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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电话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宴宴睡不着,眸子在夜里透亮。
她和奶奶住在棚户区,这里不隔绝风雨。隔壁人家又在棒打小孩,哭吼声连绵。
手机适逢响起,看到江深的名字时,宴宴眼神都柔软了几分。
接通后是一片嘈杂,听到一阵爆裂的音乐和沸腾的呼喊,仿佛那边的热气都要透过听筒传来。
宴宴起了身,喊了江深的名字。
那头没有应答。
半晌。
“你好,请问你认识江深吗?”
宴宴应了答。
手机机主喝醉了,所以我们冒昧的打了你的电话,因为他嘴里一直在喊你的名字。如果你方便的话,可以拜托你来接一下人吗?
宴宴别的都没说,连忙应和下来。
电话那头报了一个地址。
在市区,宴宴没有去过的地方 她有些害怕。
但一想到江深在那里,又急得没办法。
宴宴第一次踏出泔水街,她看着偌大的沥青路铺开向远处延伸,好像看不清边界。
她兜里揣着所有的钱,零碎的,将口袋塞的鼓鼓的,有些突兀。
这块区域没什么人,她有些茫然,像个无头苍蝇般乱撞。
宴宴走到一个加油站旁,亭子里坐了个女人。
穿着红色的马甲,嘴里磕着瓜子,满脸风尘。
你……你好。宴宴有些怯生。
女人听到猫叫似的声音,抬头,愣了愣,友好的笑了。
啥事啊?妹子。
我想问一下你知道xx酒吧在那里吗?
女人放下手里的瓜子皮,拍拍手,看宴宴的眼神几经流转。
去那里干啥?
我男朋友在那里喝醉了,要去接他。
宴宴实诚。
女人见她老实也没什么隐瞒,才自然了许多。
现在这个点没什么车了,那里又远,我找个人带你去吧,不过姐可提醒你啊,不要进去那地方,找个人帮你去问把人领出来就好了,你一小姑娘,别被拐了。
女人热心肠,说话也温和,看宴宴的眼神温柔不已。
宴宴软糯糯的说了声谢谢。
最后上了一辆小破车,四轮的,漏风。
开在路上,呼啦啦的响,宴宴抓着头顶一个吊环缩在角落里,才好受些。胸口闷闷的,难受劲直往上涌。
时间被拉得很漫长,到地时,宴宴看了眼时间已经快5点了。
天边还有些破晓的光隐露出来。
司机是个挺着啤酒肚的中年人,说话含含糊糊的。
宴宴记着女人的话,想要让他帮忙进去看看,脚刚刚着地,车就开走了。
声音被阉割在喉腔,突如其来的冷空气让皮肤打了个颤儿。
她站在路边,看着眼前那个有些高耸的建筑,一种陌生疏离的情绪在迸发。
路上没有行人,过路的车叁叁两两的在飞驰。四周环绕着钢筋水泥,宴宴抬着头发现这些楼都望不到边界,像是长在天上,入了云端。
心底生出一股陌生的情绪,宴宴有些无措。眼前就是江深喝醉的那家酒吧,门面装潢得精致又高昂,外泄的灯光五彩斑斓晃荡着,迷离绚丽。
宴宴无所适从,挪着步子走到门口,里面一片嘈杂。
扭动的腰肢,翻滚的噪点,震得她脑袋疼。
宴宴在人群中踱步,像个误入凡世的妖精,少见的染了点儿没有浓妆艳抹却抓人眼球的灵气。
绚烂的灯光打在脸上,整个人都迷离了几分。不乏搭讪挡住去路的人,宴宴着急,探着头往里望。
她不知道江深在哪里,也越不过人群。宴宴觉得好累,这个她未曾顿足的世界似乎对于她来说,不宜人也不太温和。
好不容易进到靠里的地方,被一个人拦住了。宴宴有些茫然睁大了眼睛,看着有几分懵懵懂懂的可爱。
那个拦着她的服务员,神情顿了顿,温和的解释道:“小姐这里是VIP客人才能进的地方,如果要进去请你出示会员卡。”
宴宴皱着眉,思索着VIP卡,连忙摇摇头往外退了一步。
“我是来找人的,他叫江深,喝醉了,我来带他回去。”宴宴解释着。
“找人也不行的,这里明文规定的一定要有VIP卡。”
宴宴有些颓唐,拿起手机拨了江深的电话,显示的是一阵忙音。
有些急迫又慌张的神色跃动,看得旁人都忍不住上前询问。
她怕生,别人也帮不了她,能进VIP室的都不是简单人。
宴宴只能靠着一旁镶着漆的墙面黯然无措。
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挽起,两侧的发丝随意耷拉而下,勾勒出清丽动人的脸,在迷乱的灯光照耀下氛围感十足。
宴宴出门时慌乱,身上是花色怪异的长裙,穿在身上莫名的契合,绝美的脸上沾了点烟火风尘气,反倒多了些引人挑逗的因素。
这条裙子是阿香给的,阿香是个傻子,一个有意识的傻子,年长宴宴几岁,对她很好。
宴宴的困窘从头到尾的落在外侧一位拿着红酒杯的男人眼底。
男人窝在靠近吧台的黑皮沙发上,黑色西装有些懒散的穿在身上,领带被骨节分明的指尖拉开,解开几颗纽扣,精致的锁骨袒露在外。
有些邪气,鬼魅得琢磨不出什么名堂。
摇晃着红酒杯的手骤然停驻,放下,男人揉了揉眉心,嘴角扬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站起来,长身而立。四周暌违的目光跟着他的身姿流转。
男人拿起搁置在一旁的眼镜框,金丝眼镜框住了那双掺杂着狠意野性的眼睛,指尖跃动着,将黑色西装里白色衬衫上解开的纽扣一颗一颗的系好。
周身齐整,严丝合缝得看不出丁点纰漏,高挺的鼻梁在昏黄的灯光下打出一道淡淡地阴影
往里走去,身后本想跟着的一波黑衣大汉被他一个手势隔绝在外。
宴宴一个抬头,就看见了那个走向自己的男人。
身后是洪荒是逆流,他却裹着满身风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