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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太阳像是不曾消失过一样,时隔数月后再次悬挂于高空,当第一个人发现这不同以往的明亮清晨,激动的尖叫呐喊声响彻整个小区。不少人睡梦中惊醒,下意识的以为,小区里又有人死去,迷糊的睁开双眼,看着从紧密严实的窗帘布料后穿透过来的微光,先是狠狠一怔,随后便是不可置信的扑向窗户,随着窗帘被拉开,散发着热度的光芒瞬间充斥满整个房间,那一瞬间,简直令人有种重回人间的错觉。
秦淮是被外面吵闹的声音吵醒的,先是下意识看向手机,点亮屏幕,甚至还不到早上五点,随后才注意到,屋内与往日似有不同的光亮,转头看向阳台,从紧密遮掩的窗帘缝隙透进来的光线无一不在告诉他,这个清晨变得不一样了,直到他也和众人一样,拉开了这遮蔽数月的黑暗,重新感受到了阳光的温度。
喊叫声,哭泣声,甚至带着仿若重生一般喜悦的嘶吼声,接连不断的在小区里响起。哪怕心里一直相信着政府,哪怕在那样雾霾笼罩中,生活也逐渐的走向正轨,可是再没有比这样直面迎接没有任何雾霾的阳光更令人激动,更令人深刻的感受到黑暗的过去。
窗帘一被拉开,刺目的光线争先恐后般倾洒进来,照的床上本就被吵醒的慕楠不得不睁眼坐了起来,从黑暗中清醒还不适应这强光,下意识眯起了眼睛,秦淮就脚步一动,替他挡住了强烈的太阳,带着一丝与外头喜悦呼喊不一样的沉重开口:“楠楠,雾霾散了。”
慕楠抬头看着逆光中的秦淮,笑了笑,朝着他伸出了手,这一次他不再是一个人,即便依旧害怕,却也有了更多活下去的勇气。
慕楠知道,在雾霾消失的时候,那些带走了无数生命的毒菌丝也一并消失了,没有丝毫的残留,当别人忙着喜悦,忙着感受新生的时候,他便忙不迭的让秦淮帮忙,和他一起将贴在窗户缝隙的塑胶带给撕扯了下来。
家里的窗户尽管是新换上的,换的时候他还专门盯梢过安装,密封性自然是非常好的,可是后来秦淮回来了之后,不放心的将家里所有的窗户缝隙都用胶带贴了一遍,虽然他觉得无法避免出门拿东西丢垃圾,就没办法让屋里保持一个长久的密闭性,但为了让秦淮安心,他还是跟秦淮一起多费了一道事儿。现在太阳出来了,雾霾消散了,这些胶带自然也就不用贴了。
看到太阳的出现,雾霾的消失,许多人都意识到了什么,不过就算是这样,除了一些极少数因为失去家人受到重大打击,或者精神方面本就有些不太好的,在封闭了这么久之后,突然见到了太阳,便失控的跑出了家门之外,绝大多数还是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观望,手里更是不断的刷着手机,看是就自己所在地区的雾霾消散了,还是其他的地区雾霾也一同消散了,有没有人出去了,外面的病毒是不是也随着雾霾的消失而消失了。
但现在太阳刚出来,雾霾刚散去,政府这边又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不多做些取样研究的调查,谁敢发布灾难过去的消息。所以今天的警情通报依旧是让所有人继续待在家里,不要贸然出门,虽然雾霾消失了,但危机不一定就解除了。
好在大家已经封闭习惯了,也不在乎这么一两天了,大多数人都买不起高价的防护服,所以如果毒气真的一起消散了是最好,能够自由自在的走出门,谁愿意将自己套在一个密闭的衣服里,天气冷也就算了,现在外面这么热,谁受得了。
秦淮和慕楠扒在窗户上撕胶带的时候,小区里响起了广播,广播中让所有人继续留在家中,不要因为太阳出来了,雾霾散掉了,就掉以轻心。伴随着循环的广播声,楼下突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早上的热闹在刚见到太阳的时候就已经宣泄了一阵了,小区重新安静了下来,因此这突如其来的哭喊声被这份安静衬托的格外响亮,吓得慕楠一哆嗦。
