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eva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普爱看书网huazhoujixie.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他是本朝极为传奇的一位君王,文武双全,诗词双绝,还有很多发明创造。
玻璃、肥皂、水泥、葡萄酒,样样都是出自他手。
据说他在位期间,还利用水泥大修天下官道,兴修水利,惠及后人。
他还主张要迁都,把都城从金陵迁往北平城,说出“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话,朝野间一片赞誉。
他亲自制定了新京城的规划图纸,详细到内外城各处道路街巷,都要亲自命名。皇宫大内的格局,也是他定下的。在他的坚持下,新京城的建造工程持续了十年之久。
之所以只有十年,并不是新京城在十年后建好了,而是十年后,他就驾崩了,迁都之议就此搁置。建好了大半的新京城重新降格为北平城,便宜了分封在那里的燕王府。
不过这个便宜最终还是没叫外人占了去,因为当时前任燕王朱棣已经去世,子孙不肖,因各种原因而被圈禁、夺爵,甚至有人被玉牒除名,是永乐帝将自己的一个皇子过继过去,继承了燕王府,方才延续了燕王一脉的香火。严格来说,太宗皇帝辛苦建成的北平城,是落到了他的亲生骨肉手里。
谢慕林有些麻木地听宋氏介绍起这位传奇帝王的事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原来在我之前,就已经有了一位穿越者,而且还是直接穿到了朱标身上!”
穿成了朱标,朱标没有早死,继承明太|祖朱元璋皇位的就不是皇太孙朱允炆,那自然就不会有朱棣靖难之役,而后登基为永乐帝的事了。朱标直接夺了永乐这个年号,做皇帝似乎还做得挺爽的,没少用现代知识为自己谋利。
他之所以会有迁都北平的念头,估计一是想完成历史上永乐帝迁都的大业,二也是因为北京才是他心目中的首都吧?他既然亲自设计了北平城,连街巷名字都要定下,就意味着这个新京城多半是照着他记忆中的北京来建造的。
谢慕林心想,她若这时候去了北平城与父亲谢璞会合,很有可能会发现自己对那个城市的街巷道路颇为熟悉。至少,她会知道中轴线一带是什么样的格局。当年她去北京旅游,可没少拿着旅游地图研究故宫附近的各种景点呢。
就算是她书房空间里的那些课本、资料,也不见得没有北京地图呀。
宋氏简单介绍了一下这位明太宗永乐帝的事迹,就提起了他昔日的发明了:“水泥方子,当年在太宗朝,应用极广,但凡天下道路,几乎都是用它筑就,连边疆哨所,也是用它与沙石建成的,听说建造速度极快,花费又小,还颇为坚固。只是这东西不能长久,约摸用得十来年功夫,就得敲碎重建了。但即使如此,花费也比从前的法子少许多。因此,边镇之地,水泥极为盛行。天下驰道,也是以水泥为主。”
文氏在旁听得感叹不已,只是她有一点不明白:“既然是这样的好东西,为何我们平日里少有听说?我生于书香门第,长在富豪之家,还与曹家这样的后族勋贵相处了十多年,自问不算是没有见识的人,可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水泥这东西。否则,真姐儿说起的时候,我也不会如此惊喜了。”
宋氏叹了口气:“水泥自然是好东西。太宗皇帝也是本朝难得的圣君。只是……圣君做事,自有他的用意,却不是一般庸人能够理解的……”
明太宗永乐帝朱标,这辈子干了无数大事,还利用各种神奇的发明,为自己谋得大量的财富。这些财富,俱是内库所有。有了这些钱,永乐帝做什么事都很有底气,根本不需要受大臣们的制肘。
同时,永乐帝还有独特的练兵之法,又让将作监制作出好几种火器,并改良了军弩,这些做法大大提高了明军的作战实力,也为他本人在军中赢得了无上威望。
