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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甲继续讲到,到了始皇帝嬴政吞灭六国,一统天下之时,信奉韩非子的法家学说,法家认为‘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嬴政任用法家李斯‘焚书坑儒’,对墨门更是赶尽杀绝,原因是墨门不但任侠犯禁,还因为墨家提倡‘非攻’,秦灭六国时,不少墨门弟子参加了六国的军队,帮助六国抗秦。”
“到了汉代,汉武帝听信董仲舒之言‘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其时,道家独善其身,法家早已成了皇帝手中之刀,唯独墨家成为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因为墨门除了行侠仗义,常常替百姓出头对抗官府外,还提倡‘尚贤’,墨子就在《尚同》中讲:‘选择天下贤良圣知辩慧之人,立为天子。’就是说皇帝不能世袭,应该让天下百姓来选!所以列代皇帝都对墨门恨之入骨,当时我墨门中人如郭解之流都惨招灭门。墨门从此走入地下,直至今日,墨门非义勇兼备,才智卓绝之士不收,且严格对外保密,甚至除了巨子,墨门中人除了彼此相关之人互相认识,其他虽是同门也不相识,如非必要,墨门中人也轻易不表明身份,因此天下人皆以为墨门已绝,其实墨门还是大有人在的,只是以各种身份掩盖,如三国时的左慈,南北朝时的崔浩,祖冲之,唐周期间的狄仁杰,北宋的范仲淹,狄青,南宋末年的张世杰。既有隐于江湖者、市井者,更多墨门之人隐于朝堂。”
“元末时期的吴王张士诚也是我墨门中人,还身居护法之职,没想到吧?墨门能够历千年而存在,最主要原因就是每一代墨门除巨子,护法外,还设专门的典籍记录者和典籍保管者,前者负责记载本代墨门的各种理论学说,以及各种发现发明,涵盖天文地理军事经济武学等等,后者负责将历代典籍保存,并传至后代,这些典籍就是墨门生生不息的源泉,墨门中人称之为《墨书》。”
“李甲称给我透露了这么多墨门中事有两个原因,一是请我寻书,一是说小月乃万中无一的人才,希望他能加入墨门。”
“小月的入门的事我当时断然拒绝。寻书之事我倒是当时就答应了他,但我奇怪为何是我,以及如何帮他?”
“小月之事他倒是不失望,只是说凭他的观人之术小月将来必是墨门之人,可能机缘未到吧,也不强求。”
“墨门到了北宋时,理论有有了新的变化,更在原来的基础之上提倡‘利天下’,即不为一家一国,更不是为了君主皇帝,而是所做一切只要为了天下苍生,皆可去做,但求目标正确,哪怕不择手段。南宋年间,由于国家分裂,北方之土尽为辽、金所占,北方墨门中人和南方墨门分裂成两派,成为墨门北派和墨门南派,双方观点不一,南派主张倾力北伐,夺回汉人的土地和江山,北派则认为北方戎狄正在上升阶段,除了辽、金,新兴崛起的蒙古也势不可挡,与其白白牺牲,不如暂避风头,可先造远洋巨船,南下南洋,西下西洋,效法李唐开拓西域的做法,南下海洋,拓我华夏疆土及海洋。北方胡人乃游牧民族,而中原大地乃农耕之地,其人必不能持久,天时至,则可反攻,失土可回。”
“南宋末年,墨门北派巨子张世杰从北地来到江南,一方面积极抗元,另一方面想从泉州造船,打通海路。然后以雷州岛为据点抗元,如势不可为,亦能南下南洋。虽然墨门拥有许多能工巧匠,也不乏钱财,但造海船可不是能一蹴而就的,而元兵已在眼前。迫不得已,或者说张巨子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抢了蒲寿庚的四百多艘海船。”
“蒲寿庚不但是波斯商人,武学宗师,更是海外波斯人的首领之一,同时还是南宋官员,提举市舶司使三十年,一直控制着泉州到三佛齐的海路。”
