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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是一个好人...”
仙界,极北尽头,诸天神殿。
清风踏着一地金色血泊,“踢踏踢踏”,澄金的足迹从大殿入口蔓延向尽头。
几十具也许千百年都不会腐烂的仙尸,凌乱着倒在一旁。那些个修行也不知多少岁月才有今日道果的仙卿,此刻之余残躯证明。
提着剑,杀神、融元之剑。旺盛的雷光,终究无法把剑身沾染金色的血液涤洗干净。清风就像是从地狱走出的魔王,一步步朝着那高高坐在主座上的大罗天仙走去。
他不知道那仙名讳,也并不觉得应当知道。恰如他原本目的,并非为了屠杀,而只是一个答案...
一个如同当年般,总是得不到回应的答案...
总有许多事,勿用奈何,无可奈何。无所谓时,又见无奈。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其实,我真的,是一个好人。我不想杀人,也无谓屠仙。我只想知道...”
清风柔声,半途语塞。
抬头,只见两名面无表情的金甲天将出列,义无反顾,拦住了自己。
仙人修行也有偏好,只看这两名天将,兴许境界不是在列最高,战力,却非一般仙人能够比拟。
而仙人,也是从来不知愤怒、不懂畏惧。
清风砍瓜切菜般的屠杀,并不能引起类似在凡间杀戮、造成的恐慌、轰动效果。除了大部分天众自知的退往一旁,这些上人,他们眼神甚至不曾出现半点波澜...就像...就像一群机器。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你们,你们总是自己为是,总是要逼我,就和他一样,该杀!”
剑光翻转,风雷齐鸣!
面对挡路者,无情可留!
雷霆湮灭之力,剑道原本的犀利,刹那被发挥到巅峰!
其技如艺,其艺若道!当技击之意变成一种“道”!那剑、那带着苍茫毁灭之力的剑,还有何人能挡?!
剑锋掠过,人头尽落,比凡间武士搏杀还要来的干脆。所谓不灭元神,连脱出躯体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天雷之力完全摧残干净!
强悍、强悍至令人发指!失去灭世宿命的清风,仿佛正在以自己的方式,诠释何谓毁灭,证明那种原本就属于他,不可阻挡的大势!
最后的拦路石倒下,狂笑中清风任由金血洒在身上。就好似僧人立地成佛,弹指变成了罗汉金刚,披上金色袈裟。
同样的灿灿、完全不同的味道...
“我是好人哪!我是好人啊!”
清风若疯似癫,他猛的冲到一旁某个天众面前,消瘦的身子中爆发出同外表截然相反的力量,一把将他提起。
“你说!你说我是不是好人!你说!你说!告诉我!告诉我太虚天境入口!究竟在哪里!在哪里!!!告诉我!!!”
嘶声竭力怒吼,清风双目赤红,面容狰狞。
也许这世上当真有一种暴虐,是连佛的慈悲都无法度化的。那名天众只是淡淡的直视清风,无有畏惧、无有恐怖、无有**...
“不知道。”
不!知!道!
普普通通三个字,犹如三道晴天霹雳,狠狠击打在清风心头。
多少年了?多少年了!记不清了!真的记不清了!
多少次了!究竟多少次了!数不尽了!真的数不尽了!
初入仙界,得到昔年关于楚翔、关于帝俊转世第一手消息,得知关于他身为太虚天境之主的秘密!
这样的绝密,究竟是何人透露,重要吗,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清风,终又有机会,可以亲口质问那个男人!
毁了!他用恩情!把他毁了!他为何要这样做!他是怎么,能做到这种地步!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一切线索就此断绝!
太虚天境,有名、有影、有传说,为什么这许多年,竟然无一人知道入口所在!
每每抬头仰望那域外三十三天,心中纠结,谁能明白!
“不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你怎么可以不知道!”
清风咆哮,声嘶力竭!一把将那名面无表情的天众掼在地上!
他猛的挥起天殛雷剑,把雷霆本源之力摧到巅峰!
“轰”的一阵雷暴,紫色的电浆气浪,以那名天众为中心扩散,小半个神殿被掀翻,也不知多少天众遭了波及。
没有惨叫...没有呻吟...
生者自安其乐,伤者自患其命,死者...
咻!
剑鸣,天殛雷剑带起一线蓝光,直接钉穿了大殿尽头,那张高大的王座!