有了这些底气,永乐帝想要迁都,即使有无数大臣不情不愿,也没人敢公然反对。新京城是他亲自画的图纸,又从内库拨出八成钱粮物资去建造,他还事先解决了削藩的问题,连藩王中实力最强的燕王朱棣等都先后病逝或回京养老了,根本没人能阻拦。
但是,没人敢公然反对他,不代表没有人在私底下搞小动作。
比如文臣,就会觉得永乐帝太过重视武将,轻视文臣,太过重视工商,轻视读书人,他们希望永乐帝能听他们的劝诫,成为一个理想中的仁君。既然永乐帝不答应,他们也只能指望太子了。
比如武将,虽然大部分人都很佩服永乐帝,但也有人觉得他在军中威望太高了,不利于自己统帅手下;还有人讨厌火器,认为永乐帝发明、推广这些东西,是在扼杀他们的前程;还有人是嫌永乐帝管制太严格了,带兵的人喝点兵血是正常事,可永乐帝却对这种行为严惩不贷,这不是叫他们没了活路么?还有人是昔日在藩王手下为将的,总觉得是皇帝害死了他们家大王,心里暗戳戳地要为大王尽忠,报复一下暴君什么的……
又比如后宫的皇后与皇子们,永乐帝对庶长子朱允炆很看不上眼,对第二任皇后徐氏所出的嫡皇子朱允烰,也同样很不满意。他最喜欢的是一个宫人所出的皇子,不但长得象他,性子也很象他,还自幼聪明伶俐,对他的种种命令、主张都能很快理解。没有人知道,永乐帝是否想过要让这个皇子取代朱允烰的太子之位,但皇后与太子,勋贵与朝臣,都十分惶恐,认为必须要避免这件事的发生。那位皇子再聪明,再得圣宠,他既不是长,也不是嫡,生母位卑而早逝,何德何能越过两位兄长,成为东宫的主人?
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宋氏也不愿意说得太清楚,也许她本人看过的史书,也写得不算清楚。
反正结果就是,永乐帝当机立断,在最喜欢的皇子坠马受伤之后,迅速将他出继到燕王府,变相剥夺了他的皇位继承权,但也同时保住了他的性命。然而,在那不久之后,永乐帝的身体状况就急剧恶化,据说是年轻时没有保养好,留下了后患,旧疾复发,难以治愈了。
永乐帝出人意料地在壮年驾崩,皇位传给了他的嫡子,太子朱允烰,年号宣文。宣文帝跟他父亲性情截然不同,在太后与朝臣、勋贵们的主张下,他下令停止了迁都的计划。许多永乐帝在世时的政策、主张,也都纷纷被废止了。
真真正正的人亡政息。
第309章 忌讳
宣文帝与他的父亲永乐帝,性格、喜好与施政风格,差别都很大。但他在本朝史书上,在文人圈子里,却是十分受尊崇的一位仁君。大部分读书人都认为,他是一位儒家君子,跟他父亲那种重武、重商、重工的作派截然不同,因此更受士人推崇。
在宣文帝在位期间,由永乐帝建起的那些大大小小的作坊、商号,全都收归国有。各种配方全都成为了皇家独有的机密,不得外泄。所有知道配方的匠人,都要入内务府名册,在内务府的作坊中做事,子孙家眷也要在内务府划定的地方生活,无令不得离开。
至于军中的利器,就更不用提了。由于永乐帝在位期间,已经基本把北方边境的敌人打得差不多了,边境承平,自然也就没有了继续重用武将的必要。军械统一归入兵部管理,匠人也不例外。据说管得最严的时候,边军甚至一个卫所都不见得能拥有一柄火器,火药用完之后,三四年都得不到补充,那柄火器连烧火棍都当不了。
直到有一小股敌军南下袭击了某个卫所,造成大量伤亡,令太后与皇帝发现那个卫所本该凭借火器战胜敌军,却因为没了火药才战败,而这个消息很可能早已在敌人之间传播开来,随时有可能造成多个边镇被袭之后,朝廷才稍稍放宽了口子,每年提供一定数量的火器与火药给边军,以防万一。但在内陆的卫所,那是一柄火器都休想得到。至于镇守边关的燕王府辖下军队,则得到了与内陆卫所相同的待遇。
徐太后与宣文帝都很担心,燕王府那位过继去的小王爷,会凭借火器之利,打入国都,抢走宣文帝的至尊宝座。就算燕王府没有动作,其他曾因为削藩而失去藩国军政大权的藩王们,也会在暗地里对朝廷不利。
