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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周曦,我在一个不见天日的地方,伴着幽明的人皮灯笼,如死人般浑浑噩噩的度过了五年,事情要从五年前说起。

2010年8月24日,说来也巧,那天是农历七月十五,也就是鬼节,全年阴气最重的一天。

下午四点多,我还在医院上班,手机突然响了,“闺女,家里出事了,你赶紧回来一趟……”我爸颤抖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似乎在尽力的压制着某种恐惧,我心里不禁咯噔一下,立马要问什么事,电话瞬间掉线了,我赶紧拨回去,我爸手机却关机了,我顿时一惊,心里隐隐的觉得有些不安。

我当时正在镇里一家医院外科实习,接到电话后就立刻请假,搭上长途车便回家了,镇里到我老家只要2个小时的车程。

我老家住在东北一个叫老龙头的小山村,我们整个村子的地势东高西低,离远看就像一个盘着身子的巨龙,村子正好在盘龙的腹部,龙头一直延伸到离村口不远的密林里,村里的老人们都说这种盘龙的风水会招来神灵保护我们,只不过很少有外地人敢来我们这,甚至谈此色变,因为整个村子都从事捞阴门的行业,所谓捞阴门,其实就是赚死人的钱。

我从小没妈,家里还有个小我六岁的弟弟,我爸是个二皮匠,主要工作是缝合尸体,跟现在的殡葬美容师差不多,中国人讲究死有全尸,来找我爸缝合尸体的一般都是横死的,死状比较惨。外人看来这份工作很渗人,我爸却不以为然,总说能用这份手艺,为他们的人生最后润色,也未尝不是积德行善的方式,见识多了这些,自然也就不害怕了。

一路上我给我爸打了无数遍电话,依旧是关机,我心里有些慌了,车到站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我立刻往家里飞奔,刚准备敲门,发现门微微的开了一条小缝,我立刻心生警惕,试探着问,“爸?老弟?”没有任何人回答。

我试探着打开门一看,屋子里一片狼藉,就像刚刚被人洗劫了一样,地上布满了黑鞋印,这脚印奇大,我一眼就认出来绝对不是我爸的,似乎有人是要找什么,脚印旁边还有几滴橙黄色的东西,我上前看了一眼,顿时倒吸一口冷气,这是尸蜡!

突然,内室里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有人在里面说话,而那间内室正是我爸缝合尸体专用的,平时从来不让我们进入,我起了一身白毛汗,当时脑子一片空白,转身就往门外跑,跑的太急,我直接撞在了一个人身上,我大声尖叫,那人却突然说话了,“小曦,你这是怎么了?”

这声音似乎有点熟悉,我镇定了一下情绪,定眼看去,原来是我二叔,他正用充满红血丝的眼睛看着我,“我爸说家里出事了,也没说什么事,手机还关机,我回来的时候门就这么开着……”我边解释边往内室的门瞄了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二叔的表情很诡异,某一刻我甚至感觉他的半边脸似乎在笑,“我找你正是这事,应该是你爸走的太急忘了锁了,咱们来客人了。”我当时没反应过来,等明白后不禁十分讶异,我二叔所谓的来客人其实是行话,意思就是有尸体需要缝合,做为外科实习生,从小又看惯了这些,对我来说自然不是难事,我狐疑的是,这事怎么找上我了,我爸一直很反感我接触这些。

二叔好像看出了我的疑惑,解释道:“山上的考古队出事了,村里的人都赶着去救人了,有两个客人刚找到,你爸让你帮忙整理一下。”说完,二叔叹了一口气,手里抬着裹尸袋往内室走,我突然想起来我刚刚听见内室有声音,刚要提醒我二叔,结果他已经进去了,我赶紧跟在他身后,探头往内室看了一眼,里面很小几乎一目了然,除了操作台和一些工具外什么都没有,难道刚刚的声音是我听错了?