寻着声音透过窗户低头往下看去,他们小区楼下绿化的小花园中,一个穿着白衣服,长头发的女孩跪坐在地失声痛哭,远处几个穿着防护服的社区人员正一路小跑过来,然后将那女孩往楼栋里拉。不知道是哭得没力气了,还是女孩本就没想着反抗,几个工作人员很快就将人给拉进去了,小区再次安静了下来,但社区群里却开始热议起来,但说的更多的是,想要看看这个女孩这么毫无防护的跑出来,会不会被感染,如果没有,那是不是说明那些毒菌丝也随着消失的雾霾一同消失了。
至于这个女孩跑出家门痛哭的原因,好像并没有多少人在乎。
慕楠是知道这个女孩的,具体叫什么他不清楚,但他之前有在群里看到别人提过她的名字,叫娜娜。父母离异,她跟着母亲和外公一起过,前两年她母亲得了病走了,那之后她就跟她外公相依为命了,娜娜今年才高三,下暴雨的时候正是四月联考的时候,高三又抓得紧,最后紧要关头了,学校更是不敢放松,所以一直到雾霾来临,学校都一直没有放假。
后来自然是今年的高考没办法考了,那时候正是雾霾最重,死亡最多,全球最恐慌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在跟生命赛跑,哪里还顾得上高考。也不知道是不是暴雨那段时间,娜娜每天往返学校,雨下的比较大的时候,她外公还去车站接她,生怕一个女孩子暴雨天不安全,结果娜娜年轻没事,她外公却生了病。
她外公生病的时候,肺肿已经在全球爆发开了,医院人满为患,别说当时她外公意识还算清醒,甚至还能正常的吃饭说话,即便她外公那时候重症了,也未必能送的进去医院。
后来娜娜的外公还是走了,是在家里走的,从呼吸困难到永远长眠,不过是一晚上的时间。
据说那天晚上,娜娜几乎敲了他们那一层楼所有邻居的门,可是那时候,谁敢开门啊,没有一个人有那个能力伸手帮助她。
面对唯一亲人不断流逝的生命,四处求助无门,慕楠甚至不敢想,那天晚上的那个女孩,该有多绝望。
他对娜娜如此印象深刻是因为,第二天殡仪馆的车就来将娜娜的外公拖走了,那个或许才刚刚成年的女孩,一路绝望的哭喊,旁人拉都拉不住,她一路追着那辆殡仪馆的车,求他们不要带走她的外公,哪怕那已经是一具没有气息冰冷的尸体。
可任她如何追,如何哭求,就如同那天晚上一样,除了深深的绝望,没能得到任何的回应。
那天之后,娜娜也被带走了,带去了外面的隔离点,但后来又被送了回来,因为即便她在追着殡仪馆车辆时暴露在了雾霾当中,但后来她身体依旧很好,没有任何感染的征兆。
也许今天这场撕心裂肺的哭,哭的是至今笼罩在她身上无法消散的绝望,也许这份绝望里,还有着无法言喻的悔恨和愧疚,不知道这个女孩在多少个夜深人静,空荡无人的家里悔恨,悔恨着如果那时候,没有让她外公出门淋雨,那该有多好。
见慕楠还盯着空无一人的小花园看,秦淮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一手紧紧揽住他的肩膀:“别看了,如果不高兴了,看看我好吗。”
那个女孩外公被带走的那天,慕楠也是这样在楼上看着,虽然一片雾蒙蒙,只能隐约看到下面殡仪馆车辆的红色尾灯,但那女孩的哭求和追逐,哪怕他们住在十七楼,依旧听得清清楚楚。那时候慕楠就坐在地上,靠在阳台的封闭玻璃上,面无表情的看着楼下。
虽然慕楠没有哭,但那样流不出眼泪的平静双眸,远比哭了还要让他心疼。
他不知道那时候慕楠在想什么,但他知道,慕楠想的,一定是沉重到连他自己都无法承受的东西,那样空洞甚至绝望的眼神,就好像,他也曾经经历过那样的绝望一样。