整个宣文朝期间,武将、工匠、商人,都是被压制打击的。武将们老实起来了,没人再改良军械,研究火器;商人们老实做生意,不敢让人知道自己有很多钱,免得被抄家砍头;工匠们只需要接受上头的命令干活就好,不敢有所创新,也不敢为自己争取更多的福利,渐渐成了一潭死水。
就连原本人人都知道是好东西的水泥,也因为宣文帝接受了部分朝臣们的主张,认为天下官道已经修得足够了,再发徭役修路,是为不仁,不利于百姓休养生息,而停下了官方修路的行动,将知道水泥配方的匠人调往北方边境,修筑长城,而从此渐渐在南方民间消失。
其实期间也不是没有人意图反抗,明里暗里想要夺回永乐朝时的荣光,但每一个人都失败了。而随着他们的失败,那些曾经掌握了秘方的匠人,也有很大一部分受到各自旧主的连累,或是丢了性命,或是被流放到偏远地区,然后丢了性命。总之,知晓那些皇家独家配方的人,是越来越少了。
宣文帝在位时间挺长的,在他晚年,曾经有过一场小小的叛乱,规模很小,而且很快就被平息了。然而,由于叛乱是发生在金陵地界上,还是内务府匠人掀起的,造成的后果就变得十分可怕。
在那场叛乱中死亡的匠人很少,但在叛乱之后死亡的匠人却很多。等到宣文帝处置完这场叛乱,而后又因为年老体衰,终于撑不下去了,匆匆宣布储君人选,完成东宫册立仪式,便寿终正寝之后,新君才愕然发现,原本在内务府辖下,知道那些永乐帝留下来的好东西的配方的人,已经不剩几个了……
宋氏说起那段过往,便忍不住唏嘘。她老家就在北平府辖下的宛平县,几岁大的时候就随父母迁入北平城生活,直到父亲考中进士,留京为官为止。她很清楚北平的情况,知道皇室一直对北平心存警惕,一代代下来,不知过继了几回皇子,生怕永乐帝那位皇子的血脉还能在世上留存。
燕王府名下,其实有专门的工匠传承那几种神奇的配方,但似乎传承得不是很好,做出来的东西比祖上所做的差很多。但即使如此,燕王府的人也依然管得很严,只在燕王府里用一用。有门路的当地大户,倒是可以看到一些零星外流的东西,但谁拿到了,都会紧紧收起来,没人敢献到京中去。因为大家都知道,一旦让燕王府听说了,他们是会发疯的,不管是什么样的世家大族,都逃不过性命去,这事儿早有先例。无论是哪位皇子被过继到燕王府里,都是同样的做法,没有例外。
宋家在北平城里时,只是寻常书香门第,因此宋氏从未见过那些传闻中的奇珍,倒是见过好几处用水泥筑成的房屋或铺成的道路。她从家中藏书里,看到了一些零星记载,便知道了那是水泥。
宋氏对谢慕林感叹道:“你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得来的旧书,才找到了这个方子。恐怕是永乐朝时的哪位大匠留下了文字,秘密流传后世。这真真是意外之喜了!这水泥原是极好的东西,但眼下在我大明,怕是只有边军与北平,还有懂得配水泥的匠人了。”
谢慕林咳了一声:“我也不知道那本旧书是谁写的。在书店里看到的时候,它已经破损严重,还有虫蛀的痕迹,书皮上作者的署名破了个大洞,什么都看不出来了,我只能根据破洞边缘的一点痕迹,猜测那作者可能是姓王的。我当时见这书那么破旧了,书店的伙计都没把它丢掉,猜想它应该有点价值,就随手翻了翻书,发现里头有一个水泥的方子。我心里好奇,想着这方子的材料也不难得,可以过后试一试,要是能成,自己家里用来铺铺地也是好的,就买了下来。”
这个说法听起来是很合理的,至于作者有可能姓王……天下姓王的人多了去了,当年永乐帝在位期间,知道水泥配方的工匠,肯定有不止一个姓王的,冤死鬼也不缺王姓人,所以谢慕林很淡定。
她还直接告诉宋氏,这书因为蛀得厉害,已经被她烧了。
宋氏惋惜不已:“兴许书上还记载有更多的配方与技艺,奈何如今都看不到了。”
谢慕林说:“我当时把书带回到船上后,发现那书里还有蛀虫,要是跟其他书放在一起,就怕连其他书都给蛀坏了,留着这书本身,书也会很快被咬坏的。我就立刻把书上能看到的字都抄了下来,然后将书一把火烧掉,免得蛀虫乱跑,害我其他的藏书也遭了殃。但凡是能用的配方、技艺,我都做了抄写,不会浪费的。虽然书烧了很可惜,我们也不知道书的作者是谁了,但谁叫它让虫蛀得这么厉害呢?”
