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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一位珠宝家来说,这是仅仅连“触碰”都比星辰还遥不可及的钻石,更别说是“拥有”。
徐翘不敢相信地缓缓接过礼盒,捧在手心,对程浪愣愣眨了眨眼。
她从来都知道这个男人出手不一般,可哪怕有了这种心理预期,他却还是能一次又一次突破她的想象力上限。
程浪刚要开口说什么,却听她忽然喊停:“等会儿。”
徐翘捧着礼盒走回画室,将钻石放在光源下,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仔仔细细地端详。
程浪笑着跟了进去,解释说:“是真钻,上礼拜刚让人拍来的。”
“上礼拜?”徐翘暂时打住了爱不释手的欣赏,回过眼看他,“上礼拜我都没怎么搭理你啊……”
程浪叹息着点点头:“是,但听说这颗红钻的时候,还是想拍给你。”
“你就没想过我可能不原谅你?”
“想过,如果是那样,那这颗钻石就是给你的分别礼物。”
徐翘怔了半晌才说:“你是不是人傻钱多?哪有人这么给分手费的啊。”
程浪对这个形容词似乎不太喜欢,皱皱眉:“红钻本就具有非常高的投资收藏价值,交到一位未来注定大放异彩的珠宝设计师手中,经过设计打造,叠加品牌效应后,它的价值将成倍上涨。哪怕我们确实分手,这也是一笔非常值当的买卖。”
徐翘被他一本正经自我挽尊的样子逗得太想笑了:“你怎么保证我将来一定会出售它,出售了一定会给你分红?”她说着又看了一眼盒子里的红钻,瘪着嘴看他,“但这真的有点收不下手欸……”
她这会儿手都还有点抖。
程浪笑了笑:“那你就当是共同财产,以后我要是哪天手头紧,你把它打成首饰,翻倍卖了一起当零花。”
“……”夫妻才有共同财产,他这是拿钻石套老婆吗?
徐翘觑觑他,轻轻阖上礼盒:“好吧,那先把它存进我的小金库。”
“你有安全的保险箱吗?”
“哦,倒是没有,你顺带送我一个?”她眨眨眼。
“这就不浪费了吧,”程浪想了想,“公馆里有。”
“……”
敢情这钻石还没在她手里焐热,她就得连人带钻地进他家门了。
能随手拍一颗稀世红钻,让他顺带配个保险箱叫“浪费”,这是什么买得起超市却买不起超市购物袋的扭曲金钱观。
“我东西都还在公寓呢。”徐翘嘀咕。
“你当初没带走的行李和生活用品都在家里原封不动地放着,拎包入住就行。”程浪露出体贴中带着一丝急不可耐的微笑。
“那你等我回办公室拿包包啦。”
徐翘走出画室,到对面办公室收拾了随身物品,拎包出去的时候,却见程浪皱眉捏着一张画纸,迈着缓慢的步伐,一边低头看画,一边朝她走来。
徐翘心里咯噔一下,记起了什么。
程浪走到她面前,举起了那幅狗吃屎的画,疑问地看着她。
很显然,他准确探知到了这幅画的灵魂。
徐翘摸摸鼻子:“那个,下午在气头上嘛……”
程浪看着画上那生动形象到就差直接写上他名字的狗,沉沉叹一口气,收拢画纸,摊开另一只手伸向她:“小祖宗,跟我回家了。”
徐翘把手递过去给他牵,偏着脑袋瞅他脸色:“生气了呀?”
程浪还不至于为这种小事跟她生气,但听她放软的语气,又有些好奇顺势默认会怎样。
他已经太久没看到乖乖巧巧的徐翘了。
他想了想,故意绷着没说话。
“人家说再恩爱的情侣,一生中也会有几十次想掐死对方的冲动,我就是画了幅画嘛……”徐翘小小声狡辩。
“那个说法的原句是——‘即使是最幸福的婚姻,一生中也会有两百次离婚的念头和五十次掐死对方的想法’。”
哦,是夫妻,不是情侣啊。
“反正就那个意思,”徐翘晃了晃他的手,“不生气了呗?”
程浪觉得自己快缴械了,正要说是在跟她开玩笑,却见她忽然把手从他掌心抽走,对他张开胳膊,仰头道:“老公,要抱抱。”
程浪眉梢扬起。
这样的意外之喜,就算真生气,恐怕也顶不住了。他看着她笑:“逗你的,画得不错,回家裱起来。”
“……”徐翘一秒变脸,“撤回撤回!刚刚那句话撤回!”
——
离开工作室后,程浪带徐翘去一家湖心餐厅吃了情人节晚餐。
晚餐包了场,所以两人聊天没什么忌讳,徐翘是在吃到后半程,问起程浪时才知道,其实媒体恶意报道这件事,真正受损的并不是她,而是程浪。
这次的并购案为程浪在集团内部,包括商场上树立了极高的威信,程浪的堂哥程均其实从起始就一直在从中作梗。
程浪手伤那阵子,徐翘因为他不听话,杀到兰臣集团的那天,程均就在拿这事找茬。
但总归程浪见招拆招,最终仍是让双方顺利签约了。
木已成舟,程均只能在舆论上抹杀程浪的功绩,把程浪卓越的商业手腕渲染成联姻之便。
所以徐翘说得没错,这种媒体通稿,不可能不经过集团严审就放出去。
稿件确实经过了兰臣拍板,只不过在最后一道关时被程均“临时特别授意”了一下——毕竟程均还是集团名义上的总裁。
徐翘知道这事以后,心里还挺不是滋味,在餐厅不好发作,回到丽山公馆,进门大骂程均一通:“这种人,跟古代为了抢皇位,把国家弄得乌烟瘴气的奸佞小人有什么不一样!不懂什么叫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呀,搞私人恩怨拉低集团level,真是一点大局观都没有,为了保住总裁的位子,做生意把脑子都做丢了!”