慕楠回神,微微抬头就能看到秦淮眼底的担忧,于是朝他笑了笑:“哥,我们是不是要开始准备去b城了?我之前倒是去过一次,参加比赛的时候,可惜一直有老师跟着,根本不让我们自由活动,这次去,或许许多地方都还没有复工,看来又玩不成了。”
秦淮无声一叹,面上却笑着道:“想玩的话,我可以带你去几个著名的旅游景点,到时候你一个人霸占整个旅游景点,岂不是更特别。”
虽然末世的脚步不断临近,但他们能准备的都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其实也不耽误那么一两天的,毕竟以后,那些跨越了数千年的古迹名城,还能不能在全球的地震之后,再延续一个数千年都还未可知,趁着还有机会,留下一些见证过的影像也是好的。
第24章
虽然说着要准备去b城了,但距离能够出门,交通恢复到正常通行,至少还要一点时间。想要完全解禁,得等上面能够百分百确定毒菌丝的消散,否则前面那几个月的封闭,全都功亏一篑了。
太阳出来的第三天,各个省市在不同的时间开始展开消杀,从高空,再到各个区域地毯式的喷洒。消杀作业在雾霾笼罩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做过,但是做完之后,雾霾中毒菌丝的浓度的确有所下降,但很快又再次增长了上来,雾霾不散,这毒菌丝就好像无法灭绝。
尽管在太阳出来雾霾散去以后,不管从哪里提取的空气采样,都找不到毒菌丝的半点踪迹,但上面还是不敢疏忽大意,这才耗费人力物力,进行了一场全国消杀,只有消杀完毕的城市,才能逐步的复工复产。
眼见着这种闭门不出的日子快要熬到头了,不少封闭在家的人也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安静了几个月的小区,这两天格外的热闹,外面的广播每天循环几次的通告,让所有人静等通知,不要急着出门,但还是有人等不及了,因为知道出楼栋就有可能被社区的人驱赶回去,于是有一些年纪大的,自认为即便是死了也算是活够了的,每天都要上天台溜达个几圈。哪怕现在天气炎热,外面的高温都已经超过三十五度了,但每天早晚,还是有一些人去天台晒太阳,说是关在家里这么久了,要去接接地气才行。
每天慕楠都能从自家的阳台看到对面楼栋的天台上,三两拨人聚拢在一起,估计是在聊天,有些人还戴着口罩,有些人已经连口罩都不戴了,不过现在戴不戴都无所谓,因为雾霾消失的时候,毒菌丝也一同消失了,只是国家为了人民群众的安全,不敢疏忽大意,这才接连数日的不断研查,没有确定病毒彻底消失前,不敢轻易下解禁令。
对于解禁出门这事,慕楠一点都不着急,反正也就是这么几天了,而人们还能过的安稳日子,也剩的不多了,趁着现在还没有解禁,慕楠清空了冰箱,把大部分能做的食材都给做成了成品。本来经过前几个月每天的制作消耗,他囤积的库存也没剩多少了,这最后几天几乎不断火的做菜,将最后那么点库存也都做完了。
感受着空间里满满当当的熟食,慕楠觉得,哪怕近几年都没办法开火做饭,他和秦淮两个人也完全够吃了。
九月三号,全国通知解禁,虽然依旧没有能够治疗肺肿的特效药,对于毒菌丝这个病毒也没有任何攻克的进展,但人们也不能因为担心这病毒和雾霾什么时候再出现就永远都不敢出门,至少目前,人们不需要再被病毒困扰了。国外的解禁比国内还要快,几乎就在雾霾消散的那天,大部分人都走出了家门。
让他们不敢随意出门的是死亡的威胁,而不是政府的管控,所以当他们觉得外面安全了,根本不需要去管政府是否允许出门,他们就出来了。出来了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找政府闹事,失业的,家中数月没有任何收入的,因为这病毒负资产的,不管这是不是天灾,他们将所有自身的损失全都怪到了政府的头上,想要让政府给他们买单。所以在国外,解禁也同时意味着又是一场混乱的开始。