宋氏叹了口气,认可了她的做法,又问:“你当时买了许多这样的书么?我倒是有些兴趣,什么时候拿给我看看?”
谢慕林笑了:“我都收着呢。祖母什么时候想看,打发人来取就是了。”
文氏倒是有些忧虑:“这些方子既然是机密,我们用来开作坊,会不会犯了忌讳?”
第310章 燕王府
谢慕林猛然看向文氏,又转向宋氏,脸上露出了愕然之色。
水泥这种东西,居然还有犯忌讳的时候?她该找谁说理去?
宋氏微微笑了:“以前可能还算是忌讳,如今却没什么大碍了。你们忘了么?先帝可是从燕王府过继到宫里的。”
先帝天昌帝,原本是燕王府世子,他的父亲其实也是从皇家过继到燕王府去的皇子。只因承德帝的皇子都在夺嫡之争中纷纷夭亡,无子可以承继大统,又不愿意便宜了曾经跟他争过皇位的兄弟,所以只能将过继出去的胞弟唯一的儿子过继回来,与他为嗣,因此还造成了皇家头一桩兼祧婚。
天昌帝在燕王府做过二十来年的世子,若是燕王府有什么秘密的配方,他不可能不知情。他进入宫廷成为新君,想要拿这些配方为自己谋利,也没什么奇怪的。这么一来,原本由燕王府掌握的机密,便归皇家所有了,也算是变相的完璧归赵吧?
文氏听了宋氏的回答,面露喜色:“如此说来,这水泥方子,民间有人用,也是无妨的了?”
谢慕林却觉得有些不妥:“如果这些方子真的不再犯忌讳,那为什么先帝入继皇室多年,当今圣上在朝也有十几二十年了,却还是不见民间大量应用水泥之类的材料,也没怎么见有香皂之类的东西呢?我只见到玻璃这一种常见的物品而已。”
文氏一怔,神色立刻又担忧起来。
宋氏微笑道:“内务府如今有出产玻璃与葡萄酒的工坊,本朝勋贵世家、豪门大户,多用玻璃做门窗、妆镜,因此你们常见些。至于葡萄酒,这是各人喜好,我不知道你们在金陵城里如何,但在北方还是相当盛行的。至于香皂……我是真的不知晓了。今上昔日还是皇子的时候,他的王府里是有这东西的,还是内造之物。先父还曾经拿过几块回家,都是今上年节下的赏赐。”
所以,文氏与谢慕林见不到香皂葡萄酒之类的东西,极有可能只是曹氏不喜而已。她们从前生活环境又颇为闭塞,对外界的事物不够了解也是有可能的。谢慕林猜想,大姐谢映慧那里,倒是很有可能有内造的香皂之类的东西。
宋氏又对文氏母女道:“先帝末年,我就随先夫回到湖阴老家教书,除了先父去世时,曾经进京奔丧外,再没有踏进过金陵城的大门。京中的事物,我也不太了解,只能道听途说。但我记得,杨意全的伯父在扬州为官,有一年中秋送东西回家,里头是有一套玻璃酒器的,记得杨意全提过,那好象是扬州一个大商人送的礼,是内务府出品,价值千金呢。只可惜太过单薄易碎了,次年祭祖,杨家一个小辈不慎把这套酒器打碎了,闹出一场风波来,还波及到了杨意全。杨意全因此带着梅珺和两个孩子搬进书院,差不多有三个月的功夫没回过杨家。后来还是我让梅珺劝他,他才在腊八时,带着妻儿回去向长辈问安了。”
这也就是说,内务府其实是有在生产玻璃器皿,并向外销售的。但考虑到燕王府流传下来的玻璃制作方法,似乎比永乐朝时有了许多不足之处,所以制成的东西,质量也下降了。这样的玻璃器,又怎能在市面上大量销售呢?
