点甘拜下风。
许是穆青霜从小护着叶满,叶满也把她当做了最重要最亲密的人,所以经她一番劝解,倒是比李温棋的保证还有用。
晚间时分,李温棋见她神色松快,故意问道:“你的穆姐姐跟你说什么了?这样开心。”
叶满摸了摸脸,不好意思地收敛容色,轻声道:“也没什么。”
李温棋有意逗她多说两句话,便一个劲儿追着问。后来叶满便一五一十都告诉了他,只字不差,他又一个劲儿笑个不停,让叶满大为困惑。
李温棋知道叶满性格过于内向,嫁入府中怕是得很长一段时间才能适应,所以闲暇时候就领着她在各处转悠,将家里的大小事情都逐一讲给她听。
李家人丁兴旺,充斥着叶满从来没有感受到的温馨热闹。李家兄弟几个,只有李大哥夫妇是住在府中的,其余都各有去处,逢年过节才回来。
这次李温棋成亲,兄弟几个也算凑了个齐整。又因不久之后就是李夫人的寿辰,兄弟几个便打算帮母亲过了寿再动身。只因李四哥在钱州上任,不得不提早回去料理公务,四嫂和两岁的女儿则留了下来。
叶满是新媳妇,李温棋打算先让她在家中熟悉个一年半载,再搬出去过小两口的生活。
“咱们也不搬远,就在城里找处宅院,随时走动也方便。”看出来叶满多少有些不舍,李温棋捏着她纤细的手指头安抚,“哪天要是待得烦闷了,我带你出去转转,秋后的江南风景也很不错。”
叶满如常浅浅漾起梨涡,心里因为不舍而稍有的沉闷也转瞬消失了。
李温棋发现她不知道说什么或者如何回答的时候,总是笑一笑了之,可能又觉得只是笑对别人的回应太过单薄,所以这笑里总是掺杂着些许小心翼翼和讨好,怪叫人心疼的。
李温棋一边寻思着如何让自己的小媳妇儿多说两句话,一边拉她起来,“三哥五哥也快到了,我们去前头等。”
叶满点着头,空着的一只手拎着裙摆跨过门槛,因为脚抬得低了些被绊了一下,她下意识地蹦了过去,头上的金翠顿时活泼得响起来。
在路上,李温棋就把三哥五哥家里几口人手上几亩地说明白了,叶满见到人时,都不用再经介绍就认得很清楚。
李三哥也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不过性情温厚,对小弟娶妻由衷欣慰,看见叶满这个弟媳妇也极是高兴,只是天生不擅表达,总怕自己说的话不好听或是说岔了,反面色纠结,弄得叶满也是紧张不已。
旁边李三嫂见了两人一般紧张的模样,噗嗤一笑:“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众人也跟着笑起来,叶满觉得气氛一松,这才敢放眼看人。
李三嫂拉过叶满道:“你三哥是个木头桩子,笨嘴秃舌的,你别介意,他其实比你还紧张呢!”
见叶满话也不多,只是笑着点头,李三嫂越发觉得她跟自己丈夫性子像了,忙不迭拿出自己叫人打的镯子给她套了上去。
玉镯的成色极好,李三嫂因怕叶满年轻姑娘家不喜欢太过素淡的,还特意费心让人在上面雕了花纹,百草繁花,栩栩如生。
李家的哥哥嫂嫂,在这方面无不用心,让叶满不禁心底蕴热,越发多了好感。
她看向一旁同样沉默寡言的少年,正寻思该怎么把手里的红包递出去,李三嫂搭着少年的肩膀,主动推出来见人:“宗儿,快叫七婶婶。”
“七婶婶。”少年一板一眼,略显稚嫩的声音倒是将他沉稳的外表给润色不少。
叶满忙将红包递过去,两人一齐伸手缩手,又是一阵尴尬,三嫂在旁边只是掩口笑。叶满也觉得这俩父子虽不是亲生,性格上倒是极为相似,可见做亲人也是要缘分的。
李三哥的事情,叶满也从李温棋口中知道一些,不过她没有瞎打听的好奇,但见三人和和睦睦,倒也替别人生出来一股苦尽甘来的欣喜。
她松一口气的表情,李温棋全看在眼里,就着茶盏抿了抿唇。
相比较起来,李五哥就外向多了,可娶的媳妇儿偏偏也是个话少的冷美人,还是能动手绝不跟你多说的那种。
五哥当年为了抱得美人归,也算使出了浑身解数,撒泼耍赖不惜追在人家屁股后头当上门女婿,所以李夫人常说自己只生了六个儿子。
因为岳丈家姓陈,家里人便戏称他“陈五哥”。
叶满听这五哥的“追妻事迹”时就觉得有趣,看着两人天南地北的性子还能相处到一起,着实感慨。
如此,家里的人才算认了个齐全。
趁着叶满被几个嫂嫂拉去打叶子牌,李温棋才去了后廊上听明平回话。
有关叶满的情况,穆青霜说过一些,都是幼时的事颇多。这些年穆青霜也时常去处跟镖,难免又疏漏之处。
明平这些天明察暗访,可算把叶家的底儿都挖了个干净,在李温棋面前就止不住摇头咋舌:“少夫人太惨了!实在是太惨了!”