而在国内,则开始了热热闹闹的复工潮,虽然也有很多失业破产的,但政府至少能把控住大局势的稳定,光是这一点,就很多国家都比不了。
国家经历了这么一场可以说是史无前例的大疫病,如今缓过气来,少不得要做一些纪念悼念的举动,这次因病而死的人面上的数据不到百万,可是还有更多连医院大门都没来得及进去就死在家里的,那些人甚至都没上这份统计字数,而死亡的人当中,若按照职业划分,那医护人员无疑是最多的。
医护这个职业或许一开始选择的人,未必都是抱着救死扶伤济世度人的心态,但当穿上了白大褂,感受到了别人生命的重量后,不管选择这份职业的初衷是什么,那份心态随着接触的生死越来越多,所感受到的责任也越来越大,而当无数生命需要他们解救的时候,正是这份责任,这份逐渐融入了血肉中的使命感,让他们成了这场疫病中,牺牲最多的存在。
看着网上,各种最美医者专题的报道,各种这次大规模疫病中的感人事迹,据说每个省还要搞一个纪念碑,纪念这次疫病中,所有因此牺牲的医护人员。现在的一切看起来那么正常,人们走在生活恢复正轨该有的流程上,所有人都以为未来的日子会回到以前一样,上一世这时候的慕楠,也是这么觉得的。可惜那份纪念碑,是永远都没机会立了。
看着楼下一些重新开业的店面挂着医护人员免费的字样,慕楠转头朝着正在整理东西的秦淮道:“作为家属,我很庆幸你没当医生。”
小时候他身体不算差,但也不算好,每年总要感冒发烧个几次,长大后打针之类的侧过脸不看就行了,但很小的时候就受不了,挣扎哭闹自然常有,他还记得小时候每次生病,秦淮都会哄着他说:“以后长大了,哥去当医生,到时候给你打针一定轻轻的打,一点都不让你疼。”秦淮闻言笑了笑,如果不是高中的时候,那个男人强行带走了他,他大学是真的打算去念医学系的,后来出了国,那个男人当然不可能让他去学医,他要的是一个能拿得出手的继承人,而不只是儿子。
将家里的东西都整理好了,另一边屋子里的自动喂食机也设定好了,快的话两三天,慢的话三五天就能回,所以那边的鸡也不需要太担心。看了眼时间,算上去车站路上的时间,他们也差不多该出门了。
慕楠找了两顶帽子,黑的戴在了秦淮的头上,白的戴在了自己的头上,外面太阳很大,如果不戴帽子,感觉眼睛都难睁开:“那边的空调开了吗?可别回来了鸡都热死了。”
秦淮道:“开了,走吧,早去早回。”
正准备出门,慕楠连忙从空间里拿出一瓶防晒喷雾:“等下,再喷一遍。”他们倒是不需要防晒黑,防的是晒伤,虽然现在太阳还没有后来那么毒,但后来的毒太阳实在是给慕楠造成不小的心理阴影,出门三分钟,晒脱一层皮都是轻的,所以该防就得防。
他们出门的时候,隔壁邻居刚好在等电梯,看到他们,喻子柏主动打招呼道:“你们也出门啊。”
秦淮道:“嗯,出门办点事。”
一旁的简初忍不住感叹:“还以为以后真的会跟防护服共存呢,没想到那么大一场疫病,竟然是这样的结局,太戏剧性了。”
当初他还是用了借钱软件才筹的钱买了一套防护服,就是想着抓住一些机会,提前出门好赚钱,没想到还没过多久,雾霾就那样消散了。当然消散了是好事,就是他出门晚了点,如果他能再早一点出门,能赚的更多。
不过好在借的钱已经还上了,还有了几千块的积攒,现在一切恢复正常了,就看学校那边要什么时候发毕业证了,再就是找工作,休息了这么久,再不尽快去工作,感觉人都要生锈了。
秦淮还没说话,慕楠先开口道:“这件事告诉我们,囤货的重要性,所以以后家里一定要多准备一些米面,万一再有个啥,也不至于乱了手脚。”
慕楠说完见秦淮朝他看来,于是笑嘻嘻的凑过去:“是吧,哥。”