做窗户和镜子就挺好的。
不过无论是玻璃还是香皂,又或者是葡萄酒,都算是奢侈品了,内务府拿这个卖钱,民间人士没什么好说的。谢慕林只关心水泥配方,是否还为皇室所忌?毕竟宋氏小时候在北平城经历的一切,距今也没几十年,算算时间,当时差不多也就是先帝被过继的时候吧?
宋氏明白地告诉她,她父亲考中进士,接着带家眷在京城安家,确实是先帝被过继前后的事。先帝被过继前的忌讳,在先帝被过继之后,多半就不再是忌讳了。但考虑到先帝的立场,这种事他是不会公然宣布的。他是皇家过继到燕王府的皇子后嗣,从燕王府拿到机密配方,又再带回皇家,说出来有些不大好听,况且当时他还兼祧着燕王府一脉呢,不可能不顾及燕王府众人的感受。
由于皇家经常把皇子过继到燕王府为嗣,那些被剥夺了继承权的前任世子,可能下场不是太好,但原本就不是世子的王子们,却还有不少能存活下来,并成为燕王府分支的。不能掌控住这些人,就不能真正掌控住燕王府对燕地与藩国军队的大权。嗣子们还是有不少东西需要顾虑的。
所以,先帝会应用燕王府的秘方为自己谋利,却不能把秘方宣扬得天下皆知,影响了燕王府的利益。
而到了今上登基之后,情况又有所不同。
今上的胞弟,是最新一任被过继到燕王府的皇嗣,他是被先帝以兼祧的嗣子名义,送回燕王府的,地位就如同被谢璞定为二房嗣孙的谢谨之一般。他入继燕王府后不久,就迅速迎来了大战,抵挡住了女真人南下,并击溃了女真大军的精锐,立下惊世战功。
当时今上还是个不起眼的皇子,若不是上头的皇兄们为了争夺储君之位,都已元气大伤,而他又有个很给力的同胞兄弟撑腰,光凭一个执掌西南军权的曹家,还不见得能坐稳东宫之位呢。
正因为燕王为今上的皇位立下了大功,又一直很忠心,所以,今上与燕王兄弟之间有了默契。燕王府控制了北地边军,但不会伸手到南方的土地,今上也不会对燕王府有任何猜疑,不扣军费,也不制止燕王积攒军粮,生产军械。燕王府治下懂得配水泥方子的工匠,朝廷是绝不会开口讨要的。
如今谢璞正在北平为官,只要他能获得燕王的信任,他的家眷在南边老家生产一点水泥,给自家修补一下家宅,再卖一点水泥给族人亲友或乡党,又能犯什么忌讳呢?
听到这里,谢慕林与文氏母女二人,才算是终于能松一口气了。
文氏不由得念了声佛,道:“燕王对我们老爷有知遇之恩,只要燕王忠于君王,老爷待他自然是忠心耿耿,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宋氏微微一笑:“燕王怎会对今上不忠心?今上对兄弟信任得很。因为,燕王多半已经默认了,将来会请今上过继一位皇子到燕王府为嗣的。燕王做到这一步,今上对这位兄弟,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啊?”谢慕林眨了眨眼,“祖母这是什么意思?”