我打开内室里昏黄的灯,二叔拉开裹尸袋将两个“客人”放在操作台上,我找出工具箱,扯上专用的针线准备开始缝合,我扫了一眼两具尸体,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们的头和脖子几乎已经分离,最诡异的是脖子伤口处参差不齐并且严重变形,那感觉就好像是头被人硬生生的从脖子上拽了下来,两个死者都瞪大了眼睛,脸上的表情剧烈的扭曲。

“这……”我惊的几乎说不出一句话来,虽然见惯了尸体,也着实被这死相吓了一跳,我镇定了一下情绪便开始整理和缝合,心里却止不住的疑问,他们到底在山上发生了什么?

前阵子我们村里来了一队人,自称是考古人员,说我们这里是辽金的古战场,可能存在大型的古墓群,我二叔一听顿时来了精神,一直给他们充当向导,最后的挖掘地点定在了山上的密林里,我爸听说了就强烈反对,那地方正好是龙头所在之地,我爸当时说龙头一旦被挖,村子里的天然挡煞屏障就消失了,盘龙有尾无头,是大凶之兆,若是再有古墓群,整个村子都会变成聚阴之地,我二叔当然嗤之以鼻,说我爸太过迷信,都什么年代了还相信风水,因为这事他们俩吵过好几次。

“二叔,山上墓怎么回事,这两人……”屋子里静的可怕,我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我突然说了一句话吓了二叔一跳,他一直在盯着我缝合那个客人,不知道再想什么。

二叔面色凝重,他全身不自觉抖了一下,似乎很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缓了片刻,道:“山上那墓有问题,考古队挖了很久,黑土下面覆盖的居然是黄沙,这两个人刚站在黄沙上面就……就陷进去了……”

“陷进去了?”我加重了语气,心里寻思沙子又不是沼泽地,怎么会把人陷进去,他们到底在黄沙下面遇到了什么,会如此死状,两个人都是断裂在了脖子处,我不禁有些担心我爸和弟弟,刚想继续追问,我二叔的脸突然阴郁起来,一如刚进门之时,似笑非笑,衬着屋里昏黄的灯光,让人觉得后脊背发凉。

“快点吧,我还有事呢——”二叔不耐烦的催促起来,拖着长声,跟刚才判若两人。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手上的针有点颤抖,缝合的时候,我又发现一个诡异的细节,他们两人心脏之处都纹着相同的纹身,乍一看纹身类似表盘,只是表盘之内似乎还写着某种符号,而我并不认识。

见我缝合完毕,二叔将他们重新包裹在裹尸袋内,朝着我裂嘴一笑,“再见——”二叔那语气好像跟我永别一样,我当时只觉得他莫名其妙。

二叔走后,我将内室收拾了一下准备出来,一眼撇到了墙上供奉的神龛,这内室我爸从来不让我们姐弟俩踏入,那神龛用黄色的布罩着,我很好奇神龛里面是什么,我蹑手蹑脚的走过去,掀开黄布,里面的东西有点出乎我预料,只是一个紫檀色神像,看上去好像是一个女人,雕刻的很仔细,她闭着眼睛,手里拿着好像锥子的东西,她的穿着很奇怪,有点像古代的长裙,我还在纳闷这个神像是谁。

折腾了半天,已经晚上十点多了,我爸仍不见回来,我越想越觉得今天的事诡异,尤其是那两个人的死状,寻思着眼皮便开始打架,浑浑噩噩的我听见内室里有人说话。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发现屋里漆黑一片,内室的灯居然亮了,我倒吸一口冷气,探着身子往里看,突然一张满是鲜血的脸朝我看来,我吓的赶紧往后退,我能感受到阵阵阴风从内室里刮来,里面有一个人,他使劲的用手拽自己的头,恶毒的看着我,而那个人正是我刚刚缝合的客人,然而我缝合的线却结结实实的缠绕在他的皮肉之间,他拼命的想挣脱开,脸上露出极其痛苦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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