秦淮嗯了一声,将他的帽檐往下压了压。慕楠以为秦淮在捉弄他,伸手朝他拍了一下,重新正了正帽子。
电梯门一开,里面已经站了几个人了,有三个是住在这边好些年的阿姨,正激动的相互说着这段时间封闭在家里是怎么过的,还语带唏嘘的说着谁家谁谁谁没了,就剩一些孤寡多可怜之类的,语气中不免带有一些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得意。
其中就有个阿姨说到十五楼的那一对小夫妻,好像一家三口后来都没有再回来了,那孩子肯定是没了,就是不知道夫妻两是也没了还是伤心的离开了,说着一脸不忍的感慨:“那么小的女孩,见面还会喊奶奶,哎唷,想想都心疼哟。”
她们这个年纪的,家的孙子都差不多跟那个小女孩一般大,提到这自然于心不忍。
慕楠忍不住偏头看了一眼,但很快被秦淮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给推了回来。电梯门再一开,所有人往外走,估计是面对外面还有点不安,一出楼栋就戴上了口罩。慕楠和秦淮也随大流的戴上了,虽然热,但慕楠买了一部分薄款的,就戴的没那么紧实,倒也不会太闷。
喻子柏和简初跟他们是反方向的,所以很快跟他们挥手道别了,他们走了之后,秦淮带着慕楠一边往叫好的车等着的地方走去一边问道:“你之前跟他们有过交集?”
慕楠摇头:“没有啊,怎么了?”交集是有,但那是上辈子的事,这辈子他甚至都不知道原来他们是邻居。
秦淮道:“我见你好像挺喜欢他们的。”
慕楠笑着道:“是你说大家是邻居住得近,又都是年轻人,必要的时候可以相互帮助一下,那交好一下也正常啊。”
秦淮提醒道:“有些提醒不能随便给的,这住得近,万一动了什么歪念头,那才是近水楼台。”
今天提醒这一句,万一以后日子难了,想着今天慕楠这句提醒,说不定会怀疑他们家囤了不少东西,若是为人很正那是幸运,要是心眼子稍微左一点,可不就是麻烦。尤其是他们本来就只有两个人,慕楠瘦唧唧的一看就很好对付,人心这种东西,秦淮向来不介意往最大的恶意去猜想。
慕楠知道秦淮的意思,换了别人,他才不会多嘴,可这不是上辈子人家也算是帮过他,也有可能,他曾经在那两人身上看到过秦淮和他的影子,所以本能的就有好感,不过秦淮说的也对,小心驶得万年船:“好啦,我保证再不乱说话了。”
秦淮戳了戳他脑门:“最好是。”这傻乎乎的,他除了再看紧一点,又还能怎么办呢。
第25章
秦淮买的是动车票,从他们这边坐车去b城,动车的话只要不到三小时,虽然比飞机要多一个小时,但在陆地上总归比在天上安全。其实他一开始是准备买飞机票的,毕竟时间宝贵,但见慕楠不愿意坐飞机,那就换成动车吧,也不是多大的事。
慕楠是真不愿意坐飞机,上一世就有飞机爆炸过,他也不知道是不是高温导致的,那时候很多汽车自燃,公交爆炸,都是高温导致的,在天气甚至还没热到人完全不能出门的时候,飞机也爆炸过。所以就算现在温度还算正常,他也不敢坐飞机。
两人都没带什么行李,秦淮就背了一个包,包里面放了两瓶水和充电器,东西少,过安检也算省事,因为卡着时间,动车也幸运的没晚点,所以在候车室待了没一会儿就上车了。
现在国家刚解禁,加上又不是什么年节的,所以出行的人不算多,感觉大半都是别的地区出差或者工作,被困了几个月,于是一解禁就想要回去看看家人的。
慕楠坐在靠窗的地方,秦淮坐在过道边,跟他隔了一个过道的是个中年男人,怀里一直抱着一个黑色的包,但看黑包印出的轮廓,还有郑重抱在怀里的姿势,以及脸上明显还没从逝去亲人的悲痛中走出来的神态,慕楠觉得那有可能是一个骨灰盒。
不过慕楠也没有多看,雾霾刚散,不容易的人太多了。