第311章 提醒
宋氏表示她没什么别的意思,这其实是她在北平的亲友偶尔在书信里提到的一些事,一些猜测而已。
如今这位燕王,王府里只有一位燕王正妃,并无其他姬妾,因此早年有个专情的美名。但燕王夫妇膝下至今只有一位郡主,却无男丁,燕王府的继承权,还不知道会便宜了哪一个。北平民间一向有猜测,燕王如此得今上信任亲近,很有可能是与今上达成了默契。日后今上会从几位皇子中,挑选一人入继燕王府为嗣。这么一来,燕王的子嗣不会受到损害,妻女会受到庇护,今上也不必猜忌他会有异心了。因为无论燕王的势力有多大,军队有多强,王府有多富有,最终都是要便宜了今上的子嗣的。
燕王府的分支们曾经也有过怨言,但燕王本人的军功卓绝,对军队有足够的掌控力,根本不需要看别人的脸色,再加上燕王府由皇子入嗣已经是个传统了,大家都挺习惯的,他们顶多就是抱怨几句,做不了什么。
为此,北平一带无论是官场、军队还是民间,都没什么人敢搞事,与朝廷作对。大家相安无事,老实干活,一有机会就暗地里打听打听京中几位皇子的性情喜好,随时准备着迎接一位新世子的到来。
宋氏微笑着对文氏与谢慕林道:“素敏今年留在湖阴,照看孩子们读书,与族人多多往来,重续旧谊。等到明年开春,就北上去北平城与玉和团聚吧。几个男孩子要留下来读书,但女孩儿可以带着一块儿去北平。女儿家还是要趁未出阁的时候,多读书,多上外头走走,增长见闻。否则一辈子都被困在后院之中,眼里能看到的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不知道外头的天有多高,地有多广,能有什么见识?”
文氏愣住了,忽然有些手足无措:“不是的……我怎么能离开呢?老爷让我留在老家孝敬您……”
宋氏笑了:“我不缺人孝敬,但你与玉和总不能老是分离两地吧?夫妻还是要相守在一起,才是正道。孩子也需要来自父亲的关心。我可不是三弟妹那样的糊涂人,非把小辈们扣在身边才高兴。好了,这件事你们不必多言,我早就跟宗房商量过了,就这么定了吧。玉和若有异议,就说是我的意思。不用担心几个孩子,有我和宗房的人在呢,族人们与他们混熟了,也会多加照应的。等男孩子们有了功名,再往北平去,你们一家就团聚了。不过北平风物,与南边大不相同,你们平日里也要多多留意,别去了之后,还糊里糊涂的,不慎犯了忌讳都不知晓。”
谢慕林有些明白宋氏愿意跟她们说那么多话的原因了。她十分乖巧地打蛇随棍上:“祖母这里有很多与北平相关的书籍吧?我能不能借来看?”
宋氏顿时笑开了:“可以啊,随时过来。只要别把书弄脏弄坏了,随你爱看哪本书都行。若有不明白的地方,只管问我。”她转向文氏,“你也一样,别整天只顾着忙家里的琐事,偶尔也看看书吧。你都多少年没认真读书了?从前的功课是不是早就忘光了?若将来遇上别家官眷,谈吐间可别露了怯,叫人小看了你书香门第的教养。”
文氏面露愧色,但更多的是感激。她又红了眼圈,眼巴巴地看着宋氏,想要说些什么。
宋氏却赶在她开口前摆了摆手:“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也累了,你们回去吧。有话明儿再说。”
文氏不敢多言,柔顺地应了是,说了些请宋氏好好休息的话,便拉着女儿告退了。
回家的路上,文氏还感叹不已:“二老太太对我们一家真真是恩深似海,你们兄妹日后也要多多孝敬她老人家才是。”感叹完了,想到谢老太太,又忍不住叹气了。
这两位长辈如何能比呢?为什么谢璞的亲生母亲就不能稍稍学一下自家妯娌?都是官家千金啊,为什么差别这么大……
谢慕林漫不经心地应着母亲的话,一句就岔开了话题:“照嗣祖母的说法,咱们家如果真要建水泥作坊,也只能小规模搞搞,在县城周边卖一卖没问题,但做大就不太合适了。”
文氏还有些没回过神来:“那就照她老人家的话去做吧。其实水泥这种东西,我们也不太熟悉,家里只有一个配方,就没谁是懂行的。烧一些自家用用,或是让族人用用,也就够了,不往外卖也没关系。咱们家还有产业呢,你爹爹手下的掌柜们很能干,光是南北杂货就能赚到不少银子了,没必要冒险去卖什么水泥。至于你谨华族兄那儿,我们可以想别的法子去帮衬。实在不行,借银子给他家买几张织机就是了。族里靠着织机发家的,也有好几户呢,熟门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