程浪看她这“护犊子”似的模样,把拖鞋递给她,好笑道:“你是在为自己生气,还是在为我生气?”
徐翘踩进拖鞋:“一半一半啦!”
“不过,”她皱起眉头,“他难道没设想过你会辟谣?”
“很多时候,流言造成的损失是不可逆的,就算辟谣也未必达到百分百的效果,再说爷爷不希望我们兄弟在公众视野里闹得太难看,在他设想中,我未必会把事情处理得太绝。”
“那你今天这算是……”
“算是做绝了。”
其实光是集团空口白话的声明确实未必奏效,关键是当事人同时高调公开了各自的恋情。
“今天这个处理效果,就算没达到百分之百,也该有百分之九十八。”程浪笑了笑,“这还得谢谢家里的小公主跟我闹了场脾气,才让我没给他留面子。”
这你也能扯成情话?
徐翘觑觑他,走到厨房倒水喝,一边问:“我一直很好奇,既然没感情史,你到底从哪学来这么多哄女朋友的本事?”
程浪跟到她身后:“吃一堑长一智,那件事过后,我花了不少精力研究这方面的心理学。”
“真的假的?”徐翘惊讶地端着水杯喝水。
“真的,因为得让自己看起来像那么回事。”对于能够与徐翘坦诚地说明一切,程浪觉得很舒适,“我病情最严重的时候,连基本社交都成障碍,这隐疾一旦暴露,对我来说不止是面子受损,更重要的是,它会危及我的事业。”
所以,他才让自己看起来像一个风流浪荡的公子哥,这样,即便有人发现他有时候的古怪,也联想不到恐女症上去。
徐翘觉得,自己似乎从这件事后,重新真正认识了程浪这个人。
原来这位天之骄子也不完美,也不是天生无所不能,可是这种认识,并没有降低程浪在她心里的分数,反倒让她更想靠近他,让她觉得,这个强大的人也需要被宠,被疼。
这种感觉很奇妙,是她前半生从未有过的。
“不过除了纸上谈兵,或许也有受我父母耳濡目染的影响。”程浪继续说。
“你爸爸很懂哄你妈妈吗?”
“应该说,我妈妈是不哄不行的类型,这么多年,我爸就算是木头也修炼成精了。”
徐翘拖长声“哦”了一声,端着水杯点点头:“程先生,步你爸爸后尘了哦?”
程浪把杯子从她手里抽走,环住她的腰,低头道:“乐意之至。”
徐翘看看他的脸色,指了指他圈着自己的手臂:“这样碰到不难受吗?”
程浪感受了会儿,把她抱紧一些,摇摇头:“能接受了,可能伦敦那晚突破了不少。”
就是他把她亲肿的那晚咯。徐翘瞪了瞪他。
“那晚是我没把握好分寸。还生气吗?”他抚了抚她的下唇。
要么彻底原谅,要么就此斩断。既然已经作出选择,徐翘就不想再反复踌躇,因为过去而裹足不前了。她才不当这种黏黏糊糊不潇洒的女孩子。
她摇摇头:“不跟你计较了,不过以后你不能这么来了。”
“嗯?”
她强调道:“治病可以,但必须是‘我为你治’,而不是‘你拿我治’,分得清吗?”
程浪想了想:“就是你来亲我,和我来亲你的区别。”
“……”简单粗暴点这么说是也没错。
程浪笑起来:“我理解,并且愿意严格遵照医嘱。”
又“狗”上了!徐翘推推他:“走走走,谁说要给你开药了呀。”
程浪反手扣住她手腕,把她轻轻拉回来:“真不肯开?”
徐翘捂住嘴摇头。
谁叫他今晚又带她去吃海鲜,她这一嘴子虾蟹味吃了柠檬糖都没彻底去干净,这时候亲亲也太破坏意境了吧!
程浪点点头,松开她:“那等你愿意的时候再说。”
她低低哼一声:“等我洗完澡啦!”
程浪领悟到了她这会儿不愿意亲热的原因,给了台阶:“好,累一天了,你先去泡澡休息休息。”
——
徐翘洗澡的时候,就有点后悔自己心软说了那句话。
毕竟隔了一阵子没见面,亲密接触本来就会有些紧张,更何况详细约定了一个时间。到时候两人各自洗完澡,眼神一对,然后问“去你那儿还是去我那儿”……这也太让人害臊了吧!
亲热就该是自然而然发生的事,她到底为什么提前跟他约好啊。
徐翘带着一种无助和迷茫洗完了澡,特意把内衣穿齐整,扣紧实,才换上睡裙,然后轻手轻脚,做贼似的打开了房门,结果就是浑身一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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