很快动车启动,慕楠看着外面不断倒退的风景,虽然重生三个月他为了能用最少的钱买到最多的物资,跑了不少的地方,但距离像现在这样可以安安静静,放空自己不去做谋算,不去做计划的看看风景,已经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上一世离开他所在的城市,还是高三去参加比赛的时候。以后这样的风景,应该不会再有了吧。
不等他发出更多的感叹,一只干燥而温暖的大手摸到了他的脸上,微微一个用力,将他坐直的脑袋压在了旁边的肩膀上。秦淮微微低头,虽然只看到一个帽檐,但还是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来:“睡会儿,早上起那么早。”
慕楠也没挣扎,给自己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靠在秦淮的肩膀上闭上了眼睛。他没觉得自己会睡着,虽然小时候他的确有一上车就爱睡觉的习惯,但后来这习惯就慢慢戒掉了,哪怕他闭着眼,耳机里放着舒缓的音乐,他也再没有在任何行驶中的车辆上睡着过。
不过这份被戒掉的习惯,随着秦淮的回来,好像瞬间破功,慕楠睡的简直就差流口水了,直到被一阵剧烈而激动的冲突声吵醒。
他一动,秦淮就直接站了起来,整个人挡在了他的面前,睡迷糊的慕楠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看到之前坐在过道旁边的中年人死死掐着一个男生的脖子,不少人正在拉劝,但车厢的过道就那么一点空间,人一挤,揪扯的两人更加难分开了。
秦淮站在自己的位子上没有动,慕楠的脑袋从他身后伸出来,也被他一把推了回去:“后面呆着去,别凑热闹。”
那中年男人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激动的双眼猩红,掐着男生的脖子简直下了死力气,那个男生拼了命的挣扎,但因为他本身就是坐在里侧,现在外面被掐着他的男人挡住了,别人只能从男人的后背拉扯,加上过道狭窄,两三个人甚至一时间完全拉不开这个发狂的中年男人。
列车员很快就赶了过来,让一些看热闹的全都散开,又连忙请了两个看起来比较强壮的帮忙一起将发狂的中年男人给拉开,三人左右开弓,很是费了一番力气,才终于将中年男人从座位上拖出来,旁边的人连忙上前努力掰开男人掐着男生的手。
而中年男人还在奋力挣扎,试图再次掐上去,嘴里还咒骂着:“畜生!我掐死你这个小畜生!有人生没人养,这么恶毒你是死了全家吗!”
被掐的男生已经发不出一点声音了,脸色苍白,不知道是不是脖子被掐的太狠了,还是受到了过度的惊吓,倒在地上起都起不来,还连连作呕,却又吐不出来,而他的裤裆已经湿了,因为穿着卡其色的五分裤,所以湿的那片相当明显。
慕楠有注意到,之前中年男人一直放在身上的黑色背包此刻落在地上,背包不知道怎么开了,露出里面白玉色的盒子还有一截黄布,看盒子的大小和雕刻,很明显就是之前他猜测的骨灰盒。
很快发狂的中年人被几个男人压制着拖出了这一节包厢,后面赶来的几个列车员将男生从地上扶了起来,其中一人还将地上装着骨灰盒的背包捡了起来,又让那些站起来看热闹的人全都坐下,不要围拢聚集。
秦淮也是站着的,不过他站着可不是为了看热闹,而是挡在前面,怕那群拉扯的人推搡间误伤了他身后的无辜,这会儿闹事的人被拖了出去,他自然也就坐下了。
他一坐下,慕楠就好奇的扒着问:“这是怎么了?怎么就打起来了?那个男生快要被掐死了。”
秦淮道:“他活该。”
因为就坐他旁边过道,秦淮也没有上车睡觉的习惯,所以一直清醒的刷着手机,处理一下仓库的接洽,还有酒店的入住,旁边发生的事情,他也算是从头看到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