“说正事。”李温棋睨了他一眼,心里却因此被牵了起来。
明平如此这般,将叶满从出生到嫁人的大小事都没落下,最后小声替叶满抱不平:“不是小的说,这叶家的母老虎也太不是东西了,少夫人的娘是她抬起来的,最后又苛待人家,好赖事儿都让她做尽了。”
他们穷乡僻壤出来当下人的,都是吃穿不愁没有受过主子打骂,明平觉得叶满作为一个小姐家,比他们强不得多少,也不知为何不缺钱的人家会如此。
李温棋眉头紧锁,手里的折扇紧合着,扇骨之间压出轻微的响声。
“叶家还有个长子?”
明平点点头,道:“叫叶随,傍着家里的产业吃喝不愁的,不学无术惯了,经常在玉马街跟一帮纨绔子弟斗鸡斗蛐蛐。”
想到叶家夫妇对叶满错嫁的态度,再结合穆青霜和明平的话,李温棋也将事情了解得足够透彻了,暗道这多条腿的就是草包也当个宝。
李温棋轻声了一声,展开扇子扇了扇,似乎在挥散心底涌出的怒气,“这些事别在其他人面前多嘴。”
“我的嘴七爷还不放心么!”明平拍着胸脯作保证。
李温棋合扇一转,敲在他头上,撑着一旁的阑槛翻了过去,一径往后头找叶满去了。
几个嫂嫂还在后院的小凉亭里打叶子牌,叶满轮了几回把位置让给了六嫂,自己则去一旁的小池塘看金鱼了。
池塘里新放了几尾狮子头金鱼,小小的个儿圆圆的脑袋,扑棱着尾巴憨憨得可爱。叶满每次路过都会驻足看半天,还悄悄给小金鱼取了名字,喂食的时候轻声叫着,看哪只吃得多了便用手指拨开,雨露均沾,公平公正。
她兀自玩得高兴,没觉察身后李温棋靠近,直到他问起:“哪只是小蝴蝶?”
叶满被他冷不防出声惊了一下,手里的白瓷小碟扑通落入了水中,她反应过来之后,便是先去捞碟子。
李温棋忙抓住她,擦了擦她沾满水的手,声音温和:“我吓着你了?”
“没……我没注意到你来了。”叶满摇摇头,又去看池塘。
李温棋怕她为一只碟子还要内疚,挽了袖子弯下腰,将碟子一把捞了上来丢给小圆,“再去装一些鱼食来。”
他的袖子沾了几点水,浅蓝色上面印出深蓝来,叶满忙用帕子给他擦了擦。
“不打紧,太阳晒一晒就干了。”李温棋由她把袖子放下来,也去看池塘,“我怎么没看到这金鱼里边像蝴蝶的?”
这说法有一点奇怪,叶满弯了下唇角,指给他看,“那只背上有黑色的印记,像小蝴蝶。”
金鱼在水里游来游去,又没有多大只,遑论金鱼背上的印记。李温棋看了半天,眼睛都花了,对她独到的观察力大为佩服。
不过一想,她看金鱼都能看得这么入迷,可想而知以前也没个消遣处,再一想到她在叶家的境况,李温棋由不得就想对她好一点,把所有她喜欢的送到面前。
“喜欢这金鱼?弄两条到屋里养。”李温棋再度挽了袖子,就想亲自下水去捞。
叶满忙拽住他,“在这里也方便的,也不是外人。”
李温棋觉得她这句话说得好,乐呵呵道:“对,不是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