“蒲寿庚很生气,随即造反,杀光了泉州城里的南宋皇族、官员以及墨门中人,双手将泉州送给了忽必烈,同时送上的还有《墨书》,而北派的《墨书》记录了当时北派墨门的人员名册,于是忽必烈按图索骥,将这些原本藏身北方的墨门中人一一秘密抓捕,全部处死。据我所知,一共是一百零六人。这些人全都经受人间酷刑,但无一人背叛墨门。经此一事,北派墨门就此灭门。而张世杰也在安南占城找寻海路的途中被蒲寿庚派人刺杀。
“李甲继续说,《墨书》一定在北元皇帝手里,他助我找到并突袭脱古思帖木尔,大破元军后,我将《墨书》秘密地交给他。我和他合作乃是双赢,当然双方都需要保密。他要紧守墨门之秘,让世人不知他们的存在,而我一旦泄露就是欺君之罪,甚至是谋反的罪名,有杀头抄家之祸。”
蓝玉继续道:“我也知道这是要冒极大的风险,但对胜利的渴望以及对我士兵将士生命的珍惜让我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和他联手合作,并击掌为誓。”
“当即,李甲就从他那古古怪怪的大背囊中找出一个羊皮卷的地图,上面布满了如蝌蚪般看不懂的文字,指出脱古思铁木尔的位置,并找出北元布置的七重暗哨。说实话,我真不能理解他是如何得知这些情报的,但又对此深信不疑。只能说墨门深不可测,他们不表明身份,你永远不知道谁是墨门中人。按照李甲所说的位置,敌人离我尚有千里之遥,再加上为躲过敌人暗哨,部队有时要绕道而行,这样需要十天才能到达捕鱼儿海,我当时提出既然知道暗哨位置,不如直接拔掉。却被他制止,说敌方暗哨独有一套传讯系统,每天传讯。一旦停止,北元主力没有收到信息,就会立即转移。”
“他经过计算已经预测到十五天后,捕鱼儿海北元所在位置会有一场不大不小的沙暴,前后误差不超过两天,这样我军抵达捕鱼儿海前沿时,悄悄埋伏,一旦沙暴来临便发起攻击,必能杀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我将所有计划记在脑中,第二天清晨升大帐,以王弼为先锋,一切按计划行军。”
“接下来的过程你们都知道,十四天后,我军在捕鱼儿海乘着漫天黄沙突袭敌军,北元毫无防备,根本无法抵抗。元军太尉蛮子被当场砍杀。北元皇帝仅带长子天宝奴和宰相失烈门几十人逃走,其他全部顾不上了。十几万大军群龙无首,乱作一团。”
“此战杀敌五万余人,俘虏士兵七万多人,俘获北元皇帝次子地保奴、太子妃、公主内眷一百多人以及王公大臣三千多人,取得了彻底的胜利!”
“可是,皇帝印玺和《墨书》却遍寻不得,印玺乃出征前圣上叮嘱之物,没有印玺,如何复命?难道是在匆忙间被脱古思带走?寻不见《墨书》有如何面对立下大功的李甲呢?当时我想,玉玺之事可找地保奴和几个王公大臣来审问,《墨书》却只能旁敲侧击的暗暗打探了。时已天黑,寻思间我走进了自己的营帐,忽然发现了异常。”
“只见案前的镇纸下漏出点东西,拿开镇纸,发现下面压了张字条,上写几个字:‘寻玉玺,三更到,甲申房,孤身至,过不候。’笔力娟秀,没有落款,但明显是女子手笔。我出门问帐篷守卫,有什么来过,回答是没有。问有什么异常,守卫回答一切正常,只是刚才突然起了阵风,吹灭了火把,但马上又点着了。”
“当时俘获的北元皇子、太子妃、皇妃和公主有一百多,我把他们安置在以天干地支编号的六十个帐篷里,好生看管,甲子号的身份都挺尊贵,我当时想起甲申号安置的是元德妃,这级别的都有两个贴身小婢伺候。”
“当时也想过这样孤身前往怕招人口舌,直接带人过去抓了再审,但万一对方死不承认或别有隐情就可能坏了大事,一咬牙,谁也没说,还是自己一人去了。”
“到了甲申号帐前,吩咐守卫不许放任何人进去,这才走进账内。”
“账内异常昏暗,我低声喝道:‘蓝玉应约来访,现身吧!’没有人回应,只有一支红烛发出微弱的光亮。我环顾四周见帐内空无一人,只在内里有一红罗帐,里面依稀是一张羽床,床外的梳妆柜上好像放了一个方形盒子。”
“我移步至床前,想打开那个盒子。由于光线实在太暗,我便用随身携带的火折子点亮了台上的半支红烛。一股淡淡的甜香伴随着烛光而来,床前明亮起来。一方玉印赫然在内!”