剑锋擦着诸天神殿殿主紫薇星君耳际,冰冷的感觉凝入骨髓,这位家业被毁的星君,并不见得嗔怒。
“你说!你说!你来回答我!!!”
紫薇星君,仙界为数不多的亚圣之一,据说数万年前已经修成大罗正果,近年来极有希望悟得虚灵、成就圣位。
正是面对这样一个人物,也许数万年前,清风根本只能仰视,被人家一个屁崩上西天。这时,却肆无忌惮指点、喝问着,就像是自家豢养的猪狗。
紫薇星君怜悯的瞥了清风一眼,第一次,让清风发觉,原来诸天众里,也不是个个冷若冰霜。
只是!只是那种怜悯!却令得清风无比恼怒!暴怒!
是的!清风怒了!怜悯!怎么可以是怜悯!他们应该有感情,不应该那般冰冷,仿佛个个都高高在上,只有自己是蝼蚁!他们应该有感情,但不该是怜悯!他们要恐惧!要恐惧啊!
敌人的恐惧,才是执剑者兴奋最好的催化!
屠夫的惶怵,也许恰是临死前仅有的悲哀!
紫薇星君些微的怜悯,正打在清风软肋,令得他惶恐!
他不需要同情,他不需要可怜!
“不!!!我不用你回答了!去死!都给我去死!!!”
疯也似的怒吼,远远传至千万里外。
不少天众齐齐朝着天界极北诸天神殿方向望去,只见大片紫气蔽天,那场景,就仿佛许多许多年前,一道天雷劈中了引仙台...
...
“这颗棋子,可还精彩?”
“腌臜之物,**之奴。”
“可他,的确释放出了毁灭之道,该有的威力。”
“无识之力,吾翻掌可覆。”
“但这世上,又有几个太上?”
“太上之道,吾独唯一。太虚之途,后继有人。”
“哦?他已经成长到了,这种地步?”
“汝与他一体而生,岂不知来哉。汝本济世之人,却迫行灭世之事。释天?释迦?何故惘惘。你当知,他之事。”
“不,我不知。”
“...”
“非瞒你,实是不知。本体予念之两分,一则为我,一则为他,皆剔纯净。我有前知之智,大福大运护身,故而托行灭世之事。他本秉承本体**之念,奈何心化空灵,明之冥冥。本体究竟是何想法,吾实不知。且本尊...”
“汝之本源,吾心甚往,奈何君逝我未生。本体想法若何,本尊算计若何,与你何干。你是何念头,明了之,方为根本。”
“我的念头...我也同你、同他一样,想求那一线生机...”
“秉世之念,却贪生畏死,何故哀哉?吾辈苟且,尚不如太虚直白。叹息...叹兮...”
“唉...然也...叹息...叹兮...”
“...”
...
“我其实,是好人。”
注视碧落仙子离去之地,凝望久久。
楚翔目光涣散,也不知迷离了心神,又或者再次神游太虚。
他喃喃低语,表情却显得讽刺。
多少不言语,岂是外人言道明白,就能明白。
若是无碍,便做暧昧,又有何妨。若是易伤,只是暖暖,堤溃心防。
不记得,是一种错。若依稀记得,却不清晰,更是一种错上加错。
倘若能像本尊一样,以为自己前身是冥主,那便是冥主,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只可惜...
用旖旎,换来她的警惕。用无心,换来你的柔情。
我究竟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她,又或者为了你。
玩弄感情,果然非我所长。我不知,未来究竟会走向何方,只得把最大的劫数,提前掌握在手心。
我做错了吗?我做的错吗。我只是,想要把最大的不确定,变成肯定。
至少,仅以目前来看,一切都朝着我所期盼的方向发展。
她不会由于前世羁绊,对我生出,原本就没来由的眷恋。你也不会,由于前世不确定的因素,让这份不知为何系到我身上的感情,摇摆不定。
情?爱?果然最是无聊。
也许,每个知情者,都在争那一线生机。除此以外,所有可能诱人止步的美好,都是外道!
本体已经为外道所惑,抱着美好,失去一切。承载着他的遗志,前车之鉴,我又怎能,不让自己清醒...
“其实,我真的是一个好人,并非玩笑。至少,我一直想那么去做。可惜,总有着许多人、这许多事,一味的逼迫我!”
倘若我的善意,只能换来恶意的揣度,甚至孽报。那么,请容许我将最后的良知藏起,等待着,容许它发芽的那一天。
在这之前,在这浑浊的末世,我将身化太虚,泯灭情义,令得魔都战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