“借着明亮的烛光,我仔细观察:此印大小尺寸和传国玉玺相同,为蓝田白玉雕刻,只在一角微有破损,以金补角,相传王莽篡汉时向孝元太后索取玉玺,太后大怒,掷玉于地,损一角,以金补之,是故玉玺又被称为金镶玉。上置螭虎钮,面刻八个篆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手捧玉玺,我的心不由得砰砰的快跳起来,大脑也莫名的兴奋,一种奇异的感觉流转在心中,刹那间感觉我的心跳通过手指的脉搏将玉玺联系在了一起,玉玺有了生命,成为了我身体的一部分,或者是我成为了玉玺的一部分。周围一片祥云,金光万道,我的身体变得轻飘飘的,最后失去了重量,手捧玉玺在空中飞舞起来,我在空中俯瞰大地,一切都变得那么渺小和不真实。飞过沙漠,飞过草原,飞过高山,飞过长城,飞过城镇,眨眼间我飞临京师。文武百官出城列队迎接,圣上对我大加赞赏,将我比作汉朝的卫青、唐朝的李靖!徐达和我姐夫常遇春也来府上给我祝贺,夸我的功绩和他们一样都将铭记史册。而我久别的夫人也含情脉脉的看着我,用她那温柔多情的玉手轻轻的抚摸我••••••”
“突然我感觉哪里不对,这才想起徐达常遇春皆已去世多年,怎么会出现呢?猛然间人仿佛从天上掉下来,才发现自己坐在床边,手捧玉玺,浑身是汗。身边的半支红烛早已燃尽,就连门口的蜡烛也不知何时被风吹灭,周围悄无声息,一片黑暗,只是帐里依然飘着淡淡的甜香。”
“我甚至不知在帐中呆了多久,好在玉玺还在,便匆匆回到自己帐篷。感觉头痛欲裂,便不脱外衣,紧抱玉玺而眠。”
“翌日,我在睡梦中被人推醒,发现王弼神情古怪一脸尴尬的立在榻前。这才发现已经是日上三竿了。我是个极端自律的人,每日寅时闻鸡起舞,几十年从未间断,但那日不知何故,当时以为是连日征战,过度劳累,加之骤得玉玺心情突然放松所致。想来睡得太死,卫兵唤醒不得,别人不敢,只能是王弼把我推醒。”
“我问王弼发生什么事,王弼期期艾艾的说甲申号帐篷出事了,具体也说不清,他已将帐篷封锁,我去一看便知。我将玉玺交于王弼,便匆匆奔甲申号帐篷而去。”
“甲申号帐篷的摆设和昨天一模一样,只是多了三个人和一把剑。”
“三个死人,其中两个小婢被人勒死,主人——应该是元德妃秀目圆睁,衣衫不整,手握宝剑,倒在床上,看似受人凌辱后拔剑自尽。”
“我的头适时地又痛将起来,昨晚我来时这屋还是空无一人,今早就发现三具尸体。再看那柄剑,很是眼熟,下意识的一抹自己佩剑,只有空空的剑鞘悬挂于腰间。那柄剑,那柄杀死元德妃的剑,是我的!”
“很显然,以王弼的精明能干早已经问过甲申号的守卫昨晚有谁来过,又在现场看到了那柄他熟悉的我的剑。他现在的脑海中在想他的元帅是被胜利冲昏了头脑,然后酒后乱性?还是突然间得了失心疯?”
“我对王弼说:‘不是我干的!对你的大哥兼上级有点信心好不好?给你的盒子呢?看住了!那是传国玉玺,昨晚我是来了,找玉玺来了。’”
“王弼打开方盒一看,果然是遍寻不得的玉玺,大喜过望,道:‘我就知道元帅不可能干那些事,一定有人陷害你!元帅你是如何寻得玉玺的?’”
“我突然想到那张纸条,心想那张纸条定能洗刷我这不白之冤,想到这儿,立即带王弼赶回自己帐篷。果不其然,回账后遍寻不见字条,心想,得亏我抱着玉玺睡觉,否则玉玺同样会消失,那才是跳进黄河洗不清呢!”
“我把情况简单的对王弼说了,并问是谁在暗中陷害我呢?”
“王弼道:‘不可能是自家人,肯定是外人,哼!现在营里正有一个,我去把他抓来。’”
“我知道他说的是李甲,心想你就看到这一个外人,那些被俘虏的几万北元人你就视而不见了!想到这吩咐他别胡来,我自己去就行。”
“来到李甲帐中,我把来龙去脉以最快的速度讲了一遍,李甲找来银针将我手指扎破,挤出血液滴入瓷碗中,我发现本该鲜红的血液居然成了粉红色。李甲从一堆瓶瓶罐罐中找出一只小罐,滴了几滴不知名液体进瓷碗了,不一会,粉血变成了蓝色。”
“李甲说我中了一种叫‘百日媚’的毒,此毒最早为淫贼所用,如给女子服用,会让人失去理智,情欲高涨,听人指挥,任人摆布,而且时间长久。”
“李甲道:‘你服用的则是改进版的高级货,此药无须服用,吸入也可中毒,唯一破绽是有淡淡甜香味道。服用后因血液呈粉色,所以脸上也会呈现淡粉色,真是面带桃花了!’”
“说到这,李甲这怪人居然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
“然则对方的目的是什么呢?我问李甲。”
“这改进版的药服食后外人看不出来,平时和正常人一样,只是施术人说出特定暗语时,服药人才会对施术人无条件服从。”
“我问了他此刻我最关心的问题——有解药吗?”
“李甲笑了,说你找对人了,刚好我有。”
“我说且慢,万一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呢?解药其实反而是毒药呢?”
”